中國-馬來西亞經貿合作新進展

張天桂

(上海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研究所 上海 200020)

馬來西亞既是東盟創始成員國，又是第一個邀請中國加入“東盟(10)+1”的國家，早在2013年就已與中國建立“全面戰略伙伴關系”。雙方的經貿合作在“10+1”FTA(CAFTA)、共建“一帶一路”及東盟東部增長區-中國(“4+1”)框架下不斷釋放，已呈現出“旗艦引領”的良好發展態勢。中國連續13年為馬來西亞的最大貿易伙伴，在2016—2020年連續5年為其制造業最大外資來源地。

1 馬來西亞經濟概況

東盟秘書處的統計顯示，以現價美元計，馬來西亞2010—2020年的GDP由2507.73億美元增至3372.87億美元，年均增長3.0%；人均GDP由8771.8美元增至10328.1美元，年均增長1.6%，位居世界銀行中高收入經濟體。貨物貿易進出口額由3632.34億美元增至4236.62億美元，年均增長1.6%，其中出口由1986.12億美元增至2339.31億美元，年均增長1.7%，進口由1646.22億美元增至1897.31億美元，年均增長1.4%。服務貿易進出口額由669.89億美元降至553.51億美元，年均減少1.9%，其中出口由345.10億美元降至220.31億美元，年均減少4.4%，而進口由324.80億美元增至333.20億美元，年均增長0.3%。吸收的FDI由91.56億美元降至35.19億美元，年均減少9.1%。盡管受到新冠疫情的持續影響，根據馬來西亞國際貿易與工業部的數據，2021年貿易總額首次突破2萬億馬幣，達到創紀錄的2.227萬億馬幣，并在連續兩年萎縮后同比增長24.8%，其中出口、進口額分別同比增長26.0%至1.240萬億馬幣，23.3%至0.987萬億馬幣。

2020年，馬來西亞工業、服務業的GDP占比分別為36.8%、54.9%，作為其國民經濟發展的主要動力，制造業的就業人口及貨物貿易出口、進口占比分別為19.9%、78.4%及77.1%。繼2016年提出旨在30年后步入全球經濟排名前20國家之列的“2050年國家轉型計劃”后，馬來西亞又于2018年推出“國家工業4.0政策”、2019年發布通過重組與加強商業及工業生態系統等提高各種族、階級與地區國民收入的“2030共享繁榮”新愿景，并在2021年出臺新的五年“國家發展計劃”，加強基礎設施建設，打造新的增長源，力爭到2025年數字經濟占GDP的25.5%，成為高收入、高科技國家。

與東盟成員的貨物貿易進出口額，由2010年的951.13億美元增至2020年的1067.14億美元，年均增長1.2%，所占份額亦由26.2%下降為25.2%。其中，出口由503.96億美元增至650.59億美元，年均增長2.6%，所占份額由25.4%提高至27.8%；進口由447.17億美元減至416.55億美元，年均減少3.9%，所占份額由27.2%下降至22.0%。雖然與出口整體增速相比快0.9個百分點，但進口不升反降，較進出口、進口整體平均增速分別慢0.4、5.3個百分點；2020年的域內貨物貿易依存度在東盟老6國中僅次于文萊。吸收的東盟成員直接投資則由5.26億美元增至25.28億美元，年均增長高達17.0%，所占份額亦由5.7%大幅提高至72.0%；2020年的域內FDI依存度在東盟10國中僅次于泰國。2021年，馬來西亞對東盟貿易總額同比增長28.7%至5764.4億馬幣，所占份額為25.9%。其中，出口同比增長25.9%至3436.2億馬幣，占有27.7%的份額；進口同比增長33.1%至2328.2億馬幣，占有23.6%的份額。除參與東盟及其對外FTA的構建外，馬來西亞還單獨分別與土耳其、澳大利亞、智利、新西蘭、印度、巴基斯坦、日本的雙邊FTA均已生效，雖然作為成員的CPTPP已正式實施3年有余，但因其尚未完成國內核準程序，故截至目前仍未能對其生效。

2 中國-馬來西亞經貿合作的主要機制

中國-馬來西亞的經貿合作，截至2022年2月主要是在CAFTA、共建“一帶一路”和“4+1”框架下展開，繼兩國政府于2021年4月簽署關于推進后疫情時期建立中馬合作高級別委員會的諒解備忘錄后，雙方合作高級別委員會首次會議已于同年12月舉行，待2022年1月開始實施的RCEP在3月18日對馬生效后，就將正式成為雙方又一合作機制。

2010年1月全面建成的CAFTA，已在2019年10月完成全面升級，正探討啟動FTA 3.0版建設。除東盟整體與中國關于共建“一帶一路”的聯合及領導人聲明外，馬來西亞還單獨與中國簽有關于“通過中方‘一帶一路’倡議推動雙方經濟發展”“基礎設施建設領域合作”的諒解備忘錄和“‘一帶一路’融資指導原則”“傳統醫學合作備忘錄”，國家發展戰略與“一帶一路”倡議的對接亦在持續推進中，開創的“兩國雙園”模式更是取得了積極進展并已向東盟其他成員成功推廣，2021年12月還就打造經貿創新發展的示范園區和“一帶一路”產能合作的高質量示范區達成共識。中國于2005年9月受邀成為涵蓋馬來西亞東部沙撈越州、沙巴州、納閩島的東盟東部增長區發展伙伴，“4+1”合作機制得以形成，并在2018年11月實現由高官級到部長級的提高，正抓緊落實到2025年《合作行動計劃》，加快并深化互聯互通、旅游及社會文化交流、數字經濟、貿易與投資等9大優先領域的合作，中國國家開發銀行還專門設立“4+1”合作專項貸款。

3 中國為馬來西亞最大貿易伙伴

據中國海關統計，2010—2020年中國與馬來西亞的貨物貿易總額從742.49億美元增至1314.76億美元，年均增長5.9%。其中，出口從238.02億美元增至563.01億美元，年均增長9.0%；進口從504.47億美元增至751.74億美元，年均增長4.1%。2021年，盡管受到新冠疫情的持續沖擊，進出口、出口、進口額以美元計還分別同比增長34.5%、39.9%、30.4%，馬來西亞為中國的第9大貿易伙伴、第10大出口市場、第8大進口來源地(歐盟成員單獨計)。

據東盟秘書處統計，2010—2020年馬來西亞與中國的貨物貿易總額從455.63億美元增至785.88億美元，年均增長5.6%，所占份額從12.5%提高到18.6%，中國已連續12年成為馬來西亞最大貿易伙伴。其中，馬來西亞對華出口從248.95億美元增至377.74億美元，年均增長4.3%，所占份額從12.5%提高到16.1%，中國于2011年超越新加坡，2012年被其反超，直至2019年才再次反超成為馬來西亞最大出口市場。馬來西亞由中國進口從206.68億美元增至408.14億美元，年均增長7.0%，所占份額從12.6%提高到21.5%，中國自2011年起已連續10年成為馬來西亞最大進口來源地。對華貨物貿易進出口、出口、進口額平均增速比貨物貿易整體平均增速分別快4.0、2.6、5.6個百分點，比東盟域內平均增速相應快4.4、1.7、10.9個百分點。無論是2010年還是2020年，HS編碼“85電機……零附件”“84核反應堆……零件”“27礦物燃料……蠟”都位居馬來西亞對華貿易前5大類商品(見表1)，分別合計占有58.65%、54.50%的進出口份額。2020年，“85”“27”“72鋼鐵”“39塑料及其制品”“15動植物油、脂及其分解品，精制食用油脂，動植物蠟”為馬來西亞對華出口前5大類商品，分別占有37.73%、11.55%、6.03%、5.95%、5.15%的出口份額，合計已超66%；“85”“84”“27”“39”“38雜項化學產品”為馬來西亞從中國進口前5大類商品，分別占有34.93%、16.10%、4.94%、4.06%、2.64%的進口份額，合計已近63%。2021年，馬來西亞對華貿易總額同比增長27.0%至4210.7億馬幣，所占份額為18.9%。其中，出口同比增長20.6%至1920.5億馬幣，占有15.5%的份額；進口同比增長33.0%至2290.2億馬幣，占有23.2%的份額。中國繼續保持馬來西亞最大貿易伙伴、出口市場、進口來源地的地位。

表1 馬來西亞對華貨物貿易前5大類商品

4 中國為馬來西亞制造業重要外資來源地

商務部數據顯示，2010—2020年中國對馬來西亞的直接投資存量從7.09億美元增至2020年的102.12億美元，后者是前者的14.4倍；馬來西亞為2020年末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存量的第16大目的地，在東盟成員國中僅次于排名第5的新加坡、第8的印尼。流量從1.64億美元增至13.74億美元，年均增長高達23.7%。盡管受到新冠疫情的持續沖擊，繼2020年中國對馬直接投資流量同比增長23.9%，馬來西亞成為中國對外直接投資流量第14大目的地后，2021年前6個月中國對馬非金融類直接投資更是同比增長76.3%、達8億美元。2020年末中國設立境外企業數量前20位的國家/地區排名中，馬來西亞位居第12，在東盟成員國中僅次于排名第3的新加坡、第9的越南、第11的印尼。馬來西亞2020年在華新設直接投資企業388個，同比減少23.6%，占有1.0%的份額，但實際直接投資0.8億美元，同比增長14.3%，占有0.1%的份額。截至2020年，已累計設立直接投資企業7712個，占有0.7%的份額，累計實際直接投資79.4億美元，占有0.3%的份額；2021年前6個月對華實際投資更是同比增長23.4%，達到0.40億美元。

根據馬來西亞投資發展局統計，2016—2020年分別批準中國企業在其制造業領域投資10.6億美元、9.8億美元、47.6億美元、37.4億美元、44.1億美元，中國已連續5年位居馬來西亞制造業最大外資來源地；新冠疫情持續影響的2021年前9個月，依然批準中國企業在馬制造業領域投資36項合計34.82億美元，無論是投資項目數還是金額，都落后于新加坡，是其制造業第2大外資來源地。雙方不斷深化的金融合作為相互直接投資的擴大創造了更為便利的條件。馬來西亞央行業已將人民幣納入其外匯儲備，馬來西亞林吉特也已與人民幣實現直接交易，中國銀行、中國工商銀行、中國建設銀行均在馬來西亞設有分行或子行，人民幣清算行也于2015年在吉隆坡設立并啟動。值得強調的是，中國在馬來西亞制造業的直接投資正由著重紡織、紙張印刷等行業向開拓可再生能源、醫療設備、物聯網等領域轉變，對馬來西亞在全球產業轉移新趨勢中加速重塑價值鏈起到積極的促進作用。除華為南太平洋區域總部和使馬來西亞成為具備軌道交通裝備制造能力的首個東盟國家的中車東盟制造中心外，全球最大單晶硅光伏產品制造商西安隆基新能源有限公司在沙撈越古晉建有生產基地，全球最大聲學元器件制造商深圳瑞聲科技在柔佛士乃開設精密工模具、精密元器件制造廠。為吸引高附加值、高科技中資企業在本國創建區域總部、智能制造基地，馬來西亞在2020年繼續推行“中國特別通道計劃”。

5 中國-馬來西亞基礎設施、“兩國雙園”建設

中國商務部統計，2020年中國在馬承包工程完成營業額已由2010年的13.08億美元增至68.53億美元，年均增長18.0%，位居全球第5；新簽合同額由16.91億美元增至53.31億美元，年均增長12.2%，位居全球第16。2021年前6個月，分別繼續同比增長0.1%到21.9億美元、46.7%到51.6億美元。從北柔佛州金馬士至新山的金新鐵路項目進展順利，預計2022年底完工；中馬共建“一帶一路”旗艦項目——從哥達巴魯至巴生港的東海岸鐵路項目，也于2019年簽署補充協議并復工建設，計劃在2026年底完工。

中馬欽州產業園、馬中關丹產業園，既是中國政府支持的首個以姊妹園形式展開雙邊經貿及產業合作的項目，又是中馬合作旗艦項目、中國-東盟經貿合作示范項目、共建“一帶一路”標志性工程。前者于2012年4月1日正式開園，中方控股51%，截至2021年8月存量企業6764家，已形成以棕櫚油、清真食品、燕窩、高新電子、新能源、生物醫藥為主的產業集聚。后者在2013年2月5日舉行啟動儀式，馬方占股51%，作為馬來西亞授予的首個國家級產業園區，迄今吸引的承諾投資已超47億美元，將形成以鋼鐵、玻璃、鋁型材、輪胎為主的產業集群。首個入園項目——350萬噸聯合鋼鐵項目2019年提前建成投產，既是中國大陸海外投資的首個，又是馬來西亞最大的現代化全流程綜合性鋼鐵廠，每年出口逾240萬噸13億美元的優質鋼材，雇傭2000余名本地員工，其重點單元之一的“14平方米豎爐球團工程”也已于2021年順利投產。截至目前最大的投資項目——投資175億元的焦電鋁-錳循環經濟項目計劃于2022年開工，投產后預計每年可帶來逾350億元的銷售收入，增加5000個當地就業崗位，生產的氧化鋁、電解錳產品將填補馬來西亞此類產品的空白。

6 中國-馬來西亞電子商務、旅游及新冠疫苗合作

馬來西亞早在2016年就已出臺國家電子商務戰略路線圖，2021年又力推數字經濟大藍圖和“馬來西亞數字計劃”，不僅力爭于2025年開拓50萬個數字經濟就業機會、鼓勵逾87萬家中小微型企業采用電子商務，還希望2030年數字領域的生產力將高出目前水平的30%。由馬來西亞政府與中國阿里巴巴集團于2017年合作啟動的馬來西亞數字自由貿易區，截至目前已有超6000家馬來西亞中小企業注冊，擁有來自190多個國家逾4.4億的消費者。

旅游業是馬來西亞的第3大經濟支柱、第2大外匯收入來源。中馬《旅游合作諒解備忘錄》已于2018年簽署。據東盟秘書處統計，到達馬來西亞的中國旅客由2010年的113.03萬人增至2019年的311.43萬人，年均增長10.7%，占到達馬來西亞旅客數的比重由4.6%提高到11.9%。中國自2012年超越泰國起一直位居新加坡、印尼之后為馬來西亞的第3大旅客客源地。2020年，雖為“中馬文化旅游年”，但受到新冠疫情的沖擊，相關活動不得不延期舉辦，到達馬來西亞的中國旅客大幅減少87.0%，僅有40.51萬人，仍占有9.4%的份額、依然位居新加坡和印尼之后第3位。

中國與馬來西亞為抗擊新冠疫情，積極推進疫苗采購及本地化生產合作。繼兩國政府于2020年11月簽署“關于疫苗開發和可及性合作協定”后，馬來西亞發馬公司(Pharmania)在2021年1月12日同中國科興公司簽署新冠疫苗采購協議，由后者提供疫苗半成品，并由前者在馬來西亞本土最終生產封裝成1400萬劑新冠疫苗。首批中國科興新冠疫苗半成品于同年2月27日運抵馬來西亞，中馬疫苗合作成功落地，既有助于馬來西亞企業疫苗生產與研發能力的提高，又有利于中國疫苗可及性與可負擔性更好地實現。發馬公司已于2021年11月13日起向緬甸公司發貨供應由其在馬來西亞灌裝的中國科興新冠疫苗，這也是該公司在本地灌裝的科興疫苗首次進入國際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