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一遇的高溫，更熱的夏天該如何過？

彭丹妮

2022年8月15日，湖南湘西花垣縣，邊城鎮的居民采用妙招花式避暑。攝影/本刊記者 楊華峰

今年夏天，無論身在何方，有一件事人們達成了共識：熱。

8月21日，成都出現了有氣象記錄以來的最高氣溫43.4℃。上海自1873年有氣象記錄以來，總共出現21個40℃以上的極端酷熱天氣，光是今年夏天，就“包攬”了三分之一。

8月18日下午，重慶北碚氣象站的最高氣溫達到45℃，創下了本輪全國高溫天氣最高氣溫紀錄，也是中國自有可靠氣象記錄以來，首次在新疆之外出現45℃高溫。因為高溫，重慶多地突現山火;江蘇最高地表溫度預報達72℃。

根據世界氣象組織8月9日發布的最新報告，今年7月，已成為全球范圍內有氣象記錄以來最熱的三個7月之一。從8月12日至今，中央氣象臺已連發12個最高級別高溫預警：紅色預警。

8月17日，國家氣候中心評估，綜合考慮高溫熱浪事件的平均強度、影響范圍和持續時間，從今年6月13日開始至今的區域性高溫事件，強度已達到1961年有完整氣象觀測記錄以來最強。過去一個月，35℃以上高溫天氣覆蓋中國450萬平方公里。全國超過200個國家觀測站突破最高氣溫歷史極值。

這場60年一遇的高溫，使得很多醫院的急診科和重癥監護室涌進比往年更多的中暑和熱射病患者;很多城市出現電力供應缺口，川渝成為電力保供形勢最嚴峻的地區。四川省于8月21日零時啟動突發事件能源供應保障一級應急響應。

世界氣象組織等機構明確指出，未來，更猛烈、頻繁的高溫熱浪將會成為新常態，最熱的夏天將是“下一個”。擺在全世界面前一個更加現實的問題是：人類社會如何適應高溫天氣？用更專業的說法，如何提高整個社會應對極端天氣的“氣候韌性”？

中央氣象臺啟動高溫紅色預警的啟動標準是：過去48小時四個及以上省份部分地區連續出現最高氣溫達40℃及以上天氣，且預計上述地區未來仍將持續。

這一輪全國性、持續性的高溫中，川渝地區尤為“炙手可熱”。根據中央氣象臺8月19日消息，當天，全國各地最高溫排行前十地區集中于重慶、四川。

8月17日，有成都居民告訴《中國新聞周刊》，他收到了來自成都市經濟和信息化局的信息提醒：當前正值夏季高溫天氣，每天10時至23時是用電高峰，成都電網負荷屢創新高。為守住電網安全底線，請所有使用空調的黨政機關、企事業單位、商業樓宇等工商業用戶和廣大居民用戶，將制冷溫度控制到26℃以上;請各生產企業積極配合政府和供電公司調度，錯峰組織生產。

8月21日，四川省能源供應保障應急指揮領導小組發布的最新通知稱，今年7月以來，四川省面臨歷史同期最高極端氣溫、歷史同期最少降雨量、歷史同期最高電力負荷疊加的嚴峻局面，電力供需矛盾極為突出。

作為應對，從8月15日起，對四川電網有序用電方案中所有工業電力用戶實施生產全停，放高溫假，讓電于民，持續至8月20日24時，讓出用電負荷約700萬千瓦，緩解電力電量供應缺口。

為了節電，成都動態調整了路燈及其他照明，成都地鐵開啟“省電”模式，取消列車強冷車廂設置，車站照明亮度較往日有所降低，四川省圖書館、四川美術館、成都博物館等場所暫停對外開放。據媒體報道，宜賓和遂寧等地一些工業電力用戶停產延長至8月25日。8月18日起，北京、山西、山東等13個省市的50臺應急發電車陸續抵達四川，支援四川供電。

“這種事情以前應該是沒有過的。”華北電力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教授袁家海告訴《中國新聞周刊》，過去夏季高溫天氣通常也會導致城市空調等用電負荷增加，不過，尖峰負荷，亦即電力負荷的峰值，可能幾十個小時就過去了。而今年，從四川等省份的情況來看，38℃以上的高溫已經持續了好幾周，供電系統持續處于尖峰負荷狀態。

袁家海介紹，從供電端來看，四川是水電大省，水電占四川全省發電量85%左右，火電占10%左右;2021年，四川水電裝機容量與水力發電量均位居全國第一。

他分析說，隨著極端天氣越來越頻繁，電力安全供應的風險也越來越大。不管是夏天的極熱還是冬天的極寒，用電負荷都會在極端天氣時猛增，而且負荷變得更加不確定。四川省在今年5月份印發的《“十四五”電力發展規劃》中稱，發電裝機容量有“硬缺口”風險，要爭取國家支持適當增加特高壓直流外送大型水電電源枯期留存四川電量。

“未來極端氣候可能越來越多，那么，全社會除了要積極進行節能減排之外，也要提前布局，加強整個能源系統的韌性。”博眾智合（Agora）能源轉型論壇中國區總裁、國際能源署中國合作部前主任涂建軍在接受《中國新聞周刊》采訪時強調。

8月21日，為響應重慶市政府迎峰度夏電力保供工作，保障電網安全和居民生活用電的號召，洪崖洞景區從當日起，外墻燈飾及洪崖滴翠瀑布暫停開放;同時，景區內公共照明縮減四分之三。圖為當晚的洪崖洞。攝影/本刊記者 何蓬磊

長期來看，能源專家們建議，應對極端天氣，火電作為穩定的發電機組，應該保持一定合理規模，不能簡單關停了事，一些到期退役的發電機組應保留。與此同時，要建設大量儲能設施來彌補可再生能源發電不穩定的不足。

熱浪的沖擊“一浪更比一浪高”。2017年，世界氣象組織秘書長佩特里·塔拉斯就曾指出，過去的2015～2017年是有記錄以來最熱的三年。“由于氣候變化，熱浪將更頻繁地發生。未來，這種熱浪將是新常態，我們將看到更猛烈的極端高溫。”今年7月下旬，塔拉斯表示。

關于此輪高溫原因，中央氣象臺首席預報員陳濤在8月中旬接受媒體采訪時解釋，這與大氣環流的異常有一定關系。從監測上看，西太平洋副熱帶高壓范圍偏大、強度偏強，在其控制之下，南方地區整體上受下沉氣流控制，天空晴朗少云。白天在日照輻射的影響下，近地面加熱比較強烈，因此出現較大范圍高溫天氣。

中國科學院大氣物理研究所季風系統研究中心副主任魏科向《中國新聞周刊》解釋，天氣形勢異常是極端高溫干旱的直接原因，但是全球變暖推高了高溫天氣的極端性，而且加快全球水循環，副熱帶高壓區更為強大，南北半球副熱帶干旱區分別向兩極擴展。

今年8月3日，中國氣象局發布的《中國氣候變化藍皮書（2022）》指出，全球變暖趨勢仍在持續，而中國升溫速率高于同期全球平均水平，是全球氣候變化的敏感區。20世紀90年代后期以來，極端高溫事件明顯增多。多位受訪專家指出，雖然高溫看起來不如洪水、臺風、地震那樣可感，但實質上是一種氣象災害。

據媒體不完全統計，今年7月以來，全國已經至少有35人死于中暑。熱射病即重癥中暑，是由于暴露在高溫高濕環境中，導致機體核心溫度迅速升高至超過40℃，伴有皮膚灼熱、意識障礙（如譫妄、驚厥、昏迷）等多器官系統損傷的嚴重臨床綜合征。

清華大學萬科公共衛生與健康學院教授黃存瑞是國際上較早從事高溫與健康影響研究的專家，他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因為全球氣候變化就是以氣候變暖為主要特征的一種變化，對于人群健康來說，很重要的體現就是高溫熱浪的健康效應。

復旦大學公共衛生學院教授陳仁杰近期明顯感到，在上海，每天出門吃午飯和晚飯時撲面而來的熱浪。他告訴《中國新聞周刊》，他的團隊大概10年前就開始關注溫度與疾病的關系。過去，冬天是很多疾病的高發時期，近些年，隨著全球氣候變暖，夏天高溫與疾病的關聯越來越大。

“過去90年～100年期間，大家都知道冷的健康危害大于熱。但最近幾年，極端高溫更加明顯，使得學界對于熱浪的研究，要遠遠多于低溫。”他介紹，不僅僅是中暑，高溫還會影響人體很多系統，引起包括心血管、呼吸道、腦中風等疾病，還會引發精神疾病，進而導致更多的暴力事件、更高的自殺傾向等。

《柳葉刀·公共衛生》2020年12月3日發布了《柳葉刀人群健康與氣候變化倒計時2020年中國報告》，這是首部講述中國人群健康與氣候變化聯系的報告。報告指出，1990年以來，中國與高溫熱浪相關的死亡人數已上升了四倍。與1986～2005年基準水平相比，2019年的熱浪天數平均增加了13天;其造成的經濟損失相當于140萬中國人的平均年收入。

在黃存瑞看來，對于高溫造成的公共衛生影響在國內是被低估的。2007年8月1日起，“高溫中暑病例”就被納入“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的報告范圍，不過，他表示，除了中暑、熱射病這種很直接相關的疾病，醫生可能很難識別一些在高溫天氣下被誘發的健康問題，比如，孕婦早產風險升高、心腦血管疾病以及呼吸系統疾病就診和死亡人數增加，兒童腸道傳染病患者增多等。

高溫的影響，對于不同收入人群、不同氣候地區并不相同。從事體力勞動、戶外工作、在沒有空調的車間工作的人群更易受到熱浪傷害。北京一位大三甲醫院的重癥科醫生告訴《中國新聞周刊》，他到夏天會接診一些中暑和熱射病病人，但因為北京工廠比較少，病人數量不多。

最近二三十年，隨著產業結構變化，國營大工廠解體，城市中更多是外包或靈活用工人員，比如外賣騎手，他們的權益保障本就不足;與此同時，越來越多人是在室內工作，這些場所空調大面積普及，這些因素都使得高溫之下的勞動保護問題不再像過去那樣受關注。

2012年，國家安全生產監督管理總局等多部門聯合印發《防暑降溫措施管理辦法》，對戶外工作者在何種氣溫下停工等作了明確規定。今年8月18日，四川省人社廳發文指出，40℃高溫下要停止安排勞動者戶外露天作業。然而，今年夏天，醫護人員高溫下核酸采樣、外賣小哥頂著烈日連續工作數小時后暈倒的事情時有發生。

“應盡快發布關于高溫健康防護的指導手冊。”北京大學建筑與景觀設計學院副院長李迪華指出，這方面在國內是個空白。應關注高溫天氣下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加強對敏感人群的保護，尤其重視必須的高溫作業的工作條件改善，包括遇到高溫天氣，非緊急情況之下，工作人員有權利減少工作時長，減少戶外工作，提高高溫時段送餐服務費等。

當連續3天日最高氣溫將超過35℃時，氣象部門將啟動高溫預警，提醒公眾和相關部門，警惕高溫。在魏科看來，中國的天氣預報預警，尤其是高溫天氣，與全球頂級水平相差不大，與天氣實況很接近。不過，比較復雜和特殊的地方在于，中國國土面積較大、地形復雜，因此天氣監測還存在一些盲區，精密度方面還存在提升空間。

黃存瑞也認為，中國針對氣象的高溫預警系統運行得比較好。不過，一套成熟的針對健康風險的高溫預警是很缺乏的，要設計好這樣的預警系統，需要大量數據、跨部門與跨學科合作。比如，即便都是37℃的天氣，不同地區、不同基礎疾病與不同年齡人群，高溫帶來的健康風險是不一樣的。

這輪高溫中，人們很關心預報溫度與體感溫度的差距。“體感溫度” 要考慮濕度變化，還要考慮風速、陽光照射等等，與人們的“熱舒適度”以及健康狀況更加相關。但目前，各地在發布天氣預報信息或高溫預警信息時，較少提及體感溫度。

熱射病發病與3個環境因素密切相關：高溫、高濕、無風環境。中暑的氣象閾值為當日平均氣溫>30℃或相對濕度>73%。當氣溫和濕度條件同時存在時，中暑發生率明顯增加;日最高氣溫≥37℃時中暑人數急劇增加。黃存瑞介紹，排汗是一種重要的體溫調節方式，高濕度條件下，人體很難排汗，散熱作用有限。因此，高溫高濕的環境讓人感覺更加不舒服，也比單純高溫天氣更危險。

經過7月高溫熱浪天氣后，8月4日，湖北氣象局發布了湖北省首個體感溫度預報，其中隨州當天最高體感溫度比最高氣溫高出9℃。這一天，記者查詢，在北京，天氣預報顯示的溫度是36℃，而一款手機App上體感溫度顯示為47℃。

據報道，2013年，國內一套更為復雜，也更具針對性的高溫熱浪與健康風險早期預警系統，由中國疾控中心環境所牽頭，在深圳、南京、重慶、哈爾濱建立試點。不過，受限于經費支持等原因，目前并沒有全面推開。去年，中國氣象局指出，中國高溫氣象服務能力仍存在高溫監測精密度不夠、極端或持續性高溫事件預見期較短等問題。

鑒于此，2021年8月27日，中國氣象局印發《高溫監測預報預警業務體系建設工作方案（2021-2025年）》，文件提出，到2023年，初步形成科技驅動、監測精密、預報精準、服務精細的全球高溫監測預報預警業務體系。這其中就包括建立高溫環境健康氣象風險預報預警業務，與能源、農業和生態環境等部門融合的高溫氣象服務等。

比起預警系統，專家們認為，更重要、更欠缺的是一套應急的行動方案。氣溫、濕度、健康風險等信息應轉化為相應災害事件應對。“實際上，高溫紅色預警與洪災、地質災害的預警，應該同等重要，城市應進入到應災模式。但目前看來，個人、社會與各級管理部門在這方面的意識還沒有提高。”魏科表示。

中國氣象服務協會會長、中國氣象局原副局長許小峰對《中國新聞周刊》表示，氣象部門發布紅色預警或者藍色預警之后，需要衛生系統、建筑工地、旅游部門、供電部門等社會各個領域管理機構聯動起來，從目前一些災害事件應急經驗來看，雖有應急預案，執行中卻存在薄弱環節。

以公衛體系來說，黃存瑞補充，在高溫預警下，各地疾控中心、社區等部門要采取行動，醫院急診、急救中心要對醫療資源進行相應配置。他建議，高溫健康監測系統的監測結果應及時反饋給公共衛生等部門，以便采取相應干預措施。醫院、診所和療養院等醫療衛生機構應當增加醫護人員數量，并在炎熱天氣增加工作者輪換次數，以保證醫護人員的服務質量。

提高人群對高溫熱浪的認識是管理健康風險的另一重要措施。公共衛生等部門應多開展宣傳教育活動，讓人們認識到什么是高溫熱浪事件，該事件對人群健康的影響如何，熱應激反應的特征等;并鼓勵人們在高溫熱浪期間自主采取適應行動以降低風險，例如多喝水、不飲酒、穿輕薄衣物、用冷水沖洗身體、關注周圍老人的健康狀況等。

李迪華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在奧地利，按照規定，如果“樹蔭下超過30℃”，相當于氣溫35℃，辦公室房間沒有空調的話，就可以居家辦公，動物園等場所也會關閉。

“高溫往往是一個慢過程。不會很快就引起關注，所以相應的應急預案意識可能要更多加強。”許小峰表示，今年極端高溫天氣過后，各部門應及時總結，查找薄弱環節，提高應對能力。

2019年，中國氣象局氣候變化特別顧問、中國工程院院士丁一匯曾在一場會議上指出，就近50年華中地區高溫熱浪的變化情況來看，中國的高溫熱浪問題非常明顯，到了2030年或者2035年前后，每年夏天都是高溫熱浪為主的夏天，每年都超過我們的溫度閾值。

放在更長氣候尺度來看，中國氣象服務協會會長、中國氣象局原副局長許小峰告訴《中國新聞周刊》，今年的極端高溫并不是一種例外，“而是近些年來氣溫不斷創出新高的持續，并不是突然出現了異常高溫。”

應對氣候變化大概有兩個方向，減緩和適應，氣候減緩治本，氣候適應治標。治本是減少排放溫室氣體，最終讓地球降溫;而適應則是采取防御性措施。

魏科認為，現在科學界對于氣候變化的原因、機理已經研究得比較清楚了，而當下，最緊要問題就是研究社會如何應對，包括個人如何適應、城市如何適應，以及能源、農業等系統如何應對極端氣候的新常態等。

全世界很多城市都在努力解決新時期的極端高溫問題。國際上，由近100個城市市長組成的“C40網絡”會分享關于如何給城市中心降溫、增強其適應能力的數據和最佳案例。在希臘，包括首都雅典在內的七個城市現在都任命了“首席高溫官”，為城市官員們提供如何減輕高溫相關風險的建議。

希臘首席高溫官埃萊尼·米里維利認為，她的工作包括三方面：提高人們對高溫天氣的認識、為極端高溫天氣做準備以及重新設計、規劃城市。而建立城市的氣候韌性，還要從能源、基建等多方面著手。

空調，似乎是大多數人認為適應高溫天氣的最佳手段。但學者們指出，為了節能，在必要開空調時，人們夏天應把溫度設定在26℃，冬天設定在18℃。

牛津大學史密斯學院副教授拉迪卡·科斯拉在接受《衛報》采訪時表示，全球社會必須致力于可持續降溫手段，否則就有可能將世界鎖定在一個致命循環中：對降溫的能源需求會進一步推動溫室氣體排放。

從長遠來看，更節能環保、平等可及的降溫防暑，需要在城市規劃方方面面著手考慮。在美國紐約，有一個 “清涼屋頂”計劃，給紐約的一些大樓屋頂刷反光油漆。經評估，這樣確實可以降低建筑物內的溫度，最高可以降溫30%左右，減少10%～30%的空調開支。

魏科指出，目前全球很多大城市的地面都是硬化水泥地面，在暴雨天氣，城市內澇更嚴重，而高溫天氣城市的熱島效應又更強。因此，未來的城市規劃，應該考慮如何緩和極端天氣的影響，并提高城市的宜居性。

在李迪華看來，更重要的是，尋找本土的高溫適應經驗。他說，中國是全世界高溫生存經驗最豐富的國家，因為中國有很豐富的氣候類型。現代都市應從中國傳統建筑設計與生活方式中學習如何規避高溫，比如，盡可能在街道設計時，保留 “騎樓街” 這樣的遮風避雨建筑元素;與此同時，大量國土面積高溫高濕，對于這些氣候區來說，遮陰、通風比單純環境綠化更重要。而且，通過灑水增加空氣濕度給街道降溫，應考慮空氣熱容量的影響，一般不宜在白天進行。

8月21日，四川成都市，人們在地鐵站內避暑。圖/IC

在全球氣候變暖與城市熱島效應等原因的綜合影響之下，美國亞利桑那州鳳凰城近年來是這個國家氣溫升高最快的城市之一， 也是美國最早開始做好應對極端高溫的少數城市。2019年，鳳凰城啟動了兩項革命性舉措，“熱力準備”和“天然降溫系統”。前者將熱浪視作“溫度海嘯”，會給居民發通知，并提供緊急清涼中心;后者則對那些受高溫影響最嚴重的低收入社區進行重新設計，以緩解高溫的難耐。

這兩個項目都得以實施，很重要一點是，項目采用顛覆式的自下而上的思路，將當地人視為他們所在社區的專家。研究人員通過傾聽易受高溫影響居民的生活經驗，并根據居民特定生活方式調整應對高溫的舉措。

在8月19日的一篇評論文章中，彭博社寫道，為了更好為極端高溫天氣做準備，城市需要提供更多遮陰場所，需要更加能抵御極端氣候的基礎設施，避免機場跑道融化，使用更環保、隔熱的建筑材料，更節能的空調和風扇等等。不過，最重要的是，繼續更全方位地對抗全球變暖，包括采取削減溫室氣體排放、增加對綠色能源和相關技術投資等措施，以及資助核聚變等潛在突破性技術的研究。

（實習生杜悉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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