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權屬異質性視角下的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

郭清卉，李昊

(1.西安外國語大學 經濟金融學院，陜西 西安 710128；2.蘭州大學 經濟學院，甘肅 蘭州 730000)

在中國，由于農藥施用量不斷增加與農藥利用率持續低下所導致的農業環境污染已成為中國環境污染的第一大污染源，對農業的可持續發展造成威脅[1-2]，由此綠色農藥[3-6]成為關注的焦點。本文將對農戶的綠色農藥施用行為進行研究，找尋促進農戶施用綠色農藥的關鍵因素所在，從而為農業環境相關政策的制定提供依據。

目前，已有不少學者對農戶的農藥施用行為進行了研究。一是農戶的農藥施用行為受到性別和年齡等個體特征的影響。田云等[7]對湖北省農戶的農藥施用情況研究后得出，相較于女性，男性在農業生產中按標準或低于標準施用農藥的可能性更大；儲成兵等[8]對安徽省農戶的環保農藥施用情況研究認為，戶主的年齡與其環保農藥施用行為呈負相關。二是農戶的農藥施用行為還會受到家庭人數和種植面積等影響。張云華等[9]對山西、陜西和山東等省農戶的無公害及綠色農藥采用行為研究得出，農戶的家庭人數與其無公害及綠色農藥采用行為呈負相關；周瓊等[10]對福建省稻農采用生物農藥行為研究認為，農戶的種植面積越大，其在農業生產中采用生物農藥的可能性越大。三是農戶的農藥施用行為亦會受到個體、家庭與生產特征之外的其他因素的影響。余威震等[11]對湖北省稻農的生物農藥施用行為研究后得出，種糧會抑制土地細碎化程度低的稻農的生物農藥施用行為；張馳等[12]對黑龍江、河南、浙江、四川等省糧農的農藥施用情況進行研究后得出，農戶對地塊的參保行為與其農藥施用行為間呈負相關關系。

綜上所述，現有的研究多是就某方面或從某些具體因素出發對農戶的農藥施用行為展開相關研究，雖有部分文獻對農戶的綠色農藥施用行為進行分析，卻未對不同土地權屬農戶的綠色農藥施用行為進行探討。實地調查發現，農戶所擁有的土地權屬不同，使其在農業生產中對綠色農藥的施用情況也會不同，據此推測，對不同土地權屬農戶的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產生顯著影響的因素也會存有差異。本文從土地權屬異質性視角出發，對農戶的綠色農藥施用行為進行研究，以期進一步完善對農戶農藥施用行為的研究。

1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根據已有對農戶行為的研究范式，從個體特征、家庭與生產特征、認知特征、外部條件特征及其他特征5個方面對土地權屬異質性視角下的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進行研究。其中，個體特征主要包括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身體健康狀況和風險態度5個變量；家庭與生產特征主要包括家庭人數、農業勞動力人數、家庭收入、種植面積和種植塊數5個變量；認知特征主要是指農戶對綠色農藥的認知；外部條件特征主要用農戶接受農業技術培訓的程度來代表；其他特征則主要包括投入成本和經濟利益追求2個變量。

1.1 個體特征對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影響分析

本研究中，土地權屬異質性是指農戶種植的土地分別為“自家土地”和“租用別人土地”這兩種土地類型上的區別。

對于農戶的個體特征，對于土地權屬為“自家土地”的農戶而言，相較于男性，女性往往對自家土地更為愛惜，從而使得其在農業生產中會施用較多的綠色農藥以改善自家土地的質量，為此預期在這一類型的農戶中，性別對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影響方向為負向；對于土地權屬為“租用別人土地”的農戶而言，其對種植的地塊可能并不存有個人感情，在綠色農藥施用過程中，相較于女性，男性在體力上的先天優勢并不明顯，且在無法準確預期施用綠色農藥投入產出比的情況下，男性往往會做出更為理性的決策。因此，性別對這一類型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影響方向不明確。此外，無論農戶種植的土地權屬是“自家土地”還是“租用別人土地”，一般認為，年齡越小、受教育程度越高的農戶對于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接受程度可能更高，在實際生產中施用綠色農藥的可能性更大，故預期年齡對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影響方向為負向，受教育程度對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影響方向為正向。一般情況下，農戶的身體健康狀況越差，其對于施用綠色農藥以減少對自身身體狀況和農業環境等方面負面影響的動力越大，從而在實際生產中選擇施用更多的綠色農藥，故預期身體健康狀況對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影響方向為負向；通常認為，對于風險越偏好的農戶越會為了可能會獲得的更高的農業收入而在前期的生產中選擇施用綠色農藥，故預期風險態度對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影響方向為負向。

1.2 家庭與生產特征對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影響分析

在家庭與生產特征中，對于土地權屬為自家土地的農戶而言，農戶的家庭收入越多，其面臨的經濟壓力將越小，對施用綠色農藥以減少其農業生產行為對土地質量和自身健康等負面影響的考慮將會隨之增多，從而導致家庭收入越多的農戶在農業生產中對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實施程度也會越高，故預期家庭收入對這類型農戶的影響方向為正向；對于土地權屬為“租用別人土地”的農戶而言，其本身對于租用的別人土地的質量可能并不關心或關心較少，從而導致家庭收入對其在農業生產中的行為選擇影響不大，因此，家庭收入對這一類型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影響方向不明確。此外，農戶種植的土地權屬無論是自家土地還是租用別人土地，通常認為，家庭人數越多的農戶面臨的生計壓力可能越大，其選擇施用綠色農藥以提高農業收入的可能性就越大，故預期家庭人數對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影響為正向；農業勞動力人數越多的農戶選擇進行其他勞作以獲取經濟收入的機會成本可能越大，從而導致其對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影響方向不明確；一般情況下，種植面積越大的農戶，其通過農業生產獲得收入的規模效應也會越大，但同時需要投入的經濟成本也會越大，故其對綠色農藥的施用將更為謹慎，故種植面積對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影響方向不明確。在綠色農藥施用行為中，種植塊數對施用影響不大，因此，其對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影響方向也不明確。

1.3 認知特征對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影響分析

在認知特征中，農戶對綠色農藥的認知主要是指農戶對綠色農藥的了解程度，包括農戶對綠色農藥的操作流程、用法用量及實施效果等方面相關信息的了解。無論農戶種植的土地權屬是自家土地還是租用別人土地，根據行為經濟學的思想，一般認為，農戶對綠色農藥的認知程度越高，其對施用綠色農藥這一行為的態度也會越積極，使其最終對這一行為的實際采納程度也會越高，故預期綠色農藥認知對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影響為正向。

1.4 外部條件特征對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影響分析

在外部條件特征中，無論農戶種植的土地權屬是“自家土地”還是“租用別人土地”，通常認為，接受農業技術培訓次數越多的農戶往往接收到的關于綠色農藥的相關信息越多，同時其在實際施用綠色農藥過程中可能會遇到的障礙將會越少，從而使得其對綠色農藥的采納程度也會越高，故預期農業技術培訓對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影響方向為正向。

1.5 其他特征對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影響分析

在其他特征中，對于土地權屬為自家土地的農戶而言，由于其本身對于自家土地存有一定情感，故投入成本將不會對其在綠色農藥的施用過程中產生影響或影響不大，因此，投入成本對這一類型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影響方向不明確；對于土地權屬為租用別人土地的農戶而言，其將會以盡量減少投入成本為原則進行農業生產活動，因此，當施用綠色農藥所需要投入的成本越少時，其對于該行為的實施程度將越高，故預期投入成本對這一類型農戶綠色農藥行為的影響為負向。此外，無論農戶種植的土地權屬是自家土地還是租用別人土地，獲取更高的經濟收入將是農戶進行農業生產的重要目標，由于施用綠色農藥在提高農作物質量方面存有一定優勢，為此，具有逐利特性的農戶將會選擇施用這一農業生產資料，從而達到提高農業收入的目的，故預期經濟利益追求對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影響為正向。

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如下假設：在土地權屬異質性視角下，來自于個體特征、家庭與生產特征、認知特征、外部條件特征和其他特征5個方面的14個變量對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影響方向既有一致之處，也存有部分差異。

2 研究設計

2.1 數據來源與樣本特征

本文通過實地問卷調查的方式收集數據，問卷內容主要包括農戶的綠色農藥施用現狀和農戶所擁有的土地權屬，以及農戶的個體特征、家庭特征、生產特征和其他可能會對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產生影響的因素等信息，調查時間為2017年7—10月及2018年6—7月，調查區域為山西、甘肅、陜西、江蘇、安徽和山東6個省份，調查期間總共發放問卷1 440份，剔除重要信息缺失和前后邏輯矛盾的問卷后，最終得到有效問卷1 241份，問卷有效率為86.18%，樣本特征如表1所示。

表1 問卷樣本的特征情況

2.2 變量的選擇與測量

2.2.1 因變量

本文的研究對象為農戶的綠色農藥施用行為，測量題項為您對綠色農藥的實際采用情況如何？具體采用李克特五級量表進行測量，賦值情況為：全部地塊均未采用=1，少部分地塊采用=2，一半地塊采用、一半地塊未采用=3，大部分地塊采用=4，全部地塊均采用=5。經實地調查得知，現階段，農戶對綠色農藥采用情況的平均值在3以下，其中，在大部分地塊采用和在全部地塊均采用綠色農藥的農戶僅累計占比21.27%，說明農戶的綠色農藥施用行為還存在很大的上升空間。

2.2.2 分組變量

本文從土地權屬異質性視角出發，對農戶的綠色農藥施用行為進行研究，故土地權屬即為本文的分組變量，將自家土地賦值為1，租用別人土地賦值為0。經實地調查得知，在本次調查的1 241戶農戶中，68.65%的農戶的土地權屬為自家土地，31.35%的農戶的土地權屬為租用別人土地。

2.2.3 自變量

依上文分析，本研究中的自變量主要包括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身體健康狀況和風險態度5個個體特征變量，家庭人數、農業勞動力人數、家庭收入、種植面積和種植塊數5個家庭與生產特征變量，農戶對綠色農藥的認知這一認知特征變量，農戶接受農業技術培訓的程度這一外部條件特征變量，投入成本和經濟利益追求這2個其他特征變量，具體測量方式如表2所示。

表2 變量的測量

3 結果與分析

由于本文研究的因變量即農戶的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為排序數據，故在此采用Ordered Probit模型來對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影響因素進行驗證，土地權屬異質性視角下的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影響因素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

由表3可知，在農戶的個體特征中，無論是在土地權屬為自家土地的模型中，還是在土地權屬為租用別人土地的模型中，受教育程度、綠色農藥認知、農業技術培訓和經濟利益追求這4個變量均通過顯著性檢驗，且系數同時為正，說明以上四者均會對農戶的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產生顯著的正向影響。具體表現為：農戶的受教育程度越高，對綠色農藥的認知水平越高，接受農業技術培訓的次數越多，對經濟利益的追求程度越高，其在農業生產中對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實施程度越高，該結果與預期一致。同時，農戶個體特征中的年齡、身體健康狀況和風險態度，家庭與生產特征中的家庭人數、農業勞動力人數、種植面積和種植塊數均未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在本次調查樣本中，無論農戶種植的土地權屬為自家土地還是租用別人土地，以上7者對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實施程度均沒有影響或影響不大。此外，在土地權屬為自家土地的模型中，除以上4個變量外，性別和家庭收入也通過顯著性檢驗，且性別的系數為負，家庭收入的系數為正，說明二者分別會對農戶的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產生顯著的負向和正向影響。具體表現為：對于土地權屬為自家土地的農戶而言，相較于男性，女性農戶對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實施程度越高；同時，家庭收入越多的農戶在農業生產中對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實施程度也會越高；在土地權屬為租用別人土地的模型中，除以上4個變量外，投入成本這一變量也通過顯著性檢驗，且系數為負，說明對于土地權屬為租用別人土地的農戶而言，投入成本會對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產生顯著的負向影響。具體表現為：施用綠色農藥會增加投入成本的程度越大，該類型農戶在農業生產中對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實施程度越低，該結果與預期一致。綜上所述，在土地權屬異質性視角下，受教育程度、綠色農藥認知、農業技術培訓和經濟利益追求這4個變量對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影響方向一致，性別、家庭收入和投入成本這3個變量對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影響方向存有差異，前文假設基本得到證實。

表3 土地權屬異質性視角下的農戶綠色農藥施用行為影響因素回歸結果

4 小結與建議

本文從土地權屬異質性視角出發，基于山西、甘肅、陜西、江蘇、安徽和山東6省1 241份農戶調查數據，采用Ordered Probit模型對農戶的綠色農藥施用行為進行研究與分析認為，在土地權屬為自家土地和租用別人土地的模型中，受教育程度、綠色農藥認知、農業技術培訓和經濟利益追求均會促進農戶對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實施；此外，在土地權屬為自家土地的模型中，相較于男性，女性農戶施用綠色農藥的可能性更大，家庭收入亦會促進此農戶對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實施；投入成本會抑制土地權屬為租用別人土地的農戶對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實施。

基于以上結論，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議：第一，各級政府應積極開辦田間學校，增進農戶與技術人員的交流，促進農戶對綠色農藥相關信息的學習，提升農戶對綠色農藥相關實施技能的掌握；第二，應通過集體廣播、入戶講解等形式加強對施用綠色農藥的操作流程和實施效果等方面的宣傳，提高農戶對綠色農藥的整體認知；第三，進一步加大對綠色農藥的經濟補助，降低農戶的投入成本，減少農戶施用綠色農藥時的經濟壓力；第四，應在銷售市場將施用綠色農藥的農產品與普通農藥的農產品加以區分，并對其提供一定的價格保護，以促進農戶對綠色農藥施用行為的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