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出土貨幣管窺濟南地區古代社會經濟生活

寧召勇（國家文物局考古研究中心 北京 100013）

一

濟南地區歷史悠久，早在距今八九千年之前的新石器時代早期就已有人類活動的蹤跡，并且一直延續至今，未曾間斷。境內古遺址、墓葬數量眾多，多處遺址、墓葬在中國考古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如城子崖遺址、大辛莊遺址、洛莊漢墓等。

二

圖1 濟南地區出土戰國貨幣（1.1997年濼源大街中銀大廈M1出土骨貝幣 2.濟南市博物館征集的齊刀幣 3.1972年千佛山戰國墓出土燕明刀4.1999年平陰西山戰國墓M3出土的秦半兩）

大宗骨貝幣、燕明刀以及齊刀幣的出土進一步表明濟南地區在戰國時期已經較為富庶，并且與周邊地區的交流較為廣泛。

圖2 濟南地區出土新莽貨幣（1.2011年天地廣場H23出土貨布 2.2003年華信路逸東花園墓葬出土大泉五十 3.2018年章丘區孫家東墓地二區M20出土小泉直一）

魏晉南北朝至隋代政權更迭頻繁，社會秩序混亂，對社會經濟產生強烈沖擊。這一時期的墓葬在濟南地區發現較少，考古發掘出土的貨幣包括曹魏五銖、東吳大泉當千、北魏永安五銖、北齊常平五銖、北周五行大布、北周五銖、隋五銖（圖3）。

圖3 濟南地區出土魏晉南北朝貨幣（1.2020年高新區西晉墓出土曹魏五銖錢 2.2020年高新區西晉墓出土東吳大泉當千銅錢 3-5.2021年濟南機床四廠墓地出土北周五行大布、北齊常平五銖、北魏永安五銖）

濟南地區考古發現的唐代貨幣包括開元通寶和乾元重寶兩種，大多出土于銅錢窖藏之中，少量出土于唐代墓葬中。濟南地區唐代墓葬包括商河西甄、濟陽前劉、劉家莊、魏家莊、女郎山等20余座，其中劉家莊遺址共發現9座唐代墓葬，均保存完整，未遭盜掘，僅出土1枚唐代開元通寶，章丘女郎山墓地發現8座唐代墓葬，僅出土7枚銅錢，或許表明隨葬銅錢這一葬俗在唐代濟南地區并不是特別流行。而泉城路、賢文莊、高都司巷的窖藏銅錢中，唐代銅錢均占有一定的比例，尤其是2002年高都司巷銅錢窖藏，開元通寶的比例超過95%，種類多樣，基本上涵蓋了唐代的早中晚三期，其中的會昌開元通寶錢背面鑄有昌、京、洛、兗、潤、越、宣、荊、興、益、廣等（圖4）紀地名稱，為地方鑄錢，種類較多，來自于全國各地。尤其是廣、荊、潭等地距離濟南較遠，充分說明唐代時期濟南發達的商品經濟以及南北方人口流動的頻繁。

圖4 2002年高都司巷銅錢窖藏出土唐代會昌開元通寶

圖5 濟南地區出土五代十國貨幣（1.1999年平陰西山墓地M1出土周元通寶 2.2003年賢文莊北宋銅錢窖藏出土唐國通寶 3.2003年賢文莊北宋銅錢窖藏出土開元通寶 4.2015年歷城區趙家莊宋金墓地M3出土大唐通寶）

濟南市考古發掘出土北宋貨幣的數量、種類最多，除至和重寶、重和通寶、宣和元寶、靖康元寶等鑄造量極少的銅錢未見出土外，基本上涵蓋了北宋時期的所有銅錢種類，而且數量較大。這些銅錢大多出土于宋金元明時期墓葬之中，如長清東王墓地M2出土銅錢13枚、歷城趙家莊墓地M1出土銅錢66枚、長清崮云湖宋墓M2出土銅錢34枚。此外，銅錢窖藏也是其主要來源，泉城路、賢文莊窖藏銅錢中，宋代銅錢所占比例均超過95%。

濟南地區出土宋代銅錢較多的原因，一方面與宋代時貨幣鑄造量較大有關，另一方面也與宋代時濟南地區較為發達的商品經濟相關。宋代濟南初為齊州，屬京東路。政和六年（1116年）升為濟南府，轄歷城、禹城、章丘、長清、臨邑五縣，治所設歷城，為府治之始。隨著濟南政治地位的提高，生產力進一步發展，生產關系組織也發生變化，手工業和商業都有了顯著的進步，貨幣的應用和流通也日趨活躍。經初步研究，2003年賢文莊銅錢窖藏的年代為北宋晚期，出土北宋錢幣數量較多，種類較為豐富，為山東地區北宋時期窖藏銅錢的研究提供了新的資料。

圖6 濟南地區出土金代貨幣（1.2001年泉城路銅錢窖藏出土正隆元寶2.2006年北高爾M1出土大定通寶）

此外，濟南地區還出土有南宋時期的建炎通寶、紹興元寶、紹興通寶（圖7），多出土于金代銅錢窖藏之中，如泉城路金代銅錢窖藏、梁王遺址金代銅錢窖藏。這些銅錢的發現表明金代時濟南地區雖然處于金朝統治范圍之內，與南宋區域之間的經濟交流、貿易往來仍然較為頻繁，持續時間也較長。

圖7 濟南泉城路銅錢窖藏出土南宋建炎通寶、紹興元寶

雖然出土元代銅錢數量較少，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濟南地區在元代時社會經濟發達，物產豐富。意大利人馬可·波羅在游記中記載，濟南市場繁榮，城郊全是果園，絲織業極為發達，還贊美濟南“園林美麗，堪悅心目”。

濟南在明初時政治地位進一步提高，洪武九年（1376年），省治由青州移治濟南，濟南遂成為山東首府。隨著山東首府地位的確立，濟南地區的社會經濟空前發展。農業、手工業和商品經濟比宋元時期又有了較大的發展，特別是手工業雇傭制度和“行幫”“會館”等新式行會組織的出現，推動了濟南地區工商業的發展。

圖9 2003年華陽宮銀元窖藏出土站洋

三

通過梳理濟南地區出土的歷代貨幣可知，自戰國至明清時期，濟南地區的社會經濟持續發展，未曾間斷，并且對外交流頻繁。戰漢時期，濟南地區較為富庶且與周邊地區聯系密切，存在一定數量的貴族階層；魏晉南北朝至隋代，濟南地區的社會經濟繼續發展，與南方地區存在明顯的經濟、人口交流；唐代時社會經濟進一步發展，與周邊地區以及南方地區的商業貿易往來較為頻繁；宋金時期，濟南地區隨著政治地位的提高，經濟進一步發展，較為富庶，與南方存在經濟交流；元明清及民國時期濟南地區社會經濟的進一步發展表明，濟南在我國城市發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