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 倩 鄧 莉 王運彬
(1.閩江學院人事處,福建福州,350108;2.福建師范大學社會歷史學院,福建福州,350117;3.湘潭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湖南湘潭,411105)
文化遺產是我國寶貴的精神財富與歷史根基,唯有從“養在深閨人未識”走入到尋常百姓中,才能使其真正“活起來”。2021年4月,文化和旅游部印發《“十四五”文化和旅游發展規劃》,明確提出要堅持把保護文化遺產放在首位,建設國家文物資源大數據庫[1],文化遺產數字存儲庫建設與完善應提上議程。
目前,學界針對文化遺產存儲庫開展的研究與實踐主要包括:其一,現狀研究,如公共圖書館文化遺產存儲庫建設現狀研究[2]、地區文化遺產存儲庫建設現狀研究[3]等;其二,構建研究,如資源數字化[4]、框架設計[5]、技術應用[6]及文化遺產數字化建檔[7]等,為我國文化遺產存儲庫的建設提供了理論依據;其三,特色存儲庫建設研究,如巖畫遺產[8]與滿族文化遺產[9]等;其四,國外文化遺產存儲庫項目研究,包括威尼斯時光機[10]、美日地區的代表性文化遺產檔案數據庫[11]等。當前,我國文化遺產存儲庫建設的研究主要停留在對項目本身或現狀的研究上,其理論研究深度與實踐發展需要存在一定的錯位。
愛爾蘭數字存儲庫(Digital Repository of Ireland,以下簡稱DRI)是保存愛爾蘭歷史文化遺產和科學研究成果的國家數字資源庫[12],從2012年開始定期開展項目研究。當前,DRI已廣泛納入都柏林城市圖書館和檔案館、愛爾蘭圖書館、愛爾蘭國家檔案館等38個學術機構會員,與之共同推動文化遺產資源的建設與發展。在信息化時代背景下,DRI作為愛爾蘭乃至歐洲范圍內關于數字歸檔、存儲基礎設施、數據管理的最佳實踐研究中心,在文化遺產資源的數字化保存與服務方面都值得我國學習與借鑒。
DRI為用戶提供了自主存儲數據資源平臺。該平臺為文化遺產資源的永久保存創建了完整的資源存儲流程,涵蓋“收藏評估、數據準備、理解管理角色、攝取數字對象、資源保存利用”的數據生命周期全過程(詳見圖1),為用戶存儲文化遺產資源提供指導。用戶可通過該平臺創建屬于自己的收藏,并上傳所需永久保存的文化遺產資源,從而提升用戶文化遺產永久保存與傳承的參與度與責任感。

圖1 DRI基于全生命周期的數據存儲流程圖
作為收集與保存愛爾蘭乃至歐洲文化遺產資源的存儲機構,DRI在技術框架、協同合作、多元服務與安全體系等方面具有較為成熟的建設經驗。
作為一個交互式、可信的由愛爾蘭機構持有的社會和文化數字存儲庫[13],DRI具有人文社會科學領域服務與文化遺產資源保存開發的雙重職責,必然離不開綜合性技術的全面支持,這主要體現在文化遺產的元數據接收、資源保存與3D文化遺產存儲方面。
首先,DRI支持一系列的元數據格式標準,如EAD、MARC、XML等,且具有容納各種載體形式元數據的特性。多元化的元數據支持為DRI接收各種載體形式的文化遺產提供了技術保障。其次,DRI為實現存儲庫的高度信任與保存,建立了一個安全的存儲基礎設施,其中包括存儲集群、物理虛擬機(VM)服務器和虛擬環境等,以承載交付存儲庫功能所需的各種服務。Ceph和Bareos是該存儲架構必備技術。Ceph是一種分布式文件系統,具備自己的內置校驗和,能夠在維護數據兼容性的同時加入復制和容錯功能,定期檢查和自動修復在數據中發現的任何錯誤[14],為DRI提供類似云的存儲服務,用于虛擬機(VM)圖像和存儲庫數據的實時存儲。Bareos是一種備份/恢復系統,保存著校驗和,即在數據處理和通信領域中用以檢驗的一組數據項之和,能夠有效地保證通信過程中數據的完整性與準確性,在備份數字對象的同時也將其運行檢查,以查看是否在磁盤或磁帶上發生任何錯誤。[15]此外,DRI一直致力于收集和保存博物館藝術品、考古挖掘和歷史建筑等3D文化遺產數據,并廣泛應用于開放科學、教育等領域。DRI使用open3D和云比較等技術重建了場景的3D副本,再用Bender和Meshlab等技術去除不必要的噪聲。[16]同時,DRI還不斷探索各種開放格式與標準,如IFC、Collada、glTF等,以提高3D內容的互操作性。
DRI多主體參與的團隊建設、多渠道的資金來源及特色項目開發建設方面的協同合作機制建設推動整個存儲庫的可持續運行。
2.2.1 多主體參與的團隊建設。DRI的成員來自各個領域,包括軟件工程師、設計師、數字檔案管理員、數字成像專家等。除了廣泛引入各領域的優秀人才外,DRI也得到了學術、文化、社會合作伙伴的支持,如愛爾蘭的國家圖書館、愛爾蘭廣播電視臺等,他們為DRI的運轉提供了多領域的智慧型人才保障。
2.2.2 多渠道的資金來源。DRI最初從高等教育管理局獲得了2011—2015年第五周期的520萬歐元[17],同時還獲得了愛爾蘭企業、愛爾蘭科學基金會、歐盟委員會第七框架計劃(FP7)和愛爾蘭基金的資助。從2016年起,DRI通過高等教育管理局和愛爾蘭研究理事會獲得核心資金。
2.2.3 特色合作項目驅動服務機制。DRI在立足自身項目建設發展的同時,也在不斷地開展與其他機構合作的特色項目,共同驅動服務機制的運行,詳見表1。

表1 愛爾蘭數字存儲庫特色合作項目表
為滿足用戶的需求、提高利用效率與優化用戶的體驗感,DRI向用戶提供了更為便捷的多元化服務,主要體現在其多元化的檢索方式和鼓勵用戶參與資源建設。
2.3.1 多元檢索方式推動資源利用。為挖掘館藏資源價值,使其得到高效利用,DRI為用戶提供多層次的檢索方式。首先,用戶通過DRI網站所提供的一站式檢索窗口,輸入所需資源的關鍵詞便可得到相關的數據資源。其次,用戶還可根據檢索結果的編成日期、發布日期、許可、學科、主題等優化檢索結果。此外,DRI還提供相關性、創建日期、標題(A-Z)、檢索結果等排序條件,以實現對檢索結果的二次優化。DRI多層次的檢索途徑極大提高了資源的查全率與查準率,同時也提高了館藏資源的利用率。
2.3.2 用戶參與推進資源建設。DRI很好發揮了用戶在資源建設方面的作用,使其實現從“利用者”到“建設者”的角色轉變。2020年10月,DRI與愛爾蘭國家檔案館共同主辦“檔案行為主義:以社區為中心的檔案方法”在線合作網絡研討會[18],為DRI社區檔案計劃項目做出進一步規劃。該項目通過建立可自由訪問的在線收藏等方式記錄、組織與共享社區用戶的檔案故事,永久保存“社區檔案工作者”的記憶。此外,DRI還定期舉辦社區檔案計劃評選,調動用戶參與資源建設的積極性。由于有了用戶的參與,DRI的社區檔案計劃項目不僅提升了公民的檔案資源挖掘能力,也促進了DRI與用戶共同參與推動資源建設模式的發展。
DRI提供了交互式數據共享與異地備份,為應對故障轉移與災難恢復等危機提供安全保障。
2.4.1 交互式的數據共享模式。DRI將愛爾蘭各機構所掌握的數據資源連接到一起,并提供一個中央互聯網接入點和交互式多媒體工具,構建交互式可信數字存儲庫,實現資源交互式數據共享。[19]這一數據共享管理模式,在基于數據資源安全性保障前提下,實現了各機構數據的共建共用。
2.4.2 數據資源異地備份。DRI的存儲集群為數字對象、虛擬機圖像以及元數據資源提供存儲與永久保存,該存儲集群分布于多個獨立站點上,當系統發生故障時,整個基礎設施與數據資源都會被復制到一個二級站點中,該站點為整個存儲集群提供安全的虛擬存儲環境與基礎設施,包括多元化的技術與高包容性的數據接納系統,以規避整個DRI系統故障帶來的影響,并實現災后迅速恢復數據。
縱觀我國文化遺產存儲庫的建設現狀,雖已具備一定的實踐經驗,但仍存在實踐、合作、開發與技術等方面的不足。為此,可借鑒DRI的成功實踐經驗,通過下列方式彌補我國數字文化遺產存儲庫建設上的短板。
我國文化遺產存儲庫建設已然取得一定的研究成果與實踐經驗,但由于各地只專注于自身館藏資源建設,文化遺產資源相對分散,暫無法實現各存儲庫之間的協同合作與資源共享,而文化遺產只有置于大數據時代背景下時,才能真正發揮出其蘊含的價值。因此,我國文化遺產存儲庫應當加強頂層設計,強化政策支持,明確建設主體,構建“1+N”分布式資源存儲庫的結構體系。所謂“1+N”分布式資源存儲結構體系,即構建一個中央核心存儲庫接入點,利用交互式多媒體工具連接N個存儲庫機構,實現交互式數據資源共享,詳見圖2。用戶通過本地文化遺產存儲庫進行一站式檢索,當檢索內容存于本地存儲庫時,用戶只需通過本地存儲庫便可便捷獲取資源及其相應的服務;當檢索內容存于其他存儲庫時,可通過本地存儲庫向中央核心存儲庫發出資源請求,再由中央核心存儲庫向數據所在的存儲庫轉發該請求,并利用交互式多媒體工具獲得所需資源,提供給用戶,以滿足用戶的需求。“1+N”分布式資源庫體系打通了各存儲庫之間的界限,實現了資源互通。

圖2 “1+N”分布式資源庫運行圖
我國文化遺產資源主要是通過網站或建設特色存儲庫進行宣傳與推廣,開發力度遠遠不夠,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文化遺產資源潛在價值的挖掘與利用,同時也無法帶動文化遺產數據管理與“活”態服務。因此,我國文化遺產存儲庫建設可引進DRI的綜合性技術體系,形成覆蓋文化遺產數據形成、資源存儲、數據傳輸、永久保存及價值挖掘等一系列的周期性技術保護框架,在保證文化遺產永久保存的基礎上實現價值的挖掘與流程再造。
在數據存儲前期,存儲系統采用具包容性的技術,如Ceph和Bareos等,以確保系統可識別與存儲各種載體類型的文化遺產資源,并為其提供相應的存儲環境。在數據傳輸階段,構建綜合性交互型技術框架,以保證數據資源在各存儲庫間實現共建共享,并為數據傳輸過程提供安全保障。而文化遺產的資源利用與價值挖掘處于流程末端,需系統運用相應的技術來充分保障資源的真實性與完整性。存儲庫可利用區塊鏈結合智能合約、數字簽名等技術保證數據交換安全,防止資源信息內容被篡改或泄露。
要使文化遺產資源得以全面采集與永久保存,應借鑒DRI在人才團隊、資金合作以及特色項目開發建設等方面協同合作的實踐經驗。基于此,我國文化遺產存儲庫可建構多元的協同合作運行機制,以凝聚社會各方力量共同推動存儲庫可持續發展。
一方面,要吸納第三方力量,打造穩定的智慧人才隊伍。應采取“自造”與“吸收”雙重人才培養機制。除與高校、科學院等教育機構聯合培養相關專業技術人才外,還應積極與政府、企業等社會機構協同合作,形成人才資源協同發展態勢。
另一方面,轉變民眾角色,共同推進資源建設。用戶的創新想法是無窮無盡的,唯有實現用戶從利用者向資源創建者的角色轉變,才能真正發掘用戶的價值與需求。我國文化遺產存儲庫建設可通過開設文化遺產文創比賽、搭建眾包平臺等渠道,不斷提高用戶文化遺產保護意識及檔案創新能力,將其發展成文化遺產存儲庫建設的主力軍之一。
數字文化遺產資源的不穩定性要求在建設數字文化遺產資源庫的過程中,必須樹立危機意識,在做好安全技術保護的基礎上,搭建系統異地備份組織架構,以便當系統被侵犯或受自然災害破壞時可及時恢復數據或重建系統。
可借鑒DRI交互式數據共享與異地備份資源安全體系建設,在基于全國“1+N”交互式分布的資源存儲系統上,打造全國文化遺產資源異地備份基地,增強存儲庫的容災功能。異地備份存儲基地類似DRI系統的故障轉移功能,在異地備份前期,依托新型技術手段,為資源的收集傳輸、永久保存與利用等營造安全的存儲環境,形成前瞻性的保護框架。在異地備份中期,備份存儲基地必須具備匹配多元化資源格式的識別技術,以保障電子文化遺產資源元數據與存儲環境數據的收集。此外還需與各存儲庫之間建立起資源實時相互映射機制,以確保資源的實時性與同步性,并定期檢查資源的完整性與安全性,為資源的永久保存提供保障。在異地備份后期,要運用數字簽名、可信時間戳等電子文件防篡改技術對電子資源進行驗證[20],以確保輸出資源的真實性,為文化遺產資源恢復提供技術保障。以遼寧省電子檔案備份中心為例,其現為國家第一歷史檔案館、廣西、寧夏等地的電子檔案異地保管機構,所存儲的數據涵蓋國家、省、市、縣區四個行政級別的檔案資源[21],起著重要的數據容災備份功能,這種數據備份模式目前在全國范圍內得到了一定的推廣,具有較強的可操作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