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慧
(蘭州財經大學 甘肅蘭州 730020)
近年來,“美國稅負和中國稅負的對比”已然成為一個熱門話題。在中國,曹德旺先生就對此話題展開了討論,他認為由于中國人口基數大,所以人工費用很低,勞動力廉價,但相對于美國來說其他生產成本就要高很多,很明顯,工廠設在美國比設在中國更容易盈利;數據顯示,全球最高稅負當屬中國的制造行業,比美國高35%,他還認為,雖然福耀把工廠建在美國,但在國內的業務投資并沒有因此而停止,一切都在有序進行。
曹德旺先生認為中國稅負過重,給企業的發展帶來了嚴重的影響,導致許多企業為了減輕稅負、降低成本,而采取了避稅行為,進而影響到了企業的社會責任。
隨著我國企業存在的環境污染、職工權益及食品保證等問題出現,我國政府對企業的社會責任愈發關注,尤其是民營企業,其更注重自身經濟效益,因而忽視了自身社會責任。
全球化的發展趨勢使得各國在政治經濟文化方面聯系日益密切,外國資本及先進技術的注入不斷擴大各國企業的規模,企業利潤隨之增加,同時稅負也增加,為了留住利潤,企業選擇了合法避稅。
避稅對股東、債權人、高管都負有一定經濟后果,雖然避稅能為股東帶來利益,表面上為公司增加了現金流,但是激進避稅可能會為企業帶來不良的經濟后果,只有在合理避稅的前提下,才能為企業帶來價值。
委托代理理論可以解釋激進避稅問題。企業激進避稅可能導致企業未來收益下滑,股東也未必能夠得到利益,企業高管在為企業做出決策時,合理避稅可以為企業降本增效,但同時也出現了問題:節約的成本是否能夠真正用于企業的運營之中。避稅不能夠成為企業謀取私利的手段,當非法避稅盛行,會導致企業經濟利益受損,生產經營受到影響,企業對外對內承擔的社會責任較少。即使避稅可以為公司帶來利益,但也為謀私利建立了一個平臺,因此股東不愿高管避稅。企業出現代理問題時,高管的不合理避稅行為必然會遭到稅務機關的追責,社會責任減少的同時企業的成本費用增加。同樣,這對企業來說進一步加深了經濟危機,現金流較少,股價下跌,從企業文化價值的理論來講,在大眾視野中的企業形象也遭到了破壞。所以激進避稅是要付出一定代價的,不僅浪費公司人力物力,增加費用,而且會受到國家機關的監督與處罰。企業采取避稅手段,說明企業和稅務機關之間信息不對稱,影響到市場信息的推送,為企業避稅提供了經濟漏洞,降低了市場的資源配置效率。
綜上所述,本文提出假設:企業承擔的社會責任越多,避稅的可能性就越低。
2.2.1 樣本選取與數據來源
本文所選數據全部來源于國泰安數據庫,數據采納了2012—2015年全部A股上市公司50家制造業企業作為樣本:(1)本文選擇了制造業當中的計算機、通信行業,剔除了農林牧漁業、交通運輸業、金融業、房地產業等行業。(2)剔除了其中個別缺少數據值的對象。(3)剔除了ST類企業。(ST類企業是指一些上市公司,由于它們在財務或者其他方面有異常,因而對股票交易進行了特別處理。)最后得到了102個公司樣本數據。折舊與攤銷、資本密集度、營業收入增長率、流動資產周轉率、凈資產收益率、資產負債率及流動比率均來自國泰安數據庫。
2.2.2 變量定義
(1)對企業避稅程度的衡量指標
現在國內外對避稅度量的指標有所不同,并且各類指標既有優點又有缺點,為了提高公開透明度,本文選擇實際稅率(TAX)作為避稅指標,實際稅率為所得稅費用與稅前利潤之比。
(2)對企業社會責任的衡量指標
本文采用企業社會責任指數來衡量,在樣本公司中對社會責任的披露分為五個方面:①是否對客戶負責;②是否對環境負責;③是否對職工負責;④是否對股東負責;⑤是否對社會公益負責。社會責任數據的選取根據這五方面進行評分,對于報告中有所披露的記為2分,沒有披露的記為1分,得到樣本公司的社會責任指數。本文的社會責任指數評分在5~10分,得出社會責任指數的等級。
(3)控制變量
本文所采用的控制變量有折舊與攤銷、資本密集度、營業收入增長率、流動資產周轉率、凈資產收益率、資產負債率、流動比率等。GROWTH是營業收入增長率(本期總營業收入與上期營業利潤之比,是評價企業發展能力的指標),ROE是凈資產收益率(凈利潤與平均凈資產之比,是反映股東權益的收益水平),DEP是當期折舊與攤銷(當期折舊與攤銷與總資產之比,是反映固定資產水平的指標),LDR是流動比率(流動資產與流動比率之比,是償債能力的衡量指標)。LEV是資產負債率(總負債與總資產之比,是衡量負債水平的指標)。
2.2.3 模型構建
為了研究企業社會責任與避稅的關系,本文參照Dyeing(2010)構建了以下模型:

其中,TAX是指實際稅率(因變量),它是避稅衡量的指標,即企業避稅越多實際稅率越低,CSR是企業社會責任指數(自變量),它是企業社會責任的度量指標。另外,筆者還設置了相關控制變量,如表1所示,筆者主要觀察實際稅率與社會責任指數的系數β1和顯著度。若β1為正,說明實際稅率與社會責任指數為正相關,又由于實際稅率越高,則避稅程度越低,所以企業承擔的社會責任越多,避稅程度越低。

表1 變量定義
本文運用理論分析和實證研究的方法來檢驗本文所提出的假設,在實證研究中,運用了統計軟件及Excel處理并分析相關數據。
表2是對主要變量指標進行的描述性統計結果,通過對模型中各個變量指標進行描述性統計分析,對于模型中所涉及的各個變量的整體數據有一個較為全面的了解和把握。其中,TAX(實際稅率)是模型中的因變量,是來衡量避稅的指標。如表2所示,實際稅率的標準差為0.590303,平均值為0.20645,標準差越小,說明數據較接近平均值,所以實際稅率的數據較為接近實際水平。TAX極大值和極小值分別為2.848和1.421,兩者相差不大,說明這組數據比較合理。CSR作為模型中的自變量,在選取的50個樣本之中,平均值為5.46,標準差為0.762,說明這組樣本比較集中,這也與我國現在的情況相符合。TAX和CSR的均值和極小值均為正,可以看出樣本觀測對象均持有相對客觀的社會責任指數和實際稅率。資產負債率(LEV)均值為59%,超過了50%,極小值為0.037,雖然大于0,但仍與極大值0.808有一定差距,可以理解為我國A股制造業中的計算機、通信行業所屬的上市公司均存在一定債務融資,而且其債務融資的額度也存在較大的差距。

表2 描述統計量
在控制變量中,GROETH均值為-0.0105,LDT均值為1.331,CAI均值為5.2734,DEP均值為1.2082,LDR均值為1.9896,ROE均值為0.0033。
綜上所述,描述性統計表中的數據不論是平均值、標準差,還是極大值、極小值,都較為穩定。
3.2.1 相關性分析
相關性分析的模型中顯示的結果為涉及的各相關變量之間的Pearson相關系數,用來說明各個變量間的相關程度。
從相關性可以得出以下分析結果:(1)各個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的值均較小,說明模型中所涉及的各個變量之間存在的相關性較弱,可以認為本文所運用的這一研究模型基本上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2)CSR與TAX(實際稅率)的相關系數為0.348,說明在5%的水平上企業社會責任與避稅之間呈現顯著負相關,企業承擔的社會責任越多,企業避稅行為就越少。在控制變量不變的情況下,企業社會責任多增加一個單位,企業避稅將減少0.348個單位。(3)GROWTH(營收增長率)與TAX之間相關系數為0.212,兩者為正相關關系,LDT(流動資產周轉率)和TAX為-0.169,這顯示出流動資產周轉率與實際稅率之間是相反的,CAI(資本密集度)與TAX為0.135,雖是正相關但兩者相關性不太強,LDR與TAX相關系數為0.103,為正相關。
3.2.2 回歸分析結果
表3~表5列示了模型使用TAX作為非獨立變量在回歸分析方法下的回歸結果。本文采用實際稅率(TAX)來度量避稅,而企業社會責任用CSR來表示。分析結果如下:

表3 模型匯總

表4 Anovab

表5 系數a
(1)對該模型進行回歸后,所得出的變量之間的擬合優度的系數值R2值為20.3%,擬合優度較高,說明CSR對TAX的解釋程度就越高,企業社會責任引起的比例占總變動的百分比就越高,本文所建立的模型擬合得比較好,因為觀察點在回歸直線周圍就說明觀測值越密。再看其在回歸分析中F值為6.621,所對應的P值為0.013,可見該模型所能夠解釋的線性關系在0.05%的統計性水平下是成立的。
(2)CSR這一變量的回歸系數為0.270,說明自變量與因變量之間為負相關,并且在一定程度上通過了檢驗性水平,所以一般社會責任評分等級越好的企業,避稅行為就更少。
本文將2012—2015年全部A股上市公司作為研究對象,從中選取了制造業中的計算機、通信行業的財務數據及數據庫中社會責任報告,通過篩選得出了50企業的102條樣本數據,通過描述性統計、相關性分析及線性回歸分析,研究了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避稅的關系。進行理論分析與實證研究后發現,企業社會責任指數與避稅兩者是顯著相反關系,即企業承擔的社會責任越多,其避稅的可能性就越小。本文利用實際稅率作為因變量,社會責任指數作為自變量,更多地獲取企業社會責任報告中披露的內容,盡可能使研究方法客觀。
根據上文所得結論,提出兩點建議:
(1)從本文的研究結果來看,企業積極的社會責任可以有效降低稅收規避,這給稅務機關也提供了重要訊息,稅務機關可以督促企業制定社會責任規范,做好內部控制,提高稅收水平,為國家和社會公眾謀福利,而且這也可作為稅務監督評判企業是否有過度避稅現象的重要指標。
(2)企業社會責任與避稅兩者是顯著負相關關系,所以政府應該加強對市場的宏觀調控,鼓勵上市公司披露社會責任報告,加快制定并出臺一系列企業社會責任的制度文件,進一步加強對上市公司的社會責任方面的監督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