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芳 霍 瑞 韓鋮鋮 王美沂 楊海波
(1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天津師范大學心理與行為研究院,天津 300387) (2 天津師范大學心理學部,天津 300387) (3 學生心理發展與學習天津市高校社會科學實驗室,天津 300387) (4 天津北京師范大學靜海附屬學校,天津 301699)
情緒調節(emotion regulation)是對情緒的內在過程和外部行為所采取的監控、調節,以適應外界環境和人際關系需要的動力過程(Gross, 1998)。情緒調節策略的選擇和使用會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除了性別、年齡、人格和文化等因素以外,個體執行功能的差異也可能是作用于有效情緒調節的關鍵因素(Joormann & Gotlib, 2010)。執行功能(executive functions),也被稱為執行控制或者認知控制,是人類的高級認知功能,是指個體在信息加工過程中,通過調配資源自上而下地對相關信息進行儲存、計劃和操控的過程(齊玥 等,2021; Perner & Lang, 1999)。
情緒調節作為一種對行為的監控和修正,其與執行功能之間存在著密切聯系。首先,較高的執行功能有助于個體高效率地應對現實生活中的困難情境,減少負性情緒的產生。一項研究考察了系列認知功能測量任務,其中包括與執行功能相關的工作記憶、類別流利度等任務,以及被試的每日的情緒體驗,結果發現更高的認知能力可以預測更少的與壓力相關的消極情緒的增加(Stawski et al., 2010)。其次,執行功能可以分離為若干相對獨立的執行加工過程(齊玥 等, 2021;Miyake et al., 2000),其子成分可以作為情緒調節成功與否的預測因子。執行功能的工作記憶子成分在認知加工過程中負責暫時儲存與加工信息,可以預測在使用認知重評或表達抑制情緒調節策略的過程中負面情緒的減少(Hendricks &Buchanan, 2016; Sperduti et al., 2017)。已有研究表明,具有更高工作記憶廣度的個體能更有效地抑制情緒反應的面部表情,同時在面對情緒性刺激時能更加成功地采取一種非情緒化的態度(Schmeichel, 2007),更加有效地進行自發情緒調節(Schmeichel et al., 2008)。通過工作記憶訓練也可以顯著減弱具有抑郁癥狀個體的情緒反應和抑郁沉思(彭婉晴 等, 2019; Hoorelbeke et al., 2015;Long et al., 2020)。執行功能的另一個子成分抑制控制通過對內在或外在干擾因素的抑制進而有效完成既定目標和任務。已有研究表明,個體在抑制控制相關任務中更好的表現可以預測個體在回憶完情緒記憶后更少的憤怒、焦慮情緒(Tang &Schmeichel, 2014),抑制控制能力強的個體能夠在記憶編碼的過程中抑制情緒背景的干擾(Guo et al.,2018)。最后,在大腦神經層面,執行功能與情緒調節的腦區存在重疊(Ochsner & Gross, 2005),情緒調節所基于的神經網絡也涉及到執行功能加工(孫巖 等, 2020; Hajcak et al., 2010; Yu et al., 2021)。額葉受損的個體在執行功能與情緒調節能力上都存在缺陷(Gazzaley & D’Esposito, 2007; Gyurak et al.,2012),執行功能的障礙也會導致各種情緒和社會功能方面的異常(Demeyer et al., 2012; Predescu et al.,2020)。
綜上所述,已有研究證實了執行功能和情緒調節之間存在緊密聯系。但是各研究在情緒調節指標的選取上并不統一,有些研究關注個體消極情緒主觀感受的降低程度(Schmeichel, 2007; Stawski et al., 2010; Tang & Schmeichel, 2014),有些研究關注某種特定情緒調節策略的使用(Hendricks &Buchanan, 2016; Sperduti et al., 2017),還有研究將認知任務的完成情況作為個體情緒調節能力的體現(Guo et al., 2018)。所以,執行功能與情緒調節之間的關系還應進一步深入探討。并且,情緒調節作為一級概念包含著兩個二級概念:情緒調節策略和情緒調節能力,二者界定的是個體情緒調節特質的不同方面。情緒調節策略是指個體在調節消極情緒過程中所運用的各種認知策略和行為策略,而情緒調節能力特指個體對情緒調節策略的有效運用,是對個體情緒調節完成結果的積極判定(劉啟剛, 2011)。因此,有必要從情緒調節策略的選擇以及情緒調節效果差異兩個方面對于執行功能對情緒調節的影響進行系統的分析。本研究選擇認知重評和表達抑制兩種情緒調節策略作為研究對象,選擇工作記憶任務和抑制控制任務作為執行功能的測量指標,來考察執行功能的高低是否會對情緒調節策略的選擇以及情緒調節能力產生影響。首先,執行功能的高低是否會導致個體在情緒調節策略的選擇上出現不同的傾向?其次,執行功能較高的個體是否具有較強的情緒調節能力,能夠更有效地使用情緒調節策略以降低消極情緒體驗?考察個體對于情緒調節策略的選擇及情緒調節效果的差異,對于分析情緒調節的個體差異,確定影響情緒調節的因素有重要的作用。
2.1.1 被試
選取天津市某高校大學生100名(28男72女),平均年齡19.6±1.8歲。所有被試裸眼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均簽署知情同意書。
2.1.2 研究工具
(1)執行功能任務工作記憶任務—2-back任務。使用Eprime2.0編制實驗程序,采用英文字母(A、B、C、D)作為實驗材料。在每一個實驗試次中,電腦屏幕中央首先呈現注視點“+”500 ms,然后呈現字母刺激700 ms,隨后為空屏1000 ms(見圖1)。在實驗中,被試需要比較當前刺激和在它之前間隔一個試次的刺激,按鍵判斷兩個字母是否相同,左右手按鍵在被試間平衡。判斷相同的試次和不同的試次各占50%。記錄反應時和正確率。

圖1 2-back任務流程圖
抑制控制任務—Simon任務。使用Eprime2.0編制實驗程序,采用向上或向下的箭頭(↑或↓)作為實驗材料。在每一個實驗試次中,電腦屏幕中央首先呈現注視點“+”300 ms,空屏300 ms后在電腦屏幕左側部分或右側部分呈現箭頭刺激500 ms,最后呈現1000 ms的空屏(見圖2)。被試的任務是判斷箭頭的朝向而不是空間(左右)位置。若箭頭朝上則按左鍵,若箭頭朝下則按右鍵,或者反之;左右手按鍵在被試間平衡。記錄反應時和正確率。

圖2 Simon任務流程圖
(2)情緒調節策略問卷
情緒調節策略問卷(Emotion Regulation Questionnaire, ERQ)(Gross & John, 2003)共有10個項目,包含兩個維度:認知重評和表達抑制。其中,6個項目測量認知重評,4個項目測量表達抑制。該問卷采用Likert 7點計分,反應范圍是從1(“非常不同意”)到7(“非常同意”),得分越高,表明該情緒調節策略的使用頻率越高。該量表中文版的信、效度良好(王力 等, 2007),本研究中認知重評維度的內部一致性系數為0.78,表達抑制維度的內部一致性系數為0.69。
2.1.3 研究設計
對執行功能(2-back任務反應時、2-back任務正確率、Simon任務反應時、Simon任務正確率、執行功能總分)和情緒調節策略(認知重評得分、表達抑制得分)進行相關分析。
2.1.4 研究設備
采用14.6英寸筆記本電腦呈現執行功能任務并記錄被試的反應,顯示器分辨率為1024×768像素,刷新率為60 Hz。(李泉, 2019),轉換為0-1點計分,再將轉換后權重一樣的兩個任務的新數據相加求和,組合成新的變量“執行功能總分”。接下來統計情緒調節策略問卷認知重評維度和表達抑制維度的得分,再將2-back任務的反應時和正確率,Simon任務的反應時和正確率,執行功能總分,表達抑制與認知重評得分進行相關分析,并使用FDR方法對相關分析的結果進行多重檢驗校正,閾值設為q<0.05。
相關分析結果(表1)表明,2-back任務反應時與Simon任務反應時和Simon任務正確率顯著正相關;2-back任務正確率與Simon任務正確率顯著正相關;執行功能總分與2-back任務反應時、Simon任務反應時、Simon任務正確率顯著正相關;表達抑制策略與Simon任務反應時顯著正相關;表達抑制策略與執行功能總分存在邊緣顯著正相關(p<0.05, q=0.056, FDR校正)。

表1 各變量的描述統計及相關系數矩陣
2.1.5 研究程序
被試需要完成執行功能任務和情緒調節策略問卷,任務和問卷完成的先后順序在被試間平衡。
2.1.6 數據分析
采用SPSS20.0對收集的數據進行統計分析處理。首先統計全部被試的2-back任務和Simon任務的反應時和正確率,然后將兩個任務反應時的原始數值通過“0-1標準化”的方法進行線性變換
在研究1中執行功能總分越高意味著個體完成執行功能任務的反應時間越長,表明執行功能越差,因此研究1的相關分析結果說明執行功能越低與選擇表達抑制情緒調節策略傾向的聯系越緊密。表達抑制策略是將個體已經產生或者即將產生的情緒壓抑。有研究認為表達抑制屬于適應不良的情緒調節策略,較高的表達抑制評分與較高的心理困擾相關(Gross & John, 2003)。個體越習慣使用表達抑制策略,其前額葉皮質、顳葉、頂葉、腦島和海馬旁回腦區之間的功能連接可能會增強,意味著長期使用表達抑制進行情緒調節可能容易導致消極的情感后果(孫巖 等, 2020)。由此推測,執行功能越低的個體雖然更頻繁地使用表達抑制,但不一定能取得良好的情緒調節效果。那么,高執行功能個體與低執行功能的個體相比,是否會存在情緒調節能力差異?研究2將對此進行探索。
3.1.1 被試
選取天津市某高校大學生40名(17男23女),平均年齡19.6±1.6歲。所有被試裸眼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均簽署知情同意書。
3.1.2 研究工具
(1)工作記憶任務—2-back任務。同實驗1。
(2)抑制控制任務—Simon任務。同實驗1。
(3)情緒調節任務。使用E-prime2.0編制實驗程序,采用80張負性情緒圖片(44張選自國際情緒圖片庫,27張選自中國情緒圖片庫,9張選自網絡),20張中性情緒圖片(全部選自國際情緒圖片庫)作為實驗材料,情緒圖片大小均為1024×768像素。由不參加實驗的30名被試對全部情緒圖片的效價和喚醒度進行1~9評分。在效價評定中,1分為“非常不愉悅”,9分為“非常愉悅”。在喚醒度評定中,1分為“非常平靜”,9分為“非常激動”。評價結果表明,負性圖片效價均值為2.14(SD=1.58),中性圖片效價均值為5.46(SD=1.13),負性圖片與中性圖片的效價存在顯著差異(p<0.001);負性圖片的喚醒度均值為6.03(SD=1.41),中性圖片的喚醒度均值為4.20(SD=1.27),負性圖片與中性圖片的喚醒度也存在顯著差異(p<0.001)。
情緒調節實驗任務采用組塊設計,分為保持觀看(中性圖片)、保持觀看(負性圖片)、認知重評(負性圖片)、表達抑制(負性圖片)4個組塊,組塊之間的順序進行了拉丁方平衡。在每個組塊的實驗開始前,對被試所需要采用的情緒調節策略進行提示。在每一個實驗試次中,首先呈現注視點“+”800~1000 ms,然后呈現情緒圖片6000 ms,要求被試認真觀看圖片,按照要求使用指定的情緒調節策略(認知重評、表達抑制)調節由圖片引發的情緒,或者不調節情緒(保持觀看),圖片之后為800~1000 ms的空屏,接下來被試對圖片所誘發的情緒的效價和喚醒度進行1~9評分,在效價評定中,1分為“非常不愉悅”,9分為“非常愉悅”;在喚醒度評定中,1分為“非常平靜”,9分為“非常激動”。任務流程見圖3。

圖3 情緒調節任務流程圖
3.1.3 研究設計
采用2(執行功能分組:高、低)×4(情緒調節策略:中性圖片保持觀看、負性圖片保持觀看、負性圖片認知重評、負性圖片表達抑制)混合實驗設計。其中執行功能分組為被試間變量,情緒調節策略為被試內變量。
3.1.4 研究設備
采用14.6英寸筆記本電腦呈現執行功能任務和情緒調節任務,并記錄被試的反應,顯示器分辨率為1024×768像素,刷新率為60 Hz。
3.1.5 研究程序
本實驗分兩個階段進行:第一階段,被試完成兩個執行功能任務,兩個執行功能任務的測試順序在被試間進行了平衡;第二階段,首先向被試介紹認知重評與表達抑制兩種情緒調節策略,直至被試理解如何運用這兩種情緒調節策略,然后,被試完成情緒調節任務,四個情緒調節組塊的測試順序在被試間進行了拉丁方平衡。被試分兩天完成兩個階段任務,時間間隔不超過一個月。
3.1.6 數據分析
首先統計全部被試的2-back任務和Simon任務的反應時和正確率。然后將兩個任務反應時的原始數值通過“0-1標準化”的方法進行線性變換,轉換后兩個任務得分相加組合成新的變量“執行功能總分”,并對其升序排列。接下來將前33%的13名被試劃分為高執行功能組,將后33%的13名被試劃分為低執行功能組。使用SPSS20.0對數據進行方差分析。全部方差分析均采用Greenhouse-Geisser校正法,自由度均為未校正值,所有事后比較均采用Bonferroni校正。
3.2.1 執行功能任務結果
將高、低執行功能組被試的2-back和Simon任務反應時、正確率以及執行功能總分進行描述性統計,具體結果見表2。

表2 執行功能任務結果(M±SD)
對2-back任務反應時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的結果表明,執行功能分組主效應顯著,F(1, 24)=78.15,p<0.001,η2p=0.77,高執行功能組的反應時顯著短于低執行功能組。對2-back任務正確率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的結果表明,執行功能分組主效應不顯著,F(1, 24)=0.08,p=0.780。對Simon任務反應時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的結果表明,執行功能分組主效應顯著,F(1, 24)=66.51,p<0.001,η2p=0.74,高執行功能組的反應時顯著短于低執行功能組。對Simon任務正確率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的結果表明,執行功能分組主效應不顯著,F(1,24)=1.83,p=0.190。對執行功能總分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的結果表明,執行功能分組主效應顯著,F(1, 24)=230.50,p<0.001,η2p=0.91,高執行功能組的總分顯著低于低執行功能組的分數。由此可知,高執行功能組被試能夠更快速有效地完成執行功能任務,證明執行功能高低分組是有效的。
3.2.2 情緒調節任務結果
將高、低執行功能組被試在不同情緒調節策略下情緒評定的效價與喚醒的評分進行描述性統計,具體結果見表3。

表3 不同情緒調節策略條件下被試的情緒評定結果(M±SD)
首先,對情緒喚醒進行執行功能分組(2)×情緒調節策略(4)的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結果表明,情緒調節策略主效應顯著,F(3, 72)=5.92,p<0.01,η2p=0.20,進一步的事后比較表明,保持觀看(中性圖片)的喚醒評分顯著低于保持觀看(負性圖片)的喚醒評分(p<0.001);執行功能分組主效應不顯著;執行功能分組和情緒調節策略交互作用不顯著。
然后,對情緒效價進行執行功能分組(2)×情緒調節策略(4)的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結果表明,情緒調節策略主效應顯著,F(3, 72)=11.25,p<0.001,η2p=0.32,進一步的事后比較表明,保持觀看(負性圖片)策略下的效價評分顯著低于保持觀看(中性圖片)的效價評分(p<0.001),也顯著低于認知重評(負性圖片)的效價評分(p<0.05),并顯著低于表達抑制(負性圖片)策略的效價評分(p<0.01);執行功能分組主效應顯著,F(1, 24)=9.23,p<0.01,η2p=0.28,高執行功能組的效價評分顯著高于低執行功能組;執行功能分組和情緒調節策略交互作用不顯著。為了考察高、低執行功能組在不同情緒調節策略下圖片效價的評價上是否存在差異,對保持觀看(中性圖片)和保持觀看(負性圖片)效價評分分別進行了單因素方差分析,結果都表明,執行功能分組主效應不顯著。對認知重評(負性圖片)效價評分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的結果表明,執行功能分組主效應顯著,F(1, 24)=11.13,p<0.01,η2p=0.32,說明在使用認知重評策略時高執行功能組對負性圖片效價評分比低執行功能組的效價評分更高。對表達抑制(負性圖片)效價評分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的結果表明,執行功能分組主效應顯著,F(1, 24)=6.00,p<0.05,η2p=0.20,說明在使用表達抑制策略時高執行功能組對負性圖片效價評分比低執行功能組的評分更高。
為了進一步排除個體在情緒反應上存在的差異,將認知重評(負性圖片)效價評分作為組內變量,將執行功能分組作為組間變量,保持觀看(負性圖片)效價作為協變量,進行協方差分析,結果表明執行功能分組因素主效應顯著,F(1, 23)=7.48,p<0.05,η2p=0.25,說明高執行功能組在使用認知重評策略對負性情緒的調節效果比低執行功能組更好。將表達抑制(負性圖片)效價評分作為組內變量,將執行功能分組作為組間變量,保持觀看(負性圖片)效價作為協變量來進行協方差分析,結果表明執行功能分組的主效應不顯著。
情緒調節與執行功能都是影響個體健康生活和社會功能的重要因素,本研究考察了執行功能與情緒調節策略使用傾向和情緒調節效果之間的關系。研究結果表明,執行功能越低的個體越傾向于選擇表達抑制情緒調節策略,并且低執行功能個體與高執行功能個體相比,高執行功能個體的情緒調節效果更好,尤其在使用認知重評情緒調節策略時。
執行功能是個體為了執行目標導向的行為而有意控制注意、思維及行為的認知過程,而成功的情緒調節也是一個以目標為導向獲得期望情緒狀態的過程(Gross, 1998)。執行功能在達到目標之前可能會有多次反復加工,這與情緒產生以及情緒調節的過程相似,因此執行功能可能會參與情緒調節的許多過程。并且,情緒調節過程依賴于控制相關腦區(如背外側前額葉皮層、前腦島、額下回等)與情緒加工腦區(如杏仁核、腦島等)之間的相互協作(Barnhofer et al., 2021;Banich et al., 2009; Dixon et al., 2017; Goldin et al.,2008; Wager et al., 2008)。因此,執行功能高的個體可能具有更強的控制加工能力,能夠有效維持目標相關信息并排除無關信息的干擾。因而較強的執行功能有助于個體抑制消極情緒,對誘發情緒的刺激或情境進行重新理解和審視,進而表現出更好的情緒調節效果。本研究結果也證實高執行功能個體比低執行功能個體更有效地使用了認知重評和表達抑制情緒調節策略。此外,情緒調節的選擇、優化和補償(the selection, optimization,and compensation with emotion regulation, SOC-ER)框架理論表明情緒調節策略需要資源,更高水平的相關資源可以提高情緒調節的成功率(Opitz et al.,2014; Urry & Gross, 2010),執行功能更高的個體還可能具有情緒調節更高水平的相關資源,進而表現出較強的情緒調節能力。執行功能可能作為一個一般的調節機制幫助個體調控消極的情感反應。因此,高執行功能個體可能會表現出一種情緒調節優勢。
本研究結果還發現,低執行功能的個體傾向于選擇使用表達抑制策略,且情緒調節的效果較差。表達抑制策略干預情緒產生的后期過程,成功的表達抑制需要兩個付出努力的自我控制過程:抑制情緒體驗和抑制情緒表達(Geisler &Schr?der-Abé, 2015)。低執行功能的個體受執行功能水平的限制,可能難以同時抑制情緒體驗和情緒表達,因而表達抑制情緒調節策略使用效果相對較差。自發地使用表達抑制頻率過高也會對執行功能產生消極影響,會造成認知處理速度降低,較高的表達抑制負擔會削弱認知資源(Franchow & Suchy, 2015)。認知重評策略主要改變的是對情緒誘發情境的理解,而低執行功能的個體較難排除無關信息的干擾以重新評估不愉快的情境或刺激,因此造成認知重評調節效果欠佳。日常生活中更多地使用認知重評的青少年自我報告的執行功能更好,自稱依賴于使用表達抑制的青少年其執行功能更低(Lantrip et al.,2016),所以情緒調節與執行功能之間可能存在著相互作用。情緒調節依賴于如記憶行為目標、預測結果、計劃、監控和執行反應等認知過程(Zelazo & Cunningham, 2007),而執行功能作為核心的認知能力,與情緒調節是密不可分的。因此,要想有效提升情緒調節能力,有必要對個體進行執行功能訓練,提高執行功能,幫助個體學習并掌握多種情緒調節策略。
(1)執行功能越低,個體越傾向于選擇表達抑制情緒調節策略;(2)與低執行功能個體相比,高執行功能個體使用認知重評策略進行情緒調節的效果更好,情緒調節能力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