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氣更荒

文／敬 文

今年國際能源市場大概率會上演“搶”的節奏，我國要有風險預案予以應對。

過去的一年，受極端天氣、經濟增長恢復拉動大宗商品需求等因素影響，歐洲大面積出現了氣荒和氣價上漲并波及全球。在氣價上漲的同時，煤炭價格和油價一路高歌。一個顯著的特點是在各類能源價格的相互影響中，油價的主導作用似乎有些減弱，而天然氣價格的主導地位得以顯著提升。換言之，2021年的能源價格上漲過程中氣價的主導成分更多一些，成了“領頭羊”。過去的一年，歐洲充當了2021年全球能源市場波動以及價格上揚的“震中”和“引擎”。就2022年的預測情況來看，歐洲繼續要充當這一角色。

能源荒沖擊

面對2021年洶涌而來的氣荒以及能源荒的沖擊，歐洲各國并沒有選擇無動于衷和“躺平”，而是積極應對。從手段看，歐洲式的亡羊補牢補救措施應該說很是及時和給力。其中包括：能源保障一定程度回歸煤電、核電；不再一味強調可再生能源，繼續加大力度發展可再生能源；加強與俄羅斯、美國等資源國的合作以確保氣源供應充分。這些做法頗有可圈可點之處。

●歐洲的能源荒，讓加油槍成為了擺設。

然而，屋漏偏逢連陰雨。2022年爆發的俄烏沖突，很大程度上打亂了歐洲的能源保障計劃。俄烏沖突爆發之后，由于歐洲通過制裁俄羅斯和為烏克蘭提供武器及經濟援助等手段間接參與了這場戰爭，歐洲與俄羅斯的關系跌至冰點。即便如此，俄羅斯在俄烏沖突之初依然心照不宣地遵循不踩天然氣斷供的底線。但隨著形勢的發展，這一底線正在被逐漸侵擾甚至蠶食。近期先后有俄羅斯暫停給保加利亞供氣、烏克蘭切斷三分之一過境俄氣的報道。戰爭的破壞性往往不可預見。

應對能源供應短缺

就當前的發展態勢看，俄烏沖突顯然進一步加劇了歐洲在過去一年能源荒基礎上的各國能源供應短缺的心理預期。為此，歐洲采取了系列應對措施。這些措施從目前看，主要有以下五個方面。

第一，將目光聚焦美國、中東和非洲等非俄氣源供應以替代俄氣。為了增強主動性，確保歐洲利益，歐盟通過組建戰略聯盟購買和儲存天然氣，以增強采購時的議價能力，期望抱團取暖共渡難關的心理特點比較鮮明。

第二，優化歐洲境內的儲氣庫資源，也可稱之為內部資源優化，其中的重點是推動各國的天然氣儲備能力共享，以期望在緊急時刻調劑余缺和救急。但這一舉措的效果還有待觀察。畢竟有富余儲氣能力的成員國自身的天然氣也不排除告急。

第三，繼續通過變通方式從俄羅斯購氣。疫情發生以來，全球天然氣投資受到抑制，嚴重限制了全球天然氣的供應能力，而提升供應能力短期內又難以完成，因此歐洲短期通過非俄氣補貨難度極大。無奈在俄羅斯宣布歐洲進口俄氣用盧布結算之后，歐盟只能默許本國企業在俄羅斯天然氣銀行開設賬戶，通過該銀行將歐洲企業支付的美元、歐元兌換成盧布完成從俄羅斯采購天然氣的交易，以這樣的方式規避歐盟自身發起的對俄制裁禁令。

第四，除了采購天然氣之外，歐洲加大了全球煤炭的采購力度。數據顯示，歐洲各國3月從美國進口了80萬噸煤炭，從哥倫比亞進口了總量為130萬噸的煤炭，從南非進口了29萬噸煤炭，煤炭總進口量同比大幅增長，創了紀錄。

第五，繼續加大可再生能源投資，步伐不停歇?；貧w化石能源，并未放棄發展可再生能源的初心。這一點值得肯定。歐盟氣候專員等主張并呼吁成員國增加對可再生能源的投資，最終使歐洲大陸擺脫對俄羅斯天然氣的依賴。這一觀點在歐盟各國很有代表性和普遍性，但這一舉措的效果只能期待長效機制起作用了。

今年情況或更糟

盡管采取了上述五種措施，但是今年供應短缺的問題沒有得到根本的解決。

俄羅斯在與歐美制裁與反制裁的博弈中，感受到了天然氣“武器”的力量。不排除俄今后繼續加大打天然氣牌的力度。過去幾個月，歐美對俄羅斯的制裁讓俄羅斯的經濟社會運行背上了沉重的包袱。俄羅斯2022年4月通脹率同比漲幅達到了17.83%。這一數據不僅高于3月的16.69%，而且創下了20年來的新高。在歐美層層加碼的制裁之下，俄羅斯國內的通脹很難在短期內能得到實質性緩解。俄羅斯國內經濟學家預測，到2022年中期俄羅斯通脹率可能達到20%。西方對俄羅斯經濟、金融、能源和貿易等領域的制裁對俄羅斯帶來了重創，各領域的投資將較為缺乏。

相關媒體表示，工業能源成本飆升正在削弱歐洲制造業的全球競爭力。歐洲的工廠正在爭先恐后地尋找俄羅斯能源的替代品。在對俄羅斯發起制裁后，失去往日廉價能源支撐的歐洲制造業成本“坐上了火箭”。有行業領袖直言，歐洲經濟的致命弱點已暴露無遺——高度發達的制造業建立在缺乏能源和原材料基礎上。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6月14日宣布，由于德國西門子公司未能及時返還送修的天然氣壓縮機組，俄氣將被迫縮減對“北溪”管道的天然氣供應。目前，俄氣公司通過“北溪”天然氣管道向德國輸送的天然氣削減至每天1億立方米，減少40%。俄氣公司發出減產消息后，歐洲天然氣價格上漲超過3%，TTF基準荷蘭天然氣7月期貨價格達到每立方千米993美元。俄羅斯聯邦安全會議副主席梅德韋杰夫6月14日在社交媒體上表示，歐洲正處于能源危機之中。隨著西方試圖禁止俄羅斯能源進口，情況只會變得更糟。

●對于過去一年的能源荒，歐洲各國積極應對。

特別是大量歐美石油企業的撤離，對于俄羅斯國內油氣供應能力將形成嚴重抑制。石油禁運以及俄自身產能下降，必然影響到全球油氣市場的供需格局。在此形勢下，俄羅斯即便想開辟歐洲之外的其他市場，至少目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俄羅斯是油氣生產大國，在全球油氣供應中具有重要地位。俄羅斯油氣供應總盤被削弱將導致全球供應能力下降，加劇全球市場短缺預期。

美國、中東及非洲的天然氣新增供應產能上馬需要周期，對歐洲而言可謂遠水解不了近渴?；谏鲜隹紤]，預計歐洲2022年的天然氣供應依舊偏緊。若再出現類似于2021年的極端天氣，歐洲的搶氣、搶煤力度會進一步加大，國際能源市場供應情況只會變得更糟。在俄烏局勢還不明朗的形勢下，歐洲在全球的“搶氣”行為將成為拉動全球氣價上揚，繼而助推油價、煤價上漲的“引擎”。2022年的國際能源市場，大概率會上演“搶”的節奏。對于中國等天然氣消費及進口大國而言，要有必要的風險預案予以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