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出一個春天

宗禹希

寒冬，爺爺坐在沙發上，靜靜地望著窗外的蠟梅。

蠟梅花并沒有完全開放，只有一兩朵，一星點一星點的黃綴在瘦瘦的枝條上，花蕊間還有一點一點的白雪。

爺爺品著手里的茶，眉宇間一改往日的嚴肅，而是有些隱隱的愉悅與期待。這是爺爺大病初愈后，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種神情。

爺爺放下茶杯，站起身來，問我要不要和他出去走走，聲音微微顫抖，像是在極力掩飾自己的激動。

我奇怪地點點頭，待爺爺走到近前，我才驚奇地發現爺爺換上了太極服，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整個人精神極了。

走到蠟梅樹前，我看見蠟梅的枝條上又吐出了幾粒黃珍珠。不知不覺間，我們進了劇場，爺爺讓我先坐，然后就邁著步子走了。不一會兒，燈亮了起來，鵝黃的暖光讓我有種身在春天的錯覺。

典雅的古琴聲響起，如春日流水緩緩流動。一位穿著白衣黑褲的老者緩緩走上舞臺，扎下馬步，打起了太極。等等，那不是爺爺嗎？我伸長了脖子細細辨認。

只見爺爺吸氣凝神，整個舞臺都有一股莊嚴的氣勢。左手輕抬，右腿彎曲。動作時而輕緩，時而迅疾，每一個關節都靈巧地配合著，雙手如白云般舞動，左腳在地上輕劃，拳法變化無窮。太極講究一松到底，節節貫穿，周身一氣。此時，爺爺的額頭已沁出細密的汗珠。只見他滿臉紅光，精神矍鑠，轉體虛步，撩拳震腳，一招一式，沉著大氣。鵝黃的暖光帶著春天的溫度，在他的發梢間旋轉、跳躍。爺爺微閉雙眼，周身律動著春天的微光。

演出完畢，掌聲如漲潮之水，拍打著周圍的空氣。下一個節目是一群老美人們的舞蹈，紅綠的絲巾在舞臺上飄動，媚而不俗，洋溢出春天的活力。

在那一刻，我看到了春天，我看到了活著的真姿態。有努力，有堅守，有知足，有坦然。爺爺在大病初愈之后，仍堅持打拳，最終站到了舞臺上，活出了自己期待的樣子。樂觀向上，熱愛生活，讓他平凡的人生花開如錦。

傍晚回家，那棵蠟梅已盛開，如彩筆輕點，含蓄而矜持。我想，它和爺爺一樣，活出了屬于自己的春天。

指導教師：胡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