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義勇為中救助人求償問題探析

摘? ? ? 要：我國為保護見義勇為救助人的利益制定了雙軌并行的救助人求償規(guī)則，但在適用《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和第九百七十九條時在責任性質和法律后果上存在不同。適用第一百八十三條，受助人承擔的是公平責任，救助人可以向受助人請求適當補償;適用第九百七十九條，管理人因管理事務受到損失的，管理人可以向受益人請求適當補償。本文認為，基于在救助人救濟的問題上第一百八十三條發(fā)揮著兜底的作用，應區(qū)別第一百八十三條與第九百七十九條的法律效果;法官應采取內部控制和外部酌減相結合的方式協(xié)調當事人之間的利益，如無必要不得行使外部酌減權;應加大公力救濟力度，以補充現(xiàn)有求償規(guī)則的不足。

關? 鍵? 詞：見義勇為;無因管理;二元救濟;公平責任;類案異判

中圖分類號：D923? ? ? ? 文獻標識碼：A? ? ? ? 文章編號：1007-8207（2022）06-0065-07

收稿日期：2022-03-25

作者簡介：婁逸驊，山東大學法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民商法。

一、我國見義勇為求償規(guī)則概述

見義勇為、匡扶正義、懲惡揚善，是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美德。為倡導見義勇為精神，大力弘揚社會正氣，不讓救助人流血又流淚，我國出臺了相應的救助人求償規(guī)則：

見義勇為專門條款?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以下簡稱《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規(guī)定：“因保護他人民事權益使自己受到損害的，由侵權人承擔民事責任，受益人可以給予適當補償。沒有侵權人、侵權人逃逸或者無力承擔民事責任，受害人請求補償?shù)模芤嫒藨斀o予適當補償。”由條文可見，受助人享有順序利益。當其所受損害是由第三人侵權行為造成時，由侵權人承擔對救助人的賠償責任。只有在沒有侵權人、侵權人逃逸或侵權人無力支付賠償?shù)那闆r下，受益人才應當給予救助人適當補償。司法實踐中，法官通常會將受助人的過錯作為衡量救助人求償范圍的重要參考。

無因管理條款? 《民法典》第九百七十九條規(guī)定：“管理人沒有法定的或者約定的義務，為避免他人利益受損失而管理他人事務的，可以請求受益人償還因管理事務而支出的必要費用;管理人因管理事務受到損失的，可以請求受益人給予適當補償。管理事務不符合受益人真實意思的，管理人不享有前款規(guī)定的權利;但是，受益人的真實意思違反法律或者違背公序良俗的除外。”從文義上看，本條款規(guī)定的法律后果與《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規(guī)定的適當補償并無不同。有學者就此認為，我國正試圖統(tǒng)合無因管理規(guī)定與見義勇為的規(guī)定，對救助人的損害賠償只是無因管理中管理人損害賠償?shù)木唧w化。[1]但在筆者看來，立法沒有必要在保留二元救濟規(guī)則的基礎上通過文義解釋的方法融和條文，依據(jù)現(xiàn)行法律規(guī)定，只有在救助人的行為符合受益人的真實意思或者可推知的意思時，救助人才可選擇本條款作為請求權基礎向受助人求償。

總體上說，救助人求償規(guī)則符合我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充分體現(xiàn)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思想。[2]當然，在救助人求償規(guī)則中，受助人的利益同樣不容忽視，因而須注意協(xié)調受助人和救助人之間的利益沖突。[3]為避免救助人向受助人求償時有失公平，[4]應對救助人的求償范圍進行適當限制。

二、《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和第九百七十九條之評析

明確受助人的責任性質是確定救助人求償數(shù)額的重要前提。在《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和第九百七十九條中，救助人的責任性質并不相同，救濟效果也存在差異。

《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中受助人的責任性質? 按照我國民法通說理解，《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中的受助人承擔的是公平責任。[5]其實，將受助人的責任性質定性為公平責任存在一定的問題：將救助人責任完全認定為公平責任，法官通過受助人過失認定救助人求償范圍的做法就無法理依據(jù)，因為公平責任不需要考慮責任人過失。而且，公平責任下受助人的責任范圍具有高度不確定性，會加劇救助人的求償難度，進而影響到實際救濟效果。但結合《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內容和我國司法實踐來看，還是將受助人的責任性質認定為公平責任為宜。首先，《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在用詞上選用補償而不是賠償，這說明受助人對救助人承擔的不是損害賠償責任;其次，依據(jù)《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之規(guī)定，在侵權人對救助人承擔民事責任的前提下救助人仍可向受助人要求補償，在此情形下將救助人責任認定為公平責任能夠降低因果關系的舉證難度;最后，公平責任與一般責任區(qū)別明顯且在責任認定方法上不同，將《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中受助人的責任性質定性為公平責任有助于區(qū)別其與《民法典》第九百七十九條的法律效果。

《民法典》第九百七十九條中受助人的責任性質? 《民法典》第九百七十九條中受助人承擔的責任與《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不同，為補償責任。無因管理和委托合同之間具有相似度，管理人和受托人都是處理他人事務，而且管理人和受托人原則上也應按照受益人意思處理相關事務，《民法典》第九百八十四條①更是直接規(guī)定受益人追認后自始適用委任合同的規(guī)定。因此，管理人的責任性質與受托人的責任性質應無明顯差別，可以認定管理人有權請求被管理人填補其因管理事物遭受的全部損害。[6]鑒于《民法典》第九百七十九條中被管理人對管理人支付費用的目的完全是為了填補管理人所遭受的實際損失，只要管理人所受的損失與其管理行為具有相當因果關系，被管理人就應支付相應的費用，以徹底消除管理事務對管理人造成的不利影響。

《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和第九百七十九條的救濟效果? 《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和第九百七十九條不同的責任性質決定了二者的救濟效果：《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在確認補償數(shù)額時通常要進行價值判斷和利益衡量，法官在裁判過程中會根據(jù)案件的具體情況進行裁判從而達到實現(xiàn)特定社會效果的目的，可能導致救助人難以獲得預期的賠償數(shù)額，甚至會出現(xiàn)法官不經(jīng)說理就直接裁判受助人向救助人承擔任意百分比責任的現(xiàn)象。如在“潘某開、于某清見義勇為人受害責任糾紛”案[山東省青島市中級人民法院民事判決書（2021）魯02民終1116號]中，二審法院認為，盡管潘某開行為有不當之處，但為拯救張某辰、鄒某挺身而出犧牲生命，張某辰、鄒某應適當補償予以慰藉。考慮到受益人張某辰系在校學生尚未成年、鄒某以務農為主要生活收入來源等因素，一審判決確認鄒某、張某辰各補償潘某開家人經(jīng)濟損失5萬元數(shù)額適宜，本院不做調整。盡管“任意百分比”在某種程度上是為了實現(xiàn)“適當補償”，但其實際效果并不理想。[7]相形之下，《民法典》第九百七十九條“無因管理”制度通常以完全賠償為原則，[8]救濟力度更大且救濟范圍更廣。[9]

三、我國見義勇為中救助人求償規(guī)則的適用困境

求償規(guī)則在內容及適用上存在問題? 一方面，《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有內容重合之嫌。不同于大多數(shù)大陸法系國家，我國并沒有單純運用無因管理制度對見義勇為中的救助人進行救濟，而是采取二元救濟規(guī)則。《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要求受助人對救助人支付適當補償，而《民法典》第九百七十九條也要求被管理人對管理人支付適當補償，難以直接通過文義比較出二者在法律效果上的區(qū)別。加之，《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對救助人的救濟效果并不如《民法典》第九百七十九條，法院在實踐中通常也允許當事人援引無因管理制度主張自己的權力。故此，在學界有部分學者認為《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規(guī)定的內容與《民法典》第九百七十九條規(guī)定的內容基本重合，甚至有學者認為《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規(guī)定的內容是緊急無因管理，實際上已經(jīng)成為具文。另一方面，《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與《民法典》第九百七十九條的適用順序尚不明晰。保證《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的優(yōu)先適用無疑可以更好地突出求償規(guī)則的重要性，但不可否認的是其在救濟力度上顯然不及《民法典》第九百七十九條。可是，若允許雙方當事人自由選擇適用《民法典》第九百七十九條又會引發(fā)諸多問題。如救助人為了更好地保障自身合法權益而規(guī)避《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使其適用空間進一步被擠壓;[10]再如受害人若認為援引《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無法獲得預期的金額，很有可能依據(jù)《民法典》第九百七十九條的無因管理制度再次提起訴訟。此時，若允許救助人起訴既違反一事不再理原則又會浪費司法資源，若不允許救助人再次起訴則有違公平原則。

救助人和受助人的利益協(xié)調不力? 一方面，公力救濟標準不統(tǒng)一。在已有見義勇為救助人求償案例中，法院通常會根據(jù)當事人的實際情況限制救助人的求償范圍，這使得救助人往往難以從受助人那里獲取足額補償抹平救濟行為造成的損失。在私力救濟不能完全填補受害人損失的情況下，公力救濟介入以協(xié)調雙方之間的利益顯得尤為重要。然而，受財政狀況等因素的影響，我國各地對于見義勇為中救助人求償?shù)墓葷鷺藴什⒉唤y(tǒng)一，如有些省市采取的是特定種類損害完全賠償?shù)姆绞剑行┦∈胁扇〉氖歉鶕?jù)損害金額比例認定的方式，有些省市采取的是固定金額賠償?shù)姆绞剑绱艘粊砉葷男Ч蟠蛘劭邸Ａ硪环矫妫髢敺秶南拗茦藴什豢茖W。見義勇為中的雙方當事人都會承擔一定的風險，救助人須承擔因實施救助行為自擔損害的風險，受助人也須承擔救助人不當救助行為進一步擴大損害的風險。對救助人救濟范圍的限制恰能體現(xiàn)對雙方當事人風險的分配。可見，合理限制救助人的求償范圍具有必要性。然而，對救助人救濟范圍的限制需考慮諸如救助行為危險程度、雙方當事人經(jīng)濟地位、救助效果、救助人職業(yè)等一系列要素，這不僅增加了法官在裁判中根據(jù)事實認定的難度，加重了法官的負擔，還可能因將超越案件事實本身的因素納入考慮范圍之內而導致不公正裁判結果的出現(xiàn)，使救助人在向受助人求償時處于不利地位。

“類案異判”? 在見義勇為案件糾紛中，“類案異判”現(xiàn)象時有發(fā)生，不僅違背了司法責任制原則，也給司法公信力帶來了消極影響。究其原因：一方面，個別法官在裁判文書中試圖省略因果關系論證和價值判斷說明選擇“任意比例分擔”方式，從而導致救濟標準不統(tǒng)一;另一方面，在見義勇為救助人求償案件審理過程中，法官需逐一認定因果關系以對案件基本事實和訴訟請求進行價值判斷和利益協(xié)調，工作量巨大，而且部分救助人可能因救助行為遭受財產(chǎn)權、健康權、身體權等多種損害而向受助人請求精神損害賠償①，加之各地對見義勇為救助人求償?shù)膿p害類型和因果關系的認定標準不同，種種因素相交織，“類案異判”在所難免。

四、完善我國見義勇為救助人求償規(guī)則的現(xiàn)實路徑

堅持我國二元并行的立法思路? 一是理順《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和第九百七十九條的關系。因無因管理制度不能概括所有的見義勇為情形，故我國采取二元救濟規(guī)則有其合理性。但不可否認的是，《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與第九百七十九條在規(guī)范內容上存在交叉地帶。事實上，大多數(shù)見義勇為行為確實可以被界定為無因管理，沒有必要否認運用無因管理制度解決見義勇為糾紛的正當性。救助人通常會優(yōu)先選擇無因管理制度作為請求權基礎，以盡可能滿足所需的賠償。筆者認為，可結合我國司法實踐將《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作為一個兜底條款，確保不能按照無因管理制度求償?shù)木戎嗽睹穹ǖ洹返谝话侔耸龡l主張自己的權益。[11]二是完善無因管理制度。根據(jù)現(xiàn)行無因管理制度的規(guī)定，見義勇為雙方當事人若存在合同義務，救助人就不能按照無因管理的規(guī)定求償。但通常情況下合同義務的存在并不影響見義勇為的認定，如某單位倉庫起火，本單位職工因積極救火遭受損害，此時就不能以該職工與單位存在勞動合同關系為由認定其行為不構成見義勇為。而且，依照現(xiàn)行無因管理制度的規(guī)定，只有適法的無因管理才能讓管理人向被管理人請求支付必要費用和適當補償。也就是說，管理人必須按照被管理人的意思或可得而知的意思進行管理，在管理人的管理行為明顯違反或不符合被管理人意思的情況下，被管理人可以選擇拒絕享有管理人行為帶來的利益并拒絕支付賠償，不因管理行為是否緊急而改變。但在見義勇為活動中，救助人往往沒有充足時間來判斷自己的救助行為是否是當事人的真實意思。在受助人因救助人的救助行為免于損害的情況下，法院僅以救助人的救助行為與受助人的意思表示不符就否認救助人的求償權顯然并不妥當。對此，筆者建議，應對《民法典》第九百七十九條加以修補填充，使其真正具備補償功能。此外，基于我國的無因管理制度以“完全賠償”為原則，可以考慮在適當時機在《民法典》第九百七十九條中添加“適當補償”的條文。

削減救助人和受助人之間的利益沖突? 一是加大公力救濟力度。見義勇為維護的是個人、社會、國家的多重利益，故而見義勇為救助人亦應受到個人、社會、國家的多重補償。[12]為了保障救助人的合法權益，應拓寬公力救濟的救助渠道，使救助人不必只依靠受助人的補償來填補自身損害，這樣不僅有助于緩解雙方當事人之間的利益沖突，降低法官對受助人與救助人利益的協(xié)調難度，亦可促使法官在裁判時將注意力集中到《民法典》基本原理和相關案件事實上，無需再考慮與案件事實本身無關的因素。當前已經(jīng)有部分省市開始了有益嘗試，如福建省制定了專門的見義勇為補充條例、[13]安徽省規(guī)定由政府部門承擔見義勇為救助人的醫(yī)療費用等。[14]需要注意的是，不同案件中見義勇為救助人所受損害的程度千差萬別，公力救濟時應根據(jù)救助人的具體損害情況進行調整。二是限制求償范圍。并非所有的損害都可納入救助人的求償范圍，運用內部控制方式合理界定損害和慎用外部酌減以保證結果公正是限制救助人求償范圍的基本思路。可將《民法典》中的相當因果關系規(guī)則應用到見義勇為救助人求償案件中來：若救助人所受的損害不是由救助行為本身導致的，受助人就不需要對該損害進行救濟;同樣，受助人也不對一般化的生活風險引發(fā)的損害進行補償（這里的一般化生活風險是指救助人在日常生活中遭遇的損害）。只有在救助人所受的損害與救助行為有因果關系的情況下，受助人才應對救助人的損害提供救濟，但不應完全免除救助人的注意義務，若救助人明知自己沒有救助能力而貿然上前失救，受助人也不必填補其損失。三是慎重行使酌減權。見義勇為糾紛處理過程中，法官在通過相當因果關系確定賠償數(shù)額后，亦會考慮受助人和救助人的實際情況行使酌減權對救助人的求償金額進行適當限制。需要注意的是，當救助人援引《民法典》第九百七十九條作為請求權依據(jù)時，原則上法官不應行使酌減權;當救助人援引《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向受助人請求救濟時，法院行使酌減權也需慎重。只有在認定的補償數(shù)額過高使受助人的生活遭受重大影響或者救助人與受助人之間的經(jīng)濟實力相差過分懸殊的情況下，法官方可考慮行使外部酌減權以調整求償金額。

力避“類案異判”? 一方面，在處理見義勇為求償糾紛時，應當允許法官享有一定的自由裁量權，但要避免出現(xiàn)“任意比例分擔”現(xiàn)象。應消除行使裁判權的不確定因素，進一步明確裁判標準。應督促裁判文書規(guī)范化，在裁判文書中明確損害與救助行為的因果關系并說明補償金或賠償金數(shù)額的參考因素并說明需要受助人承擔的損害種類;若救助人自身對損害的發(fā)生有過錯，在裁判文書中應說明救助人過錯對損害發(fā)生的影響程度，以此作為免除受助人救濟責任的參考。另一方面，推進開展損害類型化工作。損害類型化能為相當因果關系提供前提，通過分類整理救助人所受損害的類型進而確定與救助行為關系密切的損害種類，法官即可據(jù)此直接推定某種類型的損害與救助行為之間具有因果關系，救助人亦可就某種類型的損害直接向受助人請求救濟。如在救助人因救助行為受到人身損害的情況下，救助人可就其醫(yī)療費、康復費、誤工費等損失向受助人請求救濟。

總之，我國實行的見義勇為二元救濟規(guī)則是可行的。盡管《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三條的實際救濟效果要略遜于《民法典》第九百七十九條，但其能夠幫助救助行為不構成無因管理的救助人獲得補償。當然，為了兼顧受助人的利益，應對救助人的求償范圍進行合理限制，其關鍵就在于通過相當因果關系合理界定損害。基于酌減權的濫用可能會干擾到法官正常判決，進行影響到裁判結果的公正性，酌減不應成為每個案件的必經(jīng)程序。

①《民法典》第九百八十四條規(guī)定：“管理人管理事務經(jīng)受益人事后追認的，從管理事務開始時起，適用委托合同的有關規(guī)定，但是管理人另有意思表示的除外。”

①詳見《楊振海、雞西市隆旺汽車運輸有限公司見義勇為人受害責任糾紛再審審查與審判監(jiān)督民事裁定書》[黑龍江省高級人民法院民事裁定書2020民申（2020）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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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Analysis of the Problem of Rescuers Seeking?Compensation in the Face of Justice

——Also on the Application of Articles 183 and 979?of the Civil Code in Disputes over Claims

Lou Yihua

Abstract：In order to protect the interests of rescuers who are righteous and courageous，our country has formulated a double-track parallel rescuer's compensation rules.However，the two rules of Article 183 and Article 979 of the Civil Code are different in the nature of liability and legal consequences.In Article 183，the aided person bears the equitable responsibility，and the rescuer may request appropriate compensation from the aided person.In Article 979，if the administrator suffers losses due to management affairs，the administrator may request appropriate compensation from the beneficiary.At present， the legal effects of Article 183 and Article 979 should be distinguished.Article 183 actually plays a fundamental role in the issue of relief for rescuers.Therefore，the court should adopt a combination of internal control and external discretion，pay attention to reconciling the interests of the parties，but should not exercise external discretion if it is not necessary.In addition，the relevant departments need to increase public relief efforts to supplement the insufficiency of the existing compensation rules.

Key words：act bravely;management without cause;dual relief;fair responsibility;different judgments in similar cas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