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飄香親情濃

黃延滔

端午將至，街頭巷尾已經能聞到粽葉裹著糯米的香氣，江河上也已經敲響了龍舟鼓點。在福州，端午也叫五月節、五日節。端午是一年里陽氣最盛的時候，此時萬物生長，草木藥性最強。因此，也有除瘟疫的傳統。在福州民間，有一個口口相傳的說法，過了端午，夏天才真正來臨。

過節的記憶從來都是由各種味道組成的，端午也不例外，菖蒲的馨香、淡淡的艾草味、雄黃酒的芬芳，各種口味的粽子滿屋飄香。

說起粽子，福州人常做的是白粽、花生粽和咸粽三個口味。形狀則有“四角粽”“尖尖粽”“牛頭粽”等。白粽就是純糯米制成，保留了糯米和粽葉的原有香氣，堪稱最原汁原味的粽子;花生粽的配料是糯米、食用堿與花生;咸粽則是在糯米間夾肉丁、蝦仁、香菇等裹成。吃粽子最好是待粽子涼的時候吃，因為這時的粽子是最好吃的。福州熟語有“熱糍涼粽”一說，說的是吃糍趁熱，得其香軟;涼粽子則清爽滑潤、消暑生津。

老一輩人對節日甚是看重，母親尤其如此。端午節包粽子，春節蒸年糕，她總是預先在心里盤算好，早早地就將米、粽葉準備好?，F在的年輕人，對粽子、年糕之類的傳統吃食沒有什么興趣，而在我小時候，這些垂涎三尺的美食，具有很強的吸引力。

小時候除春節之外，端午節是我最期盼的節日。每逢端午來臨，母親就會提前將糯米、花生淘洗干凈，然后浸泡一個晚上。第二天清晨瀝干水分后，調好食用堿，又把泡好的粽葉用涼水清洗，一并放在廚房待用。

開始包粽子了，母親首先挑選兩片大小相宜的粽葉，重疊錯開后卷成圓錐，呈漏斗狀，將調制好的糯米、花生用湯匙一勺一勺地放進去，用筷子夯實。填入食材后，把上部的粽葉向下折，直到完全包裹住糯米，再折出對角，用麻繩牢牢系緊、打結，這樣粽子就成型了。包粽子是個技術活兒，看似輕巧，實為不易，可是母親做起來卻是那樣的細致。于她而言，這是一件有儀式感的事，需要認真對待。

母親包粽子的動作嫻熟自如，又有滿滿的節奏感與莊重感。一片片粽葉，一粒粒糯米，經母親的巧手，便成了一個個棱角分明的粽子。包好了粽子，母親把它串起來，一串就是五個，提起來像風鈴，玲瓏別致，“一串穿成粽，名傳角黍通”。

粽子包好了就可以下鍋煮，母親將成串的粽子小心地放入鍋中，加水浸過粽子，蓋上鍋蓋。水燒開之后，用中小火煮一個多小時，粽子慢慢變軟變胖，煮透煮熟。此時，陣陣清香撲鼻，很快在屋里升騰，香氣彌漫開來，正如詩人所言“碧裝束裹三角尖，玉帶一縷腰間纏，未解羅裳清香送，無限誘惑在里邊”。這時，母親將粽子撈在食盆里，冷卻一會兒，然后剝開一個花生粽，蘸上白糖，用一根筷子插上，遞給我。吃了母親包的粽子，唇齒留香，這是家的味道，母親的味道，每一口都是滿滿的幸福感。

粽子的味道，每家每戶都不同，有的實，有的松，有的咸香，有的微甜。母親包的粽子特別精致、特別漂亮，粽子煮熟后從不散包，且個個飽滿，猶如藝術品。

母親在煮好粽子后，會把留在鍋里的水用來洗腳、洗臉等。據說，用煮粽子水洗后，夏天不會生痱子，不會被蟲咬。另外，也有人家會用煮粽子的水灑在屋里屋外、屋前屋后的角落，有驅蚊的效果。不過倒是讓我覺得，這同時也從側面展現了老一輩人積極、樸素的精神吧！

早年，農村的生活條件差，但鄰里關系比較親密。端午節吃粽子寓意萬事安康，同時也有結緣的意思。粽子出鍋后，母親會邀請鄰居來家中吃粽子、話家常，她們都說母親包的粽子好吃。母親總是說，各家的口味不一樣，其實母親的用意就是融洽彼此的關系。而這一縷粽香傳遞著淳樸的鄉情，也串起了濃濃的鄰里情。

兒時的端午節，熱熱鬧鬧，正因為有了母親包的粽子，日子才過得溫馨，總讓我記憶猶新，回味悠長。

如今，超市里一年四季都有粽子賣。盡管買著方便，但母親仍堅持自己包粽子，一家人圍在一起團團圓圓，吃著母親包的粽子，就像小時候那樣，其樂融融。

年年端午，今又端午。有一種習俗在端午，有一種愛在端午，有一種團聚在端午。無論是習俗的味道、母親的味道，還是團聚的味道，在每一年的粽香中都裹著濃濃的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