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與殘忍兼備的蠻子大媽

鄭龍

《蠻子大媽》是法國作家莫泊桑的一篇短篇小說。它講述了蠻子大媽對四個普魯士士兵由友好到收到兒子犧牲的報喪信后，轉而復仇的故事。這篇小說對人道主義呼喚的深刻思想歷來為人稱道。不過，我最贊嘆的是作者塑造人物形象的高超技巧。

巧用對比，善良又殘忍。當四個普魯士士兵分配到蠻子大媽家后，“有人看見他們替她打掃廚房，揩玻璃，劈木柴，削馬鈴薯，洗衣裳，料理家務的日常工作，儼然是四個好兒子守著他們的媽”這段話表面上是寫四個普魯士士兵很體貼蠻子大媽，他們像愛自己的母親一樣愛蠻子大媽，實際上，是以普魯士士兵對主人蠻子大媽的友善來襯托蠻子大媽的純潔善良，哪怕對待侵占自己國家的四個敵人，蠻子大媽不但沒有仇恨，反而疼愛有加。可當收到自己的兒子被普魯士士兵打死的報喪信后，仇恨的火焰在蠻子大媽心中燃燒，她一步步精心策劃，終于不著痕跡地實施了她的復仇計劃，為兒子報了仇。這時，一位精明、強悍甚至殘忍的蠻子大媽形象悄然走進了讀者心中。莫泊桑巧借對比，將蠻子大媽塑造得既善良又殘忍，從而引發人們的思考：這么善良之人怎么會變得如此殘忍？

描摹細節，敢做又敢當。本文多處采用細節描寫，于細微之處見真情。如蠻子大媽得知兒子戰死的消息后，“呆呆地待著沒有動彈”“遲鈍了”“并不傷心”“一口也吃不下”等細節，符合人物聽聞噩耗后的神態。動作、心理等一系列反應，表現了蠻子大媽復仇的決心。德國軍官詢問蠻子大媽普魯士士兵的下落，從她“洪亮的聲音回答”，以及承認放火的事實，不難看出蠻子大媽勇于復仇、敢于擔當。精妙的細節描寫，讓人物形象更豐滿。

敘述客觀，受害又害人。莫泊桑對人物的描寫、對情節的敘述，都做到了冷靜客觀。不過，人物愛憎分明的情感卻蘊含其中。如：“她在自己的大鼻梁上面架起了眼鏡，仔細瞧著那篇不認得的字兒，然后把紙折好擱在自己的衣袋里，蓋著那封給她兒子報喪的信。”作者選用“架起”“瞧著”“折好”“擱”“蓋著”等一連串的動詞，看似漫不經心，隨意敘述，實則用心斟酌，將蠻子大媽收好、藏好四個普魯士士兵姓名和地址的過程延長化、具體化，細膩真實地再現了蠻子大媽遭受失子之痛后，作為一名受害者，又不得不去秘密謀劃為子復仇，充當一名殘忍的害人者的心理變化的過程。言外之意是：你們普魯士殺了我唯一的兒子，我要你們不得好死。如此強烈的情感，作者寥寥數語就收到了秘而不宣、藏而不露、引人深思的藝術效果。

莫泊桑截取了普法戰爭中的一個很小的斷面，巧用對比，描摹細節，敘述冷靜，只用五千字左右就為我們成功塑造了一位善良又殘忍、敢做又敢當、受害又害人的藝術典型，生動地反映了法國人民對侵略軍的恨，深刻揭示了戰爭的危害。品讀完《蠻子大媽》之后，我們不得不折服莫泊桑這位短篇小說巨匠的藝術才華。

【湖南汨羅市第四中學高二年級】

◆點評

本篇文學評論有如下三個亮點：

1.切入點小，觀點鮮明。作文只評論作品塑造人物形象的方法，圍繞蠻子大媽的形象，從對比手法的運用、細節描寫、敘述客觀冷靜三個方面，分析評價其特點。這樣，筆墨集中，分析透徹，避免了面面俱到，泛泛而談。

2.結構嚴謹，夾敘夾議。主體部分的三個自然段，都做到了有典型原句的敘述，有深入淺出的分析，有簡明扼要的評價。這樣，環環相扣，有理有據，增強了作文的說服力。

3.概括全面，挖掘深刻。對蠻子大媽這一普通的法國婦女，該同學進行了深刻的解讀和剖析。既看到了她善良溫柔的一面，又看到了她冷酷殘忍的一面;既看到她受害的一面，還看到她害人的一面。從蠻子大媽身上挖掘出復雜矛盾的雙重人格，分析其人性扭曲的根源。這樣的分析，鞭辟入里，頗有閱讀借鑒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