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對話，一本活著的教科書

璞生

城市人文設施的魅力在于它歷經時光，帶著時代的特點靜靜等待著人們去解讀，在這解讀中夾帶著不少與自己有關的回味，這回味又帶著歲月如梭的慨嘆，帶著一路人生風景的感動……

北京動物園的科普畫廊便是一處足可以讓人感動的地方，磚混材料為主，配以木框，透過樹間的陽光為古樸的畫廊增添了幾分滄桑。雖然在整個動物園里，它的存在并不起眼，但就是在幾十年后你與它重逢的那一刻，真的仿佛見到了久違的伙伴，更像是在品味自己的過往歲月。科普畫廊始建于1958年，以立體多變的櫥窗、問答的形式、圖文并茂地展示動物知識，內容通俗易懂。在1975年時經過一次改建，依然保持原有內容和形式，保留其古香古色的風韻。

漫步在畫廊前，讓我們經歷一場與時光的約會。那是一頭可愛的梅花鹿，圓圓的腦袋、水汪汪的大眼睛，前腿高高上抬，后腿拉直做用力狀，靈動可愛的小鹿不但讓人感受到一種動感，具有時代特色的典型畫風讓人一下子被拉回到幾十年前。這頭梅花鹿似曾相識，那或許就出現在上海美術片廠制作的一部動畫片中，那或許就是在幼兒園平日看到的《兒童畫報》里。小梅花鹿的鄰居是一群可愛的燕子，燕子的尾巴似剪刀，成群結隊地在畫中“翱翔”，除了這些靈動的天上精靈，工整且漂亮的紅色美術字“燕子飛渡大海在什么地方休息？用什么充饑”格外引人注目，這樣的字體，這樣的風格怎能不讓人想到曾經紅樓、勝利、首都、東單等各大電影院門口手繪電影海報的記憶。這樣的展示珍貴之處來源于手繪的形式，它們所傳遞出了認真的態度，這樣的認真體現于畫作中的每個字甚至每一筆。當你細細端詳這些帶著時代印記的科普畫時，你會發現一條條筆直認真的鉛筆線痕跡，那是作者為了畫面整齊，爭取讓每個字大小達到統一而提前打下的格子。這樣的做法本身就帶著一種時代特色，伴隨著如今科技的發展、印刷設備的進步，手繪科普欄以及一筆一畫的藝術字，已經成了鳳毛麟角，但當你靜靜站在它們面前，細細品味這些簡直是藝術品的科普畫，你所感受到的是一種態度、一種氣質、一種情感的注入。這是如今再先進的技術都無法比擬的，大膽猜測，曾經的作者或許如今早已成為書畫界的領軍人物。科普畫廊中還有兩幅特殊的畫作，面對其鄭重，你會發現“動物世界”四個字，而移步左右兩側，則會看到天鵝與老虎兩幅不同圖案，這樣利用視覺角度與立體畫原理的獨特設計在幾十年前便應用于戶外，實屬不易，也讓人想起了陪伴無數孩子學習時代的立體圖案長條塑料尺。

作為肩負著觀賞與科研、科普多重作用的北京動物園，科普工作可以說一直沒有間斷，其實在你進入動物園正門，穿過右手邊的拱門，便會發現兩旁分別把守著古香古色的可愛銅制獅子，獅子的造型并不流俗，與傳統的坐獅不同，一只昂首挺胸，四足抓地，目光發于遠方，像一位帥氣穩重的小伙子。另一側的獅子則多了幾分調皮，四足站立，高高翹起的尾巴，以及扭向斜上方的臉龐，非常寫實地展現出獅子的可愛一面。在很多資料中，不少人將其稱之為麒麟，但在筆者的觀察下，其擁有的是爪子而不是蹄子，頭頂也并未出現角，則是擁有著毛發的設計，只是臉龐要瘦長一些，個人認為是作者為了突出其運動感，而且正是將中西方繪畫雕塑的特點相融合，充分尊重了動物在不同姿勢下，外界觀看角度因發生變化，而帶來的設計特點。這兩只充分寫實的銅像出現在以研究為目的的“農事試驗場”中，其設計背景雖然如今并無考證，但想想也應該擁有些許動物科普的作用。

國門的緩慢打開，讓科研、科普以世界的眼光于20世紀初在我國播撒下了種子，在發展過程中也發生著變化，正如之前所介紹的科普畫廊，以不同形式，為不同時代的人展現著科學的魅力。除了那條畫廊，還記得諸多獸舍附近均設有做工精美的瓷質磚，美術性極強的動物頭像配以文字介紹被燒制在瓷磚之上，再完美拼合而成，讓每一塊瓷磚都如藝術品一般，這樣的瓷磚畫曾為筆者留下了深深的童年記憶，也是在這些瓷磚畫里，了解了不少動物世界，今天的這些瓷磚畫所剩無幾，在金絲猴展區還可找到些許遺存。

如今在北京動物園也可以感受到全新的科普風，當然伴隨著發展也擁有著新的生命、新的特點。例如在熊山附近我們就會發現，三只與動物實際高度相同的黑熊、棕熊和北極熊的照片，人們可以與它們站在一起比比身高，結合輔助標出的“身高、體重、體長、結構”等文字注釋，從而親身體驗它們的各自特點。

在犀牛展區，則是以一種融入性的特點，為游客進行著生動的科普展示，這樣的展示被稱之為“沉浸式”。展區設計以“走進非洲”為主題，展示肯尼亞犀牛生活的環境元素。參觀道采用石材碎拼抽象代表馬拉河。“河畔”邊有馬賽人居住的茅草房，信仰的圖騰柱，游客透過展窗，從林木的縫隙窺探犀牛家族的日常生活。周邊植物選擇、藝術配置均突出非洲風光，特別是一組銅制雕塑引起了筆者的注意，犀牛與其他非洲動物沖破禁錮，躍躍欲試，讓人感受到一種動物們急需保護、尊重它們的生活習性以及生存環境的感覺。

在筆者的觀察中，新時代的北京動物園科普工作更注重全年齡層的感知與融入，對于成年游客，通過更為直觀、融入的游覽形式，讓人們親近自然，感受自然。而對于低年齡游客，更加尊重他們的年齡特點，例如對于學齡前孩子，動物園會以卡通形象、圖畫標志給予孩子們形象生動的教育機會，尤其是筆者在與動物園為各獸舍送飼料的專用車輛偶遇時，更感受到了這樣的變化。可愛的設計，豐富的顏色裝飾，無不滲透著一種柔性的氣息，更具吸引力，讓人不禁去觀察、了解、探究。而對于中小學生，北京動物園同樣給予他們充分感受接觸的機會，他們可以通過不時出現在眼前的科普信息、嶄新的雕塑形象、具有科普意義的藝術品，在潤物細無聲中了解自然，懂得保護。這樣的過程由數十年前以觀看為主要形式的游覽，轉換為讓游客帶著問題去思考、去比較、去主動學習、去反思，這樣的變化無疑是動物園在新的社會環境、教育環境下的進步。

在動物園中，還有不少新的科普設施，例如園林中的化石景區、飼養員的卡通形象設計與動物配餐圖譜、動物保護區原住民手工藝展示……它們靜靜等待著細心的游客逐一探秘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