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示語英譯的規范化研究

李思迪 許月銘

摘 要：廣州地鐵是廣州最重要的公共交通運輸系統之一，但其站點英譯存在諸多不規范之處，不利于展示廣州作為國際大都市的形象。下文將分析廣州地鐵站名的英語翻譯，指出其中存在的不足，并提出改進建議。

關鍵詞：廣州地鐵;站名;規范化;公示語英譯

廣州，中國對外開放的南大門，每年吸引大量外籍人士在此生活。廣州地鐵既是廣州市民主要的公共交通工具之一，也是世界上運營里程第三長的地鐵系統，站點眾多，客流巨大。其站名翻譯多為漢語拼音音譯，這一翻譯方法是根據國務院頒布的《地名管理條例》確立的。《地名管理條例》第十五條規定：地名的羅馬字母拼寫以《漢語拼音方案》作為統一規范，按照國務院地名行政主管部門會同國務院有關部門制定的規則拼寫。音譯法雖保留了中國特色文化，卻實用價值不高，沒有達到翻譯站名的真正目的，仍有許多地方值得商榷。

一、廣州地鐵站名英譯分析

廣州地鐵目前已開通線路16條，車站251座（換乘站不重復計算），里程總計607.6公里。通過對各車站的英語譯名進行分析，得出以下三種類型：1.音譯型，即站名由漢語拼音直接轉寫，如1號線“西塱”站譯為Xilang，2號線“嘉禾望崗”站譯為“Jiahewanggang”。這種翻譯方法在全線網中占主導地位，一共有202個車站采用，占車站總數的80.5%。2.意譯型，即將某一地點的英語名稱直接作為站名或將車站中文名根據英語表達習慣進行翻譯。如3號線“華師”站譯為“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即“華南師范大學”的英語全稱，21號線“科學城”站譯為“Science City”。據統計，共有17個車站使用意譯的方式，占車站總數的6.8%。3.兼譯型，即站名翻譯由兩個部分構成，一部分為拼音，另一部分為英語。如2號線“白云文化廣場”站譯為“Baiyun Culture Square”，4號線“黃閣汽車城”站譯為“Huangge Auto Town”，有12.4%的車站采用兼譯法。

在站名英譯方面，部分學者指出廣州地鐵存在以下問題：站名英譯國際化程度較低;音譯出現同名現象，使站名喪失了區分功能;部分站點翻譯表達不地道，使外國乘客產生陌生感;過分依賴拼音音譯，無法宣傳景點特色等。下文將逐一介紹并提出解決建議。

二、站點英語翻譯存在的問題

（一）翻譯不規范

廣州地鐵目前共有18個車站與道路有關，例如6號線的“一德路”站，APM線的“黃埔大道”站等，這些站點的翻譯均與地面路牌保持一致，即按照拼音直接轉寫。但地鐵站與道路街巷性質不同，根據《廣州市公共標識英文譯法規范（2018版）》（以下稱《規范》）規定：“場所和機構名稱應區分專名、通名、修飾和限定成分，分別使用漢語拼音和英文進行拼寫或翻譯”“除地名標志外，公共標識的專名一般采用漢語拼音，通名一般采用英語翻譯標注，應符合國際通用慣例，遵循英語語言習慣”“道路交通標志在對外服務中可以用英文對其功能、性質等予以解釋，高速公路譯作 Expressway，公路譯作 Highway，道路譯作 Road”。地鐵站是公共場所，故其翻譯應當按照《規范》要求，遵循“專名音譯，通名意譯”的原則進行，“路”“大道”屬通名，因此應將“路”譯為Road而非Lu，“大道”譯為Avenue而非Dadao。國內城市如上海則很好地遵循了這一原則，例如“富錦路”站譯為“Fujin Road”，“遠東大道”站譯為“Yuan Dong Avenue”。

廣州大學城位于番禺區小谷圍島，地鐵4號線與7號線在此交匯，設有大學城北、大學城南兩站，譯為“Higher Education Mega Center N.（S.）”。韋氏詞典對mega的定義是：adjective：1.vast; 2.of the highest level of rank， excellence， or importance。mega作形容詞意為“許多，宏大的”，僅從語法角度分析，這一翻譯可以成立，但字面意思譯為“高等教育宏大中心”，便容易造成誤導。

（二）重復翻譯

廣州地鐵在多個景區均設置了站點，例如中山紀念堂、文化公園等，兩站被分別譯作“Sun Yat-Sen Memorial Hall”“Cultural Park”。這些譯名均體現了景區的性質。但也有部分站點的翻譯累贅，存在重復翻譯的現象。以8號線“華林寺”站為例，華林寺始建于南朝梁武帝普通八年（527年），是廣州佛教四大叢林之首，該站譯為“Hualinsi Buddhist Temple”，這里的拼音“si”與英語“temple”重復，字面意思即“華林寺佛寺”。

（三）表意不明

以2號線“蕭崗”站與8號線“曉港”站為例，“蕭崗”站譯為Xiaogang， 而“曉港”站譯為Xiao-gang，二者僅用連字符作區分，由于漢語拼音作為站名在書寫中不會標注聲調，因此如果一個外國人不了解拼音讀法，便極易被誤導。而兩站一個在白云區，一個在海珠區，如果發音不準確或者看錯，將是南轅北轍，因為兩站相距15公里。

（四）無法體現中文站名的人文特點

珠江新城地處天河、越秀、海珠三區交界，是華南地區最大的中央商務區，已成為華南地區總部經濟和金融、科技等高端產業集聚區。珠江新城站是廣州地鐵客流量最大的站之一，地鐵方將其譯為“Zhujiang New Town”， 使“珠江”這一外國人熟知的河流變為一組拼音短語，破壞了翻譯的美感。

團一大廣場是為紀念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的前身）1922年5月5日-10日在廣州召開的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而建立的廣場。此處的地鐵站被命名為“團一大廣場站”，譯為“Tuanyida Square Station”，這無法體現該廣場的紀念意義，于外國人而言，“Tuanyida”只是一串沒有任何意義的符號，他們不會將之與共青團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聯系在一起，因此也不會了解到共青團這一組織對中國人民的意義，以及這次會議在共青團歷史上的意義。

三、改進建議

我國著名翻譯家嚴復在《天演論·譯例言》中提出了他對翻譯的個人見解：譯事三難：信、達、雅。求其信，已大難矣！顧信矣，不達，雖譯，猶不譯也，則達尚焉。 “信”指譯文應當與原文意思一致且準確;“達”指譯文要通順，流暢;“雅”指譯文的語言要典雅。英譯站名是幫助外國人士辨別地名，確定方向的指示語，雖看似事小，但由于關系到人們，尤其是外國人的出行，任何不規范的地方都極易導致不良的“國際影響”，因此需要引起足夠的重視，盡可能做到“信，達，雅”。針對上述問題，筆者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一）學習先進經驗，提高翻譯水平

Alison Wray對程式化語言進行了深入的研究，他的定義是：一個存儲在大腦中的整體預制塊，在使用時被整體調用，作為整體表征、提取和產出的。地鐵站名的英譯屬于公示語范疇，公示語在某種程度上也屬于程式化語言，其特點是表達同一意思的語言較為固定，選擇較少。以“路”和“大道”的英語單詞為例，表達“路”的單詞有road、way、path、route等，表達“大道”的單詞有avenue、thoroughfare、boulevard等，單詞較少的優點是為翻譯提供了現成的“模板”，譯者只需找到模板，根據地點的性質填充有區別意義的信息即可。

廣州地鐵可參考國內外其他城市地鐵的翻譯方法，在道路類的站點翻譯上運用兼譯法。以佛山地鐵為例，高明有軌電車的“滄江路”站被譯為“Cangjiang Road”，這一翻譯方法既保留了“滄江”的漢語拼音，又點明了“路”的英語意義Road，遵循了“專名音譯，通名意譯”的原則，通俗易懂。基于此，針對廣州地鐵道路類站點的翻譯，建議如表1：

有關“××大道”的翻譯，結合國外的實際經驗，以多倫多大學為例，其周邊有一條南北走向的大道被命名為“University Avenue”， 因此建議廣州地鐵將各個“大道”站點譯為“漢語拼音+Avenue”。

綜上，廣州地鐵可運用兼譯法與程式化語言，將所有的道路類站點翻譯處理為“漢語拼音+Road/Avenue”，進而提升翻譯準確性與國際化水平。

（二）逐步減少乃至消除重復翻譯現象

2021年9月，地鐵公司在最新版線網圖中將廣佛線“千燈湖”站原有譯名“Qiandenghu Lake”改為“Qiandeng Lake”，消除了重復翻譯。目前，8號線“華林寺”站還存在重復翻譯現象，建議采用兼譯法將其改為“Hualin Buddhist Temple”，即“華林禪寺”或“華林佛寺”，這一處理既保留了“華林”的漢語拼音，又點出景區的性質：佛寺，簡潔美觀。

（三）消除翻譯歧義

《公共服務領域英文譯寫規范國家標準》（GB/T30240.1-2013）在第一部分的第四小節譯寫原則中訂明：漢語拼音的使用應符合《漢語拼音方案》及GB/T16159的規定，可以不標聲調符號。但在實際翻譯過程中，面對讀音相近的站名，例如“曉港”與“蕭崗”時，僅用連字符進行區分仍會引起歧義。以這兩站為例，有如下的改譯建議：

1.借用漢語拼音變體，例如運用國語羅馬字進行拼寫。20世紀20年代興起的國語羅馬字運動是我國文字改革歷史的重要時期，著名語言學家周有光先生高度評價這一運動，認為它將漢字改革運動推進到新的時期，提高到新的水平。這一拼寫方法是當今《漢語拼音方案》的源流之一，其中的一些拼寫至今仍在使用，例如“陜西省”的拼寫是Shaanxi， 與“山西省”的Shanxi作區分。以此類推，可在“蕭崗”站（Xiaogang）中間插入字母a，譯為Xiaaogang，與“曉港”站（Xiao-gang）作區分。

2.查閱地圖可知，由于“蕭崗”站靠近白云區圖書館，“曉港”站靠近曉港公園，將這兩站分別更名為“白云圖書館”站與“曉港公園”站。

此外，北京與深圳兩地也有大學城，北京地鐵與深圳地鐵均將各自的“大學城”站譯為“University Town”。由此看來，建議廣州地鐵將“大學城”直譯為“University Town”，比現行的“Higher Education Mega Center”更為清晰，更好地與國際接軌。

（四）突出中文站名的人文特色

美國翻譯理論家奈達（Eugene Nida）1964 年在《翻譯科學初探》一書中提出了著名的“功能對等論”（functional equivalence），該理論要求翻譯時要遵循四個原則，即：1.用譯文完美轉換源語言的信息;2.盡可能接近原文的表達;3.翻譯時語言流暢通順;4.譯文讀者能和原文讀者一樣理解和欣賞原文。這一理論對我國的翻譯事業具有重要意義。

地鐵站名英譯面向外國人士，在涉及歷史、人文、地理的車站翻譯上，要使用與中文對等的英語再現原站名的特色，使外籍人士也能欣賞原文，了解我國歷史文化。基于此，以珠江新城、團一大廣場、南海神廟三個站為例，提出表2所示的改譯建議：

“珠江新城”站的改譯，建議將“珠江”用與之相對應的Pearl River進行翻譯，可以更好地展現廣州的地域特色。

“團一大廣場”的改譯，建議參考“市二宮”的譯名“The 2nd Worker's Cultural Palace”， 將其更改為“The 1st Convention of the CSYL Square”，這里的CSYL即China Socialism Youth League的首字母縮寫，這一處理既表明了“團一大”的紀念意義，又體現了共青團這一組織，傳播了紅色文化。

南海神廟位于黃埔區，是我國四大海神廟之一，地鐵方將其譯為“Nanhai God Temple ”，并不準確。首先，“南海”應譯為“South Sea”，其次，南海神廟中供奉的即為海神，又因為廣州只面向南海，可省去South， 似可簡譯為“Sea God Temple”即可。

四、結語

經過25年的發展，廣州實現了“區區通地鐵”的目標，市民的出行需要得到極大的滿足。而在站點建設上，無論是醒目的紅色導向柱，車站的書法字，還是多語種的站車廣播，都使廣州地鐵形成富有特色的“地鐵文化”。但在車站英語翻譯上仍有較多不足之處，要盡可能在符合法律法規與國家標準要求的基礎上，靈活遵循“母語優先”原則，探索并制定一套規范的英語翻譯，堅持以英語受眾為中心，做到實用、準確、展現中國文化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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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李思迪，許月銘，廣州工商學院外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