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鵬,馮素文,胡小黎
孕期活動作為一種健康促進手段,在整個孕期可以發揮積極的影響[1]。近年來,隨著國人健康意識不斷提高,堅持孕期活動的人數比例逐步攀升,圍繞孕期活動對母嬰健康影響的研究也開始增多。跌倒是婦女孕期創傷的主要原因之一[2]。調查顯示,國外孕婦跌倒發生率為27%[3],國內為22.74%[4],接近跌倒高風險人群老年人的跌倒率[5]。孕婦跌倒可對母嬰帶來嚴重不良后果,導致很多孕婦對跌倒產生恐懼情緒[6]。孕婦孕期活動量水平受多種因素的影響,包括年齡、文化程度、社會支持及運動知識等[7]。然而當前鮮有針對孕期活動量與孕婦跌倒恐懼的相關性研究,兩者關系尚不明確。因此,本研究以恐懼-回避理論[8]為框架,探討孕婦跌倒恐懼對孕期活動量的影響,以進一步為臨床避免或減少孕婦孕期跌倒,提高孕期活動量水平提供參考。
1.1對象 采用方便抽樣法,以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婦產科醫院產科門診產檢孕婦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①年齡≥20歲,包括孕早期、中期及后期孕婦;②能進行正常體力活動,精神智力正常;③知情同意,自愿參加本次研究。排除標準:①存在孕期鍛煉禁忌證[9],如未足月胎膜早破、宮頸機能不全、不明原因的持續性陰道流血、先兆早產、先兆流產等;②產科急癥,如子癇抽搐、低血糖等。
1.2方法
1.2.1研究工具 ①一般資料調查表。研究者自行編制,包括孕婦年齡、BMI、孕周、受孕方式、產次、跌倒史、家庭月收入、文化程度、居住地等。②孕期身體活動調查問卷(Pregnancy Physical Activity Questionnaire,PPAQ)。中文版PPAQ由張燕[10]漢化,主要用于測量孕期活動持續時間、頻率及強度。該問卷由31個條目組成,代表31項孕期活動,根據活動類型分為居家照護活動(14項)、外出交通(4項)、運動鍛煉(8項)、職業活動(5項);活動強度依據代謝當量(Metbolic Equivalent,MET)分為靜坐(<1.5 MET)、輕度(1.5~MET)、中等強度(3.0~MET)、重度(>6.0 MET)。31項活動根據持續時間、頻率分為6個等級,各有相對應的時間權重系數。各項活動對應的代謝當量值×時間權重系數的總和為總活動能量耗值,總活動能量耗值越大表示孕期活動量越多。問卷的內容效度為0.940,重測信度為0.944。③國際版跌倒效能量表(Falls Efficacy Scale International,FES-I)。由Yardley等[11]編制,中文版FES-I由郭啟云等[12-13]翻譯,包括室內及室外2個維度共16個條目,各條目從“根本不擔心”到“非常擔心”計1~4分,總分16~64分,總分越高越害怕跌倒。量表Cronbach′s α系數為0.921,重測系數為0.906。
1.2.2調查方法 2021年3~6月,由研究者征得醫院管理部門同意后到醫院門診現場收集資料。向調查對象說明研究目的及填寫方法,取得配合后發放問卷,填寫完畢現場收回。共發放問卷450份,回收有效問卷439份,有效回收率97.56%。
1.2.3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19軟件進行數據分析。計數資料的描述采用頻數,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用均數±標準差描述,偏態分布資料用中位數(四分位數)[M(P25,P75)]描述,行Mann-WhitneyU檢驗、Kruskal-WallsH檢驗、Spearman相關性分析及多元分層回歸分析,檢驗水準α=0.05。
2.1孕婦一般資料 439例孕婦年齡20~45(30.44±5.76)歲;孕早期82例,孕中期172例,孕晚期185例;初產婦307例,經產婦132例;有妊娠合并癥75例,無妊娠合并癥364例;有孕期跌倒史46例(跌倒次數>1次8例),無393例。
2.2孕婦孕期活動類型、能量消耗水平 孕婦孕期總體力活動能量消耗水平為72.16(39.62,103.28)MET/(h·周),其中運動鍛煉為1.48(0,3.20)MET/(h·周),外出交通3.36(2.10,10.01)MET/(h·周),職業活動21.52(0,49.32)MET/(h·周),居家照護活動32.96(20.19,54.04)MET/(h·周)。
2.3孕婦跌倒恐懼得分及與孕期活動的相關性 孕婦跌倒恐懼得分見表1,孕期跌倒恐懼與總活動能量消耗呈負相關(r=-0.528,P<0.01)。

表1 孕婦跌倒恐懼得分(n=439) 分,
2.4孕期活動量的單因素分析 不同孕期、產次、有無妊娠合并癥孕婦孕期活動量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均P>0.05)。差異有統計學意義的項目,見表2。

表2 不同特征孕婦孕期活動量比較 MET/(h·周)
2.5孕期活動量影響因素的多元分層回歸分析 對因變量進行對數轉換后,以孕期總活動能量消耗為因變量進行回歸分析,第1層納入單因素分析中有統計學意義的因素作為自變量,第2層增加納入跌倒恐懼,自變量賦值方式見表3。孕期家庭月收入、孕期工作、受孕方式、跌倒恐懼可以解釋孕期活動量60.3%的變異,見表4。

表3 自變量賦值方式

表4 孕婦孕期活動量影響因素分層回歸分析(n=439)
3.1孕婦孕期活動量和跌倒恐懼感水平 本研究結果顯示,孕婦孕期活動量水平偏低,低于楊紅梅等[14]的相關研究結果。其中活動類型以居家照護活動為主,運動鍛煉最少,分析原因可能與中國傳統文化認為妊娠是脆弱時期,為保護胎兒孕婦應減少活動居家靜養有關。既往調查發現,阻礙孕婦運動鍛煉的首要原因是對安全問題的擔憂,害怕造成流產、早產、胎兒生長受限等不良后果[10]。然而越來越多研究表明,孕期合理運動不僅安全,還可以預防孕期體質量過度增長、減少妊娠期糖尿病發生率,促進母胎健康及改善圍產兒的預后[15-16]。但無論是在發達國家[17]還是在發展中國家[18],多數孕婦孕期運動量沒有達到指南推薦的水平。本研究結果顯示,孕婦跌倒恐懼感得分處于中等偏上水平,孕婦跌倒恐懼程度較高。孕婦跌倒影響母體健康安全的同時也會危及胎兒正常發育及分娩結局,對母嬰造成不可預估的后果,孕婦也由此對跌倒產生恐懼情緒。對跌倒的恐懼不僅存在于發生過跌倒的人群中,在未發生跌倒的人群中也普遍存在[19]。Atay等[20]研究發現,約一半以上的孕婦害怕跌倒,并且隨著孕周增大,軀體活動能力降低,對跌倒的恐懼加劇。此外,孕婦跌倒恐懼室外維度較室內維度得分高,說明孕婦害怕跌倒的場所大多數為室外。室外環境的不確定性使孕婦在室外活動時心理負擔增加,擔心不可預估的意外跌倒發生。反之,室內的生活環境更熟悉,更有安全感。因此,從臨床和公共衛生的角度出發,有必要制訂婦女孕期參加運動鍛煉的策略和方案,醫護人員應鼓勵和協助孕婦進行體力活動,尤其重視和提倡在安全防護前提下適度增加室外活動。
3.2孕婦孕期活動量的影響因素
3.2.1家庭月收入、孕期工作、受孕方式 本研究結果顯示,家庭月收入、孕期工作、受孕方式對孕期活動量產生影響。孕婦家庭月收入越高,孕期活動量水平越高。家庭經濟條件越好,孕婦更容易獲得與孕期身體活動相關的知識和比較規范的培訓機會,醫護人員全面提供及時有效的專業指導是孕婦孕期活動支持的重要來源[21]。孕期正常工作的孕婦活動量水平較不工作的孕婦高,分析原因可能與孕期堅持上班,可以保持良好的工作生活習慣,保留孕前的交際圈,從而能更方便地獲取孕期保健知識有關。輔助生殖因技術的復雜性和侵入性,以及成功率低、費用昂貴等特點,在一定程度上給孕婦造成不同程度的痛苦和壓力。此類孕婦更多考慮的是孕期活動是否會對自身及胎兒造成傷害,對母嬰安全的擔憂阻礙其活動積極性[22]。因此,醫護人員應綜合考慮每個孕婦各方面的特點,制訂更具針對性及可操作性的活動方案。
3.2.2跌倒恐懼 本研究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孕婦跌倒恐懼總分與孕期總活動能量消耗呈負相關(P<0.01),孕婦跌倒恐懼程度越高,孕期活動量越少;分層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孕婦跌倒恐懼程度是其孕期活動量的重要預測因子。對跌倒的恐懼可造成跌倒-喪失信心-不敢活動-衰弱-更易跌倒的惡性循環[23]。既往研究認為,適度的跌倒恐懼可增強孕婦的防范意識,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但過度恐懼跌倒會造成孕婦正?;顒邮芟蕖⑿睦碡摀又亍⑸钯|量下降及增加妊娠并發癥的發生率[6,20]。跌倒恐懼程度越低,孕婦進行各種類型活動的自信心越強,能保持積極樂觀的心態,相信自己在完成各項活動的同時還能很好地避免跌倒。反之跌倒恐懼程度越高,孕婦活動信心下降而主動限制自身活動,使軀體肌力減退、平衡力下降造成更容易跌倒的惡性循環。因此,醫護人員在進行孕期活動健康教育時要關注孕婦群體跌倒恐懼程度,從心理學角度制訂個體化的干預模式,減輕孕婦的恐懼心理,以達到提高孕期活動量的目的。
孕婦孕期活動量水平較低,跌倒恐懼程度較高;跌倒恐懼程度越高,孕期活動量越少。婦幼保健機構醫護人員應加強跌倒知識的宣教,關注孕婦跌倒恐懼并采取有效措施進行干預,從心理角度著手探討孕期活動方案,提升活動信心進而增加孕期活動量,減少妊娠期糖尿病、巨大兒等并發癥的發生,達到保障母嬰健康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