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刺禮贊

伏建存

家鄉的原野上生長著一種名叫苦刺的植物。“苦刺”——顧名思義，它的花中略帶苦澀，而且全身長滿了鋒利的尖刺。它不是一種簡單的植物，它生命力頑強，生活環境艱苦，不管田邊地角、深溝懸崖、峭壁縫隙，只要是一息尚存，都能見到它那熟悉的身影，在那缺水少肥的絕境里，苦刺依然敢和惡劣的生存環境作斗爭，它不但沒有被惡劣環境所屈服，反而活得瀟灑自信，對新生活充滿了無限希望。

苦刺花冬末春初，清雅樸實，凌寒怒放，花朵細小，顏色淡白。一身潔白的小花由于沒有嬌姿艷色，所以無人欣賞，沒有機會被插進高貴華麗的花瓶；由于沒有芬芳甘露，所以難以登堂入室去爭寵奪愛。幾乎沒有人在乎這些毫不起眼的鄉野俗花，它們實在太平凡了。人們欣賞的往往是艷麗多姿的梅花，隱逸脫俗的菊花，亭亭玉立的荷花，絢麗浪漫的桃花，嬌柔曖昧的杏花，熱情賁張的玫瑰……幾乎一切鮮艷的花，一切芳香的花都能調起人們的激情，卻從來就沒有人關注過這默默無聞的苦刺花。但是，就是這樣一種不起眼的小野花，卻可以做成一道道美味佳肴而倍受人們的青睞，它不僅能充饑填肚，尚有清涼消炎、生津解毒、治療上火之功能。正因為苦刺花有這么多的用途，所以不但鄉野灶臺把它作為青黃不接時的一道家常菜，就是酒樓餐廳也把它作為招待貴賓時的一道生態菜。近年來，苦刺花還逐漸被發展成為當地村民增收的致富花。

苦刺的枝忠貞職守。成年苦刺枝干木質堅硬，針刺密布，可防風、擋沙、防禽畜。你看它們，花葉相互依偎，枝刺交錯相連，用自己的軀體筑成一道道堅不可摧的綠色長城。它們在寒風中不見抖顫，在烈日下不會低頭。鄉村的田園、果園、林地和苗圃，隨處都能見到苦刺圍籬的颯爽英姿。當你看到片片豐收在望的果園、塊塊金浪翻滾的稻田、畦畦生機盎然的苗木，你是否會想到那些園邊地頭傲然挺立的忠誠衛士，它們正直、樸質、嚴肅，剛正不阿、忠心耿耿、盡職盡責地守護著人們的勞動果實，不管你是貪吃偷嘴的禽畜，還是心懷叵測的盜賊，只要你膽敢越雷池一步，它定會叫你付出血的代價。這些苦刺圍籬一經栽種之后，就無須人工再去照管，它們抗寒性強，能耐零下15℃的低溫，不會因凍害而枯死。它們不嬌氣、不爭寵，無論多么貧瘠、多么干旱的地方都能生根發芽，茁壯成長。它們既不跟莊稼爭一滴水，也不向主人索一粒肥，自生自息，一無所求。

田園衛士 苦刺

苦刺的根高風亮節。相對于花的嬌艷，相對于枝的堅韌，苦刺的根則是默默無聞的幕后英雄，它們是先人后己的奉獻者，是整個植株生命的 “大后方”。 不管哪朵花，不管哪根枝，無論它多么堅強、硬朗，都不可能離開根系而單獨存在和生長。苦刺的根，深埋于泥土，無緣于光熱，顯得平淡無奇，與世無爭。然而，正是他們的默默奉獻，才有了花的怒放和枝的堅挺，根根節節都飽含著艱辛、拼搏與奉獻。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是根的夙愿和歸宿。

每當看到這些素面朝天傲立風雪的山村苦刺，不禁讓我想起了那些扎根基層，堅守崗位的戍邊軍警、抗疫衛士、科研人員、黨員干部……他們不圖虛名，不計得失，不畏艱險，始終保持著達觀、忠貞、自強的生活態度和處世之道，在他們身上無時無刻不閃耀著苦刺的風格與精神。這難道不是一株株苦刺的真實再現嗎？

苦刺，我敬佩你，我贊美你！

我愛家鄉的苦刺，我更愛千千萬萬那些具有苦刺風格與精神的人們。

山村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