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娃卓瑪 王雨晨 劉士強 夏耘
病人,男性,42歲。因發現頸部腫塊5年余,呼吸困難半個月于2021年3月26日入院。8年前因雙腎占位性病變在外院行雙腎錯構瘤切除術,3年前在本院再次行右腎錯構瘤切除術,并根據病人病史診斷該病人為結節性硬化癥(tuberous sclerosis complex,TSC)。病人5年前體檢發現頸部腫塊,腫塊無疼痛,無怕熱多汗、易饑多食等癥狀,當時認為是單純的甲狀腺結節,未予特殊治療。本次因腫塊壓迫氣管出現呼吸困難,吞咽異物感等癥狀就診,門診甲狀腺穿刺細胞學檢查結果考慮甲狀腺乳頭狀癌。體格檢查: 神清,精神可,雙側鼻翼可見多發血管纖維瘤,雙側甲狀腺Ⅲ度增大,雙側甲狀腺可及腫塊,質韌,無壓痛,隨吞咽活動。入院后輔助檢查示:血常規、尿常規、肝腎功能、甲狀腺功能等正常。甲狀旁腺激素(PTH)>0.074 5 ng/ml、甲狀腺球蛋白(TG)>500 ng/ml。腹部增強CT:雙腎多發混雜密度灶,考慮血管平滑肌脂肪瘤,雙腎多發囊腫,雙腎多發高密度影,考慮結石或鈣化,肝右后葉混雜密度影,考慮血管平滑肌脂肪瘤,肝右前葉異常強化灶,考慮血管瘤可能,肝右后葉下段鈣化灶,回盲部腸系膜淋巴結增多(圖1)。甲狀腺彩超: 甲狀腺左 葉實質性病灶伴鈣化,甲狀腺雙側葉多發囊實混合性病灶伴鈣化(4c類),雙側頸部多發淋 巴結腫大,部分伴鈣化(轉移癌可能)(圖2)。雙側頸部淋巴結穿刺細胞學檢查結果示: 考慮甲狀腺乳頭狀癌淋巴結轉移。術前診斷為甲狀腺乳頭狀癌伴雙側頸部淋巴結轉移。于2021年4月7日行雙側甲狀腺全部切除術+雙側頸部功能性淋巴結清掃術,術后病理結果示(圖3):(雙側)甲狀腺乳頭狀癌(左側主癌灶三處最大徑分別為: 2 cm、0.6 cm和0.7 cm ,周圍甲狀腺內可見多處散在癌灶,右側癌結節兩處,最大徑分別為4 cm、0.3 cm,可見侵犯甲狀腺被膜、神經、甲狀腺外組織; 切片中脈管侵犯; 中央區淋巴結: 13/13枚,左頸側方淋巴結7/23枚,右頸側方淋巴結4/11枚癌轉移;免疫組化:BRAF(+),CD34,CD31,ERG和D2-40(脈管+);術后行左甲狀腺素鈉片抑制療法治療,131I治療。

A、B:甲狀腺腫塊彩超;C:頸部淋巴結彩超

圖3 甲狀腺乳頭狀癌組織病理學結果(HE×40)
討論根據 2012年國際結節性硬化癥共識會議標準[1]。本例病人雙腎多發血管平滑肌脂肪瘤,腎臟多發囊腫,肝臟血管平滑肌脂肪瘤,顏面部見多發血管纖維瘤,符合TSC診斷。甲狀腺術后病理診斷為甲狀腺乳頭狀癌(papillary thyroid carcinoma,PTC),確診為TSC合并PTC。
TSC是一種常染色體顯性遺傳的多系統性疾病[2],將近2/3的TSC病人是由TSC1基因和TSC2 基因的突變而過度激活哺乳動物雷帕霉素靶蛋白(mammalian target of rapamycin,mTOR)信號通路。導致各種器官腫瘤的形成,例如心臟橫紋肌瘤,腎錯構瘤,室管膜巨細胞星形膠質瘤,及內分泌系統疾病類似胰島素瘤,垂體瘤,甲狀腺瘤。報道并發的惡性腫瘤常有腎細胞癌,乳腺癌,甲狀腺癌等[3]。TSC與PTC發病機制間的相關性尚不明確,有研究顯示,在神經膠質元混合腫瘤中BRAF V600基因突變與mTOR信號通路的激活相關[4]。而在PTC中BRAF基因最常見的是V600E突變,發生率約為45%。因此TSC并發PTC是否也與BRAF基因突變相關,有待進一步研究。
TSC引起的疾病除了對癥治療外,常用mTOR抑制劑治療,其中以西羅莫司和依維莫司為代表[5]。mTOR抑制劑治療各種腫瘤的有效性和安全性得到了證實,例如腎臟血管平滑肌脂肪瘤,心臟橫紋肌瘤,室管膜下巨細胞星形細胞瘤與癲癇[6]。雖有1例關于甲狀腺未分化癌對mTOR抑制劑具有敏感性并得到了18個月緩解的報道[7],但目前關于mTOR抑制劑治療TSC并發的PTC無相關報道。對于TSC合并PTC的mTOR抑制劑治療無相關循證學依據。
本例病人雙側甲狀腺癌并淋巴結轉移以手術治療為主,術后行131I,左甲狀腺素鈉片抑制性治療,建議服用mTOR抑制劑治療。
在結節性硬化癥增加疾病意識登記(tuberous sclerosis registry to increase disease awareness,TOSCA)系統里所報道TSC并發的惡性腫瘤中,甲狀腺惡性腫瘤占15%[8]。然而通常關于甲狀腺的相關檢查并不算TSC病人常規監測,因此TSC病人很容易忽視掉并發的PTC,導致漏診,延誤診斷,使PTC治療難度加重,手術危險性增加,預后也更差。如本例TSC病人診斷甲狀腺結節多年,但耽擱多年后才確診是PTC, 此時該病人已出現雙側頸部淋巴結轉移,包膜,脈管,神經侵犯等高危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