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礙學生的藝術治療與藝術教育

盛永進

藝術不僅是人類精神文化生活的一個重要方面，在歷史上也一直是用作治療、改善個體功能的重要媒介。20世紀初以來，國際上已經將藝術治療廣泛地運用于醫院臨床、社區心理健康和學校教育。由于身體、情感、社交和智力差異等原因，包括多重障礙學生在內的特殊需要學生都可能是藝術治療的潛在對象。特別是對那些在情感和創傷中受到嚴重影響的學生，藝術治療可以提供良好的心理支持。因為無意識物質可以通過藝術創作表現出來，使藝術治療師能夠了解影響學生學習的內心問題，進而制定個性化的治療計劃幫助學生克服、消除或減少學習障礙，在取得學業進步的同時提高自我意識，促進自身的成長。[1]因此，在特殊教育領域，藝術治療與藝術教育是不可回避的一對概念。它們既有聯系又有區別，卻又特別容易混淆，導致理論與實踐出現許多誤區。本文主要討論藝術治療的內涵及其與藝術教育的關系，以期厘清許多模糊的認識。

一、藝術治療的本質及其內涵

（一）一個有待澄清的專業性概念

作為一個專業性概念，有關藝術治療的定義，不同的國家因不同的文化與實踐有著不同的解釋。無論是在藝術治療發源地的西方還是在我國，對藝術治療概念的認識還存在諸多誤區。尤其是在我國，一些誤解和濫用藝術治療概念的現象誤導了大眾。在西方的相關文獻中將藝術治療作為一個整體概念來解釋的很少，大部分是按藝術治療的類別分開進行定義，諸如美術治療、音樂治療、舞動治療和戲劇治療等。[2]因此，國內一些研究者簡單地把美國美術治療協會（The American Art Therapy Association，AATA）關于美術治療（Art Therapy）的定義視為藝術治療的整體概念，分不清“Arts”“Art”的關系。在西方，作為一個整體性概念，藝術治療寫作“Arts Therapy”，而美術治療作為一個分領域的門類則寫作“Art Therapy”。在特殊教育領域，不少人把藝術治療當作先進理念和時髦的概念，只要與藝術掛上鉤，哪怕一般性的藝術教育活動也被稱為藝術治療。這種現象，一方面與藝術治療本身的復雜性及其發展演進有關，另一方面與一些研究者或實踐者不求甚解，跟風式地趕時髦有關。“毫無疑問，這樣的誤解表明藝術治療并不為社會公眾所熟悉和理解。盡管藝術治療或創造性藝術治療在衛生服務、學校教育和社會機構中正變得越來越受到人們的認可，但我們相信即使是在這些相關領域工作的同事，也不一定真正理解藝術治療意味著什么。”[3]

（二）藝術治療的本質

弄清藝術治療的概念，關鍵在于厘清藝術治療的本質。關于藝術治療的本質有很多爭論，分歧的焦點在于是將其歸入心理治療領域還是藝術應用領域。主張歸入心理治療領域者，從心理分析導向出發，認為藝術治療是一種以藝術介入的心理治療類型，屬于心理治療范疇。在這種治療范式中，藝術成為非語言的溝通媒介，配合當事人對其創作的一些聯想和詮釋來抒發負面情緒、解開心結等。因此，藝術治療又可稱為藝術心理治療。而主張歸入藝術應用領域者，則強調藝術治療中藝術媒介和藝術方法的運用，認為藝術治療雖然遵循心理治療原則，但是屬于藝術應用的一種類型，即藝術創作便是治療，通過藝術創作緩和心理、情緒上的沖突，提高當事人對事物的洞察力或達到凈化心境的效果。

盡管藝術治療與心理治療密切相關，但與以語言為主的心理治療又有所不同。藝術治療以藝術和創造力為中心，強調“做”和“說話”之外的非言語性，其在專業上也有不同的要求，即在專業素養上培養目標不同。目前，國際上絕大多數研究者認為藝術治療有其獨特的專業性，同意避免簡單地將之歸入心理治療或藝術應用。其中，英國學者Vicky Karkou和Patricia Sanderson對藝術治療的定義是比較有代表性的。他們認為藝術治療包含了藝術應用類型與心理治療類型兩方面的共同要素，而這些共同要素的內容則構成藝術治療獨特的專業領域及其性質（見圖1）。它既不完全脫離藝術應用，也不完全脫離心理治療。

圖1 藝術治療定義的范圍

因此，藝術治療可定義為：“以藝術媒介的創造性運用，作為非言語、表征性溝通交流的載體，通過患者和治療師關系的互動，以實現適合個體自身或社會性的治療目標。”[4]由于藝術治療橫跨藝術和心理兩大領域，所以從專業的醫療活動的視角看，我們可以簡要地將其定義為：藝術治療是由專業的藝術治療師指導，以藝術為媒介，旨在通過治療師與當事人的互動，有效改善或促進個體發展所需要的治療性活動。在藝術治療中，治療師和患者之間的關系至關重要。藝術治療是目前國際公認的衛生健康專業，是與作業治療、物理治療和語言言語治療等相同的專業發展聯盟，盡管它們之間存在差異。藝術治療根據不同的藝術類別又可分為美術治療（Art Therapy，AT），音樂治療（Music Therapy，MT）、戲劇治療（Drama Therapy，DT）和舞蹈/動作治療（Dance/Movement Therapy，DMT）等。

二、藝術治療、可用于治療的藝術和藝術教育

在討論藝術治療與藝術教育的關系之前，首先需要把藝術治療與藝術所具有的治療作用區分開來。在西方歷史上，以“全民藝術”和“藝術促進健康”為宣導的口號與實踐運動，促進了藝術治療的出現。[5]社區和醫院的藝術工作者倡導通過藝術活動來促進全民健康，這樣就創造了“為健康的藝術”或“治療的藝術”等概念，實際上也就是強調藝術在促進人類健康方面所具有的獨特作用。也正是在這些理念和實踐運動指導下，藝術治療領域的許多先驅，其職業的前身就源于藝術活動，但那時還不需要接受專業的課程培養及資格認證。

就藝術所具有的治療功能來說，任何藝術活動及其創作過程中，都有可能發揮潛在的治療作用。但是，治療作用既可能發生，也可能不發生；如果發生了，也只能是作為一種潛在的副產品而存在，它不是藝術活動或包括藝術教育在內的藝術學習的目標。換言之，一般性的藝術活動的直接目標是藝術學習、藝術創作和藝術作品，即使在藝術創作或藝術學習的活動過程中，藝術活動在提高藝術能力和豐富審美體驗的同時，也發揮了潛在的治療作用，但這種治療作用并不是藝術活動所直接追求的目標。因此，盡管其發生了治療的效用，但不能把這種藝術活動稱作是藝術治療。這種一般性的藝術活動從事者也不需要進行專業的資格培訓。

作為一種治療性專業活動，藝術治療有著明確的目的意向，即藝術創作過程中的心理改變是治療活動的首要目標，而不是追求藝術學習和藝術作品。作為一種治療活動，其過程最為關鍵，也極為復雜。藝術治療過程中雜糅著藝術制作、患者和治療師的互動以及專業的治療干預設計和實施等。正是由于藝術可以對個人產生強烈的影響，如果使用不當，很可能造成非常負面的有害后果。因此，在藝術治療的所有因素中，藝術治療師始終是“首要的治療大夫”，其職業的專業訓練變得非常重要。這也成為藝術治療領域的一個重要特征，即藝術治療必須由藝術治療師來實施。一名藝術治療師不僅需要具備心理治療的專業素養，還需具備相關的藝術技能，且能將二者與患者的特殊需要相整合。只有經過專業的訓練，才有可能防止潛在的傷害或無意的濫用。[6]另外，作為對患者的專業義務和服務質量保證的一項重要組成部分，藝術治療師執業應遵循嚴格的專業規范，致力于臨床監督和專業的可持續發展。他們在藝術治療專業機構注冊，由衛生專業委員會管理和監督。相比之下，那些沒有經過專業培養和認證的一般人員，如果讓他們從事藝術治療，其與患者的合作會很脆弱，往往注重藝術的能力和經驗，相關活動也主要強調藝術因素，并受制于實施者的藝術趣味。因此，即使他們在從事具有治療作用的藝術活動，也不能將其作為治療的一種形式，更不能夠稱之為藝術治療，只能說是具有治療潛力的藝術活動。與之相對的，藝術治療可能既強調治療，又重視藝術要素，但治療師的藝術興趣卻微不足道。本文以音樂為例，通過列表對比兩者的具體活動性質，有助于讀者進一步分析和認識藝術治療與可治療的藝術之間的性質和關系（見表1）。國內有些觀點把具有治療作用的藝術活動，看成是廣義的藝術治療，這既缺乏嚴肅性，也缺少對藝術治療及其發展歷史的了解，更是對藝術治療專業性的極不尊重。

表1 音樂治療與可治療音樂的關系

當我們分清了藝術治療和可用于治療的藝術之間的關系，再來理解藝術治療與藝術教育的關系就不難了。藝術治療與藝術教育同樣是相互聯系又相互區別的概念。無論從歷史的角度來看，還是以現實為觀照，混淆藝術治療和藝術教育的現象普遍存在。這并不奇怪，正如前面所討論的：在西方，藝術教育對藝術治療的出現做出了積極的貢獻，而早期的藝術治療通常被認為是“一種敏感的藝術教學形式（a sensitive form of arts teaching）”[7]。到了當代，包括藝術在內的各種教育，都強調以兒童為中心的教育理念，重視教育活動中學生的情感體驗和社會適應，諸如關懷、友善、合作、分享等品質。因此，以我國《義務教育藝術課程標準》為依據，對兩者進行比較，更能看出藝術治療與藝術教育的差異。

首先，藝術教育的目的不同于藝術治療的目的。藝術教育涉及藝術的創造發展和審美體驗以及對藝術品的評價。《義務教育藝術課程標準》明確指出：“學生通過綜合性的藝術學習，學會欣賞藝術，培養健康的審美觀念和審美情趣，為學生人格的完善奠定基礎。”除了藝術能力之外，藝術教育的目的“還包括適應當今社會發展和學生終身發展所需要，但又被傳統藝術教育所忽視的基本能力……其核心是感知與體驗能力、創造與表現能力、反思與評價能力。任何教學目標的設定，必須以此為核心。”這些表述都超越了傳統的藝術知識、技能教育。相反，藝術治療是以治療為目的，是將藝術作為手段，通過藝術媒介來改變對象存在的障礙問題。盡管藝術教師和藝術治療師會有相似的藝術訓練和藝術信仰，但后者有一個“治療”的議程，它是以患者的需求、偏好以及從業者需遵循的規范和整體治療方案構成邏輯框架。而教師的“審美與藝術”教學設計或教案，則不同于治療師的治療方案。

其次，藝術教育的主要任務是藝術教學，而非藝術治療。當然，優秀的藝術教學具有很強的交互性，在這方面它可以類似于藝術治療的實踐。但是，藝術教學仍然是藝術教師的主要任務。因此，藝術教學的存在與否是藝術教育區別于藝術治療的另一標志。學生的藝術能力發展是藝術教育的重要目標，學業水平的評價也是教學過程的一個組成部分。

最后，藝術教育和藝術治療最重要的也是最明顯的區別為：藝術教育的從業者是教師，如果沒有經過藝術治療的專業培養和專業認證，即使從事了具有治療性的藝術活動，也不能稱之為藝術治療。因為，藝術治療的專業屬性及其從業要求有著明確的限定。

三、藝術治療的分類與相關教育

根據藝術的類別，目前藝術治療領域主要包括四個專業：美術治療、舞蹈/動作治療、音樂治療和戲劇治療。盡管這四種專業有著共同的發展脈絡，但每個領域都有各自的歷史和培訓內容，也有著各自的專業機構以及不同的理論和方法取向。本文重點討論前三者。

（一）美術治療

1.美術治療的概念

有關美術治療的定義，美國美術治療協會給出了比較權威的定義。美國美術治療協會是美國美術治療師的專業組織，該組織致力于倡導和促進美術治療領域的專業發展和研究進步，其核心理念是以美術中的創造性參與及其過程來增進人類的福祉。美國作為美術治療的發源地，也在不斷地對美術治療的定義進行修訂。2017年美國美術治療協會對美術治療原有的描述性定義進行了重新修訂，提出“美術治療是一個綜合性的專業心理健康服務，旨在通過積極的藝術創造和過程，運用心理學理論及心理治療關系中的各類體驗，豐富個人及其在家庭和社區的生活。”[8]該定義特別強調美術治療的專業性及其多方面的改善功能：“美術治療由專業的美術治療師指導，有效地支持個人包括社區關注的相關治療目標。美術治療可用于提高認知和感覺運動功能，培養自尊、自我意識，促進恢復，提升洞察力和社交技能，減少和解決沖突、困擾，改善社會生態關系。”美術治療中，用來創作和表現的材料如油漆、黏土，繪畫的工具以及環境中的物體等都是重要的美術媒介。

開展美術治療的前提是需要有經過培訓、通過認證的專業人員。從專業的素養去看，美術治療師需要具有視覺藝術方面的知識和技能，諸如素描、繪畫和雕塑；理解創作過程、人類發展的背景因素；具備心理咨詢理論和技巧等。在美國，美術治療專業的碩士研究生需要具備初級實習經驗才準予畢業。因此，美國美術治療的專業認證有三個層級：畢業后獲得證書的注冊美術治療師；通過國家主管部門考試和繼續教育培訓被認證的專業美術治療師；具有監管資格認證的美術治療師。目前，美術治療專業協會已發展到全球40多個國家和地區。我國美術治療領域與國際的發展有相當大的差距，現有中國藝術醫學協會等組織。

由于缺乏該專業的基本常識，即使在美國也存在美術治療概念的誤用和濫用現象。譬如，一些非美術治療師的從業者會將其服務宣傳為“藝術治療”。美國美術治療協會特別做了強調和澄清，認為美術治療超出非藝術治療師的執業范圍，這是對術語的誤用。藝術治療只能由經過專業培養、具備專業認證和執業資格的治療師來實施。另外也存在這樣一些現象，譬如由專業機構舉辦的一些培訓班或研討會，其發放的培訓證明或參與證書，會使參與培訓者誤以為自己可以進行美術治療。美國美術治療協會指出，僅僅經過簡單的培訓，就以為可以進行美術治療，這是把美術治療理解為一種形式而不是一種職業，太看輕其專業性了。為防止這一現象發生，美國美術治療協會強調培訓的主辦者要嚴格遵循專業道德規范，在“向非美術治療師提供培訓和指導時，主辦者須采取預防措施，以確保受訓人員了解培訓的性質、目標、期望、限制以及由此產生的資質與正式的美術治療不同”[9]，必要時應使用免責聲明提醒參與者。可見，美國美術治療協會對美術治療的專業嚴肅性是非常注重的。

2.美術治療與美術教育

美術治療與美術教育既有區別又有聯系，可以通過教師與治療師的工作關系來分析。美術教師和美術治療師可以在學校里合作，但兩者因其關注點不同，為學生所設定的目標也不同。美術教師通常與學生合作，幫助他們理解美術要素并利用各種媒介來進行美術學習，通過這些學習學生展示了對藝術要素的理解，創造性地表達自己的體驗和思考，并展示自己創作的美術作品。

美術治療師與學生個人或小組合作，主要解決學生與他人相關的社會和情感功能等問題。在美國，作為一種教育服務，學校教育中的美術治療應根據學生的特殊需要，列入學生的個別化教育計劃，主要針對學生經歷的危機或創傷等引起的一系列具體需要。美術治療師要配合學校的教育計劃，評估學生的需求、制定治療目標和干預措施、解讀學生的美術創作過程和作品的內涵及審美價值。在這個過程中，言語和非言語行為及其意圖的表現有助于學生提高自我意識和認知能力。因此，美術治療師會在學校中扮演不同的角色，這取決于具體計劃和任務的需要。

（二）舞蹈/動作治療

1.舞蹈/動作治療的概念

舞蹈/動作治療的主要理論依據是個體的身體、心理和精神需要協同發揮作用，以此建立起與自身以及與他人的健康關系。這是一種以動作為導向的創造性的和非言語的治療方法，可以促進個體對新的行為和認識的領悟，幫助個體表達情感、釋放焦慮情緒以及協調身心功能。美國舞蹈治療協會（American Dance Therapy Association，ADTA）認為，“舞蹈/動作治療是運用動作來促進個體情緒、社會、認知和身體整合的心理治療”[10]。舞蹈/動作治療的重點是治療關系中出現的運動行為，身體運動則是舞蹈的核心組成部分，其中表達性、溝通性以及適應性行為等都可以采取個別化和小組合作的形式進行治療。舞蹈/動作治療還包括評估的方法和干預的方式。所有年齡段的人員均適用舞蹈/動作治療，以解決心理、身體、社會交往等發展問題。舞蹈/動作治療之所以可以成功運用于障礙學生的教育支持，是因為它使用非言語干預和身體運動作為治療干預的基礎。身體運動是孩子成長過程中的一個自然因素，治療師可以利用這一先天因素創造體內有機的互動、對話和關系的建立。“學生或兒童可以通過運動處理創傷體驗，同時也可以建立起安全、信任和預設的關系以支持自身的發展”。[11]

舞蹈/動作治療同樣是專業性很強的活動。舞蹈/動作治療師必須具有舞蹈、運動以及心理學的專業背景，才能理解運動促進身體反應的基本原理。在美國，舞蹈/動作治療師也實行專業資質分級分類認證，不同級別反映了治療師不同的培養、培訓背景和所具備的專業水平能力。

2.舞蹈/動作治療與舞蹈教育

舞蹈/動作治療與作為藝術課程的舞蹈教育有區別也有聯系。在學校提供舞蹈/動作治療服務，除了促進學生情緒表達之外，其目的是對參與教學活動所需的獲得、發展和概括等技能提供支持，包括學習中必需的其他許多重要技能，如注意力的集中和維持、沖動的控制以及對自我和他人的認識。因此，這些內容與我們在藝術整合中討論的發展性藝術教學有重合之處，但它的主要目標不關注舞蹈/運動技能的學習，且是由舞蹈/動作治療師來實施的。因此在這個意義上，舞蹈教師和舞蹈/動作治療師的合作顯得尤為重要。舞蹈/動作治療所采用的技術方法包括鏡像、即興動作、結構化舞蹈、表現性動作和角色扮演體驗等。通過觀察兒童運動和實施運動干預，舞蹈/動作治療師可以幫助學生通過由非口語到口語的轉變，從而擴展溝通技巧和對話方式。這種方法可以支持自我意識、應對技巧、人際關系和自我表達的發展。

（三）音樂治療

音樂體驗對所有年齡段的學生來說，都是既具有愉悅性和靈活性，又富有挑戰性。參與音樂活動可以幫助學生增加注意力，還可以作為激發學習動機的工具支持學生的學習。音樂在社會中無處不在，我們可以與他人一起進行音樂演奏、創作音樂、聆聽音樂以及伴隨音樂而動。為有需要的障礙學生提供音樂治療的支持服務，可以促進他們的學習進步和提高教育質量。

1.音樂治療的概念

根據美國音樂治療協會（American Music Therapy Association，AMTA）的定義，“音樂治療是一種臨床、循證的音樂干預運用，它由經過專業培養并具有專業資質認證的治療師實施，旨在實現個性化的治療干預目標”。[12]音樂治療是一種公認的衛生健康專業，在治療關系中，運用音樂處理個體情感、認知和社會性需要。音樂治療干預方法包括唱歌、演奏樂器、聽音樂、作曲和即興音樂、隨樂而動等。幾乎所有類型的音樂都可以使用，這取決于服務對象的個人需求和偏好。通過音樂治療，個體的能力得到加強，并遷移到他們生活的其他領域。音樂治療也為那些難以用語言表達自己想法的人提供了交流的途徑。音樂治療干預目標的設計可以是多面向的，包括減少壓力、減輕痛苦、增強記憶、提高溝通技巧、表達情感、提高社交能力和學習能力、改善行為和身體功能等。音樂治療的對象主要是所有年齡段有醫學問題、精神疾病、身體殘疾和神經損傷者，可廣泛運用于醫院、學校、社區、療養院以及相應的臨終關懷、心理衛生項目等，其宗旨在于改善所服務人群的生活質量。

美術音樂治療協會特別強調音樂治療的臨床性，指出音樂治療是一門循證醫學，具有很強的研究基礎。作為一個獨特的專業，音樂治療需要心理學、醫學和音樂方面的知識。成為一名音樂治療師，必須有很深厚的音樂專業背景以及具備良好的心理、發展、健康、衰老等相關的專業理論和知識。同美術治療、舞蹈/動作治療一樣，音樂治療在美國是進行專業資質分級分類認證的。不同級別反映了治療師不同培訓背景和所具備的專業水平能力。音樂治療的入門級水平目前是具有學士學位，但現在絕大多數音樂治療師持有碩士以上的學位。

2.音樂治療和音樂教育

音樂教育和音樂治療是兩個截然不同的領域。當然，在促進兩個學科之間的合作、幫助學生提高學業成績方面，有著巨大的潛在空間。音樂教師主要關注與發展音樂技能和知識有關的音樂學習目標。音樂教育強調音樂概念理解，培養學生對音樂的表現、創作和評價反思能力，促進學生的全面發展。音樂治療師也運用音樂，但他們并不主要關注音樂學習。同舞蹈/動作治療一樣，在學校教育中，音樂治療也可以主要用來解決學生在認知、社交、溝通、行為、情感等領域的發展問題。但音樂治療與音樂教育也有著嚴格的區別。通過觀察學生在音樂教育和音樂治療場景中的活動，可以比較兩者的異同。譬如，一名有行為障礙的學生可能每周既要參與音樂教育課，又要進行相應的音樂治療。在音樂課上，她可以使用鼓來學習更多關于非洲音樂文化的知識。音樂課可能重點學習基本的擊鼓方式，保持穩定的節奏，創作韻律，把合奏的各個部分結合在一起。在音樂教育情境中，教學重點是學習音樂知識和發展音樂技能。在音樂治療課程中，同一個學生可以再次與同學參與打擊樂小組。然而，活動的目標可能非常不同。也許該學生由于情緒行為問題很難與同齡人積極互動并遵循指令。音樂治療師可制定干預措施，利用打擊活動促進其與同伴積極互動、與他人分享和傾聽、遵循指令以及控制沖動。表面上看，音樂教育與音樂治療干預可能呈現相似性；然而，音樂治療師關注的是非音樂結果，而音樂教師則是關注音樂學習和音樂成果。兩者最關鍵的區別是音樂治療必須由有專業資質認證的治療師來實施。

少女王暢（浙江省杭州市楊綾子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