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曉彤 路越












[摘要]互聯網基礎設施作為國家戰略性公共基礎設施,在推動農業發展、農民增收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同時也在改變著我國的城鄉收入格局。文章將“寬帶中國”示范城市建設作為一項準自然實驗,基于中國2003年至2018年285個地級以上城市面板數據實證檢驗了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對農村居民收入水平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并進一步探討了互聯網普及背景下的城鄉收入格局演變。研究發現,“寬帶中國”示范城市建設帶動的網絡基礎設施普及促進了農村居民人均收入提升。動態特征檢驗結果表明,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對農村居民的增收效應在逐年增強。作用機制分析發現,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帶動的創業型經濟發展是推動農村居民增收的重要原因。即便如此,由于雙向“數字排斥”等原因,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顯著拉大了城鄉收入差距。因此,應當辯證看待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的收入分配效應,在加大農村地區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支持力度的同時,提高互聯網經濟發展的親貧性和普惠性,充分利用互聯網基礎設施推動農業發展和農民增收。
[關鍵詞]互聯網基礎設施;“寬帶中國”;農村居民收入;城鄉收入差距;創業
[中圖分類號] F3238;F224[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1673-0461(2022)01-0044-09一、引言與文獻評述
受限于市場距離、人口密度、地形和地理偏遠等因素,農村基礎設施建設的成本較高、發展較為滯后[1]。也正因為如此,相對于城鎮居民,農村居民的經濟活動面臨著更強的基礎設施約束,基礎設施不平等也被認為是城鄉居民收入差距過大的重要原因[2]。為此,國家實施的各項推動農業農村發展政策中,幾乎都涉及到農業基礎設施建設問題;一些基礎設施的投入和使用也更加注重城鄉之間的均等化發展[3]。農業基礎設施建設為農業發展和農民增收提供了良好的保障。例如,QIN等(2020)[4]基于蘇北地區農村數據研究發現,交通基礎設施是農村經濟發展的決定性因素,并且具有邊際效應遞增的特征。DEL RIO等(2017)[5]研究發現,公共交通系統的改善為農村居民創造了更多的就業和創業機會,帶動了農民收入和健康水平提升。而互聯網作為信息傳播和溝通交流的現代化基礎設施,也會對農業發展與農民增收產生重要影響。
隨著互聯網的普及,電信網絡越來越成為滿足個人或組織基本通訊需求的重要方式,網絡也成為商務、交易等經濟活動的重要平臺[6]。為此,一些國家相繼啟動了寬帶網絡建設的國家行動計劃,加大了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的投入力度。例如歐洲國家推出的“歐洲數字議程”、日本政府推出的“eJapan”戰略以及中國推出的“寬帶中國”戰略方案等。在此背景下,現有研究越來越多地關注互聯網對經濟社會發展的影響[7]。其中,網絡普及背景下的農業發展與農民增收成為當前研究的重要話題,并且現有文獻主要從以下三個方面展開了系列研究。
第一,數字排斥(Digital Exclusion)和農村居民面臨的互聯網基礎設施約束。農村居民面臨的數字排斥主要源于兩方面原因:一方面,農村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的滯后性以及網絡使用的知識與技術門檻導致網絡在一定程度上排斥農村居民[8],這也被稱作城鄉居民間的“數字鴻溝”[9]。網絡建設進程的城鄉間差距導致農村居民難以享受到與城市居民均等的網絡服務[10],即使是在網絡普及度達到90%的加拿大,仍有63%的農村家庭難以獲取達到“基本服務”目標的互聯網接入服務[9]。LANE等(2016)[11]研究顯示,盡管全國互聯網基礎設施有了顯著改善,但澳大利亞農村地區的互聯網普及仍面臨巨大缺口。另一方面,農村居民對互聯網也持有排斥心理,這是由于互聯網意味著成癮與孤立,打破了農村居民內部的親密感[12]。這種網絡與農村居民的“雙向排斥”導致農村居民使用互聯網基礎設施面臨著種種約束。例如,REN等(2018)[13]研究發現,農村居民個體對數字金融應用的技能局限以及數字金融基礎設施建設等條件約束導致農村居民的經濟活動面臨著金融排斥問題。
第二,互聯網對農業發展與農民增收的影響。對于這一問題,現有文獻更多探討的是互聯網基礎設施在農村產業發展中的作用,并且多數研究肯定了互聯網對農業發展以及農村居民就業與增收的重要作用[14]。例如,YIN等(2020)[15]研究認為,互聯網等基礎設施對于空置農房市場平臺建設以及農家樂產業發展至關重要。馬俊龍等(2017)[16]考察了互聯網對農村剩余勞動力就業的影響,研究發現,網絡平臺能夠有效促進農業勞動力的非農就業和創業。YANG等(2021)[17]研究認為,以互聯網為載體的電子商務平臺為農村居民創業和增收擴寬了渠道,促進了農業發展和農民增收。邱子迅等(2021)[18]基于中國家庭追蹤調查數據研究發現,電子商務促進了農村居民增收和農村內部居民收入格局改善。但也有文獻認為,由于“數字排斥”以及網絡技術的“臨界質量”等原因[19],互聯網發展對農業勞動力產出的影響并不顯著[20]。
第三,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互聯網等基礎設施發展的不平衡導致城鄉收入差距持續拉大,在此背景下,中國政府提出了“互聯網+”“數字村”等一系列信息化戰略,旨在通過信息技術的普及,促進中國經濟社會的全面發展[21]。諸如淘寶村、農村電商服務中心等形式的農村電商產業園區也相繼建立起來,為農村電商發展和居民增收提供了便利條件[22]。但即便如此,現有文獻對于互聯網發展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仍未達成一致觀點。例如,IVUS等(2015)[23]基于加拿大的數據研究發現,互聯網普及縮小了城鄉居民收入差距;GAO等(2020)[24]發現,中國互聯網使用促進了城鄉資源優化配置,進而縮小了城鄉收入差距。而由于農村居民缺乏網絡使用的設施條件和技能條件[25],FUTCH等(2009)[26]等研究認為,農村居民和鄉鎮企業難以享受到互聯網發展帶來的收益,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難以有效縮小城鄉收入差距。LI等(2021)[21]基于中國面板數據研究發現,互聯網普及和電子商務發展對于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呈現出先拉大、后縮小的“倒U型”特征。
基于上述分析可見,現有文獻對于互聯網發展對農村居民收入以及城鄉收入差距影響的研究結論仍舊存在諸多分歧。并且現有文獻對于該主題的研究大多基于微觀層面的數據進行實證分析,缺乏對互聯網發展的宏觀收入分配效應研究。此外,互聯網使用和農村居民收入之間存在著逆向因果關系[20]:一方面,互聯網使用會促進農村居民收入水平提升;另一方面,農村居民收入直接決定了其對網絡服務的可得性。然而,現有文獻并未對這一內生關系做出較好的處理。因此,本文基于“寬帶中國”示范城市建設這一外生政策沖擊,從城市層面考察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對農村居民收入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以試圖補充現有文獻。
本文的邊際貢獻主要體現在如下方面。第一,本文基于“寬帶中國”示范城市建設這一外生政策沖擊,運用雙重差分模型,從城市層面考察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對農村居民收入影響的宏觀特征。這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微觀層面研究所面臨的內生性問題。同時,為了進一步檢驗回歸結果是否存在內生性問題,還基于生存分析方法檢驗了反向因果關系,并進行了一系列穩健性檢驗,確保了實證結果的可靠性。第二,本文基于中介效應模型分析了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通過帶動地區創業型經濟發展進而促進農村居民增收的作用機制,并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做了Bootstrap檢驗和Sobel檢驗。在創業水平的測度方面,本文從就業結構和中小企業數量兩個角度加以衡量,并且兩次分析得到的中介效應值非常接近。因此,本文的作用機制分析結果是非常穩健的。第三,本文進一步構建城鄉收入差距指標,探討了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對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的影響及其動態特征,豐富了互聯網發展的收入分配效應研究。
二、機制分析與研究假說
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會通過多種渠道促進農村居民增收。首先,互聯網發展最直接的方式是為農村電商發展提供了平臺,促進了農產品直銷;并且信息的有效供給降低了農產品流通的中間差價,保障了農產品價格[27],進而提升了農戶收入水平。例如,胡倫等(2019)[28]研究發現,使用互聯網會顯著提升農戶收入水平,其中一個重要的作用渠道是網絡平臺建設促進了農產品價格提升。同時,農村電商平臺建設也為農村居民提供了新的創業渠道[17],進而促進農村居民增收[29],因此,當前電商扶貧工程已經成為國家推動和支持農村居民創業和增收的重要方式[30]。其次,互聯網在農村地區的普及打破了長期存在的城鄉間信息壁壘,提高農村居民信息獲取效率,為農村居民增收提供了更多的信息和渠道;同時,也有利于我國工業反哺農業、城市反哺農村,促進農村發展和農民增收。例如,劉曉倩等(2018)[31]從信息化角度分析了互聯網使用對農戶收入增長的促進作用,發現網絡通信的建設可以降低農民搜尋、獲取交易信息的成本,農民可以通過互聯網及時了解市場行情,根據市場信息調整種植結構,優化銷售決策,最終實現增收。最后,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還為提高農民就業水平、增加工資性收入創造了條件。農村居民可以借助互聯網獲取更多非農就業信息,實現遠程職業技能學習,在提高自身技能的同時使自己更好地與勞動力市場需求相契合[28]。例如,馬俊龍等(2017)[16]研究表明,互聯網信息傳遞可以從提高勞動者社會資本、減少家務勞動時間兩個方面增加非農就業的幾率,也會提高自我雇傭的概率,從而改變農民收入來源單一的狀況,增加農村居民的非農工資性收入。此外,互聯網基礎設施的普及還會降低農業生產成本,提高經營管理效率;網絡信息技術在作物種植、病蟲害防治、自然氣象預測等多個生產環節得到應用。通過互聯網,農民可以更加便捷地學習掌握數字化農業生產技術,提高農業生產技能,并進一步提升農業生產效率[32]。因此,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對農戶的收入提高產生了較為積極的影響,并且有研究發現,隨著時間的推移,互聯網對農村居民增收的邊際效應還在不斷擴大[7]。
互聯網經濟發展蘊藏著巨大的創業機會,能夠促進經濟主體充分挖掘市場創業機會和潛能,帶動創業型經濟發展,并以此促進農村居民增收。互聯網和電子商務的普及降低了交易成本,減少了交易雙方的信息不對稱,為地方創業型經濟的發展創造了技術上的實現條件[17]。而地方創業型經濟發展會通過就業創造效應、社會保障擴散效應等方式促進農村居民增收。例如,李政等(2017)[33]研究認為,創業活動具有較強的正外部性,可以創造就業、吸納大量農村剩余勞動力,提高農村居民就業水平,實現收入來源多樣化,進而促進農村居民增收。并且在我國強化勞動者保護的政策約束下,創業型經濟發展還會促進社會保障向農村居民延伸,間接促進農民增收。因為進入新創企業的農業勞動者也會被納入國家醫療、住房等社會保障體系,使農村居民擁有社會保障收入[33]。同時,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也為農村居民創業創造了信息和平臺條件,促進農村居民創業和增收。例如,周洋等(2017)[34]研究發現,互聯網在農村普及會激發農村居民創業意愿;同時,網絡也為居民社交關系的維持、擴展提供了便利,進而幫助農戶獲得更多的創業支持,改善農村居民創業績效。劉曉倩等(2018)[31]同樣發現,互聯網可以為創業活動提供更多資源與信息,進而提高農村居民的自主創業與自我雇傭概率,增加農戶的經營性收入。此外,農村居民創業有利于促進農業產業化,延長原有農產品產業鏈,帶動配套非農經營活動發展,增加受雇農戶的非農經營收入,擴寬農村居民的收入來源[35]。綜合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說:
假說1: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能夠促進農村居民增收。
假說11: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促進了地區創業型經濟發展,進而帶動農村居民增收。
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不僅會促進農村居民增收,而且對城市居民收入也會產生重要影響,并進一步改變城鄉收入格局。首先,互聯網與農村居民之間存在前述“雙向排斥”現象。一方面,農村居民難以獲得與城市居民同等水平的網絡服務;另一方面,農村居民對互聯網基礎設施的使用效率要遠遠低于城市居民[10]。因此,城市居民更能有效利用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帶來的信息平臺和創業平臺來提高自身收入水平。相對于城市居民,農民接觸互聯網的機會相對較少[36],對互聯網平臺使用不充分。由此可見,以電子商務為代表的新型互聯網經濟形態又具有偏向于城市居民和技能勞動者的特性,這使得互聯網普及會拉大城鄉收入差距[21]。其次,網絡時代的“金融抑制”也是導致城鄉經濟發展不平衡的因素之一[37]。隨著互聯網的普及,數字金融被視作擴大金融服務規模的一種低成本方式。然而,由于農村地區面臨著長期存在的“金融排斥”問題[13],與城鎮居民相比,農村居民融資更為困難,由此加劇了城鄉收入不平等。最后,互聯網經濟發展對參與者提出了更高的人力資本門檻,城鄉居民技能差異會導致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拉大城鄉收入差距。互聯網經濟的發展具有一定的包容性,但由于自身技能條件差異,城鎮居民更能夠從網絡經濟中獲益,而農村地區的網絡基礎設施建設更為滯后,勞動者技能水平偏低[16],以互聯網為主要平臺的數字經濟發展雖然也提高了農村居民福利,但這種邊際效應可能會遠遠低于城市居民[33]。綜合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說:
假說2: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會拉大城鄉收入差距。
三、研究設計
(一)模型設定
“寬帶中國”示范城市建設是中國自上而下實施的一項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行動,由中央政府主導,并在部分城市實施。入選“寬帶中國”示范城市的既有北京、上海等經濟發展相對超前、互聯網基礎設施較為完善的發達城市,也有本溪、吳中等經濟發展相對滯后、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相對薄弱的城市。總體來看,試點樣本的選擇具有一定的隨機性特征。因此,本文將以“寬帶中國”示范城市建設試點政策為例,將該政策作為一次準自然實驗,基于雙向固定效應的漸進雙重差分模型考察中國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對農村居民收入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首先,為了考察互聯網基礎設施對農村居民收入的影響效果,本文設定如式(1)所示漸進雙重差分模型。其中,i為城市編號,t表示年份。income表示農村居民收入水平,did表示“寬帶中國”政策虛擬變量。X表示影響農村居民收入水平的一系列控制變量的集合。
本文還借鑒BARON等(1986)[38]的研究思路,構建如式(2)和式(3)所示回歸模型,以考察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對農村居民收入影響的作用機制。其中,式(2)檢驗了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對地區創業水平的影響;式(3)檢驗了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和地區創業水平對農村居民收入的影響。式(1)至式(3)共同構成了中介效應模型。如果式(1)中α1顯著,說明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對農村居民收入具有顯著影響。進一步觀察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對地區創業水平的影響以及地區創業水平對農村居民收入水平的影響。若式(2)中β1和式(3)中γ2同時顯著,說明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會通過影響地區創業水平,進而影響農村居民收入;若兩者不同時顯著,則地區創業水平的中介效應不顯著。控制了式(3)中創業水平的中介效應后,若γ1依舊顯著,則地區創業水平為部分中介變量,表明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會直接或通過其他作用機制間接影響農村居民收入;若γ1不顯著,那么城市創業水平為完全中介變量,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僅能通過影響地區創業型經濟發展進而影響農村居民收入水平,不存在直接或其他間接作用機制。
(二)變量選取
農村居民收入水平是本文的被解釋變量。使用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加1后取對數值作為農村居民收入水平的測度指標。同時,本文還將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作為被解釋變量進行對比分析,以檢驗結果是否穩健。
“寬帶中國”政策是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依據城市是否入選“寬帶中國”示范城市建設試點設置虛擬變量。若城市入選“寬帶中國”示范城市,則該城市在入選當年及其以后年份賦值為1,之前年份賦值為0。若樣本期內未入選“寬帶中國”示范城市,該城市的政策虛擬變量始終為0。
借鑒相關研究做法[37],本文設置如下控制變量:①城市化水平,用非農業人口占城市年末總人口的比重測度;②農業生產收入,用人均耕地面積加以測度;③對外開放水平,用城市實際利用外商直接投資金額占地區生產總值比重測度;④產業結構,用第二產業增加值占地區生產總值比重測度;⑤高等教育水平,用高等學校在校生人數占城市年末總人口比重測度;⑥最低工資標準,用各地方政府設置的、當年城區最低工資水平的對數值測度;⑦地區自然資源豐度,用城市就業人口中采礦業從業人員數占年末總人口比重測度。
(三)數據來源與變量特征
本文使用中國2003年至2018年285個地級以上城市面板數據考察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對農村居民收入水平的影響。“寬帶中國”政策虛擬變量由作者依據城市入選“寬帶中國”示范城市的時間設定;最低工資標準數據由作者依據各城市勞動和社會保障局等政府部門官方網站所披露的市區最低工資整理獲得。其余數據皆來源于相關年份《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和《中國區域統計年鑒》。各變量統計特征如表1所示。
四、實證結果與分析
(一)基準回歸結果
基于式(1)檢驗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對農村居民收入水平的影響,結果如表2所示。從中可以看出,無論是基于對數化處理后的農村居民收入水平指標,還是以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作為被解釋變量進行估計,“寬帶中國”政策虛擬變量的估計系數始終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正。從回歸(3)中“寬帶中國”政策虛擬變量的估計系數可以看出,城市被納入“寬帶中國”示范城市建設試點所帶來的互聯網基礎設施完善使得農村居民人均收入提高了約841元。從動態效應來看,“寬帶中國”示范城市建設對農村居民收入的提升效應逐年遞增:政策實施當年,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就能夠帶動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增長近500元;納入示范城市建設第二年,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帶動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增長為642元。而在納入“寬帶中國”示范城市的第五年,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帶動農村居民增收達2 366元。由此可見,互聯網是提升農村居民收入的重要抓手,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顯著提高了農村居民收入,假說1得以驗證。因此,新時代推動農村發展和農民增收,應當重視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保障農村居民網絡服務的可得性,降低城鄉居民獲取網絡服務的不平等程度,彌合城鄉之間的“數字鴻溝”,為農村居民收入增長提供更好的互聯網基礎設施條件。
(二)穩健性檢驗
1平行趨勢檢驗
基于雙重差分模型考察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對農村居民收入的影響,一個基本的前提是在試點政策實施前,實驗組與對照組具有相同的變動趨勢。為此,本文參考事件研究方法進行平行趨勢檢驗。具體模型設定如式(4)所示。
其中,didkit表示“寬帶中國”示范城市建設這一政策實施的虛擬變量,k=-4,-3,-2,0,1,2,3,4。當實驗組樣本在入選“寬帶中國”示范城市建設之前或之后的第k年時,didkit=1,否則,didkit=0。以對數化處理后的農村居民收入水平作為被解釋變量對式(4)進行了估計。為了更為直觀地觀察平行趨勢檢驗的結果,依據回歸結果繪制了在95%的置信區間下didkit的估計系數圖示,具體如圖1所示。
由圖1可以看出,did-4it、did-3it、did-2it的系數均不顯著,這一結果表明,在推行“寬帶中國”示范城市建設政策前,實驗組與對照組的農村居民收入水平變化趨勢不存在顯著差異,滿足平行趨勢的要求。因此,雙重差分模型具有良好的適用性。此外,從試點政策實施后的各年政策虛擬變量的估計系數來看,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對農村居民增收具有顯著且持續增強的促進作用,與表2所示動態回歸結果一致。
2基于匹配后樣本的再檢驗
作為一項自上而下的國家行動,“寬帶中國”示范城市試點是由中央政府在全國范圍內選定的。雖然從實驗組樣本來看,示范城市的選擇具有一定的隨機特征,但也并非是完全隨機的過程,由此導致模型在一定程度上面臨著選擇性偏差的問題。為此,采用傾向得分匹配方法對對照組樣本進行篩選,在此基礎上重新進行雙重差分估計。具體來講,本文將式(1)中控制變量作為匹配變量,對實驗組和對照組進行逐年匹配。在匹配方法的選擇上,分別基于半徑匹配、核匹配和近鄰匹配三種方式進行樣本匹配。基于匹配后樣本分別進行估計,結果如表3中回歸(1)至回歸(3)所示。其中,回歸(1)至回歸(3)分別是基于半徑匹配、核匹配和近鄰匹配三種方式進行樣本匹配并基于匹配后樣本進行估計的結果。從中可以看出,三次估計中“寬帶中國”示范城市建設的政策虛擬變量的估計系數均顯著為正,與前述結論一致。
3生存分析
為了排除“寬帶中國”示范城市的選擇與農村居民收入之間存在逆向因果關系的可能,借鑒BECK等(2019)[39]的做法,檢驗農村居民收入水平是否影響城市入選“寬帶中國”示范城市建設試點。具體來講,本文設定如下風險回歸模型:
其中,T表示城市生存時間,income表示農村居民收入水平,Xj表示影響城市是否能夠入選“寬帶中國”示范城市建設試點的一系列控制變量的集合,繼續沿用式(1)相同的控制變量。假定城市生存時間服從Weibul分布,并使用加速失效時間模型估計式(5)所示回歸模型,結果如表3中回歸(4)和回歸(5)所示。從中可以看出,農村居民收入水平對城市生存時間的估計系數均未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入選“寬帶中國”示范城市建設試點之前,農村居民收入水平對其能否入選“寬帶中國”示范城市建設試點不存在顯著影響。由此可見,前述估計結果不受變量間逆向因果關系的影響,估計結果具有穩健性。
4加入省份與年份的交互項
農村居民收入受到經濟、政策等多種因素的影響,而回歸分析過程中很難控制影響農村居民收入的所有變量。為了盡可能降低遺漏變量對前述結果造成的影響,進一步加入省份與年份的交互項,即控制省份和年度交互固定效應,結果如表3中回歸(6)所示。從中可以看出,政策虛擬變量的估計系數仍顯著為正,表明前述結論具有穩健性。
5安慰劑檢驗
此外,還采取隨機設置實驗組和對照組的方式進行安慰劑檢驗。在保證數據分布不變的前提下,隨機設置每個城市對應的政策虛擬變量取值。具體來講,保持入選“寬帶中國”示范城市建設試點的時間不變,如果某一年有n個城市入選了“寬帶中國”示范城市建設試點,那么從當年及其之前年份沒有入選試點政策的樣本中隨機抽取n個城市作為新的實驗組,并在此基礎上基于新的樣本重新估計式(1)所示回歸模型。按照上述處理方式重復實驗1 000次,并得到1 000個DID的估計系數。計算所有估計系數均值分布,具體如圖2所示。從中可以看出,政策虛擬變量的估計系數的t值主要分布在0附近,并且基本在-2到2的范圍內,說明隨機設置的“寬帶中國”政策虛擬變量對農村居民收入沒有顯著影響,前述估計結果有效。
(三)作用機制分析
為了檢驗假說11,即檢驗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是否通過促進地區創業水平提升進而帶動農村居民收入水平提升的作用機制,分別以私營和個體從業人員數占城市就業人員比重(創業水平1)以及城市新增中小企業數量(創業水平2)測度城市創業水平,并基于Ender所編寫的Stata程序對式(1)至式(3)所示中介效應模型進行估計,結果如表4所示。回歸(1)至回歸(3)的中介變量為用私營和個體從業人員數占城市就業人員比重測度的城市創業水平。從中可以看出,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對城市創業水平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并且城市創業水平也會顯著提升農村居民收入水平。從中介效應值來看,地區創業水平的中介效應為00039,約占總效應的2605%。此外,為了檢驗上述中介機制是否穩健,還進行了Sobel檢驗和Bootstrap檢驗,結果均證實了地區創業水平的中介機制。以城市新增中小企業數量測度地區創業水平,并將其代入中介效應模型進行估計,結果如回歸(4)至回歸(6)所示。從中可以看出,“寬帶中國”政策虛擬變量對地區創業水平的估計系數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正,而地區創業水平對農村居民收入水平的估計系數同樣顯著為正。由此可見,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為地區創業活動開展提供了良好的信息和網絡平臺,促進了地區創業水平提升,以此帶動了農村居民增收。Sobel檢驗和Bootstrap檢驗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此外,依據回歸結果,城市創業活動的中介效應為00036,約占總效應的2408%。上述結果表明,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促進了地區創業水平提升,以此帶動了農村居民增收,并且采用不同指標測度地區創業活動的回歸結果均肯定了上述機制。從估計系數來看,兩次中介效應分析中,地區創業水平的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比重十分接近,約為25%,假說11得到驗證。
(四)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對城鄉收入差距的作用效果檢驗
為了檢驗假說2是否成立,進一步構建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指標,使用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與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之比測度城鄉收入差距,并將該指標作為被解釋變量代入式(1)進行估計,結果如表5所示。回歸(1)結果表明,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顯著拉大了城鄉收入差距,與假說2一致。這可能是由于:一方面,從“數字排斥”的角度出發,城鄉居民享受的互聯網服務存在差距,相對于農村居民,城市居民享受著更加便捷的互聯網服務;另一方面,城市居民往往具有更高的人力資本水平,能夠更加熟練和有效地利用互聯網平臺開展創業活動,提升自身收入水平。進一步將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對城鄉收入差距的拉大作用分攤到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后的每一年,估計結果如回歸(2)所示。從中可以看出,隨著互聯網的普及,網絡發展帶來的城鄉收入差距也呈現出逐漸拉大的趨勢。由此可見,在推動互聯網經濟發展的過程中優化城鄉收入分配格局,將共享發展內置于互聯網經濟發展的實踐中,是新時代我國面臨的重要任務。
五、研究結論與政策建議
作為信息供給和交流的重要平臺,互聯網發展對提高居民收入具有重要影響。本文基于2003年至2018年全國285個地級以上城市面板數據,實證檢驗了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對農村居民收入水平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主要得出如下結論。第一,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顯著提高了農村居民收入水平,并且“寬帶中國”示范城市建設帶動的互聯網基礎設施普及會促進農村居民人均收入增長。同時,基于反事實分析、生存分析、加入省份與年份的交互項等多種方法進行的穩健性檢驗均支持上述結論。動態分析結果表明,隨著時間推移,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對農村居民的增收效應具有逐年遞增的趨勢。第二,基于中介效應模型的分析結果表明,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可以通過帶動地區創業型經濟發展,進而促進農村居民增收,并且地區創業活動的中介效應約占總效應的25%。第三,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顯著擴大了城鄉收入差距,并且隨著地區互聯網和信息技術的普及,網絡發展帶來的城鄉收入差距也具有逐漸擴大的趨勢。
基于以上研究結論,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議:首先,加大互聯網基礎設施在農村地區的建設支持力度,推動互聯網和鄉村振興融合發展。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對農村居民增收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擴大互聯網在農村地區的覆蓋范圍,是提高農村居民收入的重要舉措。應加快農村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規劃,在提高互聯網普及率的同時,增強城鄉家庭網絡接入能力。應提高農村居民使用互聯網的能力,通過技能培訓等方式緩解農村居民面臨的“數字排斥”問題,幫助農村居民更好獲取和充分利用互聯網服務。其次,提高創業水平是互聯網基礎設施促進農村居民增收的重要作用機制。因此,應當優化創新創業環境,制定政策鼓勵互聯網創業平臺和孵化器建設,加強對農戶基于互聯網創業的培育和扶持力度,完善農村電子商務平臺的配套支持政策,為“互聯網+農村”發展提供更加完善的軟硬件基礎設施條件。最后,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雖然促進了農村居民增收,但也會拉大城鄉收入差距。因此,應當注重城鄉互聯網基礎設施的均等化發展,保障農村居民網絡服務的可得性。政府應制定農村居民互聯網應用技能培訓計劃,讓更多農村居民接觸互聯網、使用互聯網;同時要強化互聯網發展的普惠性特征,以共享發展為導向推動互聯網經濟發展,通過諸如鼓勵數字普惠金融、數字農業等措施,彌合城鄉之間存在的“數字鴻溝”,更好地發揮互聯網基礎設施在新時代鄉村振興戰略中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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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nXiaotong,LuYue
(Business School, Jilin University, Changchun 130012, China)
Abstract: As national strategic public infrastructure, Internet infrastructure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promoting agricultural development and increasing rural residents’ income. At the same time, it is also changing the income pattern of urban and rural areas in China. Taking the construction of “Broadband China” demonstration cities as a quasi natural experiment, this paper empirically examines the impact of Internet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 on the income level of rural residents and its functioning mechanism based on the panel data of 285 cities above prefecture level in China from 2003 to 2018, and further discusses the evolution of urban and rural income pattern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Internet popularization. The empirical results show that the construction of “Broadband China” demonstration cities has led to the popularization of Internet infrastructure and increased the per capita income of rural residents; the test results of dynamic characteristics show that the income increasing effect of Internet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 on rural residents is increasing year by year. According to the analysis of the functioning mechanism, the entrepreneurial economic development driven by Internet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 is an important factor to increase the income of rural residents. Even so, due to twoway “digital exclusion” and other factors, Internet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 has significantly widened the income gap between urban and rural areas. Based on the research results, it is proposed that the income distribution effect of Internet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 should be viewed dialectically, and the government ought to increase the support for Internet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 in rural areas, improve the pro poverty and universal benefits of Internet economy, and make full use of Internet infrastructure to promote agricultural development and increase rural residents’ income.
Key words:internet infrastructure; “Broadband China”; income of rural residents; income gap between urban and rural areas; entrepreneurship
(責任編輯:李萌)
收稿日期:2021-11-09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青年項目 (71902069)。
作者簡介:金曉彤(1964—),女,吉林長春人,吉林大學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研究方向為農村經濟與市場營銷;路越(1986—),男,遼寧沈陽人,吉林大學商學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農村經濟。DOI: 1013253/j.cnki.ddjjgl.202201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