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合作辦學項目護理本科生畢業論文撰寫體驗的質性研究

王雅妮，岑 婷，藍雪芬，樓 艷，練正梅，陶 然

（麗水學院醫學院，浙江 麗水 323000）

麗水學院與瑞典耶夫勒大學于2014 年合作開展了本科護理學專業教育項目，為確保該項目的人才培養質量，使畢業生具備扎實的專業知識、英語應用能力及較強的科研能力，該項目要求學生在第4 學年實習期間，撰寫1 篇全英文的畢業論文[1]。論文寫作的過程是一種綜合性、創造性的復雜腦力勞動，尤其是畢業論文，不僅篇幅大，還要全英文寫作，更是對學生綜合能力的全面考量[2]。本項目學生英語和科研基礎參差不齊，再加上實習期間遇到了COVID-2019，所以撰寫全英文畢業論文對2016 級學生來說更具有挑戰性和壓力。目前，有關本科生畢業論文的研究多采用量性研究來描述現狀、對策及實施方案[3-5]，較少有質性研究深入探討撰寫畢業論文的體驗和感想，更少有研究聚焦于中外合作辦學項目學生身上。因此，為深入了解中外合作項目護生撰寫全英文畢業論文的體驗及想法，確保論文質量的持續改善，本研究采用半結構式訪談的方式進行探究，以期為其他中外合作辦學院校的師生提供借鑒，也為我國中外合作辦學質量的提升和中外院校之間的深度融合提供參考。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2020 年6 月6 日至6 月16 日，采取目的抽樣法,選取麗水學院護理學專業（中外合作）本科生作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1）護理學專業（中外合作）2016 級本科生；（2）已完成全英文畢業論文的撰寫、答辯及修改；（3）自愿參加本研究。本研究以信息飽和為標準確定訪談對象，最終納入13 名學生，其中男生3 例、女生10 例，年齡21～24（22.31±0.947）歲（詳見表1）。

表1 研究對象基本資料（n=13）

1.2 研究方法

1.2.1 資料收集方法

本研究采用半結構式訪談來收集研究對象的資料。在查閱與研究主題相關文獻資料的基礎上，根據研究目的制定相應的訪談提綱，主要包括以下內容：（1）得知要撰寫全英文畢業論文時，您的第一反應是什么？（2）在論文撰寫過程中，您遇到過哪些困難和挑戰？是如何應對和解決的？（3）針對撰寫全英文畢業論文，您有何收獲和感想？（4）您覺得自己撰寫的畢業論文質量如何？研究者在訪談之前，與其班主任取得聯系，根據學生的英語成績及論文完成質量選取潛在的研究對象，之后通過微信、釘釘、電話等方式與研究對象取得聯系，告知其研究的目的、內容和意義，獲得其知情同意，并確保訪談內容不會影響其今后工作和生活。然后雙方協商確定訪談時間為研究對象6 月份畢業返校期間，地點主要在安靜的小教室，訪談現場無其他無關人員，在征得訪談對象同意后由一名與研究對象無利益關系的并且參加過質性研究培訓的研究者（非研究對象指導老師）與其進行面對面訪談，全程錄音并仔細觀察、記錄訪談對象的情感變化，每次訪談持續時間為30～50 min。當訪談資料飽和，即不再出現新的主題時，雙方結束訪談。總錄音時長525 min，轉錄文字共110 154 字。

1.2.2 數據分析

本項研究在訪談結束之后24 h 內對訪談的錄音進行了逐字逐句的轉錄，以減少由于研究者回憶誤差對研究結果的影響，然后再由一名研究者對訪談錄音和轉錄文件進行聆聽、核對以確保其準確性。接著采用Graneheim&Lundman 內容分析法[6]對資料進行分析，其步驟為：首先研究者通過反復聽錄音獲取總體感覺，然后通過深度閱讀文本資料，提取訪談資料中與研究目的相關的語句，在不改變文本含義的情況下對其進行轉錄，再進行編碼、歸類，最后形成主題。

2 結 果

通過對訪談資料的分析，共提煉出3 個主題：積極體驗、消極體驗和期待。具體內容如下：

2.1 積極體驗

2.1.1 準備充分，敢于嘗試

部分受訪者在畢業論文撰寫前準備充分，如學習論文寫作及科研相關的課程、提升文獻檢索與閱讀能力及英語能力、做好自身心理建設等，他們期待并敢于嘗試撰寫全英文畢業論文。S2：“（專業）課程的作用蠻大的。我覺得是一種潛移默化的影響，幫你塑造一種論文的概念、研究的思維?！盨12：“花很多時間去看文獻是有一定意義的，但并不是這么快就見效的，長時間堅持的話，詞匯量會上去?！盨6：“感覺都很正常，可能知道要寫的時候，內心其實已經做好了一定的準備。”

2.1.2 學習主動，堅持不懈

畢業論文撰寫過程中，部分受訪者主動學習所需的知識和技能，獨立思考，堅持不懈。S10：“軟件操作我們老師其實并沒有詳細講解，我是自學的，自己網上查，買來一本操作的書，然后自己去理解?！盨12：“修改畢業論文時，要先問導師，結合他的建議，但不能盲目聽從，要講出自己的想法，一定要去多聽多想。語病、格式這些自己能做好的東西一定不要去麻煩別人?！盨11：“我其實是一直堅持在寫論文……就是需要堅持，也不能中途放棄，你不能氣餒?！?/p>

2.1.3 配合默契，有效溝通

本項目學生的全英文畢業論文撰寫采用以小組為單位，雙導師制的形式，因此搭檔之間的配合與師生之間的溝通對完成畢業論文尤為重要。受訪者與搭檔通過默契配合、師生間的有效溝通來共同完成畢業論文。S12：“我的伙伴很認真。有分歧時，我們能很好地溝通商量。就是一定要互相理解，不要遇事沉默或者發脾氣，我們都是靜下來跟對方表達想法?！盨6：“我們后面（遇到）不懂的內容可以問導師，他會很詳細地說明，（導師是）很盡職盡責的人，然后答辯的時候他也會給你提一些意見。”

2.1.4 能力提升，獲得認可

通過撰寫全英文畢業論文，受訪者表示既提升了自身的知識與能力，也獲得了他人的鼓勵和認可。S9：“通過這件事情（撰寫畢業論文），我覺得自己在閱讀文獻、寫作，包括一些語言組織，還有英語口語等方面都有很大的進步?！盨2：“……我覺得寫過論文的才是大學生，真正意義上的大學生。感覺對我來說是一種精神力的鍛煉?！盨12:“答辯得到了老師的夸贊，自己的付出得到了認可?！?/p>

2.2 消極體驗

2.2.1 前期的緊張與不安

受訪者得知要撰寫全英文畢業論文時，大多產生了緊張與不安的情緒。S8：“有點緊張、慌亂，大一剛開始進來的時候沒有接觸過(全英文畢業論文)，會有點害怕，覺得完成不了，有點擔憂?！盨2：“覺得任務艱巨，不可思議，是一件特別遙不可及的事情，有壓力，懷疑自己能不能寫出來?！?/p>

2.2.2 時間緊，任務重

一些受訪者表示最后一個學年多重任務同時進行，加上難以協調與搭檔一致的論文撰寫時間，壓力較大。S8：“因為在實習期間，要邊實習，邊寫論文，后期還有一些招聘考和考研的準備，時間非常緊。在實施過程當中壓力非常大，沒有特別多的時間去寫論文，并且你和你的搭檔休息的時間也會沖突。”S9：“因為是兩個人寫一篇（論文）的嘛，大家實習的時間和有空的時間都不一樣，這是一個比較難以調和的東西。”

2.2.3 選題、文獻檢索、語言表達效果欠佳

一些受訪者感到選題很糾結，很困難。S5：“選題很糾結，不能選太偏的，然后也不能選特別新的，要結合指導老師的研究課題，還得考慮自己是不是感興趣，太難選了?！币灿惺茉L者表示重復檢索文獻，卻未能得到想要的結果。S6：“我們那個時候寫論文，一開始找文獻是通過關鍵詞檢索，然后每次檢索的時候數據出來都是不一樣的，我們就因為這樣反復檢索了大概五六遍，真的瘋掉了！”最后，部分受訪者覺得在論文中用英文準確表述自己的意思很困難。S2：“語言層面上的一種難吧，你會覺得自己有時候找不到合適的英語單詞把中文轉化過去……”

2.2.4 線上溝通不暢

疫情期間以線上溝通為主，有些受訪者表示與搭檔或導師溝通交流不暢，合作效果欠佳。S8：“指導老師比較忙，問他問題，不能特別及時地回復。在線上交流，有的時候問題表達不清楚，非常麻煩。”S7:“兩個人有意見分歧的時候，你寫的（內容）跟他寫的（內容），你想的跟他想的就完全對不上，這時候就得推翻重來?！?/p>

2.2.5 論文反復修改

部分受訪者覺得論文的修改反反復復，非常不易。 S4：“崩潰的就是論文一遍遍地發下來修改，一下子要改的（內容）有很多，因為上下文是連通的，上文部分護理理論沒有用好，后面的results、discussion 就全部要改?！?/p>

2.3 期 待

2.3.1 敢說英語，發表成果

訪談者覺得經歷過本科全英文畢業論文的撰寫與答辯后，自己在將來的工作和生活中會對英文表達更加自信，也有訪談者表示可以嘗試完善并發表畢業論文，分享自己的研究成果。S8：“不要害怕英語講得不好，說話的時候要自信，用簡單的語言表達自己想表達的意思?！盨11：“我覺得如果有能力的話，可以把論文再完善一下，然后拿去發表?！?/p>

2.3.2 能夠對知識和能力進行遷移及運用

訪談中，多數學生表示，希望能夠將自己在畢業論文撰寫過程中獲得的知識和能力進行遷移，運用到自己將來的學習和工作中去，推動護理事業發展。S8:“我覺得（撰寫畢業論文）是對以前所積累的那些知識做一個很好的展現。像部分同學以后要進入臨床崗位，很多醫院注重科研思維能力，如果你本科階段培養了，那對今后的幫助會非常大。如果要成為研究生，在本科階段有這種經驗或者實踐，老師們也會非?？粗?。我覺得科研是在不斷地去推動護理學這個行業發展的?！盨9：“（我）會更加愿意去嘗試（撰寫）一些其他論文，接下來我在科研和學術上可能會有很大的進步?！?/p>

3 討 論

3.1 注重早期英語能力和科研能力培養，奠定后期寫作基礎

目前護理專業的前沿發展基本是由英語作為信息載體的，因而具備一定的英語閱讀、運用、表達能力對于提高論文質量有著較大促進作用[7]。本項目緊跟教育國際化的步伐，圍繞著人才培養目標，十分重視學生早期英語能力培養[8]。訪談發現，本項目學生在得知要撰寫全英文畢業論文時均產生了一些積極性或消極性的情緒，這可能源于學生對“全英文”的直觀感受，英語基礎能力較強的學生前期準備充分，敢于挑戰，產生了相對積極的情緒；而英語基礎較弱的學生，不可避免地在后期撰寫論文過程中存在語言表達問題，因而產生消極性的情緒。為使學生盡快適應以英語為語言媒介的專業學習，本項目從學生實際需求出發，早期采取有針對性的措施幫助學生攻克語言關。如新生一入學即進行為期6 周的英語強化訓練，針對基礎薄弱的同學，項目聘請具有國際英語教學資格的外籍教師為其提供免費課外英語輔導，項目也定期舉辦英語沙龍活動塑造濃厚的學習氛圍等，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此次訪談也表明，要盡快克服語言關，還需要調動受訪者自身的主觀能動性，認識到學習英語的重要性，學會主動學習。

有研究者發現[9]，學生通過科研訓練后科研能力會有不同程度的提高，但是培養學生的科研能力不應僅僅局限在科研訓練的過程中，而應從早期抓起。在入校開始即協助學生對科研形成正確的認知并培養學生的科研興趣，能有效避免傳統護理學專業學生畢業論文寫作中出現的學生科研認知不足，論文寫作主動性差等情況[10-11]，本研究結果也證實了這一點。受訪者表示畢業論文撰寫過程中文獻閱讀是必不可少的，需要有一個逐漸積累的過程。本項目學生第一學期就學習“Introduction to Nursing as a Science”課程，落實了文獻檢索、閱讀文獻和數據庫使用等教學內容，對學生早期科研興趣、文獻檢索與閱讀能力的培養是十分有效的，可深入推進。

3.2 加強多方協作，應對各種挑戰

論文寫作的過程是一種綜合性的、創造性的復雜腦力勞動過程[2]。畢業論文撰寫是對學生專業知識和實踐能力的考驗，加上畢業論文的篇幅比較大，對學生的綜合水平要求高[3]，此外，本專業要求撰寫全英文畢業論文，加上特殊的時期，即COVID-2019期間撰寫全英文畢業論文，學生所面臨的壓力與挑戰可想而知。訪談中發現，一方面學生們在撰寫畢業論文過程中的確遇到了不少的挑戰與困難，主要涉及三大方面：論文撰寫的相關知識與技能儲備不足、時間與任務安排沖突、社會支持不足；但另一方面也正是在積極應對這些挑戰的過程中，學生們具備了頑強的抗壓能力、獨立自主能力和堅持不懈的毅力。

護理科研方法是畢業論文寫作的指南、文獻檢索是畢業論文寫作時必要的工具、護理倫理學是畢業論文寫作的倫理規范，這些課程雖然各有側重，但都是從撰寫科研論文的理論知識上進行教學，進而為學生撰寫論文打好基礎[12]。雖然麗水學院積極引進了外方護理科研課程群，包括護理理論（Nursing Theory）、循證護理（Evidence—Based Nursing）、護理理論與研究方法（Theories and Research Methodology in Nursing）、護理學位論文（Degree Project in Nursing）[1]，由外方教師全英文授課，希望學生能夠通過前期基礎課程的學習，系統地掌握護理研究的基本原理和具體的方法，為后期開展畢業論文撰寫奠定堅實的理論基礎。但實踐中發現，本項目部分學生仍然存在論文撰寫相關知識與技能儲備不足的情況，如選題困難、重復檢索文獻及語言表述不暢等。這可能與部分受訪者對文獻檢索的不熟練以及缺乏科研興趣有關。因為在論文寫作過程中，學生必須廣泛查閱文獻資料才能確定某一選題，并通過回溯性檢索相關文獻，綜合查新所獲得的補充資料，完成重現論文研究設計的任務[13]，因此，在引進外方先進的科研課程群后，如何使學生真正實現知識和技能的內化吸收，解決論文撰寫相關知識與技能儲備不足的問題是值得本項目進一步探索的。

時間緊、任務重的問題與周英華[14]等的研究結果一致。學生在撰寫畢業論文時已進入臨床實習階段，不少學生需要同時忙于實習、畢業論文、招聘、考研等，在短時間內完成多重任務對他們來說具有一定的挑戰性。這表明該項目應當重視該專業學生在論文撰寫期間的時間與精力分配，完善論文撰寫階段的時間安排，如適當增加學生在校寫作時間，推進寫作進程，減少離校后產生的時間沖突，引導學生合理安排時間，有針對性地做好多重任務的優先級別安排，循序漸進地推進，順利完成各項任務。

培養學生的合作能力是綜合素質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臨床醫學和護理學發展的客觀需要。有關研究表明[15]，通過團隊合作研究進行護理科研實踐的鍛煉，使學生主動參與科研的意識明顯增強，激發了探究性思維，增強了對護理學科的認識，提高了學生對護理科研的興趣、意識及分析、解決問題的能力。訪談中發現中瑞雙方導師在學生選題、文獻檢索、論文撰寫等各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這與王蘭英等[16-17]的研究結果一致。然而，在訪談中也發現，導師的反饋通常集中在格式修正和方法論方面，對具體研究內容的指導力度不夠，部分指導老師還存在反饋不及時的問題。有研究表明[18]，在畢業論文撰寫過程中，充分發揮指導教師的指導作用是提高畢業論文質量的關鍵。因此，導師需要加強指導力度，及時給予反饋，為學生提供盡可能多的幫助與支持。此外，本項目也可以進一步完善指導教師的遴選制度，對教師科研和學術水平、論文指導經驗等方面做出更為詳細的要求，對于論文指導效果較好的教師，給予相應的物質及精神獎勵等。

一篇優秀的畢業論文是學生、指導教師和管理機構等多方面共同努力的結果，是一項創造性的精神勞動結晶，是師生獻給學校的一份寶貴精神財富[19]。學生在論文撰寫過程中會面臨一系列的挑戰和壓力，學生個人要以樂觀的心態面對，積極采取各種方式舒緩壓力，例如適當的體育運動、與家人或朋友傾訴等；指導老師指導的不僅是學生的論文還包括學生的生活，導師也需要安排充足的時間與學生進行溝通，關心學生的生活和思想，給予學生精神上的鼓勵與安慰。除此之外，學校和相關管理部門要盡力完善論文管理機制，為學生營造良好的撰寫氛圍，鼓勵學生公開發表論文或申報專利，并給予相應的經費支持，從而提高學生對科研的積極性和創造性。

3.3 奠定堅實基礎，助力未來職業發展

畢業論文不應成為學生為取得學士學位而做的簡單準備。教師應將畢業論文視為激勵學生未來進行研究的第一步，確保它們在科研活動中發揮積極的作用[20]。對大多數受訪者來說，撰寫全英文畢業論文培養了他們的英語寫作能力、科研興趣和科研能力，是對自己長期以來學習成效的一種認可與肯定，且能為自己今后的職業生涯打下一定的基礎。他們期待將自己在本科畢業論文撰寫期間學到的知識和技能運用到將來的臨床工作與生活中，這與Lundgren 等人的研究結果一致[21]。本項目將會持續關注學生們之后的職業發展情況，并對護理本科生撰寫畢業論文的遠期效果進行研究。

綜上所述，中外合作辦學項目護理本科生在撰寫全英文畢業論文過程中，積極體驗和消極體驗共存，他們期待將撰寫畢業論文期間掌握的知識和技能運用到未來的護理工作中去。所以，我們要關注護生在畢業論文寫作中產生的消極體驗，及時為其提供所需的幫助與支持，同時要注重護生早期的英語能力、文獻檢索與閱讀能力和科研興趣的培養，進而為高質量地完成全英文畢業論文提供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