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醫的護腎口訣

受訪專家

邱模炎

中國中醫科學院望京醫院血液凈化中心主任、外事辦主任、國際中醫藥培訓部主任。主任醫師、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博士后合作導師。北京中醫藥大學兼職教授和研究生導師，國家中醫藥管理局中西醫結合臨床重點學科學術帶頭人，國家藥典委員會委員，北京中醫藥學會腎病專業委員會副主任委員，中國中藥協會腎病中藥發展研究專業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兼秘書長，中華中醫藥學會標準審查專家，腎病分會常委和糖尿病分會委員，世界中醫藥學會聯合會國際中醫臨床標準工作委員會常委、腎病專業委員會常務理事。擅長腎病、內分泌等方面疾病的診療，在中醫藥防治慢性腎臟病、延緩慢性腎功能衰竭進展領域積累了豐富的臨床經驗。中西醫結合提高血糖控制達標率、治療糖尿病微量白蛋白尿和延緩糖尿病腎病進展，中西醫結合提高血壓、血脂達標率，中醫藥治療高血壓早期腎損害、延緩高血壓腎損害進展。

在北京中醫藥大學和平街校區有三座名醫雕塑，一座是醫圣張仲景，一座是當代著名中醫學家任應秋，還有一座就是首批國家級名老中醫、當代著名中醫學家、北京中醫藥大學首批終身教授趙紹琴。今天，我們邀請趙老的學生，中國中醫科學院望京醫院血液凈化中心邱模炎主任，為大家介紹趙老的護腎5字訣。

趙老行醫65年，有許多臨床感悟，邱主任在趙老治療慢性腎臟病的學術思想和臨床經驗的基礎上進行總結。這護腎口訣不是補腎虛的，而是幫助大家防治慢性腎臟病的，可以用來指導我們日常生活調理和臨床治療腎病。

讓我們一起看看名醫的養腎護腎奧秘。

“調”暢氣機

護腎口訣第一個字是“調”，代表調暢氣機。調暢氣機和我們今天說的這個腎有什么樣的關系呢？

我們身體的環境其實就像周圍的環境一樣。舉個例子，北方冬天的暖氣會使家里的環境特別干燥，許多人家里就會開加濕器，可是開的時間長了，又會覺得哪兒都是潮濕的，這時候如果開窗通風，讓空氣流通起來，“化”了這個氣就可以達到除濕的效果。

調暢氣機就像是給身體開窗通風一樣。中醫認為，腎臟病患者主要是因為身體當中有濕熱，濕熱為病、濕熱傷血。氣機正常就可以化濕祛熱，而如果氣機不暢，不能升清降濁，就會導致濕熱內阻，進一步發展可能就會傷腎。

調暢氣機——百煉不如一走

百病皆生于氣，任何病都跟氣機紊亂有關系。很多腎病患者都喜歡在家躺著而不想運動，這樣反而會適得其反。趙老認為，防治腎病宜動不宜靜。運動是最好的調暢氣機的方法，讓我們的身體清濁能夠分明，不會混合在一起而出現內阻。

趙老最喜歡的運動是走路，而且他認為走路也是有度的，《黃帝內經》中的“五勞所傷”其中一個叫“久行傷筋”，腎主骨、肝主筋，筋骨是相連的。因此，走路也不能走“過”了，走得過多反而會傷肝腎，如果走累了、出汗了，你可以休息一會兒。趙老借鑒張仲景的“微似有汗者益佳”，認為微微出汗是比較好的狀態。

通“補”脾胃

趙老的護腎口訣第二個字是“補”。

腎臟病患者該怎么補？這個“補”其實是廣義的，不是我們理解的“大滋補”的意思。生了病即有邪入內，無論病情是否嚴重都會損傷正氣?！饵S帝內經》說，“正氣存內，邪不可干?！蓖瑫r扶正可以祛邪，祛邪也可以扶正。腎臟病在發生發展的過程中，一方面濕熱會導致氣機的紊亂，另一方面趙老強調腎病人群很多有虛實夾雜的情況，并非是單純的腎虛論，所以不能膩補，要通補。

通補中“通”是讓氣機通暢。脾胃屬于中焦，是氣機升降的樞紐，脾主運化，胃主腐熟，所以也很重要。很多患慢性腎臟病的人既有脾胃虧虛，又有濕熱問題。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因為生活節奏快、社會壓力大，養成了經常不吃早飯、暴飲暴食、口味偏重、熬夜等壞習慣，直接導致脾胃越來越虛弱。這樣的虛實夾雜人群，日常表現有神疲乏力、腰膝酸軟、心情煩躁、脘悶納差、形體肥胖、大便干結等。當你的脾胃虛弱，身體出現癥狀的時候，身體就會發出警告，而且脾為生痰之源，怪病多為痰作祟，有痰就會更難治了。

通常，可以通過觀察舌象來判斷是否需要通補。

正常的舌淡紅、苔薄白、大小適中等沒有齒痕。圖中的舌都偏胖大，而且舌尖紅有芒刺的，是傷血;不是很紅偏淡暗的，是虛損;齒痕也表明有濕或氣虛。

如果舌象表現為舌質紅，苔黃膩或白膩像涂了一層油一樣有厚重感，舌體胖大，邊有齒痕或舌面有裂紋，這種情況就不能瞎補，越補可能會越壞。邱主任推薦這類既有正虛又有濕熱，虛實交雜的人群可以經常食用水中二仙粥來通補，固腎攝精、清心補脾。

水中二仙粥，改善蛋白尿

【做法】將干蓮子15克、芡實15克、大米50克，洗凈下鍋熬煮30分鐘，芡實可提前浸泡2小時，口感更佳。

【方義】蓮子、芡實可以健脾益腎、固澀，蓮子心又能清心祛濕，這個配方可以達到以通為補的目的。

蓮子也有不同的用法。鮮蓮子健脾生津，中蓮子（干）健脾助運，石蓮子補腎固澀、健脾清心。

只是有輕微濕熱，脾胃較虛的人可以用干蓮子。濕熱重又有蛋白尿的情況下用石蓮子更好。石蓮子通調作用最強，是老熟的果實，比較硬，打碎或敲成碎渣后煎煮成藥汁，兌入煮好的粥中，可以增強功效。還有一些人如果經常腹痛、腹瀉，則是脾氣較虛，可以選擇中蓮子，因為中蓮子沒有蓮子心，避免苦傷脾胃。

“分”消濕熱

趙老的護腎口訣第三個字是“分”。趙老在祛除濕熱方面有自己的認識，他說：“祛除濕熱，首當治濕，治濕必先化氣，化氣必當宣肺。”中醫認為，濕熱難除、濕熱傷血，關鍵在濕阻氣分、熱淤氣分。邱主任推薦了一個符合分消濕熱的二蘭飲，針對一氣一血，可以一升一降芳香利水，達到分消濕熱的目的。

?祛濕熱的藥對“二蘭飲”

【做法】佩蘭、澤蘭1 ︰1開水沖泡代茶飲即可。

【方義】佩蘭辛平，澤蘭辛溫，總體配在一起稍微偏熱便可以化濕。

中醫將濕熱分為濕重于熱、熱重于濕兩種。對于熱象比較明顯的也就是熱重于濕人群，他們的舌像常表現為芒刺楊梅舌，黃膩苔，為防止上火可以按照1︰1︰2加一點白茅根一同沖泡飲用。這個代茶飲藥效比較平和，芳香化濕、清熱利水，對于腎臟病患者或者有濕有瘀的人群最為合適。

邱主任提到代茶飲有兩種方法，一種是用純中藥，還有一種是中藥飲片加茶葉。對于有濕有瘀又喜歡喝茶的人，可以放一點中性的半發酵茶比如鐵觀音。如果熱象較重可以放有清熱作用的茶比如花茶、綠茶。如果體質較弱又有濕的人，可以加紅茶、熟普洱茶等性質偏溫的茶一起泡。邱主任提醒，以上提到的代茶飲，只能作為日常調理用，不能代替藥物。

邱主任曾經診治過一位患者，2019年9月患者李女士感覺腰有撕裂般疼痛，而且感到疲乏不愿意動。以為是腎結石去醫院檢查，結果在尿液中發現了混合性紅細胞血尿。醫生要求患者進一步做了尿相位差檢查，確診為慢性腎炎。腎小球本身是很細的血管，李女士因為濕熱導致血熱，血熱導致脈絡損傷血管，紅細胞跑了出來便出現血尿，這種問題叫作腎小球源性的血尿。

趙老認為，慢性腎臟病的飲食療法應“忌”蛋白。引發蛋白尿的機制，主要是腎小球毛細血管基膜增厚，通透性增高，蛋白質被濾出所致。這個忌不是說不能吃，而是強調少吃，要優質蛋白飲食。因為“肥甘厚味，助濕生熱”，還會加重血尿。治療期間，邱主任要求患者不吃一些熱性的食物，比如牛肉、羊肉、姜、蒜、辣椒，油炸、紅燒類的食物，要多吃白菜、蘿卜、冬瓜、黃瓜等清淡的食物?；颊邎猿至?年多的飲食調理，最終病好了。而有的患者認為只是有血尿，沒有完全遵從醫囑治病，最終30%的人可能會變成尿毒癥，所以還是需要重視腎臟健康。

正常的紅細胞形態比較規則，像圓形的盤狀，中間略微有凹陷。如果中間變成了空的像甜甜圈一樣，或者出現橢圓形的、破碎的等都是異常的紅細胞形態。

正常的尿液里是沒有紅細胞的，如果尿中既有形態正常的紅細胞，又有形態不正常的紅細胞，就稱為混合性紅細胞血尿;如果尿液中異常紅細胞比例超過50%，考慮有慢性腎臟病的可能。

因為，如果紅細胞來源于腎臟以下的位置，比如腎盂、輸尿管和膀胱尿道，沒有經過腎臟，那么紅細胞的形態結構是正常的，稱為均一性的紅細胞。如果紅細胞來源于腎臟，紅細胞通過腎小球濾過就會變形，稱為異形紅細胞。

三“化”遠離尿毒癥

護腎口訣還有一個字是“化”。“化”字代表化濕、化水、化瘀，是趙老治療慢性腎病，特別是尿毒癥階段最常應用的方法。

邱主任介紹，有一位退休的工人，剛開始出現乏力、惡心、嘔吐等消化道癥狀，到醫院檢查有尿蛋白，血尿素氮39毫摩爾/升、肌酐達到800多微摩爾/升，血紅蛋白65克/升，已經進入慢性腎病的終末期。在醫院治療一段時間效果并不太好，同時隨著病情的進展全身有了嚴重的水腫，肌酐更高了，達到必須透析的階段。由于有冠心病還出現了心力衰竭，這就導致他透析有風險。最后趙老通過“化”的用藥原理，把患者的肌酐從1 000微摩爾/升降到400微摩爾/升，很幸運地遠離了透析。

1.早期重視腎臟病，遠離尿毒癥

腎臟就像是人體內的污水處理廠，每天24小時都在不停歇地工作。腎臟受到輕度損害時，患者并無明顯的臨床癥狀，病情容易被忽略。高血壓、糖尿病，免疫異常等各種病因導致的腎小球硬化后，會導致腎臟受到嚴重損傷，儲備能力下降，后果就嚴重了。

慢性腎病由輕到重，目前分為五期，到了慢性腎病的晚期尿毒癥階段，大部分患者不可避免要進行透析或者腎臟移植替代治療。透析一般指血液透析和腹膜透析，以沒有嚴重的并發癥和血中肌酐達到了707微摩爾/升，內生肌酐清除率小于15毫升/分鐘為透析標準。但是很多情況下肌酐沒有達到這個水平就出現了嚴重的水腫等其他的情況，也需要透析。

有些早期尿毒癥患者如果積極治療，通過“化”，可以延緩病情的進展，不發展成尿毒癥階段。隨著毒素的增加，患者會出現水濕熱瘀。“化”可以改善腎臟功能，不但可以擴張血管、改善腎臟的有效血循環、促進腎功能恢復，起到祛除瘀滯的作用，而且對水腫、蛋白尿、高血壓等典型癥狀也有明顯的消退作用。

趙老認為，第一是化濕熱、第二是化水，第三是化瘀。這個“化”字也是給我們希望的字，希望大家平時注意身體，避免病情發展到用“化”字訣的階段。

2.重視日常生活保養

（1）保證充足的休息時間，不宜過于勞累。特別是晚上11點至凌晨1點最宜保養精氣。盡早臥床休息可以使更多的血液回流至腎臟，有利于慢性腎病的恢復。成年人每天要保證7～8小時的睡眠時間，睡前可用溫熱水泡腳助睡眠。

（2）避免感冒。進食生冷食物、長時間吹空調等易引發感冒，容易使疾病反復，出現尿蛋白、血尿增加等泌尿系統異常問題。在治療期間，如有感冒、發熱、感染等情況出現，應及時與醫生聯系，積極治療，避免并發癥加重。

（3）“恐”傷腎。腎病患者不宜長期處于恐慌狀態，應放松心情，安心養病。

三“守”同心戰病邪

趙老的護腎口訣完整版是五個字“調、補分、化、守”。前四個字是針對腎臟病治療用的，“守”則是醫患同心，共同抵御病邪的決心。第一守是堅守傳承中醫藥，趙老醫德高尚，一生行醫堅守傳承中醫藥精神，守正創新;第二守是對于中西醫并重的堅持，努力為患者服務，提高療效;第三守是患者要遵守醫囑的要求。

希望大家能掌握這五字護腎口訣，好好調理身體，健康長壽。

（編輯? ? 車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