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網+”背景下實體零售與網絡零售融合發展研究：生態系統重構的視角

胡永仕，陳 琦，古紅霞

（福建工程學院 物流與供應鏈管理研究中心，福建 福州 350118）

一、引言

2015年，“互聯網+”首次寫入政府工作報告，表明了政府對發展互聯網產業的高度重視。近年來，我國各行各業實踐“互聯網+”的豐富成果，進一步凸顯了互聯網在國民經濟社會的基礎性、先導性和戰略性地位。由于“互聯網+”跨界融合、尊重人性、開放生態、鏈接一切等特征與零售業追求效率、效益及顧客滿意的本質和宗旨相吻合，零售業成為擁抱“互聯網+”最積極，也是受“互聯網+”影響最大的行業之一。一方面，大量的實體零售商店在互聯網沖擊下關閉或陷入經營困境。2015年華潤系麾下的時尚概念健與美零售連鎖店“采活(VIVO)”全線關店停業，2019年新華都購物廣場有限公司關閉門店56家，實體零售企業“關店潮”在全國各地還在不斷上演。另一方面，網絡零售借著“互利網+”的東風攻城略地，搶占實體零售市場份額。商務部電子商務司發布的《中國電子商務報告2019》數據顯示，2019年全國電子商務交易額達34.81萬億元，其中網上零售額10.63萬億元，同比增長16.5%，實物商品網上零售額8.52萬億元，占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比重達到20.7%。但在網絡零售迅猛發展的同時，網絡零售在顧客體驗、質量保證、售后服務、物流效率等發面的劣勢逐漸顯現，由于互聯網普及所帶來的用戶增長和流量紅利正逐漸萎縮，網絡零售面臨新的增長“瓶頸”。因此，在“互聯網+”影響下，無論是實體零售企業還是網絡零售企業都面臨著不同程度的轉型升級壓力，實體零售和網絡零售取長補短、相互融合成為行業發展趨勢。近年來，超級物種、河馬鮮生、蘇鮮生等零售“新物種”的蓬勃發展即是實體零售與網絡零售融合發展的典型案例。然而，實體零售生態系統和網絡零售生態系統在物種構成、物種關系模式等方面存在巨大差異。因此，探索“互聯網+”背景下零售生態系統的結構及其內在規律，重構零售生態系統結構模型是促進實體零售和網絡零售融合發展的當務之急。

二、文獻回顧

生態系統(biological ecosyste m)一詞源于生態學研究。根據1986年出版的《韋氏詞典》，生態系統是指“有空氣，水和其他資源的生物群落”。1996年出版的《新高級牛津字典》進一步將生態系統定義為“占據一個棲息地并與其生活環境互動的生物群落”。在我國2002年出版的《中國大百科全書·環境科學》一書將生態系統定義為“生物群落及其生存環境共同組成的動態平衡系統”。可見，生態系統是在一定的空間內，生物與環境構成的統一整體，在這個統一整體中，生物與環境之間相互影響、相互制約，并在一定時期內處于相對穩定的動態平衡狀態。在生態系統概念基礎上，學者們相繼提出了社會生態系統、企業生態系統、數字生態系統等概念。1993年，Moore將生態系統理論引入商業領域，提出商業生態系統(business ecosystem)概念。Moore(1993,1996)認為商業生態系統是指以組織和個人的相互作用為基礎的經濟聯合體，并指出商業生態系統具有誕生(birth)、擴張(expansion)、主導(l eader)和自我更新或消亡(self-ren ewableor,ifnotself-renewable,death)四個不同發展階段。此后，Kandiah&G ossain(1998)、Peltoniemi&Vuori(2004)、Anggraenieta l(2007)、Stanczy k(2019)等國外學者以及王興元(2003)、范保群(2005)、梁運文(2005)、鐘耕深(2009)等國內學者對商業生態系統的概念、特征、結構、行為等進行了深入的研究。這些研究破了傳統分析方法在現代商業分析中的局限性，為產業組織分析提供了新的理論框架。

零售商業生態系統(retail ecosystem)是整個社會生態系統和商業生態系統的子系統，它在生存和發展過程中不斷與外部環境進行物質、能量和信息的交換，具有誕生、擴張、主導、自我更新或死亡的生命周期，以及遺傳和變異物質。因此，生態學領域中的許多規律也適用于零售生態系統，二者在本質上具有許多相通之處。然而，遺憾的是目前國內外學者對零售生態系統的研究并不多。通過谷歌學術搜索引擎(https://sc holar.goo gle.com/)以“reta il ecosyst e m”為關鍵詞搜索得到的研究成果較為有限，主要是對特定國家零售生態系統的介紹性研究，如印度、南非等，以及特定業態或行業生態系統的研究，如百貨行業、電商行業、食品行業等，鮮有涉及零售生態系統概念、特征、結構、行為等共性問題的研究。在中國知網(www.cnki.com)中以“零售+生態系統”為主題詞搜索的結果顯示，在中國知網收錄的學術論文中，僅有20篇論文符合搜索條件，其中期刊論文13篇(含增刊1篇)，碩博士學位論文5篇，會議論文2篇。從檢索結果可以發現，國內學者主要圍繞零售生態系統結構模型、零售生態系統的演化機制及網絡零售生態系統的構建與發展等問題展開研究。

當前，“互聯網+”正與我國各行各業深度融合，傳統零售生態系統分析框架已逐漸難以適應“互聯網+”背景下新零售產業組織分析的需要。本文運用商業生態系統理論，深入研究在“互聯網+”背景下零售生態系統中不同種群的特性，尋找實體零售和網絡零售融合中的生物和非生物主體之間的相互關系，剖析在“互聯網+”背景下零售生態系統的結構及其內在規律，重構實體零售和網絡零售融合發展的生態系統結構模型，為“互聯網+”背景下實體零售和網絡零售融合發展提供參考。

三、“互聯網+”背景下零售生態系統生物與非生物成分分析

生態系統主要包括非生物無機環境、生產者、消費者和分解者四種主要組成部分。借鑒自然生態系統，本文將零售生態系統的主要組成分為生物成分和非生物成分兩大類。通過分析互聯網對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不同成分和種群的影響，剖析在“互聯網+”背景下零售生態系統的結構及其內在規律，為分析“互聯網+”背景下的零售生態系統物種關系模式奠定基礎。

(一)傳統零售生態系統生物與非生物成分分析

一次實體零售交易中包含買賣雙方之間的四流，即商流、信息流、資金流和物流，因此，在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除賣方(主要包括供應商、零售商等)、買方(主要指消費者)種群外，存在信息流的支撐者，即實體零售商的信息系統；存在資金流的支撐者，即金融機構；存在物流的支撐者，即物流企業。所以在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生物成分主要包含零售商、供應商以及消費者，非生物成分即環境主體主要包含服務機構(倉儲、物流、金融)、政府(地方政府、行業協會)、制度(法律體系、信用體系)等。零售生態系統的生物成分和非生物成分相互交織，彼此相互作用。為了研究方便，本文主要對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零售商、消費者、供應商及物流企業、金融機構、信息系統等六個種群進行分析。

1.傳統零售生態系統的生物成分分析

零售商、供應商和消費者是傳統零售生態系統的主要生物成分。

(1)零售商。在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零售商是生態系統的核心，是消費者與供應商的橋梁。在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供應商與零售商之間存在信息的不對稱，中小型零售企業可以選擇的供應商數量比較少，產品議價能力低，經營成本較高。同時，在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零售企業對消費者的服務能力有限，無法對消費者的需求和建議作出及時反饋，面對消費者的定制化需求，零售企業更是束手無策。

(2)供應商。在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供應商是賣方群落的一部分，供應商既可以是制造企業，也開始是各級批發商。供應商提供的產品質量對整個零售生態系統的良性發展具有重要作用。在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供應商一度居于主導地位，其對零售商的渠道選擇、定價、促銷及消費者的消費方式和消費習慣具有巨大的影響力。但近年來，隨著零售商在生態系統中實力的不斷增強，零供關系之間的實力對比發生逆轉，供應商逐漸喪失對零售商的定價、促銷等行為的影響力。

(3)消費者。消費者是傳統零售生態系統的另一重要生物成分和種群，消費者的需求是傳統零售生態系統的驅動力。在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消費者通過購買行為向零售商進而向供應商傳遞需求信息。但由于不完善反饋機制和低效的信息傳達機制，消費者需求信息通常較難引起零售商和供應商的重視和及時反饋。同時，由于先生產后消費的傳統生產模式，消費者的個性化需求在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一般難以得到滿足，消費者只能在供應商和零售商提供的有限商品中進行選擇。

2.傳統零售生態系統的非生物成分分析

物流企業、金融機構及信息系統構成傳統零售生態系統的主要非生物環境。

(1)物流企業。在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物流企業一般扮演第三方服務機構的角色，服務內容主要是從供應商到零售企業的定期補貨作業、倉儲服務，服務內容較為固定，價值創造能力較低。

(2)金融機構。金融機構在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為零售商和供應商提供資金融通，對整個生態系統的穩定性起到保障和支撐作用。然而，在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零售商和供應商只能以經營場所等固定資產作為抵押物向金融機構融資，當零售商和供應商需要大額資金用于擴張經營時融資難度較大且渠道單一。

(3)信息系統。在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供應商、零售商、物流企業、金融機構等都逐漸建立起了自身的信息系統用于提高經營管理效率，但這些信息系統之間相互獨立，信息共享程度和信息傳遞效率低，從而影響了整個零售生態系統效率的提高。

當然，除了物流企業、金融結構、信息系統外，傳統零售生態系統還包括政府、制度、法律、非政府組織等非生物成分，傳統零售生態系統的行為都受到這些非生物成分的約束。

(二)“互聯網+”對傳統零售生態系統生物與非生物成分的影響

隨著互聯網技術的快速發展和互聯網應用的不斷深入，網絡零售快速發展，消費者的購物行為、供零關系、物流及資金融通模式等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從而對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不同種群的行為方式和特點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1.對供應商的影響

在互聯網的影響下，部分供應商開始嘗試與零售企業結成戰略聯盟，利用互聯網技術實時共享零售商的存貨數據或銷售數據，為零售商提供自動補貨服務，從而有效提高供貨速度與客戶反應能力。同時，在這種新型合作模式下，供應商和零售商之間的信息不對稱逐漸消失，供應商必須通過不斷提升產品質量和服務水平才能增加零售商的粘性，從而也間接推動整個零售生態系統產品質量和服務水平的提高。

2.對消費者的影響

在互聯網的影響下，消費者可通過在線銷售服務系統對產品及服務水平進行評價或投訴，同時由于信息流通的高效，消費者的建議及投訴常常得到較為及時的反饋。零售商和供應商可以通過消費者的消費記錄、瀏覽記錄等為消費者提供定制化的產品和服務，消費者的購物體驗得到大幅提升。

3.對零售商的影響

在互聯網的影響下，零售商有機會通過互聯網搜尋更多供應商，增強了與供應商的議價能力，零售企業之間還可以借助互聯網形成商業聯盟，進行大批量采購，增強與供應商的議價能力，從而降低零售企業的采購成本。同時，零售商也可以與供應商結成戰略聯盟，通過與供應鏈共享企業存貨數據或銷售數據來提高供應商的供貨速度和準確性，從而降低物流成本，提高服務質量。在互聯網的影響下，零售商可以利用大數據技術對消費者的瀏覽記錄、消費記錄等進行分析，更全面、準確地了解消費者的需求，從而為消費者提供更為個性化的服務。零售企業可以通過在線銷售系統或者網上零售系統開展銷售服務，拓寬產品銷售渠道，擴大產品銷售量，提高產品銷售水平，消除消費者時間和空間上的限制。

4.對物流企業的影響

互聯網影響下的新物流配送更加靈活，為顧客創造更多的價值。零售企業與物流企業通過共享商品流動信息，在消費者有需求時減少零售企業將需求文件送往物流企業的過程，同時物流企業會根據產品銷量對顧客需求進行預測，及時滿足顧客需求的變化并調整企業的進貨水平，減少庫存積壓，合理配置企業庫存，降低庫存成本，與零售商形成戰略合作關系。物流企業通過快速的獲得客戶的配送需求，直接將商品按時配送至消費者手中，完成價值創造過程，增加產品的價值。零售企業還可以利用現代物流技術與信息技術，實現統一配送、統一信息、統一結算三流合一的系統，增加企業反應能力。

5.對金融機構的影響

在互聯網的影響下，逐漸產生了互聯網金融，互聯網金融通過互聯網化的方式讓資金供需雙方實現高效對接，供應商和零售商可以增加資金融通渠道，同時對資金來源的選擇性變多也使得金融服務提供商需要不斷增加服務效率以吸引客戶。互聯網金融與傳統零售中的供應鏈金融相結合，會讓互聯網的資金找到實體產業的出口而且風險可控，同時也可以讓供應鏈金融尋找傳統銀行以外的資金渠道，促進了傳統產業的轉型升級。

6.對信息系統的影響

在互聯網的影響下，零售商將實體零售和網絡零售的信息流、資金流、物流進行統一，通過高效的信息流動強化了供應鏈的服務能力。零售企業、供應商、第三方服務提供商等通過共享非企業私密性的信息，如對一些銷售信息、庫存信息進行信息共享，提升了供應鏈的反應速度：零售企業與供應商的信息對接可以增加供應商的備貨速度，減少零售商的庫存積壓；零售企業、供應商與金融服務提供商的信息對接可以增加金融服務提供商對零售商以及供應商的銷售業績的了解，更好的為企業提供融資服務；零售商、供應商與物流企業的信息對接增加了物流反應速度，同時通過物流企業的增值服務提升了商品價值，提升了消費者的購物體驗度。

同時，“互聯網+”也對政府、制度、法律、非政府組織等非生物成分產生較大影響。隨著新零售業態的形成和發展，對政府的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法律制度、非政府組織作用等都帶來了全新的挑戰。

四、“互聯網+”背景下零售生態系統物種關系模式及其進化

通過分析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不同種群的特點可以發現，在整個生態系統的食物鏈中不同種群之間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而且不同的種群通過這些關系共同形成一個復雜的網絡，這個網絡又決定著整個零售生態系統的穩定性和效率。“互聯網+”對零售生態系統種群行為的影響也預示著不同種群之間的關系模式的變化。

與自然生態系統類似，我們也可以將零售生態系統中不同種群之間的關系分為捕食、互利、寄生以及競爭四種關系，如表1所示。其中，競爭關系是指零售生態系統中不同種群為爭奪某一資源而產生的利益牽連；捕食關系是指某一種群只能單方面得到另一種群的既有服務或者商品，而非自己真正需要的服務或者商品；寄生關系是指某一種群需要依托于另一個種群才得以生存發展；互利關系為系統中不同的種群互惠互利、協同發展。

本文利用生態系統中物種的四種關系即捕食、互利、寄生以及競爭關系來分析傳統零售不同種群之間的關系模式，繼而分析互聯網對種群關系模式的影響，為新零售生態系統的構建做鋪墊。

表1 種間相互關系類型

(一)傳統零售生態系統種間關系模式

傳統零售生態系統如圖1所示。在這個系統中，消費者產生需求后向零售商購買商品，同時零售商在庫存告急時向供應商提出產品需求，物流企業對產品進行儲存、補貨并將產品提供給零售商，零售商在實體店鋪內將商品銷售給消費者。在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供應商和消費者通常不直接溝通及交易，所以供應商對消費者需求了解有限。同時，傳統零售上由于在空間分布上較為分散且多為中小型企業，零售商的組織性一般較弱。政府等有關機構對系統進行監管與調節，確保買賣公平公正和消費者權益不受侵害。金融機構在系統為零售商、供應商和消費者提供資金融通。

圖1 傳統零售生態系統

結合上文中對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的種群特點以及實體零售生態系統的分析，可以得出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不同種群間的關系模式。

(1)供應商與零售商的關系。供應商所提供的產品品質好壞直接影響零售商的銷售情況，而零售商實際的銷售情況則影響著整個供應鏈能否持續良好的發展下去，從這個角度分析的零供關系為互利關系。但在傳統零售中，零售企業與供應商之間常常是信息不對稱的，這種信息不對稱導致企業與供應商之間通常不能有效地溝通，零售企業可以選擇的供應商數量就會比較少，降低了零售企業的選擇權和產品議價能力，也增加了零售商的經營成本，從這個角度分析，則零售商與供應商互相為捕食關系。

(2)實體零售商與消費者的關系。當消費者在一定時間段內有過一次線下購物經歷，即成為實體零售購物消費者，同時在傳統零售中，消費者只能從零售商既有的商品中進行選擇，自己的真正需求并不能得到很好的反饋和滿足，零售商也不能為顧客創造需求，因此，實體零售商與消費者為捕食關系。

(3)物流企業與供應商、實體零售商的關系。在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供應商和零售商通常將物流外包給第三方物流企業，供應商和實體零售商單方面向物流企業購買服務，因此物流企業與供應商和實體零售商之間的關系為捕食關系。

(4)金融服務機構與實體零售商、供應商的關系。金融機構在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主要起到支付作用以及融資作用，其中支付作用對系統的影響比較微小，主要是通過為零售商和供應商提供融資服務用于資金周轉而為系統服務，同時可供零售商和供應商選擇的金融服務提供商較少，融資難度較大，因此金融服務提供商與實體零售和供應商之間的關系為捕食關系。

綜上可將實體零售生態系統的種群間的關系模式歸納為圖2。

圖2 傳統零售生態系統物種關系概念模型

從圖2可看出，捕食關系普遍存在于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而捕食關系并不利于整個生態系統的和諧發展和穩定。因此，傳統零售生態系統需要不斷改進種群關系，促進種群關系和諧發展。

(二)“互聯網+”對傳統零售生態系統種間關系模式的影響

在互聯網的影響下，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不同種群的特點發生了較大的變化，不同種群之間的關系模式產生了新的變化。與此同時，隨著網絡零售生態系統的產生，網絡零售生態系統與傳統零售生態系統在各自發展的同時也產生了一些初步融合后的模式，新的零售生態系統應運而生。在分析網絡零售生態系統運行機制的基礎上，本文將分析實體零售生態系統與網絡零售生態系統初步融合后的四種模式及“互聯網”影響下的新零售生態系統種群關系模式。

1.網絡零售生態系統

在互聯網的影響下，傳統零售生態系統種群之間產生了新的關系網絡，即網絡零售渠道的網絡，不同種群及其生存的環境構成了網絡零售生態系統，如圖3所示。在網絡零售生態系統中，零售商通過電子商務交易平臺銷售產品，電子商務交易平臺既可以是零售商自建也可以由第三方平臺提供，此為賣方種群。買方種群即消費者，其通過電子商務交易平臺向零售商提出需求，零售商將消費者所需產品銷售給買方。物流企業在網絡零售生態系統中負責將商品配送至消費者手中。金融機構在網絡零售生態系統中為買賣雙方提供支付工具，同時提供第三方資金托管，保障銷售過程買賣雙方的合法權益。

圖3 網絡零售生態系統

在電子商務交易平臺中，供應商同消費者之間能夠實現互動，彼此間也能進行良好的溝通和交流，更能滿足不同消費者的獨特需求，買賣的過程十分透明，更易凸顯零售過程中存在的問題和缺點。在這樣環境中，商戶有更為公平的競爭條件，從而獲得更好的發展，而消費者也能獲得更好的售后服務。在網絡零售系統中，核心成員是消費者和零售商。不同商家既存在有競爭的關系，也有協作的可能，售賣產品的商家同樣可能是采購產品的消費者，凸顯了電子商務的多元特點。交易雙方均可以通過互聯網對所購買的商品進行評價、信息回饋，促進了商家和消費者的及時交流，進而使買賣過程更為透明。但在網絡零售生態系統中存在產品質量無法保證、物流服務質量難以掌控、網絡營銷成本不斷升高等問題，限制了網絡零售生態系統的進一步發展。

2.“互聯網+”背景下實體零售和網絡零售初步融合模式

隨著時間的推移，網絡零售生態系統和實體零售生態系統在各自發展的同時也開始不斷融合，并催生出了一些新型業態。目前，實體零售和網絡零售初步融合的模式主要有以下四種：

(1)Online to Offline，即消費者通過線上與零售商進行交易，并在線下進行消費體驗的零售商業模式，如美團、餓了么等。在這種模式中，實體零售企業將支付場景轉移到線上，這樣既可以通過移動端增加客戶流量，還可以提高消費者的支付的便捷性。同時，在這種模式中資金流和物流一般不再同時發生。

(2)Offline to Online，即零售商通過線下營銷引導消費者進行線上交易的零售商業模式，如盒馬鮮生、超級物種等。在這種模式中，零售商通過各種營銷工具(如免費體驗、優惠讓利等)吸引消費者進店體驗，并引導消費者通過掃描二維碼、關注公眾號等方式完成線上的交易、付款。在這種模式中，零售商實現了引流方式的轉變。隨著線上引流成本和難度的不斷增加，許多零售商開始重視線下場景引流，并努力將線下流量轉換成線上流量。

(3)Offline to Online to Offline，即零售商通過線下營銷引導消費者進行線上交易，并在實體店進行消費體驗的零售商業模式。如蘇寧云商通過打通線上渠道和線下渠道的庫存，推動線上線下同價銷售，消費者可以在蘇寧電器實體店進行線下體驗，并通過蘇寧云商線上平臺交易、付款，再由蘇寧物流將所購商品送到消費者手中或由消費者到門店自提。在這種模式中，零售企業的線上渠道和線下渠道分別擁有相對獨立的營銷方式，并通過線上和線下的協同合作共同滿足顧客需求。

(4)Online to Offline to Online，即零售商通過各種營銷活動引導消費者在線上交易，消費者同時在線下和線上進行消費體驗的模式。如在某游戲的虛擬道具中包含麥當勞抵用券，用戶在購買虛擬道具后，既可憑抵用券到麥當勞實體店消費，又可在網絡游戲中使用虛擬道具。

在以上四種模式中，實體零售和網絡零售初步實現了資金流、物流和信息流的融合，零售生態系統中的種群關系模式也發生了變化。“互聯網+”背景下的新型零售生態系統相較這些初步融合模式是更為開放的系統，實體零售和網絡零售的融合更為深入。在蔡強、汪壽陽等人提出的零售企業全生態系統(REE)模型的基礎上，本文略作調整提出“互聯網+”背景下新型零售生態系統概念模型，如圖4所示，為進一步分析“互聯網+”背景下零售生態系統物種關系模式及其進化奠定基礎。

圖4 “互聯網+”背景下新型零售生態系統概念模型

在新型零售生態系統中，信息是整個生態系統的靈魂，在實體零售和網絡零售融合過程中，信息流需要共享才得以使庫存、用戶需求及時得到反饋。物流網絡是整個零售生態系統的骨骼，物流效率在很大程度上決定整個生態系統的效率。同時，在部分新型零售業態系統中，如前文提到的盒馬鮮生、超級物種的off line to on line零售商業模式，創新的物流服務與運作模式是整個生態系統正常運轉的基石。資金流則是整個生態系統的血液。在傳統的零售生態系統中資金流通受限，且不同渠道資金流通分離，而在新型零售生態系統資金流動性顯著增強，供應鏈的運行因此可以更加流暢。同時，在新型零售生態系統里，不同種群之間協同合作，各種群基于自身資源和能力采用多種交易結構進行責任劃分和角色定位，使不同種群的優勢資源相互補充與共享，從而提升整個零售生態系統的經營效益。

3.“互聯網+”背景下新型零售生態系統種群關系模式

結合實體零售和網絡零售初步融合后的四種模式以及互聯網影響下的不同種群的特點，本文進一步分析“互聯網+”對新型零售生態系統種群關系模式的影響。

(1)供應商與零售商的關系。在新型零售生態系統中，供應商和零售商的關系不再是捕食關系，供應商的品質好壞直接影響零售商的銷售情況，而零售商的銷售情況則直接決定著整個供應鏈的持續發展。因此從這個角度來看，零售商和供應商之間為互利關系。同時，在新零售生態系統中，零售企業與供應商之間信息較為對稱，零售企業可以選擇的供應商數量增加，零售企業的選擇權和產品議價能力提高，供應商為了得到更多的客戶，也會不斷增加自身的產品質量以留住零售商。同時零售商還可與供應商共享信息系統的部分信息，加快供應鏈的反應速度，對整個系統有促進作用。因此，在新型零售生態系統中零售商與供應商的關系從捕食關系進化為互利關系。

(2)零售商與消費者的關系。在新零售生態系統中，消費者可以從零售商處獲得大量的商品信息，消費者購物的交易成本大幅降低。同時，新零售生態系統為消費者提供了多樣化的消費模式，消費者既可以選擇線上消費，也可以選擇線下消費，還可以選擇線上線下相結合的購物方式，消費者的購物體驗得到大幅提升。在新零售生態系統中，零售商可以根據消費者的消費習慣、瀏覽記錄等大數據為消費者挖掘其潛在需求而創造價值，零售商的銷售渠道也得到拓展，有更多的方式為消費者創造需求。因此，在新型零售生態系統中零售商與消費者的關系也進化為互利關系。

(3)物流企業與供應商、零售商的關系。在新零售生態系統中，第三方物流企業通常是企業的戰略合作伙伴，或者是供應鏈中的核心企業的自有物流企業。戰略合作伙伴的物流企業在為供應商和零售商提供服務的同時，通過信息共享為零售商或者供應商提供及時補貨的服務，同時也可以為消費者提供增值服務，提升零售商和供應商的服務水平，而自有物流企業則可以快速滿足供應鏈的物流需求，并通過規模效應整合供應鏈的資源降低企業物流成本并增進物流水平，同時也可以將自有物流企業社會化為零售生態系統增加利潤創造的渠道。因此，物流企業與供應商和實體零售商之間的關系進化為互利關系。

(4)金融機構與零售商、供應商的關系。新零售生態系統中增加了互聯網金融渠道，零售商可以利用自身的供應鏈金融云平臺加速融資速度、降低融資難度，或者使用第三方金融機構的同時借助信息系統加快授信速度，同時實體零售商、供應商對金融機構的選擇變多，金融機構也需要不斷提升自身的服務水平，提高行業競爭力以留住客戶。因此，除了系統中自身的供應鏈金融云平臺外，不同的金融機構與實體零售和供應商之間的關系也進化為互利關系。

不同渠道的零售商在生態系統發展的初期階段為競爭關系，隨著兩種渠道的弊端不斷顯現，網絡零售商和實體零售商只有融合發展，才能實現整個生態系統的和諧發展。因此，網絡零售生態系統和實體零售生態系統的關系逐漸演化為為互利關系。綜上，“互聯網+”背景下的零售生態系統種間關系模型如圖5所示。

圖5 “互聯網+”背景下零售生態系統種間關系概念模型

五、結論

本文借鑒生物學、生態學的研究方法和思想，通過對“互聯網+”背景下零售生態系統的生物成分和物種關系模式及其進化進行分析，重構實體零售和網絡零售融合發展的生態系統結構模型，不僅從理論了系統描述了“互聯網+”背景下零售生態系統的演化規律和演進方向，而且有助于在實踐中為企業如何在零售生態系統中分析互動關系,制定適時的企業戰略,以求得長期生存和發展提供有益的指導。本文得到的主要結論有：

1.零售生態系統包含零售商、供應商以及消費者等生物成分和服務機構(倉儲、物流、金融)、政府(地方政府、行業協會)、制度(法律體系、信用體系)等非生物成分。在“互聯網+”背景下，消費者的購物行為、供零關系、物流及資金融通模式等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對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不同種群的行為方式和特點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2.與自然生態系統類似，零售生態系統中不同種群之間的關系也有捕食、互利、寄生以及競爭四種互動關系，種群間的互動關系構成了種群所處的零售生態環境。

3.捕食關系普遍存在于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不利于整個生態系統的和諧發展和穩定。“互聯網+”背景下，新型零售生態系統種群關系模式由傳統零售生態系統中的捕食關系為主向互利關系為主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