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云平
(湖南省教育考試院,湖南 長沙 410006)
“高中選科”這一概念是依據國務院《關于深化考試招生制度改革的實施意見》(2014年)和教育部《關于普通高中學業水平考試的實施意見》(2014年)中的有關規定提出的[1]。高中選科指導的主要意義則是根據個人興趣特長和擬報考學校及專業的要求,指導學生選擇適合自身的科目,并以此進行科學合理的未來規劃,滿足學生持續性全面發展之需要。在實際中,學生的氣質、性格、興趣、需求和能力等方面各不相同,同時,各高校及專業的具體要求也各有側重。為此,高中選科指導的首要目標是在新高考改革方案的總體框架下,基于學生的興趣、能力和期望,提供可操作性的有效指導,幫助學生進行理性決策。本文以新一輪高考改革下高中選科指導為切入點,圍繞高中選科的實踐困境展開分析,并嘗試從賦分方式、生涯教育以及自我認知等三個方面探索恰切策略,以期為高中生選科指導和學生個性化發展提供參考和借鑒。
毋庸置疑,高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是大部分人實現人生理想的主要途徑。盡管國家和政府竭盡所能確保高考的公平、公正和公開,但是,高考依然存在較大“偶然性”影響到考生的最終結果,這無形之中給學生極大的心理和生理壓力,進而不利于學生的身心健康。隨著時代的進步,社會文化發展的復雜性要求不斷轉變教育范式,要求基于以人為本的教育理念,制定相應的教學方法、模式和實現技術。然而,問題在于,傳統高考“一考定終身”模式滋生的社會實用主義態度使學生形成了一種實用性的人格品質,大多數學生只為實現功利的人生目的而奮斗。如果在學生發展的教育軌跡中,崇高理想的實現被人為遮蔽,那么傳統高考“一考定終身”模式就會剝奪學生創造性勃發的精神源泉,學生的發展失去了應有的廣度和深度,并逐漸導致人本質特征的“萎縮”。在此背景下,“高中選科”賦予學生自由選擇感興趣科目的同時,也為學生提供了“一科多考”的機會,讓考生有更多的機會選擇和實現最佳成績。實際上,高考范式的變革應該以人本主義教育理念為基礎,并充分考慮現代社會文化發展的復雜性和動態性。基于范式變革的“高考分科”實踐,是根據學生自我發展的規律和原則建立起來的,在此實踐中,教育應該被看作是一個完整的、不間斷的學生成長過程。同時,實踐“高考分科”在本質上還決定了思維創造、自我創造、生命創造等教育模式的持續深化,從而讓學生在創造力、靈感、精神、理性、交往等各個方面健康發展。
2014年,教育部《關于全面深化課程改革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意見》提出要研究各學段學生發展核心素養體系,明確學生應具備適應終身發展和社會發展需要的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與其他學段學生發展一樣,高中生核心素養是對“全面發展的人”這一本質要求的回應,是根據學生成長成才規律和社會發展需求,對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總體要求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相關內容的具體化、精細化和操作化,它始終關注個人修養、社會關愛和家國情懷,更加重視自主發展、合作參與、創新實踐。有研究從文化基礎、自主發展和社會參與等方面,界定了高中生的六大核心素養,即人文底蘊、科學精神、學會學習、健康生活、責任擔當及實踐創新。然而,傳統高考模式在較大程度上偏離了學生核心素養的培育。學生的學習內容、學習方式及學習目的主要在于提高學科的卷面成績,而興趣、特長、個性以及高等院校專業所需要的基礎知識被忽略,學生只專注于如何獲得更高的卷面成績,而忽視了如何將獲得的知識轉換為能力和素養。
在瞬息萬變的當今時代保持理智、高效和強勁的發展力,需要一種新的基本綜合能力,即識別和適應變化的能力,而這種能力的生成與學生的核心素養密切相關。那么,如何做到這一點?筆者認為,積極實現教育范式的轉變,不僅能夠明確各類社會活動所需的核心素養,而且能夠賦予它們存在的意義,確定人類在社會文化維度上自我發展的價值觀和相應范圍。在此背景下,“高中選科”涉及整體的自我發展活動,促成教育重點的轉變,即從知識的傳授到學生主體的自我完整發展,因此,“高中選科”被視為一種文化創造過程,它蘊含了現實社會文化條件下人文情懷、審美情趣、理性思維、批判質疑、樂學善學、勤于反思、健全人格、自我管理、社會責任、國家認同、勞動意識和問題解決等學生個人自我發展的有意義的內容,而這些正是高中生核心素養的堅實基礎和基本構成。
現代社會文化的復雜性、信息的紛亂繁雜、無限增長和即時變化,需要多樣化人才的培育才能與之相契合,因此,在當代全球智力轉型的時代,教育過程中所涉及的多樣化人才問題能夠激發在當代技術文明的創造性世界中形成自我肯定人格的策略。正是從這種價值立場出發,人類作為一個有社會價值的主體并通過個人的功能效用而得以顯現。相比之下,“高中選科”不僅僅擁有一套明確的知識和技能(知識載體),也充分體現了個性,旨在實現明確的角色組合,能夠在以前不受約束的生活環境中行動,從實現既定目標的角度來評估并作出正確的決定。
多樣化人才培養的過程主要是以一種外在的方式來實現:通過激活社會互動機制,建立一個具有明確模式的教育指導路線,以及相應行動方式和技巧。“高考”作為某種“成功”的項目,形成了一種固定的教化模式,在很長一段時期內,成為社會認知和教育的終極目的,掌握“考試”的典型技能,成為教育的優先目標。而以“高中選科”為導向的高考改革,在較大程度上允許學生的主體創造,以便成功過渡到一個開放式的交流系統,并勾勒出其中的前景。同時,“高中選科”的教育策略能夠滿足作為一個整體人格的人的內在世界的發展要求,能夠將一個人的整體存在引入到日常生活領域的實際功能性應用之中,從而滿足當代社會對人才的多元化需求。
新高考改革一方面打破了傳統高考的考核模式,賦予學生更多的選擇權,對于維護高考公平、發展學生個性、實現可持續教育有著重要意義。然而,另一方面,新高考改革,尤其是“高中選科”的實施,造成了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同一地區的兩個考生,一個選擇了政治,一個選擇了生物,雖然都考了80分,但是,無論是學科的難易程度還是學科的選擇人數都不相同,即,選科存在著不可比性。在此前提下,如果按照傳統高考,簡單地將各科成績計入高考總成績,不僅偏離了新高考的改革意旨,而且也失去了高考本身所具有的公平性。由此產生了“等級賦分制”——即不按照考生的成績,而是按照考生的各科成績排名來決定總成績。具體來說,普通高中學業水平選擇再選科目每科原始分為100分,轉換時以30分作為等級轉換的賦分起點,滿分100分。將每門選擇再選科目考生的原始分從高到低劃分為五個等級,并確定相應的比例,將五個等級內的考生原始成績依照比例分別轉換到五個分數區間,得到考生的等級轉換分。
然而,“等級賦分”其實質是對比考生選考科目的排名,難免會出現選科集中或者棄選的現象。也就是說,是機會決定了結果。在相互競爭的情況下,每次考試都希望實現一個目標,即更高的分數,但并非每個考生都能實現這個目標,因此就形成了沖突局面。這種沖突迫使考生考慮其他考生可能會選擇什么科目,以便根據他們的目標做出自己的最佳決策。換言之,考生群體異質性造成的不同科目間分數不等值在一定程度上左右著高中生的選科行為,并在此基礎上滋生了“田忌賽馬”式選科,即回避高水平考生群體,轉向考生群體整體水平較低的科目,形成錯位競爭。有關調查數據顯示,在所有再選科目中,物理學科的選擇率最低,僅為33.2%,這種情況正是等級賦分滋生選科博弈的結果,而這種功利取向和行為背離了制度設計的初衷,對高中生理性選科造成沖擊,也對高校培養適應社會發展需求的理工科人才產生較大影響。
根據發展性教育原則,教育過程的主體創造性能大大提高了教育生產力和人的成長。于此,教育過程不僅是創造性運用教學方式、方法的過程,更是啟發人才覺醒和引導學生潛能勃發的過程,這揭示出一種認知的新視野。教育場域中創新性氛圍的營造,必須突破對生命日常的感知,超越慣習與平凡,重視新的生成與發展。在這方面,現代教育要求從整體上改變對教育主體和教育過程本身的態度,這種態度的基礎應當建立在對話互動原則之上的一種無限發展的共存性。“生涯教育”作為一種發展中的關系系統,代表著一種反身性的互動,這種互動成為當代社會人本主義認知模式的基礎,超越教育過程的認識論部分,進入到價值論領域。
在高中選科過程中,“生涯教育”依靠個體創造力的發展原則,被認為是建立教育過程模式的中心環節,是使“高考”從實用主義、因襲主義缺乏創造活動中解放出來的最有效和最快捷的途徑。當視覺能力、意義理解能力和獲得認知方法的途徑變得更加重要,而不是累積知識和獲得行為技能時,認知活動的重點就必須轉移到有內在意義的內容上,因此,“生涯教育”的發展程度直接關系到選科的滿意度和新高考的推進。然而,受限于師資力量和地區發展程度,我國大部分地區高中的“生涯教育”發展相對緩慢。從全國范圍來看,東西部地區的生涯教育落后于東南地區;從地區范圍來看,普通高中的生涯教育落后于重點高中;從學校范圍來看,選擇冷門科目學生的生涯教育落后于選擇熱門科目的學生。這種急功近利的做法在本質上已經偏離了新高考的目標,也為高中選科制造了一定的障礙。
眾所周知,高中生作為教育過程中一個活躍的主體,不僅是知識的主體轉換者,而且對現代人才選拔來說具有特殊的意義。作為有意義的主體,高中生能夠揭示一個完整人格的深層潛力,成為個人自我實現的直接參與者。因此,在高中選科過程中,學業實力、興趣、專業均是高中生選科所考慮的重要因素。然而,在實際中,有些高校和專業對于高中學生的選科并沒有硬性規定,有些高校和專業在招生時則明確規定了需要高中學生選取某一學科,例如,某高校物理專業要求報考的學生必選物理學科,這些導致高中選科存在取舍困難的問題。
不僅如此,教育過程的態度成為一個人在現實日常生活中各種行為活動的必要表現,是一種獲得意義的特殊方式,而不是認知、教學的外在傳遞機制。在新高考的框架內,高中選科過程中每個參與者的取舍都成為其他人的重要事件,高中選科的主要目的不是為了增加高考的信息量(例如,知識、技能、習慣、能力等),而是為了重組、解釋、編碼、評價、反思這種信息流。在這種情況下,一個學科被認為是具有獨特性質、目標、能力和實現機制的載體,這決定了高中選科的特殊作用,即在相互承認自我價值的基礎上,傾聽對方。然而,學業實力與興趣或專業相矛盾是高中生選科面臨的突出困難[2]。對部分學生而言,學業成績無法為科目選擇提供導向,無論如何選擇似乎都難以真正發揮自身優勢,繼而陷入難以抉擇的境地。
毋庸置疑,原始分數具有以原始測量單位呈現的優勢,而標準化效應量估計值可以更容易地在使用相同結構的不同測量值之間進行比較;賦分分數有助于解釋具有不同響應選項的跨尺度的原始效應大小。為緩解選科博弈帶來的學科失衡和公眾對于高考公平性的擔憂,教育行政部門有必要優化現有的賦分方式,使用基于錨定的方法來解釋效應量,以獲得更細致入微的賦分方法。具體來說,通過將變化分數作為參考錨點,可以得出最小重要差異的估計值——不同學科得分的最小變化與具有實際意義的分數差異相對應。這是一種凸顯以學生為中心的方法,是一種可用于量化微小且具有主觀意義的差異的方法,這種方法基于錨點來估計最小的計分差異,可提供客觀的全局變化評級。在這種方法中,使用變化錨項目的評級來將等級評定、分數等值等工作分類,得分的平均變化被用作估計最小的重要區別,以產生最小重要差異的估計值,而不是任意的閾值。然后使用這個效應值作為高中選科的最小效應依據。具體計算如下:首先,對于每個學生,通過從實際得分中減去等級得分來獲得差異得分;其次,根據對錨項目的響應進行子分類;再次,對于每個子類別,計算從差異得分中的計算獲得的差值的平均值;最后,學生對感興趣的結果的平均差異分數被視為對最小主觀體驗差異的估計值。此外,相應的感興趣的標準化效應大小也可以計算為最大可能(POMP)分數單位的百分比。然后使用以下公式將這些總分數轉換為POMP單位:{(實際分數-最低分數)/(最高分數-最低分數)}*100。其中,實際分數是考生卷面成績;最低分數是排名等級的最低分數。由于POMP獨立于標準差,因此在強烈預期總體標準差存在顯著差異的情況下,取得的分數更具可比性。該方法在一定程度上借鑒了英國的A-Level考試和美國的AP考試制度,同時,又結合了新高考改革和地區實際情況。該方法的優點是不依賴于測量的標準偏差,并且更容易解釋。理想情況下,能夠協調學生高考分科的選擇,優化由此產生的賦分博弈。當然,由于我國省市眾多,不同地區無論是考生人數還是教學資源都不盡相同,在方法的實際應用時還要因地制宜,通過更加具有彈性的相關政策進行調適,以此制定更加適合所在地區的、科學合理的賦分方式。
無疑,學生的氣質、性格、興趣、需求和能力等各不相同,而且,當學生的內在興趣與外在環境不一致的時候,他們很少有機會展示自己的才華和能力。例如,一個擅長用藝術形式來表達自己的人,在擁有嚴格程序和需要系統思考的科學實驗室工作時,大概率都會感到沮喪。在這種情況下,完成工作是有較大困難的,這將阻礙他們的成長和進步,并引起相應的沖突。因此,對于學生來說,把握自己的智力潛能并進入與自己興趣相符的學習領域顯得尤為重要。以此為前提,新高考改革在給予學生享有公平教育機會的同時,更應引導、啟發、幫助他們充分發揮個人的多樣化智力潛能,以實現人才培育的多元化發展。
在此背景下,高中選科模式跨越性別、社會背景、種族,詮釋了學生在智力潛能上的多樣性,旨在最大限度地發揮人的才華。與之相應的高中分科指導,旨在了解學科在影響學生職業發展方面的作用,為幫助學生選擇學科、專業以及規劃未來職業生涯提供服務;有助于學生思考未來、探索興趣、反思自己的資歷和了解自己的能力[3]。在高中分科指導中,信息是關鍵詞。學生們被教導如何找到信息的來源,如何選擇信息,如何在決策中使用信息。為此,需要為成熟的生涯教育提供堅實的支持。生涯教育的本質和價值在于幫助學生發現自己是一個整體的人,在不同的投射和自我發展的領域中積極地參與到對自己本真的理解之中。傳統教育環境的特殊性在很多方面制約著這種參與的過程和效果。不僅僅在于實用,還把解決復雜教育問題變成一個有目的的、迷人的、精神的把握自我、創造自我的過程。換言之,生涯教育過程中的關鍵是把著力點從外在構成轉移到內在內容,使教育充滿生命意義,成為一個“真正的”過程。為此,學校及教師要推動生涯教育發展[4]。首先,引導學生以更宏觀的視野來面對自己的人生選擇,更早地了解社會、融入社會,規劃好自己的未來,將自身的發展融入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時代背景之中[5];其次,為學生更早啟動職業生涯規劃,實施“專家學者進校園”專題活動,提供專業性的指導意見;第三,構建高中生生涯教育課程體系,從核心理念到具體課程、實踐活動、個體指導,從內部探索到環境探索,再到生涯決策與管理,都有明確的要求和精心的設計。唯有如此,才能使高中選科指導的途徑更加靈活和更加個性化,增加學生對高中選科指導重要性的認識,驅動高中選科指導系統的發展,以及實現教育水平向更高層次的轉變。
自我認知是指對自己的某個方面或對自己作為一個整體的認知。它是一種心理狀態,在這種狀態下,自己的某個方面或自我成為意識的認知對象。自我認知的樹立建立在自我意識和某些行為的自我參照方面。它通常會導致對個人最初的看法進行重新評估。當對表達、思想或話語的最初意識不清楚或模棱兩可時,就需要自我認知。以此為前提,學生自我認知的充實性和“智慧性”是由自我超越、自我克服的能力決定的,是由現實存在的有限性、自身在社會文化現實世界的有限性決定的。學生生命的完整性是在從存在的“什么”到存在的“如何”的過渡狀態中獲得的,它決定了超越過程的本質是學生本體的根本基礎。因此,學生自我認知的衡量標準應該由個體內在世界的潛在發展水平和實際發展水平決定,并以某種崇高的、絕對的價值觀念和理念為導向。
新高考賦予高中生極大的自主選擇權,但選擇的權利和空間越大,越需要提早做好準備和規劃[6]。隨著終身學習社會的到來,在沒有固定課程的社會背景下學習,個人可以以不同于正規教育中所學的方式理解環境中發生的事情,以不同于概念思維的學科所青睞的格式存儲,使處于快速變化中的個體能夠敏銳地察覺不斷發展的關系,這些關系有可能在結構上創造一個新的思維方式。為此,在高中分科指導中,學生應當把“認識你自己”作為一件嚴肅的事情對待,必須對自身做出理性認識,培養終身學習和發展的觀念。新高考建立在特定社會文化語境下人格基本心理形成與發展的方法論基礎之上,它以人為本的教育策略與現代人本主義范式相契合。發展具有精神意義的人格基礎和人作為社會文化和精神文化的主體,是新高考人本教育范式的優先目標和價值取向。這種定位意味著學生必須用發展的眼光看待自己,為此,要幫助高中生樹立正確的自我認知,以此將個人理想、人生幸福的正當追求同國家需要、社會召喚有機結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