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共產黨自我革命精神的生成邏輯

趙俊飛，閆成儉

(阜陽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安徽 阜陽 236037)

勇于進行自我革命，是中國共產黨保持自身先進性和純潔性的思想利器，同時也是黨銳意進取、開拓創新的重要法寶。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黨為什么能夠在現代中國各種政治力量的反復較量中脫穎而出？為什么能夠始終走在時代前列、成為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的主心骨？根本原因在于我們黨始終保持了自我革命精神。”[1](P590)在近百年的風雨征程中，中國共產黨歷經艱難險阻，以自我革命的精神時刻督促自己不忘初心、砥礪奮進，在不斷的自我批評和自我糾錯的過程中實現了黨的偉大自我革命，形成了獨具特色且嚴密的自我革命邏輯體系，譜寫了一曲自我革命的華麗贊歌，鍛造了一個百年大黨的歷史自覺和時代自信。

一、自我革命的理論支撐：批評和自我批評

批評和自我批評是無產階級政黨的根本屬性。在無產階級政黨的發展歷程中，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雖然沒有明確提及“自我革命”的概念，但在他們所闡發的關于無產階級政黨進行批評和自我批評的論述中卻蘊含了濃厚的自我革命意蘊。恩格斯曾說：“為了黨本身的利益，批評必然是盡可能坦率地。”[2](P443)并且進一步強調“這種無情的自我批評引起了敵人極大的驚愕，并使他們產生這樣一種感覺：一個能夠這樣做的黨該具有多么大的內在力量啊！”[2](P614)十月革命的主要領導人列寧也曾針對這個問題進行了說明：“共產黨人的責任不是隱諱自己運動中的弱點，而是公開地批評這些弱點，以便迅速而徹底地克服它們。”[3](P235)由此不難看出，馬克思主義政黨必須具備公開接受批評并敢于時刻進行自我批評的責任和擔當。

批評和自我批評是中國共產黨的政治本色。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中國送來了馬克思列寧主義。以毛澤東同志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逐步形成了一套符合中國共產黨進行自我革命的理論方法，為中國共產黨全面執政后及時認識和糾正社會主義建設過程中的失誤和不足提供理論依據。在抗日戰爭行將結束時，毛澤東在《時局問題及其他》對批評和自我批評進行了闡釋：“對自己的工作、自己的歷史加以分析，這是自我批評；對別人進行分析，就是批評別人。”[4](P30)從而明確提出了黨進行自我革命的具體方法就是進行批評和自我批評。改革開放至今，伴隨著黨對中國革命的認識和實踐的不斷發展，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新一代中央領導集體繼承并發展了黨的自我革命理論。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堅持馬克思主義建黨學說，針對黨的自我革命這個重大時代課題，作了一系列重要講話和指示，鮮明地提出“黨的自我革命”理念，并強調要豐富和發揚黨的自我革命精神。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批評和自我批評是一劑良藥，是對同志、對自己的真正愛護。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需要勇氣和黨性，不能把我們防身治病的武器給丟掉了。”[5]再次強調了批評和自我批評在黨內的地位和作用，為推進新時代黨的建設新的偉大工程注入了新鮮理論血液。

作為自我革命的一種理論表現形式，批評和自我批評在不同的歷史時期具有不同的理論闡發，但本質上都是自我革命的理論表達。需要明確指出的是，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的不是目的，而是黨不斷推動自身發展進步的手段。批評和自我批評作為馬克思主義執政黨的思想武器，是中國共產黨自我革命精神鮮明的邏輯表達和深厚的理論支撐，也是指導中國共產黨進行自我革命的科學方法論原則。

二、黨自我革命的實踐基礎：會議總結與整黨整風

馬克思曾說：“批判的武器當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質力量只能用物質力量來摧毀；但是理論一經掌握群眾，也會變成物質力量。”[6](P9)我們不斷創新理論是為了適應不斷變化發展的世界，是為了指導我們更好的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如何將自我革命的理念和方法貫徹到新征程中黨的建設偉大實踐中去，如何解決黨在新時代面臨的困難和挑戰，需要從中國共產黨波瀾壯闊的百年歷史實踐中去探尋。

認清革命形勢，堅持以會促改。中國共產黨在成立之初的革命實踐中，由于還處于幼年時期，自身力量的弱小迫切需要發展壯大，但由于缺乏相應的革命斗爭經驗，要獨立自主領導中國革命還不太現實。在共產國際代表馬林的建議和支持下，中國共產黨決定與國民黨以“黨內合作”的形式建立革命統一戰線，以推動中國革命的迅速發展。1924年1月國民黨“一大”的成功召開，標志著第一次國共合作正式形成。然而在大革命后期國民黨右派背叛中國革命，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大肆捕殺共產黨人，多數黨組織遭到毀滅性的破壞，使中國共產黨逐漸意識到革命斗爭的殘酷性。隨著大革命的失敗，陳獨秀等黨的主要領導人在革命領導權問題上犯了右傾機會主義錯誤，一味的妥協和讓步使黨逐漸處于內憂外患的境地。在中國革命的緊急關頭，1927年中國共產黨在漢口召開緊急會議，八七會議及時糾正了陳獨秀的右傾機會主義錯誤，確立了實行土地革命和武裝起義的總方針，才成功挽救中國共產黨和中國革命于水火之中。

把握中國實際，堅持獨立自主。在糾正了大革命時期陳獨秀的右傾錯誤之后，黨在土地革命戰爭時期又接連出現了三次“左”傾錯誤，給中國共產黨和中國革命造成極大危害。特別是王明的“左”傾教條主義錯誤，不顧中國革命的實際情況，教條主義的搬弄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詞句，而王明“左”傾路線的執行者博古則無視黨內的不同意見和建議，盲目聽從共產國際顧問李德不切實際的指揮，導致紅軍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幾乎斷送了中國革命的未來。中央紅軍只能被迫退出中央根據地實行戰略轉移，踏上了長征的艱難路途。在與共產國際失去電臺聯系的情況下，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堅持從中國實際出發，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在1935年召開的遵義會議上取消了博古、李德等人的軍事指揮權，重新確立了毛澤東在黨中央和紅軍中的領導地位，結束了王明“左”傾教條主義錯誤在黨內的統治，以獨立自主的姿態幫助中國共產黨、紅軍和中國革命轉危為安。

維護黨內團結，堅持整黨整風。在抗日戰爭時期初期，黨的六屆六中全會及時糾正了王明右傾投降主義錯誤，統一了全黨關于堅持全民族抗戰的思想認識，使黨在抗戰初期的工作得以順利開展。在黨的歷史上，除了以會議的形式進行思想糾錯和工作總結以外，黨還擅長通過開展整黨或整風運動實現自我批評和黨內團結。中國共產黨分別在1942年、1950年、1957年進行過三次整風運動，尤其是1942年延安整風運動的開展破除了黨內馬克思主義教條化和蘇聯經驗神圣化的錯誤傾向，使全黨進一步認識了教條主義的危害，使黨員干部們進一步明確了從中國的實際情況出發來開展革命工作的重要性，使黨達到了空前的團結。

推動改革開放，堅持實事求是。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召開糾正了“文革”中的“左”傾錯誤，以實事求是的態度作出了把黨和國家的工作重心轉移到經濟建設上來，實行改革開放的偉大決策。中國共產黨在改革開放的歷史機遇下，實現了新中國成立以來黨的歷史上的偉大轉折，也實現了中國共產黨自我革命發展歷史上的一次偉大飛躍。歷史再次證明，中國共產黨是在不斷認識真理、糾正錯誤的過程中成長起來的；是在不斷總結經驗、吸取教訓的過程中鍛造起來的。對此，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指出：“一個馬克思主義政黨對自己的錯誤所抱的態度，是衡量這個黨是否真正履行對人民群眾所負責任的一個最重要最可靠的尺度。我們黨對自己包括領袖人物的失誤和錯誤歷來采取鄭重的態度，一是敢于承認，二是正確分析，三是堅決糾正，從而使失誤和錯誤連同黨的成功經驗一起成為寶貴的歷史教材。”[7]中國共產黨的百年歷史實際上就是黨不斷進行自我革命的實踐歷程。它不僅是黨在成長過程中自我反思、自我審視、自我批評和自我糾錯的一個過程，也是黨逐漸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與中國實際相結合成熟運用的有力見證，更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革命不斷從勝利走向勝利的經驗積累和寶貴財富。

三、黨自我革命的現實需要：全面從嚴治黨

堅持主動革新，鍛造先進大黨。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取得了許多舉世矚目的成就，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勤勞且智慧的中國人民創造了經濟快速發展奇跡和社會長期穩定兩大奇跡，保證了黨和國家的長治久安。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的今天，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帶領全國各族人民取得了脫貧攻堅戰的偉大勝利，創造了又一個足以彪炳史冊的人間奇跡。在取得可喜成績的同時，黨面臨的新時代條件下的挑戰和難題也不容忽視，需要時刻注重與時俱進、改革創新，在進行社會革命的同時不斷進行自我革命，始終保持自身的先進性和純潔性，使社會充滿生機與活力，使黨始終成為經得起各種風浪考驗的馬克思主義執政黨。

堅持社會革命與自我革命相輔相成是中國共產黨治國理政的獨特標簽。新中國成立初期，中國共產黨帶領全國各族人民先后開展“三反”“五反”運動，鞏固了新生的人民政權，也為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掃清了障礙。隨著“三大改造”的順利完成，我國初步確立了社會主義基本制度，成功實現了中國歷史上最偉大最深刻的社會變革。現如今，“黨領導人民進行偉大社會革命，涵蓋領域的廣泛性、觸及利益格局調整的深刻性、涉及矛盾和問題的尖銳性、突破體制機制障礙的艱巨性、進行偉大斗爭形勢的復雜性，都是前所未有的”。[8]在改革開放四十余載后的今天，習近平總書記號召全黨“必須堅定不移推進黨的偉大自我革命”。[9]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我們黨在進行偉大社會革命的時候要時刻不忘進行自我革命，以保證黨始終走在時代前列的先進性和風清氣正的純潔性。

堅持全面從嚴治黨是新時代中國共產黨勇于進行自我革命的必然要求。習近平總書記曾經說過：“我們黨是馬克思主義執政黨，但同時是馬克思主義革命黨，要保持過去革命戰爭時期的那么一股勁、那么一股革命熱情、那么一種拼命精神，把革命工作做到底。”[10](P170)中國共產黨自誕生以來一直保持著強烈的革命意志，直到新時代的今天也不曾丟掉作為馬克思主義革命黨的革命精神。從“打鐵還需自身硬”到“打鐵必須自身硬”，這個說法的轉變體現了黨把勇于進行自我革命的精神貫徹到底的定力和信心。隨著中國共產黨對黨的自身建設越來越重視，對自我革命的認識也不斷得到完善和發展，并先后采取一系列舉措對黨的內部進行了一次全面的大掃除。十八大以來，黨中央一方面出臺“八項規定”對黨內工作風氣進行調整和規范，進行反對“四風”廉正建設以進一步凈化黨內政治風氣。另一方面把全面從嚴治黨納入“四個全面”戰略布局，并在十九大上要求把黨的政治建設擺在首位，明確強調黨的政治建設的極端重要性，有力地推進了全面從嚴治黨向縱深發展。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對堅持和完善黨和國家監督體系作出重大制度安排，標志著黨對長期執政條件下推進自我革命、永葆自身先進純潔的認識達到了新的高度。這個過程充分證明了中國共產黨在新時代開展全面從嚴治黨的政治定力，是對自我革命精神傳統一以貫之的遵循。

堅持反腐自凈是中國共產黨鮮明的政治品格。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沒有什么外力能夠打倒我們，能夠打倒我們的只有我們自己。”[11](P327-328)20世紀90年代的蘇東劇變，便是考驗一個馬克思主義執政黨抵御和化解風險挑戰能力的最好例證。一個曾經有著1 500萬名黨員、88年建黨史、74年執政史的老黨大黨，人類歷史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之所以不斷衰落并最終解體，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對黨內的腐敗問題熟視無睹，官僚主義和形式主義大行其道，加之西方國家的和平演變政策，黨員干部腐化墮落，享樂主義盛行，逐步陷入了“革他人命易，革自己命難”的執政泥潭，最終導致蘇聯亡黨亡國。蘇聯解體的前車之鑒為中國共產黨開展偉大自我革命提供了充足的理由和明確的方向。十八大以來，中國共產黨嚴抓黨風廉政建設，始終保持反腐敗無禁區、零容忍的高壓態勢，自我革命的精神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一樣高懸在全黨頭上，借以警醒全黨要具備居安思危、以安治亂的意識和能力。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堅持以反腐敗斗爭為抓手，“打虎”“拍蠅”層層推進、“獵狐”行動步步跟進，反腐力度之大，效果之顯著都是有目共睹的。這種刀刃向內的勇氣和壯士斷腕的決心充分表明在反腐問題上中國共產黨人的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靠鐵腕反腐以凈化黨內政治生態的決心也充分彰顯了中國共產黨高度自覺的拒腐防變意識和強烈的自我革命精神。

“弘揚黨的自我革命精神，前提在于思想認識的提高。黨的自我革命總是以思想革命為先導，也正因為此，黨的歷次集中性教育活動都是以理論學習、思想教育打頭，以思想認識的提高推動實踐的深化，以能力素質的提升促進問題的解決。”[12]保持自我革命精神就是要求黨員干部通過不斷加強理論學習和思想認識，在學習和實踐中增強黨性修養，堅定理想信念，提升責任擔當，真正發揮自身的先鋒模范作用，從而不斷推動全黨全社會的發展進步。勇于進行自我革命是中國共產黨實現長期執政的思想武器，是帶領國家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不可或缺的精神品質，更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傳家寶。因此，黨的自我革命精神必須一以貫之，世世代代延續下去。保持并弘揚好自我革命的優良傳統，也必將是黨和國家之幸、中華民族之榮、中國人民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