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證三代清帝往事的沈陽故宮

文／虞之

沈陽故宮大政殿

這是一座精美的建筑藝術精品，它的烙印是屬于努爾哈赤的，這座始建于1625 年的建筑，如今已近400 歲，依然隱隱散發著一股皇家之氣。它，就是著名的沈陽故宮。

作為世界級文化遺產的沈陽故宮，是中國僅存的兩大宮殿建筑群之一，占地6 萬多平方米，距今已經有近400 年的歷史。這座殿宇群，見證了沈陽從一個邊境城市華麗轉身為一國之都的巨變，也見證了清初三位帝王在沈陽書寫的歷史風云：努爾哈赤遷都沈陽，皇太極在沈陽創立大清，順治帝在沈陽登基，并由此率領八旗入關。

明天啟元年（1625）三月初三，老罕王努爾哈赤從遼陽遷都，一路奔馳到渾河岸邊。努爾哈赤突然遷都沈陽，讓所有人猝不及防。遷都后，當然要對城市進行一系列的改造，使其更符合首都的氣質。營造宮殿，是重中之重。故宮，也就因此成為努爾哈赤遷都沈陽后，送給這座城市的第一個禮物。

這座宏偉的宮殿群有古建筑百余座，依建筑布局分為三路：東路為清太祖努爾哈赤建造的大政殿和十王亭；中路為清太宗皇太極時期建筑的大內宮闕，包括大清門、崇政殿、鳳凰樓以及清寧宮、關雎宮、麟趾宮、衍慶宮、永福宮等；西路是乾隆時期增建的嘉蔭堂、文溯閣、仰熙齋等。

大政殿位于故宮東路正北居中，殿前有些古舊的廣場很是開闊。在分列于兩側的十王亭的拱衛下，遠遠望去，大政殿金碧輝煌，氣勢威嚴。在這里，曾經上演了無數的歷史往事，鋪陳開的是盛京城400 年的宏大畫卷，其中濃墨重彩的，是清初風云變幻的歷史。

大政殿并不是它最早的名字。這里最早稱為“大衙門”，清朝入關前，滿文均將“殿”寫成“衙門”?？梢哉f，“大衙門”這個稱謂，非常貼切地表達了大政殿的主要功能。

大政殿東西兩側有10 座大小形制完全相同的亭子，稱為十王亭。離殿最近、略微向前突出的兩座為左右翼王亭，其余八亭呈雁翅狀排列，東為鑲黃、正白、鑲白、正藍四旗王亭，西為正黃、正紅、鑲紅、鑲藍四旗王亭。大政殿與十王亭的布局，與滿族罕王和八旗旗主出征狩獵時扎設營帳的排列方式一致，體現了滿清八旗制度的文化特色。乾隆皇帝在《盛京賦》中這樣寫道：“大政當陽，十亭雁行。爰諏爰度，日贊日襄，吉君臣之一德，而擴我闥于八荒?！本褪菍ο茸鎰摻ò似熘贫?，并以此精兵強國，最后問鼎中原的禮贊。

努爾哈赤創建了“軍政合一”的八旗制度，從遼東山區一步步崛起。大政殿和十王亭的建筑組合，是這種世界上少見的政治制度與建筑形式相結合的典范。因此，大政殿才被稱為“大衙門”，而這種“衙門”，早在努爾哈赤在赫圖阿拉建國時就已有了類似建筑。努爾哈赤立國之初，凡遇軍國大事，必于“殿之兩側搭八幄，八旗之諸貝勒、大臣八處坐”，共商大計。遷都遼陽后新筑的東京城中，更是專門建造了“大衙門”，且與大政殿是相同的八角形，《滿文老檔》中稱之為八角衙門或八角殿。沈陽故宮大政殿則是與以前的“大衙門”一脈相承的。努爾哈赤在世時，大政殿還沒有完工，老罕王也常年征戰在外。因此，到現在為止，并沒有找到努爾哈赤在此活動的記載。努爾哈赤遷都沈陽不到兩年就病逝了，因此，這座體現努爾哈赤意愿的“大衙門”，可能并沒有迎接到它最初的主人。不過，在戎馬之余，老罕王或許也會時常到這個工地上看一看；或者，在城中央這塊開闊的廣場上，按照一殿十亭的方式，搭建帳篷，與諸王貝勒們在此議事。近400年過去，在冬日的陽光下望殿凝思，讓人不由得想起努爾哈赤以十三副鎧甲起兵，創立后金、征戰南北的歷歷往事。

目前能夠確切認定的史料中，關于大政殿的記載最早出現于天聰元年（1627 年）的正月初一?！稘M文老檔》 記載了這一天的情況：“諸貝勒大臣及文武官員等，五更末集于大殿。各按旗序排列。黎明，天聰汗率眾貝勒大臣，詣堂子拜天，即行三跪九叩頭禮。還，汗升殿落坐，眾貝勒大臣及各旗依次行三跪九叩頭禮?！?/p>

這應該不是皇太極第一次啟用大政殿。據海城《侯氏宗譜》記載，其祖先侯振舉修筑沈陽宮殿，“及大工告竣，并未動用國帑，亦未遲誤大典，彼時即蒙太宗文皇帝欽賜云騎尉之職”。這里所說的“未遲誤大典”，應是天命十一年（1626 年）九月初一皇太極的即位大典。這一天，皇太極先率群臣祭堂子后，返回大政殿。群臣在這里三跪九叩，皇太極實現人生的第一個目標，成為后金的汗王。與父親不同，皇太極有著更大的雄心抱負。即位后，他為了加強皇權，不斷削弱八旗貝勒的勢力，皇太極本人則到崇政殿面南而坐，成為獨尊的皇帝。這處努爾哈赤建設的大政殿及十王亭，也由眾王“議政廳”變成了八旗各署辦事和值班的處所，地位和作用大大削弱了。

大政殿作為清代最早使用的宮殿之一，成為當時國家舉行重大慶典的場所。許多重大歷史事件也都以這座宮殿為舞臺上演，如皇帝即位、頒布詔書、宣布軍隊出征、迎接將士凱旋等。

1643 年農歷八月，清初的第三位帝王在大政殿閃亮登場，他就是只有6 歲的順治皇帝。北方的八月，天已轉涼。那一天，順治皇帝身穿特制的小龍袍，頭戴龍冠，在莊妃及奶娘的陪護下走出永福宮。

秋風襲人，小皇帝有點發抖。早已恭候多時的大臣見狀急忙脫下身上的外套遞給奶娘，暗示給順治披上。不過，小皇帝卻不肯領情，還訓斥道，現在正是父皇的殤期，這件褂子里面是紅色的，我怎么能穿？我現在是皇帝，要穿明黃色的龍袍！此言一出，四座皆驚，眾大臣紛紛俯下身子，贊嘆道，此乃真龍天子！大政殿廣場上，響起了山呼萬歲之聲。從此，清朝的第三位皇帝在沈陽登上歷史舞臺。一年之后，大政殿見證了歷史性的一幕，那便是順治皇帝率領八旗子弟從沈陽出發，浩浩蕩蕩地奔向北京城，開啟了一個新的統治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