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共產黨早期婦女解放思想的時代價值與當代啟示

李 涵

（湘潭大學，湘潭 411105）

一、中國共產黨早期婦女解放思想形成來源

（一）理論淵源：馬克思主義婦女觀

馬克思和恩格斯一生致力于解放包括婦女群眾在內的無產階級，始終堅持為受到壓迫和剝削的人民搖旗吶喊。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指出女性地位的下降是伴隨私有制產生而出現的，隨著私有制的不斷發展，婦女所受到的剝削和壓迫也不斷加劇。只有從根本上消滅私有制才能徹底解決婦女受壓迫的問題，因此共產主義革命是解決婦女問題的根本出路。一直以來女性受剝削、受壓迫的處境都是中國先進知識分子所關注的問題，但婦女通過何種方式才能獲得真正的獨立卻沒有人能給予科學的解釋。中國共產黨自成立起就扛起中國婦女解放的重任，早期共產黨人開始透過婦女受壓迫的境況探索婦女受壓迫的根源，從而去尋找解放婦女的道路。我國由此開始了以馬克思主義婦女觀為理論指導，以無產階級婦女為主體的婦女解放運動新征程。

（二）社會現實：舊中國婦女處境及革命需要

舊中國婦女在當時毫無社會地位可言，所受壓迫可謂世界之最。在長達兩千年的封建社會時期，中國婦女深受政權、神權、族權、夫權壓迫。在政治上，“治國，平天下”只是男人的專利，女子的“社會人”身份完全缺位。在社會中，參與社會生活的權力完全被剝奪，嚴格被局限在家庭生活中。在家庭中，沒有經濟獨立權，完全依附于男子?！叭龔乃牡隆钡姆饨ǘY教制度使女子喪失了政治參與權、婚姻選擇權、教育自由權。畸形的小腳審美觀念和嚴苛的貞節要求無一不體現了對女性人格、人權乃至生命的漠視。婦女的生存發展空間一再被壓縮，最后完全將女性封閉在“內闈”之中。

與此同時，帝國主義的入侵改變了中國獨立的國家形態，中國逐步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在這樣的國情下，求得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是包括萬千婦女在內的中國人民的第一訴求?！杜畬W報》曾發出吶喊：“天下興亡，女子亦有責焉！”作為占人口總數一半的婦女能否積極參與革命直接影響革命的結果。因此，為了爭取自身的解放及革命的最后成功，婦女群眾以新的革命主體身份加入革命斗爭中，在后勤保障、經濟發展、軍事動員、宣傳教育中貢獻自己的力量，為奪得革命的最后成功發揮了巨大作用。

二、中國共產黨早期婦女解放思想的主要內容

（一）將婦女解放置于無產階級解放的洪流中

馬克思曾指出婦女受壓迫與無產階級受壓迫具有根源的一致性，那就是私有制。因而婦女解放與階級解放也有共同的目標——廢除私有制。因此若想達到這個目標，必須消滅一切階級。在當時滅國亡種的生死關頭，婦女解放是不可能脫離階級解放、民族存亡而單獨存在的。只有在自身解放與階級解放互動中得以真正的解放。實現單一的婦女解放并不是最終目的，而是在認識與追求性別解放的過程中以實現人類真正意義上的解放。

毛澤東曾具體闡述道：“勞動婦女的解放與整個階級的勝利是分不開的，只有階級的勝利，婦女才能得到真正的解放。”要將婦女解放運動看作無產階級革命的重要環節，發動婦女在革命戰爭中尋求自身的解放。實踐證明將婦女解放運動與階級解放相結合是完全走得通的道路，以向警予為代表的共產黨人組織和領導了上海女工罷工運動，同時又推動了婦女參與國民革命運動，經過長期的革命斗爭，婦女解放在革命斗爭中取得了巨大進步，為婦女的歷史性解放奠定了基礎。中國的婦女在無產階級解放的浪潮中，獲得了憲法賦予的同男子一樣平等的權利。在國家的建設和社會事業發展中享有同樣的發展機會。中國的婦女地位得到了切切實實的提高。

（二）婦女運動必須以社會勞動為依托

在人類社會中，經濟地位決定著人的社會地位。在封閉落后的自然經濟形態中，女性更多地被局限在家庭中，從事著私人性質的家庭勞動，逐漸喪失了生產資料所有權。男女在心理與生理的差別更是使女性在勞動生產中處于劣勢地位，隨之而來的結果就是女性所享受的權力不斷減少、地位不斷下降，最后完全被排除在社會勞動之外。恩格斯指出：“婦女解放的第一個先決條件就是一切女性重新回到公共的勞動中去?！绷袑幰彩种匾晪D女參與社會生產勞動，認為婦女要想徹底獲得解放與男子平等，就必須讓婦女參與共同的生產勞動。如果女子能夠獲得固定的參加社會勞動生產的機會，并通過自己的勞動賺取報酬，從而能夠養活自己、兼顧家庭，那么婦女的家庭地位與社會地位定會隨之提高。因此，中國共產黨提倡要讓婦女自覺投身到生產活動中去，通過勞動創造價值以實現經濟上的相對獨立，從而以實現人格上的獨立。在抗日戰爭期間，廣大婦女群參加生產與男子上前線同屬于戰斗任務。其對根據地的建設、戰爭后勤的保障、社會的正常運轉都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同時這也加強了婦女同外界的聯系，讓她們重新發掘了自己身上的無限潛力，從而使她們自身思想覺悟和精神面貌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婦女只有在經濟方面取得獨立權，才能在家庭和社會上獲得話語權，從而能夠將這種解放思想擴展到政治、文化層面，為進一步的婦女解放運動打下良好的基礎。

（三）婦女的聯合是婦女獲得解放的必要條件

長期以來，缺乏組織動員的婦女猶如一盤散沙，無法轉化為社會進步的主體力量，這樣的社會注定是“半身不遂”的病態社會。因此，中國共產黨認識到中國的婦女所受的沉重的壓迫靠一小部分孤立的、零散的力量是不可能推翻的。單個的、分散的個人是無法達到解放的目的的，婦女只有結成團體才能夠有力量，才能將零散的人心聚集在一起，心齊了，力量就大了，就能夠齊心合力地去爭取自身的利益了。中共二大頒布的《關于婦女運動的決議案》通過了“創立婦女部”成為中國共產黨人組織婦女聯合的初次嘗試，而抗戰時期成立的婦女抗日救國聯合會也在當時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婦女成為抗日戰爭的重要后備力量，其組織廣大婦女投身抗日救亡運動中去，點燃了婦女參與革命斗爭的熱情，其在戰爭中發揮的積極作用更是起到了提高婦女地位的作用。早在1924年，中國共產黨就認識到缺乏婦女人才對婦女解放的影響，“婦女運動之發展與否，當視本黨婦女人才之多少為斷”，因此黨格外注重運用多種形式培養婦女干部，優秀的婦女干部能夠起到集中與團結廣大婦女力量的作用，使婦女力量能夠更好地聚集在一起。因此，我們黨將婦女組織的建設與發展視為重要工作，不斷促進婦女解放事業的發展和社會地位的提高。

三、中國共產黨早期婦女解放思想的時代價值

（一）進一步豐富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婦女觀

黨領導的婦女解放運動突破了早期的資產階級婦女解放范疇，格外注重運用馬克思主義婦女解放思想來分析、解決中國婦女解放問題，將馬克思主義婦女觀同中國的具體國情結合起來，進一步豐富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婦女解放思想，從而使黨的婦女解放思想形成了一個體系：婦女受壓迫的根源——階級的壓迫，既指明了階級壓迫因私有制的存在而具有普遍性，又說明了中國婦女在封建糟粕文化下被男性壓迫的特殊性，從而補充了馬克思主義婦女觀中不夠細化的性別壓迫；婦女求解放的條件——積極參與到社會實踐中，只有從家庭勞動中解放出來，投身到社會勞動中去，在社會中各揚其長，才能獲得與男子一樣的社會待遇；婦女得以解放的道路——婦女群體的大聯合，婦女群體的覺醒與聯合是達到婦女解放的途徑，單一的個體覺醒是達不到最終目的的，只有把婦女組織起來，才能實現整個階級的翻身；中國共產黨的婦女解放思想使馬克思主義婦女解放觀更為具體化、中國化，中國的婦女解放運動在黨的婦女解放思想的指引下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中國婦女解放實踐論證了馬克思主義婦女解放理論的科學性和真理性，從而使世界婦女運動有章可循，使婦女運動在解放過程中有了方向與參照。

（二）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中發揮女性力量奠定了基礎

婦女主體意識的覺醒使她們得到了全面的解放，其在政治、經濟、文化、社會建設等各方面都有著亮眼的表現，現代社會教育的普及讓女性實現了從“家庭主婦”到“社會人”的轉變，廣大勞動婦女為追求事實上的男女平等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其在社會上、在工作中、在家庭里的表現無一不證實了“誰說女子不如男”這句話。國家越來越重視將婦女工作納入國家的整體發展軌道上，探索和研究婦女的基本權益保障問題，不遺余力地解決婦女在發展中面臨的新情況，加強婦女干部的培養和武裝，以發揮其帶頭示范作用。對癥下藥來解決社會發展中的實際問題，從而極大程度地調動婦女社會工作的積極性與主動性。盡管現在的社會情況與早期婦女所處的社會境況千差萬別，但中國共產黨的婦女解放思想作為解決實際問題的方法論，對提高婦女綜合素質、增強婦女思想覺悟、保障婦女在社會上各項基本權利均有所裨益，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奠定了堅實基礎。

（三）促進了全球婦女事業的發展

中國共產黨婦女解放思想不僅僅為解決中國婦女實際問題做出了方向性指導，對全球婦女事業的發展也有重要的借鑒意義。教育是社會發展與進步的基石，現階段倡導的教育平等權使廣大女性擁有了自由發展的機會，從根本上破解了延續幾千年的男尊女卑的封建枷鎖。使廣大女性自身得到了覺醒，傳統的性別規范遭到了顛覆。私有制和階級對立的破碎是婦女解放的前提，唯有私有制的消滅，將婦女解放納入階級解放的步伐中，才能獲得婦女解放的徹底勝利，這為世界婦女運動指明了大方向。這些具有中國智慧的婦女解放思想在實踐中轉化為各國婦女解放運動的理論遵循，婦女的生活狀況和社會地位在不同程度上得以提升。習近平在全球婦女峰會上談道：“婦女是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創造者，是推動社會發展和進步的重要力量。沒有婦女，就沒有人類，就沒有社會?！眿D女的解放事關乎民族的發展、世界的和平、人類的命運。全球140多個國家應該攜手為婦女創造有利的全球發展環境，將婦女的發展問題用世界目光考量，制定合理的發展戰略，增強婦女話語權，挖掘婦女的發展潛力，從而真正的解決婦女問題。

四、中國共產黨婦女解放思想的當代啟示

（一）有利于女性自我意識的覺醒，增加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力量

婦女解放歸根到底在于其自我意識的覺醒與自我能動作用的發揮，任何人都不能越俎代庖，這是解決女性問題的關鍵所在。無論這個社會為女性的發展提供了多么便利優渥的環境和背景，女性不站起來自己解放自己，那么婦女解放就是一句空話。廣大的女性群眾作為社會發展的一分子，作為現代化建設的受益者，不能只享受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成果，而必須作為關鍵一環參與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進程。因此可以這樣說，女性的素質和能力不僅僅關乎個人的成長與進步，更是關乎社會的發展與綜合國力的提升。近年來，女性充分發揮著社會建設的主體作用，越來越深地參與著社會的活動，因此必須喚起女性主體意識的覺醒，擺脫對他人在情感、意識、經濟等各方面的依附，敢于在社會生活中去真正的表達個人訴求。作為社會主義建設的主體力量，要自覺、主動地履行自己的歷史使命。積極響應國家的號召與需求，為自身的解放不懈奮斗、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發展添磚加瓦。

（二）有利于男女平等政策的落實，促進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構建

在漫長的追求男女平等的解放過程中，在男女平等國策的落實過程中，所產生的影響已不僅僅局限于女性這一特定群體了，更是關系到整個社會乃至全體人類的發展與進步。隨著經濟、政治、社會文明的快速發展，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已成為我們的發展目標，若想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就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使人民能夠在權利、機會、資源等各個方面實現平等。只有在社會上營造誠信友愛的社會環境才能緩解男女矛盾，從而調動女性社會參與的積極性和主動性，使廣大女性在社會中找到存在感和滿足感，從而保證整個社會的團結安定。我們要看到，和諧社會的構建與婦女解放的實現是一個相互促進的過程，只有社會處于和諧穩定的局面，兩性之間才能找到平等和諧發展的落腳點，才能最終實現兩性平等發展的宏偉目標。

（三）有利于提升婦女運動內在動力，促進人類社會的進步

中國女性獨立的人格和自由思想的缺失是被剝削被壓迫的緣由之一。女性只有掌握了思想武器，才能將自己的命運握在自己手中，中國的婦女運動才有不斷發展的內在動力。新時期的婦女已改變了傳統的“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狀態，其思想狀態和精神面貌煥然一新。其綜合素質的提升也為國家的各項事業的建設和發展提供了智力支撐。然而我們應該看到，婦女解放事業在全球范圍內還未達到預期的效果，婦女解放運動的復雜性說明了我們仍有很長的路要走。教育作為社會發展的內在動力，是婦女解放乃至人類解放的重要武器。只有掌握了勞動技能，積極參與社會實踐，才能真正從壓迫中解放出來?？v觀人類社會的發展也是如此，若想取得全人類的徹底解放，就必須依靠教育作為發展的源動力，只有社會進步滲透到各個方面，全人類的解放才有希望。婦女解放的未來很大程度依托于其基于教育的自我解放，社會文明發展程度是由女性的解放程度來衡量的。所以我們在進行女性解放發展中，也是在推動整個人類社會的發展進步。其整個人類社會的徹底解放必將挾裹著女性解放的勝利得以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