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玉金
(南京江島環境科技研究院有限公司,江蘇 南京 210000)
傳統時期,我國經濟增長模式以粗放型為主,一方面浪費了大量的資源,另一方面導致了環境污染與生態破壞。進入新時代后,我國政府高屋建瓴地研發設計了系統性的國家治理方案,實施了以法治化為基礎的全面改革。當前,已經進入到了深化改革階段。從近年來的改革經驗看,在宏觀層面將改革重點集中到以經濟增長模式向集約化方式轉變。在微觀實踐層面,則通過完善法律法規、擴大市場配置資源的功能、落實可持續發展方案等,形成了以生態文明主導,工業文明、城市文明、農業文明等共同發展的新格局。因此,在這種大背景下,應該對新固廢法的內涵作出解析。
新固廢法是《固體廢物污染環境防治法》的簡稱,自新固廢法正式實施以來,便被冠以“史上最嚴”的稱號,可見該法十分重要。從當前對新固廢法的解讀情況看,重點集中在以下方面:首先,在法律責任專章方面,內容擴充范圍相對較大,重點從增加違法成本的角度對固體廢物管理中的不合法行為加大了懲處力度。
其次,強調了危險廢物在固體廢棄物中的危害程度,提出了“重點管控”要求。具體而言,要求企業對產生的危險廢物開展系統性管控,并做好相應的環境污染責任保險投保管理。從操作層面看,企業需要建立危險廢物管理臺賬。并且,通過科學的治理思路,對危險廢物開展收集—貯存—運輸—利用—處置—利用等管理活動。另外,在危險廢物處置違法行為方面的違法成本追加主要體現在“15條”上,比較新舊固廢物法對危險廢物處置違法行為的處罰力度看,一個明確的指標是大幅度提高了處罰金額[1]。
首先,我國在2021年實行的《國家危險廢物名錄》中的八條款與附錄表中,共列舉了50個廢物類別,確定了廢物產生的行業代碼、順序代碼、類別代碼。而且,標示了危險廢物的危險特性,如對生態環境和人體健康具有有害影響的毒性(Toxicity,T)、腐蝕性(Corrosivity,C)、易燃性(Ignitability,I)、反應性(Reactivity,R)和感染性(Infectivity,In)。例如,原來在工業危險廢物中,涉及的領域包括了采礦、金屬、煉油、化工等。在醫療危險廢物中,涉及到了臨床相關的各種廢器械、廢藥品等。在其他危險廢物中,則囊括了日常生活中的危險廢物、機動車輛相關的危險廢油等。現階段則按照行業來源、危險廢物類別、代碼、危險特性等做了進一步明確與細化處理,起到了較好的說明、指導作用。
其次,根據《中國能源報》在2018年9月份發布的《新固廢法下,危廢處置行業由粗放向集約式發展》一文中提供的數據表明,2014年中國244個大中城市平均生產的工業固廢產量約為786.9萬噸/年、工業固廢產量為19.2億噸/年。到2018年該數據下降到了775.0萬噸/年、15.5億噸/年。由此可見,整體上的工業固廢增速,隨著新時代的系統性治理與集約化經濟增長模式轉型而得到了有效扼制。
但是,比較固廢中的危險廢物年平均生產量、年生產總量發現,同等大中型城市數量下,2014年每個城市平均危險廢物生產量僅有10萬噸,進入到2018年卻增加了132%,達到了23.2萬噸。以中國電池工業協會與中國有色金屬工業協會在2018年對2005~2017年中國鉛蓄電池產量與廢鉛蓄電池產生量的統計分析看,生產的鉛蓄電池越多,廢鉛蓄電池產生量越大,而且在2013~2017年,鉛蓄電池年產量明顯下降的情況下,作為危險廢物的廢鉛蓄電池產生量仍然在增加(見圖1)。通過中國石油和化學工業聯合會、E20環境平臺固廢產業研究中心的研究成果看,導致工業危險廢物產量增速加快的原因,主要是環境監督越來越嚴厲,通過“倒逼”的方式,迫使危險廢物更多的“浮出了水面”[2]。

圖1 2005~2017年鉛蓄電池年產量與廢鉛蓄電池產生量(中國)
現階段,我國在危險廢物處置能力方面的缺口相對較大。從原因看,一方面在危險廢物產量增速加快的情況下,國家層面核準的處置產能明顯擴增。另一方面從2018年以來,在核準產能投產率確定為26.4%的情況下,全國危險廢物經營單位核準收集與利用處置能力雖然能夠達到每年1.02萬噸,可是在實踐層面的收集與利用處置量只達到了每年2 697萬噸[3]。
進一步講,各省在發放危險廢物處理許可證方面,只說明企業處置能力的存在,而沒有通過實際的深入調研,對擁有許可證企業是否存在閑置許可證、是否存在資質不全的問題等開展全面評估。因而在實際的處置方案設計運營天數低于實際運營天數時,危險廢物的處置負荷率相對較低。由此可見,在產生量大、處置量小的明顯差異特征下,企業危險廢物處理缺口仍然存在。同時,在一些地區并不能排除產能結構與處置需求匹配度不高的情況。此時,會出現產能利用率不高、危險廢物處置供給不足的現象。所以,整體上看缺口相對較大。
在宏觀管理層面,中國經濟增長模式從粗放式轉向了集約式。在這種根本性的轉型方案推動之下,企業也推動了生產經營方面的對應轉型。以危險廢物管理為例,作為企業產品生產制造過程中產生的一種實物,企業需要按照產品生產制造產業鏈思維,根據危險廢物處置的實際需求,在產品研發、設計、采購、制造,以及訂單、營銷、售后各個環節,做好配套的全產業鏈管理。
尤其在新固廢法突出、擴充、強調危險廢物處置相關條例后,企業需要在有法可依的前提下,科學地保障在危險廢物“減量化”職能基礎上,開展“先無害化,再資源化”處置。例如,在當前的集約式危險廢物管理實踐中,一方面應該通過引入產業鏈思維、系統性思維、互聯網思維,在深度上嘗試材料、工藝、技術方面的創新。另一方面則應該從技術層面出發,結合科學技術、管理技術的融合應用,提高集約式危險廢物管理水平等。
新固廢法的出臺,不僅加大了對危險廢物的法治化管理,也使部分企業認識到了危險廢物的價值。在利益驅動之下,部分企業開啟了對危險廢物的非法收集與轉移利用。以問題比較突出的廢鉛電池收集與轉移為例,個體收集者——非法再生鉛企業——非法電池生產企業之間已經形成了一個以“體外循環”為模式的產業鏈條,旨在通過這種方式逃避管理機關的監督管理、實現以危險廢物收集與轉移利用為渠道的非法盈利目標。在這個過程中,廢鉛蓄電池中的含鉛酸被隨意倒入土壤、河流,導致了嚴重的環境污染與生態破壞。
再如,工業類企業在生產產品的過程中,容易產生危險廢物,可是,受到治理理念、治理成本、治理技術等方面的綜合因素影響,在收集方面投入比重較低,收集效率較低、轉移過程中的技術保障措施不到位,容易使危險廢物在收集、轉移兩大重要環節造成二次污染。以廢水處置為例,其中含有鉛、銅、汞等重金屬時,一旦在廢水處置中未設置相應的二次處置方案,往往容易在廢水排出后,給整個生態環境造成嚴重污染,致使河流、土壤,以及農作物、生態環境遭受不可逆地破壞,嚴重時甚至給植物、動物、人造成嚴重損害[4]。
在企業危險廢物管理中,外部監督與內部監督起著關鍵性作用。在當前條件下,雖然新固廢法提出了明確要求,并且,在監督制度、監督機制方面有了很大進步。但是,在外部監督與內部監督方面仍然存在一些需要改進的情況。例如,企業與監管部門對于新固廢法的研讀不深入,導致了企業與環保監管部門之間的信息不對稱,既容易出現錯評、漏評,也會造成企業危險廢物種類調研不全面、統計數據不精準的現象。
再如,在危險廢物企業行政許可、年度考核方面,對于部分企業的審查并不十分嚴格,由此造成了一些“掛靠大企業”的現象。具體而言,當一些擁有資質的企業獲取危險廢物許可證之后,考慮到多重因素影響,不愿意投入過多的資源參與危險廢物管理。而對于缺乏資質的企業而言,為了讓自己的經營能夠繼續,往往會通過一些不合規的渠道,通過私底下交易方式,“掛靠”到拿到許可證的企業,進而開展對危險廢物的處置活動。進入到年度考核時,擁有資質的企業則將其它企業的處置成果用于應付相關單位的年度考核。由此可見,在企業危險廢物管理監督方面,仍然存在監督手段不足、監督機制不完善的情況。
自從2018年我國企業大范圍實施“互聯網+”改革以來,企業危險廢物管理中也實現了自動化辦公、建立了信息管理系統。可是,信息化管理并未達到企業預期的管理目標。經過近幾年的實踐與反思發現,多數企業并沒有進一步開發信息化管理方面的比較優勢,仍然停留在信息化管理的初級階段。
具體而言,企業在危險廢物信息化管理過程中,未能在深度與廣度上開發與挖掘信息管理價值,清晰地區分出信息化管理、數據化管理之間的根本性差異。例如,前者的重點集中于對信息的電子化轉型,后者側重于對危險廢物管理數據的分析,旨在通過數據化管理,達到對危險廢物的精準化管理與利用。而且,信息化管理是數據化的前提條件,數據化管理是信息化管理在發展中實現的功能升級。因此,比較而言,企業危險廢物管理信息化管理問題集中在信息化管理向數據化管理轉型上。反過來講,未實現信息化管理轉型升級,是導致了危險廢物信息化管理效率不高的根本原因。
首先,應該根據新固廢法(2020年的修訂版)相關判定標準做好對危險廢物的判定。例如,以2021版《危險廢物管理名錄》為參照,結合GB 34330-2017《固體廢物鑒別標準通則》對固廢廢物進行優化判定。
其次,應該結合危險廢物相關“鑒別標準”,對腐蝕性、浸出毒性、易燃性、反應性、毒性物質含量等開展危險廢物鑒別,并對照GB 8585.7-2007《危險廢物鑒定標準通則》鑒定結果,判定危險廢物及其危險特性,劃分出危險廢物與一般固廢。
第三,應該以新固廢法第77條、78條、79條、80條、82條、85條,與《刑法》第338條為準,結合具體要求,從危廢管理計劃—管理臺賬—委托處置單位—傾倒與堆放—轉移聯單—運輸要求—意外事故防范與應急預案—識別標志等方面,完善企業危險廢物管理制度規范條例與評估考核體系中的各項指標[5]。
建議在現用的監管模式基礎上,分兩步進行實踐。第一步,應該通過對危險廢物的源頭嚴格管控,增強監管效力。例如,當前階段,可以通過環保部門安裝監測傳感器或執行器的方法,先從源頭上做好對企業危險固廢的源頭監控。同時,應該通過協同治理的思路,使監管部門與企業之間加大信息交互,確保雙方之間的危險廢物信息始終處于對等狀態。
第二步,無論是監管部門,還是企業,均應該從外部監管、內部監督需求出發,增強監管方案方面的研發設計能力。例如,通過引入產業鏈思維,使雙方將監管重點集中到危險廢物產生的全鏈業條上,細致監督內容。再如,借助系統性思維,將外部監督與內部監督統一起來,形成一種基于協同管理模式的系統管控,共同實現對危險廢物的監管目標。尤其在“十四五”規劃建議中,提出了數字化發展目標,在當前企業高質量發展階段,可以通過數字化牽引,更為科學合理地推進數據化管理轉型升級。
首先,建議企業引入數據庫技術,建立危險廢物管理要素庫、指標庫。結合大數據技術建立數據管理中心,進而形成一個以危險廢物管理數據采集、數據上傳、數據存儲、數據獲取、數據分析、生成分析報告、分發分析報告、調整管理方案為基本流程的標準程序。
其次,監管部門應該從新固廢法要求出發,搭建具有統一標準的數據管理平臺,使企業危險廢物產生終端與監管部門的數據管理中心,始終處于數據實時共享狀態。這樣,才有利于企業內部數據化管理,與監督管理外部數據化管理之間的全面關聯。進而,使企業、政府、社會共同承擔對危險廢物的實時監督、高效管理等。
總之,對于我國企業而言,從進入新時代的企業治理到現階段的企業高質量發展,已經實施了一系列改革方案,不僅幫助企業初步實現了現代化轉型,也為企業進一步參與全球同行業競爭提供了必要條件。結合以上初步分析可以看出,在集約化經濟增長模式下,我國企業危險廢物的系統性管理工作已經迫在眉睫,通過出臺新固廢法并對其進行有效實施,不僅可以化解企業危險廢物管理中存在的諸多問題,也能夠在解決問題之余,使企業在產業鏈視角下,結合管理制度的創新、研究設計能力的增強、數字技術工具的融合應用,創建一種以危險廢物為對象的可循環經濟,并在該路徑下逐漸探索出與企業所在行業、經營業務需求相一致的新型產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