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5年腦卒中康復治療領域研究熱點的文獻計量學分析

王艷杰,張麗娟

遼寧中醫藥大學護理學院,遼寧110032

腦卒中是由于腦部血管意外病變而引起腦組織損傷的一組疾病,包括缺血性和出血性腦卒中,其高復發、高致殘、高死亡的特點[1]不但給病人的日常生活造成嚴重的影響,也給社會和家庭帶來巨大的經濟和照護負擔[2]。在歐洲,每年有60萬人新發腦卒中,總患病率為370萬人[3]。在美國,每年有超過80萬人新發腦卒中,其中大約60萬人是初次發作,是65歲以上人群嚴重長期殘疾的主要原因[4]。2019年《中國腦卒中防治報告》指出[5],我國每年新發腦卒中約240萬人,遠遠高于歐美等發達國家,并呈年輕化趨勢,已成為我國第一致死病因[6],且70%～80%腦卒中幸存者遺留有不同程度的功能殘疾[7],其疾病負擔位居全球首位[5]。腦卒中康復治療是經循證醫學證實對降低致殘率和疾病負擔最有效的方法之一,是腦卒中防治體系中不可或缺的關鍵環節[8]。現代康復理論和實踐證明,腦卒中后進行有效的康復能夠加速康復的進程,改善病人生活質量,提高醫療資源利用的效率,促進病人最大限度地回歸社會。目前國內外關于腦卒中康復治療領域的研究成果層出不窮,但從文獻計量學角度分析腦卒中康復治療領域的研究熱點和發展趨勢的研究并不多見。因此,本研究擬檢索PubMed數據庫中關于腦卒中康復治療領域的文獻,采用共詞分析、雙聚類分析、戰略坐標圖等方法,分析近5年國際上腦卒中康復治療領域的研究熱點和發展趨勢,為今后開展腦卒中康復治療相關研究提供參考依據。

1 資料與方法

1.1 數據來源

檢索PubMed數據庫中腦卒中康復治療領域相關文獻,檢索日期限定為2016年1月1日—2020年9月30日。檢索策略為stroke[Title/Abstract]AND rehabilitation[Title/Abstract],發表語種為英文。最終下載所檢索到文獻的題名、主題詞、發表期刊、發表年份等題錄信息。

1.2 共詞分析法

共詞分析法主要是通過搜集相關領域文獻中的主題詞,統計不同主題詞在不同文獻中共同出現的次數,構建共現矩陣,利用相關軟件進行聚類分析,從而挖掘近期該主題的研究熱點和預測未來的研究趨勢[9]。本研究采用書目共現分析系統(bibliographic item co-occurrence matrix builder,BICOMB)[10]整理和提取相關文獻的題名、高頻主題詞、發表期刊、發表年份等信息,然后統計各關鍵字段的出現頻次、百分比及累計百分比,并生成高頻主題詞的詞篇矩陣和共現矩陣。然后利用明尼蘇達大學開發的gCLUTO軟件[11]對詞篇矩陣進行聚類分析,生成可視化矩陣及山丘圖,并根據高頻主題詞之間的連接關系得出腦卒中康復領域的研究主題。

1.3 戰略坐標圖分析法

戰略坐標圖分析法是由Law在1988年提出的,用來描述某一研究領域內部聯系情況以及領域間的相互影響情況[9]。戰略坐標圖中,密度是用來衡量主題類團內部關聯強度的指標,它表示該主題類團維持和發展自己的能力。密度越大,說明該主題類團內部的關鍵詞聯系非常緊密,在所屬領域中該主題研究已經趨向成熟。向心度是用來衡量一個類團與同一研究領域的其他類團聯系的緊密程度。向心度越大,說明所屬研究領域的一個主題類團與其他主題類團有著緊密的聯系,因此該主題在這一研究領域中就占據核心地位[12]。本研究根據雙聚類分析結果及共現矩陣,計算不同研究主題的向心度和密度值,繪制戰略坐標圖,分析腦卒中康復治療領域的研究熱點和發展趨勢。

2 結果

2.1 文獻數量及時間分布特征

根據檢索策略,共檢索到6 959篇文獻。近5年腦卒中康復領域的文獻數量總體呈逐年上升趨勢,分別為1 213篇、1 306篇、1 357篇、1 598篇和1 485篇。

2.2 期刊分布特征

檢索到的6 959篇文獻共發表在1 023種期刊上,其中發表文獻數最多的期刊是DisabilityandRehabilitation,共340篇,2019年影響因子2.222；發表文獻≥50篇的期刊共27種；僅發表1篇文獻的期刊共460種。統計發表文獻數量居前10位的期刊和影響因子見表1。

表1 近5年PubMed數據庫中腦卒中康復治療領域發文量居前10位的期刊和2019年的影響因子分布

2.3 高頻主題詞雙聚類得出研究主題

利用BICOMB軟件共提取出3 795個主要主題詞/副主題詞,所有主題詞/副主題詞出現的總頻次為20 699次。根據H指數[13],從中截取高頻主題詞/副主題詞52個,累計出現頻次為8 929次,累計百分比為43.13%。通過雙聚類分析,52個高頻主題詞/副主題詞分被劃分為7個類團,代表近5年國際腦卒中康復治療領域的研究主題,見表2。

表2 高頻主題詞雙聚類分析得出的研究主題

2.4 戰略坐標圖

在聚類分析的基礎上,計算上述 7 個類團的密度值和向心度值,繪制戰略坐標圖(見圖1),進而將一個二維空間領域劃分為4個象限,用來描述類團所代表研究主題的發展狀況。從圖中可知,類團2、類團5和類團4位于第一象限；類團1、類團3和類團6位于第三象限；類團7位于第四象限。

圖1 腦卒中康復治療領域發展趨勢戰略坐標圖

3 討論

3.1 雙聚類得出的研究主題分析

3.1.1 腦卒中病人及其照顧者的需求分析研究

腦卒中后病人通常有復雜的需求,包括身體、認知、心理情感和社會經濟方面[14]。隨著腦卒中病人出院回家,自我管理能力受到限制,照顧者越來越多的承擔非正式照護的任務。Satink等[15]進行了一項焦點小組研究,結果表明，腦卒中病人需要更多專業人員的心理和情感支持,而照顧者感到負擔沉重、孤獨、悲傷和內疚,同伴的支持能夠鼓勵和減少腦卒中病人及其照顧者的孤獨感。Krishnan等[16]研究表明，腦卒中病人及其照顧者所感知的腦卒中后行動相關需求為行走能力、移動能力和平衡能力,他們需要能夠獨立移動的輔助設備。另外,一項范圍綜述總結了從照顧者視角出發的腦卒中病人的需求,包括身體功能需求、活動和參與性需求以及環境需求。了解照顧者的需求以及照顧者所認為的腦卒中病人的需求,并讓他們參與決策過程,可以幫助改善腦卒中病人的醫療和康復結果[17]。

3.1.2 非侵入性腦刺激技術對腦卒中康復治療的效果研究

非侵入性腦刺激技術(non-invasive brain stimulation,NIBS)由于具備腦部功能研究及治療方法的有效性、無創性、易操作、價格低廉等優勢,正在受到廣泛的關注和深入的研究,臨床應用前景廣闊[18]。經顱磁刺激(transcranial magnetic stimulation,TMS)和經顱直流電刺激(transcranial direct current stimulation,tDCS)就是其中較為典型的2種方法。

重復的經顱直流電刺激在腦卒中后步態障礙的恢復中可能有效,但需要進行更大樣本的進一步研究,以更好地了解臨床和神經因素(如損傷程度、病灶定位、結構和功能儲備)如何影響對經顱直流電刺激技術的反應[19]。Valiengo等[20]的研究表明,經顱刺激和經顱直流電刺激均可用于調節腦卒中病人半球間的相互作用,逆轉腦卒中所致半球間抑制功能失衡。此外,經顱直流電刺激還可以增強半球間的連通性[21],這表明在未來的研究中經顱直流電刺激可能用于分析腦損傷和神經退行性疾病的半球間相互作用的各種缺陷[22]。在失語癥康復方面,經顱刺激聯合語言訓練可以顯著改善卒中后的非流利性失語癥狀[23]。在認知功能方面,使用NIBS可以減輕腦卒中后的忽視。然而,還需要進一步的研究來確定最有效的NIBS方案,并確定NIBS對其他認知領域的影響[24]。

3.1.3 機器人輔助康復訓練系統對腦卒中病人步態失調和平衡的效果研究

機器人輔助康復訓練系統可以幫助腦卒中病人進行重復性的、交互式的、高強度的、特定任務的肢體治療,這種方法在過去10年已成為腦卒中病人治療的常用方法。一項隨機對照試驗表明,機器人輔助的步態訓練可以改善腦卒中偏癱病人患肢的運動能力和平衡[25]。Bang等[26]將機器人輔助步態訓練(RAGT)和跑步機步態訓練(TGT)進行比較研究,發現RAGT可能比跑步機步態訓練在改善慢性腦卒中病人的行走能力和平衡信心方面更有效。Lee等[27]發現，新型可穿戴式髖關節輔助機器人步態訓練系統能有效提高腦卒中病人行走時的運動功能和心肺代謝能量效率。

3.1.4 運動療法對腦卒中病人步態和平衡功能的效果研究

運動療法是降低腦卒中病人致殘率最有效的方法[28]。自行車訓練可以作為病人早期階段步態訓練的康復方法和評估工具[29]。跑步機步行結合跨障訓練不僅有助于提高偏癱病人的步行能力[30],還可以治療病人的平衡和姿勢控制缺陷[31],可作為常規康復治療的輔助手段。另外,任務導向訓練(task-oriented training,TOT)也受到大多數研究者的認可[32-34]。Priya等[35]認為任務導向訓練能顯著提升偏癱病人的動態平衡,降低跌倒風險,并能減少病人的恐懼感。同時,越來越多的新興文獻也報道了[36-38]太極、瑜伽和氣功等身心運動(mind-body movements,MBM)可以作為腦卒中后改善病人平衡功能的替代療法。但研究設計存在明顯的缺陷,不同地區的結果各不相同,此方面研究仍需進一步發展[39]。

3.1.5 虛擬現實技術和手機游戲對腦卒中病人上肢康復的效果研究

虛擬現實技術是腦卒中康復領域一種新的創新,其可以讓病人沉浸于特定的環境中并與虛擬世界進行互動,保持病人參與的興趣和動機[40]。目前虛擬現實系統包括定制的虛擬環境和商業上可用的游戲設備。后者包括Playstation Eye Toys、任天堂Wii(NW)和Xbox Kinect,其中任天堂游戲系統在腦卒中病人上肢康復中的應用最為廣泛[41]。VR Wii 游戲技術既可以提高病人的學習記憶功能,也可以顯著提升病人肩部、肘部的彎曲和內外旋轉功能[42]。然而,一項隨機對照單盲研究表明基于任天堂Wii游戲的上肢增強練習在提高上肢運動恢復方面效果不明顯[43]。因此,關于虛擬現實技術在上肢康復中的應用效果以及創新應用,仍需要更多的研究來驗證。另外,基于Wii的運動療法也用于改善下肢肌肉激活和運動功能[44]。

3.1.6 腦卒中病人日常生活活動獨立性水平的相關因素研究

日常生活活動包括刷牙、洗臉、梳頭和洗手等,腦卒中病人由于各種運動和認知功能的下降,導致日常生活活動獨立性難以維持。雖然這些活動與維持生命沒有直接的關系,但它們在維持個人衛生和健康方面是非常重要的。研究表明,口腔衛生不佳是肺炎的危險因素[45],牙周病與腦卒中復發有關[46]。梳理頭發能帶來輕松舒適的感覺,改善病人的抑郁和疲勞,從而增加了參與康復活動的動機[47]。Morone等[48]認為梳理獨立性受腦卒中嚴重程度、單側空間忽視、年齡等因素影響。另一項研究表明，上肢、下肢運動功能、認知功能和平衡,也是影響腦卒中病人達到梳理獨立水平的重要因素[47]。另外,Kose等[49]的多元Logistic回歸分析顯示,老年腦卒中病人住院期間藥物使用增加與日常生活活動功能恢復及出院可能性呈負相關,但仍需要進一步的研究來確定減少藥物使用和全面康復是否能確保老年腦卒中恢復期病人獲得更好的效果。

3.1.7 腦卒中病人運動功能恢復的神經生理學機制研究

運動功能的恢復依賴于中樞神經系統內大量的功能和結構過程,統稱為神經可塑性,這些過程可以自發發生或由運動實踐誘導[50]。一項前瞻性、隨機平行試驗報告了機器人介導學習的確切神經生理學機制,即機器人手部訓練組的感覺運動皮質之間的感覺運動可塑性和半球間抑制的重構范圍更廣[51]。Ding等[52]探討了鏡像療法對腦卒中康復的有效性和潛在的神經生理學機制,即腦電α帶靜息腦電網絡的聚類系數(clustering coefficient,CC)在干預后鏡像療法組整體增加,而常規組沒有增加。Guggisberg等[53]的研究提示腦卒中后皮質脊髓束(corticospinal tract,CST)的初始完整性、系統水平的皮層網絡可塑性、白質萎縮的減少和臨床運動恢復之間存在聯系。以上這些發現為腦卒中病人運動功能康復機制提供了神經生理學信息,從而為完善病人個性化的腦卒中后康復模式提供神經生理學基礎。

3.2 研究主題的戰略坐標圖分析

戰略坐標圖顯示,類團2、類團5和類團4位于第一象限,它們的密度值和向心度值在所有類團中相對較高,不但類團內部關聯緊密,且與其他類團關系也較密切。這表明非侵入性腦刺激技術、虛擬現實技術和手機游戲以及運動療法3組研究主題比較活躍,受到關注較多,不僅各主題內部發展相對成熟,且與其余主題研究關聯密切,是近5年腦卒中康復治療領域的核心主題和研究熱點。

類團1、類團3和類團6位于第三象限,分別代表腦卒中病人及其照顧者康復期的心理狀況研究、機器人輔助康復訓練系統相關研究以及腦卒中病人日常生活活動獨立性水平的相關因素研究。這些主題類團的密度以及向心度都較低,表明這3組研究主題不但內部結構比較松散,而且與其他的研究主題聯系不密切,是腦卒中康復治療領域關注較少的邊緣研究領域,研究尚不成熟,有待于進一步發展。類團3相對于其他類團更接近原點,說明機器人輔助康復訓練系統在腦卒中康復治療領域具備一定的發展潛力,未來可能會成為新的研究熱點。

類團7代表的研究主題為腦卒中病人運動功能恢復的神經生理學機制研究,位于第四象限。該類團向心度較高,但是密度值較低,表明該類團雖然自身內部結構松散,發展不夠成熟,但與其他主題類團的聯系緊密,在腦卒中康復治療領域表現活躍,受到其他主題類團的重視。因此總體來說,這類研究主題具有一定的發展潛力,研究者可以從中發現新的研究課題。

4 小結

本研究應用共詞分析方法、聚類分析和戰略坐標圖對PubMed數據庫中收錄的關于腦卒中康復治療領域的文獻進行梳理和歸納,發現目前國外該領域的研究熱點主要呈現在7個方面,其中非侵入性腦刺激技術、虛擬現實技術和手機游戲以及運動療法的相關研究發展相對成熟。本研究主要從宏觀角度對此領域做了一個系統全面的梳理與歸納,但沒有對各個分支做精細化分析。未來可利用基于自然語言處理的文本內容分析方法對每一個研究主題進行深入挖掘、分析與可視化展示[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