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 ? 要:截至2020年底,我國完成了消除絕對貧困的艱巨任務,區域性整體貧困得到解決,也為其他國家解決貧困問題、加強農村治理提供了寶貴經驗。但是,解決了現行標準下農村的絕對貧困問題并不代表農村的貧困問題已經徹底消除,相對貧困問題、防止返貧現象發生成為鞏固脫貧成果與實現鄉村振興的重要前提。基于此,本文對部分深度貧困村進行實地調研,采取問卷調查方法深入分析了原深度貧困村脫貧成效以及存在的問題并提出相關建議,以期對我國原深度貧困村的治理與發展和我國整體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有所助力。
關? 鍵? 詞:原深度貧困村;鞏固脫貧成果;鄉村振興;貧情監測
中圖分類號:F323.8? ? ? ? 文獻標識碼:A? ? ? ? 文章編號:1007-8207(2022)02-0064-10
收稿日期:2021-11-20
作者簡介:安帥,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鄉村治理。
基金項目:本文系國務院扶貧辦“深度貧困地區預警監測實地調研項目(安徽)”的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19GFB208;國家社科基金“新冠疫情影響下的中美農業發展態勢問題研究”的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20BJY132;中國國際扶貧中心“中國減貧經驗分享研究項目”的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GJFP201805;比爾及梅琳達-蓋茨基金項目“中國大扶貧工作經驗總結”的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GFC202001。
經過全黨全國各族人民共同努力,在迎來中國共產黨成立一百周年的重要時刻,我國脫貧攻堅戰取得了全面勝利,現行標準下9899萬農村貧困人口全部脫貧,832個脫貧縣全部摘帽,12.8萬個貧困村全部出列,區域性整體貧困得到解決,完成了消除絕對貧困的艱巨任務。[1]脫貧摘帽不是終點,而是新生活、新奮斗的起點。一方面,脫貧攻堅成果需要進一步鞏固,預防已脫貧人口的返貧現象發生;另一方面,相對貧困上升為主要矛盾,逐漸成為農村社會新的貧困形態,特別是原深度貧困村雖然實現了整體性脫貧摘帽,但其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特征依然顯著,在生產力發展水平、基礎設施建設、社會保障與管理等方面與非貧困村相比存在較大的差距,存在重新陷入整體性貧困陷阱的風險。實踐表明,從精準扶貧到鄉村振興的戰略性轉移,不僅是工作重心的變化,更需要戰略目標和工作體系等方面的繼承創新。[2]實現精準扶貧與鄉村振興兩大國家發展戰略的有效銜接,關鍵在于鞏固脫貧成果。[3]新時代,基于原深度貧困村的現實條件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為鄉村振興筑牢基礎,對我國原深度貧困村的治理與發展具有重大意義。
一、原深度貧困村脫貧成效的實地調研及分析
本文抽取安徽省蕭縣、霍邱縣、阜南縣、石臺縣的24個原深度貧困村作為樣本村,1242個貧困戶作為樣本戶,采用問卷調查法,從貧困戶的“兩不愁、三保障”情況、政府幫扶情況、貧困戶收入組成情況等方面對受訪者進行了調研。
(一)“兩不愁、三保障”情況
從“兩不愁”情況來看,能夠滿足吃飽穿暖基本要求的貧困戶為1242戶,占樣本總量的100%。大部分農戶種植的水稻、小麥,養殖的雞鴨不但可以實現自己自足,還可以幫助貧困戶獲益增收,小部分沒有種養殖的農戶通過勞務收入或政府兜底政策實現吃飽穿暖。從“三保障”情況來看,在教育保障上,2014年以來,安徽省政府在深度貧困地區積極實施“兩免一補”計劃等教育扶貧措施,為義務教育階段的貧困戶子女讀書提供充分保障。樣本村中處于輟學狀態的貧困戶占比為1.2%,輟學原因是因殘導致無法正常接受義務教育;處于初中階段的孩子共19人,無輟學現象。在住房保障上,樣本村各縣積極落實危房改造政策并發放危房改造資金,確保貧困戶“住房有保障”。在基本醫療保障上,樣本村的參加醫保的占調研樣本總人口的100%。
(二)產業、就業、金融等幫扶情況
產業幫扶方面,貧困戶從政府獲得資金或實物支持產業發展的有720戶,占調研樣本的57.9%,主要用來發展種植業和養殖業;涉農企業、合作社、大戶帶動發展產業的有80戶,占總樣本的6.4%。在24個深度貧困村中,涉農企業和合作社組織協調分散的資源,成為了貧困戶脫貧增收的重要載體。第二,在就業幫扶方面,調研的1242戶(3309人)樣本中,參加過就業培訓的有148戶(203人),建檔立卡以來,共有23人由政府安排外出務工,148人獲得了穩定的本地就業機會,其中88人獲得了公益性崗位,主要為保潔員、護林員,工廠工人。這表明增加就業能夠顯著增加貧困戶的家庭收入,長期穩定就業對解決貧困代際傳遞問題具有顯著促進作用。金融幫扶方面,調研樣本中共有427戶在建檔立卡后借過小額貸款,貸款利息全部由政府補貼的占比100%;貸款后資金轉入企業或合作社的有338戶,占比79.2%。“戶貸企用”的幫扶模式在24個深度貧困村中使用廣泛,此模式作用機理為——貧困戶申請小額貸款,資金以入股的形式給涉農企業使用,財政貼息由當地政府負責,企業按照盈利給貧困戶分紅。
(三)易地搬遷和健康扶貧情況
易地搬遷扶貧方面,有學者研究發現,易地搬遷和產業扶貧對貧困戶勞動供給增加具有促進作用,而貧困戶的勞動供給是其收入增加的主要渠道。[4]調研結果顯示,享受易地搬遷政策的共32戶,搬遷后主要收入來源為務工的有18戶,共有9戶的主要幫扶措施為產業扶持,極大提高了貧困戶的生活水平。健康扶貧方面,24個原深度貧困村在健康扶貧政策落實到位,扶貧干部對政策了解透徹,“180”“351”等健康扶貧政策幫助貧困戶解決了由農村人口流失、人口老齡化加劇導致的“大病”“慢性病”等后顧之憂①。其中“慢性病”患者共計1330人,占調研樣本總人口的40.19%。隨著健康扶貧政策的持續推進,慢性病”患者在定點醫院承擔的醫藥費用呈逐年下降趨勢。
安徽省蕭縣人社局為貧困戶辦理繼續享受養老金,縣農委為貧困戶發放特色養殖補貼;霍邱縣民政局聯合縣衛計委為貧困戶代繳新農合,縣衛計委聯合鎮醫院為貧困戶提供簽約家庭醫生服務;阜南縣水利局實施安全飲用水入戶工程,縣扶貧局聯合縣人壽保險公司幫助貧困戶購買人身意外傷害保險;石臺縣住建局為貧困戶提供危房改造和易地搬遷工程,縣扶貧辦與文旅局利用政策優勢爭取資金、技術、人才支持,打造鄉村旅游產業亮點,帶動貧困戶就業與增收,提高鄉村旅游扶貧效益(見下圖)。
二、原深度貧困村面臨的機遇與挑戰
作為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必然要求,鞏固脫貧成果與實現鄉村振興是原深度貧困村“十四五”時期的重點任務。期間原深度貧困村在地理區位、生產力發展水平、基礎設施建設等方面的特殊性決定了其需面對特定的機遇和挑戰。
(一)發展機遇
第一,相關政策體系的不斷完善為原深度貧困村鞏固脫貧成果與實現鄉村振興提供了政策基礎。黨的十九大以來,中央和地方政府圍繞“三農”發展和鄉村振興實施的政策體系不斷完善并得到具體有效的落實,為鞏固脫貧成果與實現鄉村振興提供了堅實的政策基礎。[5]2020年底發布的《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實現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同鄉村振興有效銜接的意見》強調,聚焦原深度貧困地區、大型特大型安置區,從就業需要、產業發展和后續配套設施建設提升完善等方面加大扶持力度,完善后續扶持政策體系。以促進農業農村現代化、農民全面發展為宗旨的政策體系既保持了以往政策的連續性,又體現了適應“三農”發展需要的創新性;既體現了全局性、綜合性、普惠性的特征,又具有重點性、專項性、差異性的特征;既體現了長效性、機制性的特征,又具有階段性、攻堅性的特征。[6]這一系列政策體系的完善和實施,為原深度貧困村鞏固脫貧成果以及全面推進“三農”工作提供了契機,有利于加快當地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帶動農民增收致富。
第二,我國“三農”工作的扎實推進以及經濟的穩步增長,為原深度貧困村鞏固脫貧成果與實現鄉村振興提供了硬件基礎。有學者將我國扶貧實踐過程中的貧困階段變化分解后發現,經濟增長帶來的物質條件變化對我國減貧事業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7]而且,完善基礎設施建設、促進基礎設施投資是扶貧政策起作用的重要途徑。[8]盡管原深度貧困村存在自然資源匱乏、產業水平較低、城鄉分割嚴重等問題,但我國經濟的快速增長以及全社會和各級政府的支持和幫助都或多或少會夯實其硬件基礎。在調研的24個原深度貧困村中,雖然基礎設施建設水平起步較晚,但其現階段不斷使用現代科學技術進行綜合開發,促進了農村經濟發展以及農民收入增加。如蕭縣即是將農村作為基礎設施建設和促進公共服務均等化的重點科學規劃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體系的。
第三,城鄉融合發展以及人才和資源要素的加速流動為原深度貧困村鞏固脫貧成果與實現鄉村振興破解了瓶頸。城鄉融合發展能夠加快資源要素流動、優化資源要素分配格局、提高資源要素配置效率,加快原深度貧困地區鞏固脫貧成果的進程。[9]安徽省四個原深度貧困縣加速破除城鄉二元體制,城鎮對鄉村發展的帶動作用不斷增強,城鄉資源配置市場化機制障礙逐漸被打通,以資本和先進技術等為代表的生產要素由農村單向流出正在實現城鄉雙向流動,城鄉融合發展新局面正在加速形成。此外,破解鄉村發展人力資源瓶頸是鞏固脫貧成果與實現鄉村振興的重要一步。如阜南縣立足鄉村振興需求,實施精準的人才引進和培養政策,以農業領軍人才、創新型人才為重點,為在鄉村發展的各類人才提供了良好環境。
第四,區域經濟布局的逐步優化和區域經濟協同發展等戰略的深入實施為原深度貧困村鞏固脫貧成果與實現鄉村振興提供了區位優勢和空間資源。首先,安徽省地處東西部、南北方的銜接地帶,在西部大開發等國家戰略中具有顯著的地理區位優勢。其次,安徽省作為“中部崛起”的前沿陣地和“長三角”腹地,是承接東部產業轉移的理想區位,可通過產業承接促進當地持續發展。最后,安徽省地處長江下游地區,處于長江經濟帶、長三角經濟圈和武漢經濟圈等重要區域的交接處,在加強區域經濟協作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從安徽省原深度貧困縣的區位來看,蕭縣是蘇、魯、豫、皖四個省份的交界地帶,具有連接四省的獨特區位優勢;霍邱縣和阜南縣處于安徽省腹地,是全國商品糧基地縣和農業循環經濟示范試點縣,在承接東部產業轉移方面具有土地、勞動力等優勢;石臺縣處于長江沿線,是集生態功能區、自然保護區為一體的特殊縣,具有發展旅游產業的區位優勢。“十四五”時期,我國將深入實施區域經濟協同發展戰略,持續優化區域經濟布局,安徽省原深度貧困地區的區位優勢和空間資源優勢將會越來越明顯。
(二)現實挑戰
第一,部分特殊家庭脫貧后可能再次陷入貧困。在黨和政府的持續幫扶下,所有貧困戶已達到現行標準下脫貧的要求,但部分有重病、重殘、供養比例太高、供學負擔太重、收入勉強的脫貧戶在貧困識別線提高后可能會因經濟脆弱,抵御風險能力不足再次陷入貧困而致。[10]調研組在調研過程中發現,因病返貧風險系數最高。原深度貧困村的特殊之處在于其貧困問題具有長期性和代際性等特點,不利于脫貧成果的鞏固拓展。因此,在擺脫絕對貧困之后,原深度貧困村的鞏固脫貧成果與實現鄉村振興工作仍要繼續推進。[11]
第二,產業幫扶落實不夠充分,資源整合力度不強。調研組發現,產業幫扶在24個原深度貧困村有待進一步落實。如蕭縣部分到村扶貧產業存在模式單一化、項目同質化、主體帶動不明顯、抵御和化解市場風險能力較弱等問題;霍邱縣產業支撐能力不強,龍頭企業不多,貧困戶發展產業抗風險能力不強,企業與貧困戶之間利益連接機制有待改善;阜南縣通過產業補貼推行芝麻作為特色種植主打產品,但很多農戶種植芝麻只是為了獲取補貼,產業扶貧的實際效果并不明顯;石臺縣旅游資源豐富,具有“牯牛降目連戲劇社”“七井山曬秋文化”等重點文旅基地,但在“旅游+扶貧”上的資源整合力度不夠。可見,安徽省原深度貧困村還需要進一步夯實產業發展基礎,促進產業幫扶在原貧困村落地生根。
第三,“雙非”扶持政策精準度有待加強。鞏固脫貧成果不同于精準扶貧,其綜合性和復雜性決定了需要多方面協同發力,政策支持需要從以原貧困村為重點轉向原貧困村與非貧困村并重。[12]調研組發現,24個貧困縣自開展脫貧攻堅戰以來,重點把項目資金向貧困戶和已脫貧戶傾斜,如蕭縣的5個貧困村均已實現“水、電、路、網”四通,貧困戶群體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極大改善,但部分非貧困戶尤其是邊緣戶在資金投入和項目支持等方面獲益較少;霍邱縣也同樣存在項目資金重點向貧困人口傾斜的問題。
第四,貧困群眾內生動力有待進一步激發。我國減貧事業實踐證明,外部支持對精準扶貧和鞏固脫貧成果具有重要作用,但實現可持續發展必須要以廣大農民的主體性參與為主。[13]激發貧困戶自主發展動力是鞏固脫貧成果、為鄉村振興筑牢基礎的重要任務。[14]隨著惠農政策不斷升級,廣大農民群體在鞏固脫貧成果中獲益較多,但貧困程度與幫扶力度成正比,也使得部分脫貧戶缺乏自我發展的能力,部分已脫貧戶內生動力激發不足,脫貧戶持續增收面臨較大困難,存在再次陷入相對貧困的風險。[15]在調研過程中發現農戶存在非正規借貸現象,貸款并非用于合作社入股和產業發展,而是用來吃喝等生活開銷,這一抑制作用集中表現在深度貧困群體中。[16]調研過程中還發現,24個原深度貧困村中的少數貧困群眾過度依賴扶貧政策,“等靠要”思想和攀比心理較為嚴重,部分貧困人口文化程度低,參與自主脫貧和發展的積極性不夠。如霍邱縣部分貧困戶坐等村干部把補貼送到手上;阜南縣部分貧困戶為“補貼”而發展農業種植,屬于變相的“內生動力不足”的現象。
三、全球鄉村發展經驗對我國原深度貧困村的啟示
深度貧困具有多維的內涵和區域上的結構化外延,已經從一個描述性概念演變成為衡量貧困問題的全球性標準。深度貧困具有一般貧困所不具備的的特殊性,在貧困主體、區域分布上的呈現結構性特征。在發展中國家,深度貧困問題往往是經濟增長不均衡與市場失靈等因素耦合作用的結果,應通過扶貧減貧、保障脫貧、鞏固脫貧成果等綜合舉措進行解決。[17]當前,貧困治理與鄉村發展依然是全球面臨的普遍問題。強化全球扶貧開發與鄉村發展研究,探索揭示世界不同地域貧困演變、鄉村發展等關鍵問題,并提供具有針對性的治理方案逐漸成為全球性課題之一。[18]目前我國城鎮化快速發展,城鄉發展差距依然較大,農業農村仍是發展短板,尤其是發展基礎較差的原深度貧困地區,迫切需要科學的政策規劃,以確保鞏固脫貧成果與實現鄉村振興取得預期效果。
從全球層面分析,各國鄉村基本都經歷了或者正在經歷工業化與城鎮化發展階段,具體表現為因城鄉日益拉大的差距迫使生產要素流出鄉村,造成鄉村衰退和城鄉矛盾。從發展經驗看,發達國家通過不斷完善政策法規來推動鄉村發展,特別是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立足成員國鄉村發展實際,制定并實施具有適宜性和創新性的發展方案。起初,經合組織是由政府對農業生產進行補貼并推動基礎設施與公共服務均等化,以提高農民收入和提升鄉村發展能力,此方案極大促進了成員國農業農村發展水平提高。但隨著政府補貼增長壓力加大、農產品相對過剩以及環境問題日益突出,由政府補貼主導的支持政策日益不符合鄉村發展實際。隨后,經合組織實施的新農村發展方案在繼續支持農業生產發展的基礎上更加注重鄉村生態環境保護和全面均衡發展,新的農村發展方案強調政策銜接,促進了成員國鄉村功能完善。但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致使政府可支配公共資源明顯減少,導致政策落實難度加大。2015年,經合組織審議通過并實施最新版鄉村發展方案,該方案注重鄉村形勢發展變化,在政策目標、政策工具、參與主體等方面日趨多元化和精準化,政策體系的協同效應推動了成員國鄉村內生發展能力的不斷提升。[19]全球鄉村發展范式為我國原深度貧困村鞏固脫貧成果與實現鄉村振興提供了借鑒。一是將提高農民生活水平和促進農民全面發展作為制定政策、實施舉措和監測評價的核心指標,既要提高人民群眾生活的物質水平,提升鄉村發展內生動力,保證全體人民獲得更多滿足感,又要促進農民生命健康、道德水平、價值觀念等綜合素質的提升。二是政策重心應從“特惠式”精準施策轉向“普惠式”共同受益,從注重支持農業生產、提供農業補貼等專項政策轉向實施“一攬子”政策體系,著力彌補農村、農業和農民發展過程中的短板問題,拓展完善鄉村功能。三是要針對原深度貧困村不同類型的實際情況,積極探索符合自身實際的差異化發展道路,避免鄉村發展模式同質化。四是在不斷完善基礎設施功能的基礎上不斷優化鄉村布局,縮短城鄉要素與產業融合的空間,推動鞏固脫貧成果和城鄉融合發展協同推進,促進城鄉要素資源均衡配置和城鄉區域協同發展。[20]五是以人才為抓手鞏固脫貧成果,以鄉村內生動力、機制活力和政策合力吸引人才回流,推動人才在鞏固脫貧成果上的有效供給,為鞏固脫貧成果注入強大的人才動能。[21]
四、原深度貧困村鞏固脫貧成果與實現鄉村振興的對策建議
只有鞏固脫貧成果取得實效,才能實現脫貧攻堅和鄉村振興的平穩過渡和有效銜接,促進農村全面振興和農業農村現代化。[22]原深度貧困村鞏固脫貧成果,要建立健全貧情監測預警體系,聚焦產業幫扶發展機制,保證“三農”發展政策體系的穩定性和適宜性,促進農村全面治理長效化。[23]
(一)建立健全貧情監測預警體系
構建脫貧人口返貧監測評價體系是鞏固脫貧成果的必然要求。[24]鞏固脫貧成果要建立返貧預警和監測機制,對邊緣易返貧戶和脫貧不穩定戶開展不定期常態化監測,綜合研判各種致貧和返貧風險,建立精準識別和響應機制,將事前預防擺在突出位置,筑牢鞏固脫貧成果的防線。一旦發現家有重病、天災、供養比例高、住房出現險情等可能出現返貧的農戶時,及時將信息上報到鄉鎮或縣級扶貧部門進行核實并給予后續幫扶。地方政府可根據引致脫貧人口返貧的主要因素,對返貧信息進行科學研判并制定相應幫扶措施。應把“因病返貧”作為主要返貧風險來預防,全面宣傳落實“180”“351”健康扶貧政策,幫助貧困戶充分了解治療大病和慢性病的報銷程序,切實防止因病致貧和因病返貧。應引入技術手段,強化技術體系支撐,開發貧情監測預警系統,以原有監測技術工具為基礎,將走訪調研等線下方式和互聯網等線上方式相結合,運用大數據技術構建返貧信息平臺,通過設置關鍵指標和返貧趨勢等對返貧風險進行科學研判,提高返貧風險監測效率。
(二)加強基礎設施建設和產業配套投入
延續幫扶政策、強化幫扶工作是鞏固脫貧成果的重點任務。[25]我國實現整體脫貧后,步入鞏固脫貧成果的重要階段,應更加注重解決鄉村產業規劃整合及相關配套工程等問題,做到幫扶政策和幫扶工作的后續銜接。筆者建議,原深度貧困村在將人力、物力、財力聚焦到基礎設施建設、公共服務的同時,還要加大村集體經濟的配套幫扶和投入,為新型職業農民、農村實用人才、經營管理人才等提供平臺和支持,帶動廣大農民增收。要充分落實產業扶貧政策,進一步發展產業項目,加大資源整合力度。原深度貧困縣應基于縣域整體層面加大資源整合力度,為產業振興鋪平發展道路,以鄉鎮或者村為單位推廣特色產業項目。要重點發揮特色農業產業,通過大戶帶動、建立新型農業合作社等形式引領脫貧戶發展特色農業,讓脫貧戶進一步參與到經營與管理環節,在全縣范圍內推廣特色產業項目。
(三)根據實際情況進行政策調整
在鞏固脫貧成果的過程中,要從“特惠式”精準施策向“普惠式”共同受益轉變,著力解決農村、農業和農民發展過程中的短板問題。既要保證現有的促進“三農”發展政策體系的穩定性,也要確保政策體系的有效性。“穩定性”主要體現在繼續延續脫貧攻堅的領導體制。[26]要繼續實行各級黨政主要負責同志定點聯系脫貧縣區、鄉鎮和村制度,完善“五級書記共同抓”工作機制。“有效性”主要體現為根據農村可持續發展、財政承受范圍等情況,對幫扶政策進行科學分析和風險研判。在原深度貧困村中選擇一批重點幫扶村進行重點扶持,并根據鞏固脫貧成果實際,設立幫扶過渡期,在過渡期內對原有的幫扶政策進行調整轉化,將支持鞏固脫貧政策轉化成為推進鄉村全面振興政策,實現政策有序銜接和平穩過渡。新時代,應逐步將政策和資源由重點面向貧困戶轉向促進全體農民的全面發展。將精準扶貧時期的政策進行分類調整,轉化為面對全部群體的政策,將其納入鄉村振興整體戰略框架,實現后扶貧時代幫扶政策與鄉村振興政策供給的有效無縫銜接。充分激發更多農戶尤其是非貧困戶發展產業的主動性,平衡貧困村和非貧困村的生產發展能力,使全體農民在產業發展過程中共同增收致富。
(四)完善幫扶機制以激發群眾內生動力
應將扶“志”上升到戰略高度,全面激發群眾內生動力。一是通過媒體等渠道全方位營造等靠要可恥、自立光榮的氛圍,對靠自身脫貧致富的脫貧戶事跡多作宣傳表彰,要讓脫貧戶明白幫扶救濟是政府的事,脫貧致富是百姓自己的事。幫助脫貧戶更新老舊觀念,幫助其獲得致富的能力和干勁。二是要深入依賴思想嚴重的脫貧家庭,開展生產指導和幫助,激發脫貧戶的內生動力。“十四五”時期,“扶志”工作要引入激勵性和競爭性的幫扶政策,對有干勁和有困難的農民進行重點幫扶,對身強體壯和懶惰無為者減少幫扶和投入。三是在絕對貧困已消除的情況下,可嘗試普惠式扶貧開發機制向差異化、競爭性機制轉變,部分項目嘗試采用以獎代補方式實施,以激發想干事的群眾帶頭致富,進而形成一片致富,為共同富裕之路打下基礎。四是通過原有建檔立卡信息,完善借貸政策,加快完善農村金融法律,使農村非正規借貸步入正軌,切實服務于原深度貧困村農戶脫貧質量的提升。地方政府應通過法律法規體系打擊一切違法違規行為,確保信貸扶貧資源精準地服務于原深度貧困村的貧困人口,從而為鞏固脫貧成果、為鄉村振興筑牢基礎提供有效的資本供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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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家彤)
Research on the Way to Consolidate the Achievements of Poverty
Alleviation and Realize Rural Revitalization in the
Original Deep Poverty-Stricken Villages
——Based on the Investigation of 24 Deep Poverty Villages in Anhui Province
An Shuai
Abstract:By the end of 2020,China has basically eliminated the problems of“absolute poverty”and“regional overall poverty”,which has also provided valuable experience for other countries to solve the problem of poverty and strengthen rural governance.However,solving the problem of absolute poverty in rural areas under the current standards does not mean that the problem of poverty in rural areas has been completely eliminated.To solve the problem of poverty and prevent the phenomenon of returning to poverty has become an important prerequisite for consolidating the achievements of poverty eradication and realizing rural revitalization. Based on this,this paper conducts field research on some deep poverty-stricken villages,adopts the method of questionnaire survey,deeply analyzes the effectiveness and existing problems of the original deep poverty-stricken villages,and puts forward relevant suggestions,in order to contribute to the rural governance and development of the original deep poverty-stricken villages and the overall realization of agricultural and rural modernization in China.
Key words:deep poverty village;consolidate the results of poverty alleviation;rural vitalization poverty monitoring;Poor mood monitor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