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法性壓力與企業參與鄉村產業振興

□ 蘭州 簡冠群 陳 宸

發展鄉村產業是對脫貧成果的后續保障，也是奮力實現鄉村振興最為主要的強勁抓手。激發企業參與鄉村產業振興是確保實現這一目標的重中之重。在黨的引領及政策的積極引導下，積極投資鄉村產業、參與鄉村產業體系構建已經成為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重要組成部分。基于組織合法性理論下，本文借助佛慈制藥參與鄉村產業發展的案例，從三個維度分析了合法性壓力對企業參與鄉村產業振興的影響機制。研究表明，合法性壓力能成為企業參與鄉村產業振興的動力源，營造良好的制度環境對全面實現鄉村振興意義重大。

一、引言

鄉村產業發展是實現鄉村振興的必由之路，同時也是脫貧攻堅的后續重要支柱，因而探討貧困地區的鄉村產業發展就尤為重要。國家政府工作部門也聚焦于鄉村產業發展并于此制定頒布了《關于促進鄉村產業振興的指導意見》，該意見指南中明確強調了產業發展對于鄉村振興的重要意義，鄉村振興需要大力依靠于當地產業發展。習近平總書記也明確指出：“鄉村振興最行之有效的方法是鄉村產業發展”，因此實現鄉村產業振興的偉大目標的必由之路就是需要社會組織積極參與。基于國家政策的主線指引，將企業生產特性與當地優勢產業結合起來，助力當地產業持續發展。然而，鄉村產業振興的推進和實施不僅需要大量的正式制度來指引方向，同時也需要一系列非正式制度來協同助力。在我國經濟發展道路上，非正式制度對企業參與鄉村產業發展有著不可或缺的調節作用，民眾自身的認知能力以及社會環境下不斷更迭的道德倫理、價值觀念等方面均可被視為非正式制度的組成因素。因此，從非正式制度的視角出發對企業參與鄉村產業振興的動因進行深入探究，同時研究如何激勵企業長效參與到鄉村產業振興中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

二、理論基礎

1.合法性壓力的內涵。企業經營所處的社會環境隨時代的變化而變化，當社會環境發生變動時，也會更迭社會價值觀念，重塑公眾的審判標準。因此，以前符合公眾認知的經營行為，隨著社會環境發生的巨變也可能變得不合時宜，使得其經營行為不再具備合法性。Dowling和Pfeffer（1975）則表示任何組織獲得合法性的主要壓力是由于社會規范以及價值觀的更迭而產生的。因此由上分析可知，當企業的自身行為以及價值與當下的主流這會觀念產生偏差或是相悖時，組織將會感知到合法性壓力。

2.合法性壓力的劃分。①規制合法性壓力。中國政府是我國社會主義經濟發展的重要推手及保障。政府不僅擁有對上市企業的監督管理權、還有制定規章制度的決策權等。政府制定的制度法規等都成為企業規制合法性的主要源頭。企業處于此種壓力之下便會對其日常經營行為進行嚴格約束，同時企業為了獲得“規制合法性”，其經營行為會嚴格遵守法律規定。因此，規制合法性壓力是指擁有立法權的機構制定、頒布的法律制度對企業的經營行為進行嚴格約束，對企業施加的外部壓力。

②規范合法性壓力。規范合法性首要來自于社會公眾所普遍認同的主流價值觀念和道德準則，因此又可以稱做為道德合法性。評判某個企業是否獲得規范合法性取決于社會大眾，企業自身單方面并不能認定獲取了規制合法性。組織希望其經營行為與社會價值觀念一致，積極向社會公眾的主流價值觀念靠攏這一過程導致了規范合法性的產生。因而，社會價值體系以及道德準則便是企業感知規范合法性壓力的源頭。

③認知合法性壓力。認知合法性是對企業行為被社會公眾的認可程度或者接受程度的體現。當社會公眾對企業的經營行為產生了較高的認可程度，從而被社會大眾所普遍接受時，這也反映出企業獲取了認知合法性。組織的經營行為在社會大眾當中認可程度越高時，社會公眾對組織日后的經營管理行為也產生更高的期望，企業也將負擔更多的認知合法性壓力。企業為了符合社會公眾的認知和期望，會制定相關經營活動來鞏固其認知合法性，維持自身企業形象。

3.組織合法性的后置作用。組織的成長與后續發展很大程度上依靠資源的獲取，而組織獲取合法性的過程能夠強化組織的社會嵌入性，為企業日后整合資源奠定了基礎。合法性的積極作用是廣大學者聚焦的熱點問題。張琛等（2018）通過研究表明組織合法性的提升助力于企業日后的可持續成長。江彥等（2020）同樣通過實證研究的方法證明了，對初創企業在績效方面組織合法性也產生了影響作用。再者，企業在獲取其他有益重要資源時，合法性在此過程中能夠發揮正向作用。例如高洪利（2018）研究認為企業不斷在獲取合法性的過程中會得到投資者的青睞，具體表現為資金支持企業的融資能力得到了提升。

三、研究設計與案例簡介

1.研究方法。本文選取案例研究法，由于企業感知外在合法性壓力難以度量，因此選擇以案例研究的方式來探究企業參與鄉村產業振興的動力源，進而來衡量案例企業在積極推進鄉村產業發展的進程中，產生的經濟后果。通過個案的整理分析以求得出普適性的結論，最終構建出理論框架。

2.案例簡介。①佛慈制藥公司簡介。佛慈制藥于1929年創立，其主要經營范圍包括對中成藥、西藥以及中藥材的深層次加工、生產以及銷售。到目前為止公司下設三個分公司，分別為安寧分公司、崆峒分公司以及安寧藥包材分公司。企業以濃縮丸系列中成藥為主導產品，該系列產品擁有“隴貨精品”的美譽，暢銷全國的同時也出口海外，多年來在中成藥出口企業之中位居前列。

②佛慈參與鄉村產業振興基本情況。定西有“千年藥鄉”的美譽，該市有7縣區都是全國扶貧開發的重點縣。因地制宜，當地藥材產業發展是實現鄉村產業振興的必由之路。因此，漳縣于2013年引進佛慈企業助力當地產業優勢發展，并于當年建設當歸集中連片種植示范區500余畝，使得當地農戶直接獲益100余萬元。2018年該企業投入資金為59萬元，2019與2020年度投入資金力度繼續加大，與此同時佛慈企業在傳統的發展模式的基礎上，積極摸索出“建檔立卡貧困戶+種養殖合作社+公司模式+政府指導”、在此種模式下，大力帶動當地貧困人口積極參與脫貧以及鄉村產業發展當中，幫助建檔立卡貧困人口脫貧數為80余人，助力當地貧困戶的經濟增收。

四、案例討論與分析

1.動因分析。①規制合法性壓力與鄉村振興。甘肅省政府立足于本省實際情況制定了《甘肅省農村扶貧開發綱要》指南，指出鄉村振興的主線任務是加強貧困地區產業發展。正是基于大背景之下，廣大企業積極響應政策號召，積極投身助力鄉村產業發展。佛慈企業將自身的生產特性與扶貧產業助力結合起來，同時考慮定西漳縣種植中草藥歷史悠久，因此佛慈制藥在當地選址，建立藥材生產車間，努力探索適合當地產業發展模式，推動當地產業發展。同時，企業與當地也積極探討符合該縣的中藥材發展方案，并且與農戶建立利益聯結關系，借產業之勢助力農戶增收、助力鄉村振興。

②規范合法性壓力與鄉村振興。自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社會不斷發生轉型變化，在社會轉型過程中的社會主流價值觀也隨之變遷。基于價值觀念不斷進行更迭變化的時代之下，企業想要謀求長足的發展必然要與社會觀念保持一致。鄉村產業振興是歷史長河發展進程中的必經之路，同時也是建設美好鄉村的基礎保障。鄉村振興要長遠，長遠發展看企業。佛慈企業在新時代政策大背景之下，將貧困地區的藥材產業視為推動貧困地區經濟發展的優勢產業當作主要切入點，同時激發農戶參與產業發展的積極性，創新生產模式，激發彰縣貧困地區內生發展動力，最終實現以鄉村優勢產業發展帶動鄉村振興，進而推動區域經濟快速發展。

③認知合法性壓力與鄉村振興。“老字號”佛慈制藥于1929年創立至今，在廣大民眾心中已經有了較高的認知，民眾對其的經營行為也有著較高的期望。佛慈企業秉承歷史責任與企業經營優勢結合起來，以“技術資料輸出”為首要形式助力當地產業發展。自2019年以來佛慈企業幫助建檔立卡貧困人口脫貧數達80余人，使得當地種植藥材農戶年增收170余萬，幫助貧困人口完成了脫貧增收的愿景，同時也在當地扛起來“企業回報社會”的大旗。

2.經濟后果。①社會效益。第一，實現了農戶脫貧增收愿景。佛慈制藥將自身優勢并與當地生產條件相結合，在當地建設了藥源基地5000畝，在推進中藥材規范化種植基地建設的進程中，解決社會就業人員100名。因此也探索出了一條以激發貧困戶為內生動力，自主融入產業鏈條為核心，以建立產業發展與當地貧困人口穩定增收的利益聯結機制，實現鄉村產業發展之路。第二，完善基礎設置建設，改善人民生活質量。產業發展使得當地居民增收，在生活質量也取得顯著提升。表現為當地農戶從茅草房到磚瓦房的轉變、從進城務工到返鄉就業的轉變。另外，企業定期開展義診以及免費發放藥品等工作幫助， 同時每年對貧困村10萬元資助用于修葺房屋、修整道路，完善鄉村基礎設施建設，累計投入資金已達80萬元，切實改善了當地的生活環境。

②經濟效益。a.對融資約束的影響。佛慈企業在積極響應政府政策的同時，有利于加強企業與政府之間的政治關聯程度，在此過程中形成一種特殊有利關系，能夠緩解企業的融資約束效應。文章通過對佛慈制藥的研究發現，2018年政府補助金額為1536萬元，2019年政府補助最多為8211萬元，在凈利潤占比較大為91.15%，2020年政府補金額為3845萬元，在當年凈利潤占比為35.06%，表現有所緩和。大體來看，政府補助在一定程度上對企業的盈利狀況有所影響，政府補助為企業資金提供幫助，直接減輕公司的資金壓力，有效緩解融資約束。

b.對盈利能力的影響。利潤作為企業的現金流來源直接保障投資者以及債權人的利益，也是分析佛慈企業盈利能力的直接依據。從銷售凈利率來看，2018年佛慈制藥該數值為13.64%，但在2020年該指標數值為16.72%。2019年在產業扶貧項目中投入的資金較多，同時2019年在廣告宣傳費、市場開發費用支出較多，導致銷售凈利率有所下降。反觀2020年，雖然產業項目扶貧資金投入金額增大，但是市場開發費、廣告宣傳費支出明顯下降，同時本年營業收入為66810萬元，較2019年增幅為6.24%。這也表明佛慈積極參與鄉村產業振興，向外界傳遞了良好的信息，得到了社會各界的認可。近三年來行業銷售利潤率均值約為8.20%，佛慈制藥與整個醫藥制造業相比，銷售凈利率仍然處于較高的水平，說明雖然企業參與鄉村產業振興使得成本費用增加，但也為企業帶來了更多的機遇，使企業一直處于行業領先水平。

c.對發展能力的影響。探討企業的發展能力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預測企業日后的發展態勢。從凈利潤增長率來看，2018年佛慈企業該數值僅為0.25%，然而在2020年有明顯的漲幅表現為49.56%。佛慈制藥所處的醫藥制造業在2018年，該指標數值為-21.83%，為近三年來最低數值，探究原因是國家于當年出臺了行業規范政策以及當年原材料價格上漲導致了醫藥制造業利潤的下降。基于這種背景之下，佛慈企業于2018年凈利潤依舊增長，表明該企業生產經營狀態良好。且隨著佛慈企業在鄉村產業振興項目中不斷加大資金投入力度，但2020年凈利潤增長率遠高于往年，同時也遠高于行業均值，企業價值也不斷增加。

五、結論與建議

1.研究結論。本文以佛慈企業為研究對象，對佛慈企業近三年來積極參與鄉村產業振興的動因進行探究，同時通過該案例研究并結合財務分析指標法探討了這一行為給企業帶來的經濟后果，得出了以下結論：①企業在規制、規范以及認知合法性壓力的驅使下自愿積極主動參與鄉村產業振興，在妥善應對外部壓力的過程中，能夠美化企業聲譽獲得政治資本戰略資源，降低企業的融資約束，提升企業績效，助力企業發展。

②由于公司在參與鄉村產業振興時消耗了企業資源，減少企業利潤，所以企業參與扶貧在短期內降低了財務績效和企業價值。也就是說，上市企業在鄉村產業振興的前期，可見回報比較小，無法提升財務績效和企業價值。

③公司在參與鄉村產業振興后向資本市場傳遞利好信息，贏得聲譽，再加上企業參與扶貧的方式與自己主營業務相結合，在產業項目發展成熟后，企業拓寬獲取資源的渠道，有利于提升企業績效。

2.建議。通過研究，我們厘清了上市公司參與鄉村振興工作產生的經濟后果，為了使企業更好地參與鄉村振興，本文從政府、上市公司和社會公眾三個方面提出建議。①完善扶貧信息披露和監管制度。政府應當對助力鄉村產業發展的企業披露制度進行完善，對參與鄉村產業振興項目做作杰出貢獻的企業進行表彰獎勵，樹立標桿示范效應。政府還需從多角度出發對參與鄉村產業振興工作的企業給予優惠。最為重要的是，給予相關企業融資優惠等政策，降低企業因助力產業扶貧工作而造成負面盈利效應，積極引導企業參與鄉村產業振興工作。

②避免短視行為，積極參與扶貧。企業參與鄉村產業振興是有利于社會積極發展的高尚行為。依據文章的研究結論，企業參與鄉村產業振興雖然會造成短期的利潤下降，影響企業的財務績效和企業價值。然而基于戰略視角的角度來審視這一問題，積極推動鄉村產業發展對企業的績效產生了正向影響，美化企業聲譽提升企業價值。所以企業高管經理人應當將長遠意識、大局意識積極落實于企業發展規劃的當中，同時，從行動上，企業高層制定扶貧策略時應重點考慮將企業主營業務與幫扶項目相結合，培養與幫扶項目相適應的利潤增長點，為企業的發展進行長足考量。

③正向反饋。社會公眾應對媒體報道的企業參與鄉村產業振興工作的落實情況進行細致深入了解，并且發揮監督作用。對此類公司應當給予其正向的反饋效應，鼓勵企業積極參與到鄉村產業振興項目當中。同時企業利益相關者也要對工作的開展情況大力支持，使企業可以在資本市場上有更好的市場反應，給企業注入推進鄉村產業發展工作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