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改變全球閱讀習慣

戴聞名

新冠疫情在全世界肆虐兩年以來，人們的閱讀習慣也悄然發生了變化。

2021年底，牛津大學路透新聞研究所通過對六大洲、46個市場的數據研究和在線調查，發布了《2021數字新聞報告》。

主要撰稿人尼克·紐曼在序言中寫道：“這場危機，加上封鎖措施和其他限制，進一步加速了紙媒的衰落，使一些曾經驕傲的媒體面臨財務困境。”

與此同時，“這場危機也告訴我們，在性命攸關的時刻，準確和可信賴的信息有多重要。在許多國家，讀者的興趣因此從社交和獨立媒體重新轉向了他們信任的主流媒體品牌——當然這些趨勢還并不是全球性的” 。

《2021數字新聞報告》的調查結果，揭示了疫情之下人們新聞閱讀習慣發生的一些耐人尋味的變化。

比如，疫情發生后，人們對于閱讀新聞的態度出現了兩極分化——一些人非常關注新聞，另一些人則越來越不想看新聞。拜登總統上臺后，美國人對于新聞的興趣嚴重下降，尤其是觀點傾向右翼的那部分人。

在所有受訪國家中，芬蘭是對新聞總體信任度最高的國家，65%的受訪民眾表示信任新聞，美國則是比例最低的，只有29%。

紙媒在幾乎所有國家都出現了嚴重下滑趨勢，原因之一在于封城影響了上門配送。這也進一步加速了新聞向全數字化的轉型。

74%的受訪者說，他們更喜歡能夠反映各方觀點的新聞，然后自己才可以決定相信哪一方。但也有不少年輕受訪者認為，在一些情況下，新聞不應該“不偏不倚”，比如涉及社會公平的話題。

對虛假信息的擔憂是一個全球性現象，尤其是在那些使用社交媒體較多的國家。比如在巴西，表示擔憂虛假信息泛濫的受訪者高達82%。在幾乎所有受訪國家中，臉書（Facebook）都被認為是傳播虛假信息的主要渠道。在巴西和印尼，人們普遍認為whatsApp也很成問題。

主流媒體及其記者在臉書和推特上廣受關注，但其影響力仍然遠遠比不上社交媒體——抖音國際版（TikTok）、Snapchat和Instagram——上的“意見領袖”和網紅。

疫情之下，在一些富裕西方國家為在線新聞付費的比例有顯著增長，但總體來看，愿意付費在網上看新聞的比例仍然較低。

在受訪國家中，愿意付費比例最高的是挪威，高達45%，其次是瑞典（30%）、美國（21%）、芬蘭（20%）、荷蘭（17%）和瑞士（17%）。發達國家中愿意付費比例較低的是法國（11%）、德國（9%）和英國（8%）。

其中，大部分付費讀者是只付費閱讀一兩個“國民品牌”媒體，印證了“贏家吃掉大部分市場”的邏輯。只有在挪威和美國，近半數的付費讀者采取的是“1+1”模式：訂閱一家主流媒體加一家地方或專業媒體。

但18-24歲的“Z世代”年輕人不像年長者習慣于從媒體App和網站上閱讀新聞，他們更喜歡的渠道，是社交媒體、新聞集合App或手機推送。

還有一個有意思的現象，就是在亞洲國家，新聞集合類App比在西方更受歡迎。在印度、印尼、韓國和泰國，都有在本國相當有影響力的新聞集合類App，如Daily Hunt， Smart News， Naver和Line Today等。

總體來看，全世界范圍內，使用智能手機獲取新聞的比例已經高達73%，是多年以來增長最快的一年，疫情期間人們對于智能手機的依賴程度尤其高。

通過“聲媒體”，即播客獲取新聞的比例仍然在增長，但相比去年有所放緩，部分原因在于疫情導致出行受限制，影響了播客的制作。播客平臺方面，越來越多人喜歡使用Spotify，后者正在超越傳統的播客壟斷平臺蘋果和谷歌播客。

另一個重要的發現，則是疫情助推了電視新聞的回歸。

《2021數字新聞報告》過去9年的調查都顯示，在線新聞已經取代電視新聞，成為大部分人最常使用的新聞來源。

新冠疫情部分扭轉了這個趨勢——當然這個變化可能只是暫時的。

在英國，2020年4月的調查顯示，有20%的受訪者最喜歡的新聞來源從在線新聞轉為電視，在阿根廷這個比例也達到19%，其他受訪國家的平均值為12%。

在英國，約翰遜首相2020年3月疫情大暴發的緊要關頭要求英國人“你們必須呆在家里”的電視講話，有2700萬人實時收看，是英國電視歷史上收看量最高的電視節目之一。BBC電視節目的晚間收視率在2021年3月上升了約30%。歐洲廣播電視協會（EBU）的數據也顯示，疫情早期，歐洲大陸每日電視收視率上升了14%。

情況略為不同的是美國，主要原因是美國并沒有一個全國范圍內廣受尊敬的電視頻道。比如時任美國總統特朗普的新聞發布會，CNN和福克斯電視臺的報道角度就截然不同。由于他經常給出有違醫學和科學常識的防疫建議，一些電視臺甚至拒絕直播總統新聞發布會。總體來看，美國電視新聞的收視率并沒有明顯上升。

新聞之外，人們的書籍閱讀習慣，也被疫情改變了。

世界英語編輯網站（GlobalEnglish Editing）發布了《2020年世界閱讀習慣報告》。

從全世界范圍來看，35%的人因為新冠疫情增加了閱讀量。受訪的22個國家中，印度人的閱讀量最高，達到每周10.42個小時。中國人的閱讀量也不少，僅次于印度和泰國，達到每周8小時。

與此同時，新冠疫情期間，大量學校、圖書館和書店關閉，導致紙質書籍銷量大幅下降，電子書籍和有聲讀物的閱讀量則因此顯著增加。

報告顯示，全世界電子書籍和有聲讀物的閱讀量平均增加了14%。西班牙以20%的增量排名第一，其次是中國（17%），意大利和南非并列第三，增量均為15%。

學校的關閉，使很多家庭被迫在家自己教育孩子，學習類書籍和兒童書籍的銷量也因此激增。

疫情期間，成人的閱讀取向也發生了變化，“流行病”題材的經典圖書和醫學類科普書籍閱讀率均有大幅度提升。

對很多人來說，充斥著封城和隔離的時候，個人書單上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是小說。報告顯示，這些在疫情期間閱讀小說的人，有三分之一讀的是浪漫主義、與愛情有關的小說，且相當比例是男性讀者。

非常可能，對于在漫長艱難的疫情中掙扎的人們而言，愛情是最好的慰藉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