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5W模式看行業紀錄片的發展
——以《是這樣的，法官》為例

郭澤鑫 祁 琳

從行業紀錄片近些年的發展情況看，行業紀錄片以行業內以及對該行業感興趣的受眾為主，受眾面比較窄，所以較為成功的行業紀錄片大多是我們熟知的醫生、警察等行業，冷門行業在紀錄片領域大多會受到市場的冷待。究其原因，是不夠貼切大眾的生活，無法和更多的受眾產生情感共鳴。以《是這樣的，法官》為例，分析拉斯韋爾模式與受眾心理，思考行業紀錄片的創新與發展之路。

一、5W模式下看《是這樣的，法官》

（一）傳播者

傳播者在傳播過程中選擇、處理、加工、傳播信息，控制傳播內容。在紀錄片《是這樣的，法官》中的傳播者被視為法官，法官作為庭審中至關重要的人物，他們在審判的同時起到了宣傳、普及法律的作用，并在紀錄片中一改往常受眾認知中嚴肅、冷酷、不易接近的狀態，展示出真實、幽默、平易近人的法官形象。該紀錄片以“善良的心是最好的法律”作為口號，通過幽默詼諧的表達方式向受眾解釋法律，普及法律，讓受眾在看劇情品案件的同時有所領悟、有所觸動，并從中感受法律的公平和正義。以生動形象、通俗易懂的形式將紀錄片內容傳遞給受眾則是傳播者在一部紀錄片中所起到的作用。

（二）傳播內容：立足法律，貼近真實

《是這樣的，法官》案件中，既有青少年聚眾斗毆具有代表性的案件，又包含了婚姻家庭、網紅糾紛、租房等社會熱點話題。該紀錄片結合典型案件和時事熱點拋出議題，對案件進行整合，并通過大眾傳播媒介傳播給受眾。在法治傳播的過程中，要始終立足法律現實，才能使該紀錄片內容得到更好的傳播。《是這樣的，法官》相較于其他的新聞、法治節目直接以檢察機關的結論為立足點去展開敘事、塑造人物的做法，該紀錄片則在保證紀錄片真實的同時確保原告與被告雙方的隱私安全，不從法官角度單一敘事，也不將攝像機和導演的主觀情感摻雜在敘事中，利用隱藏式攝像機，使用客觀記錄的方式將案件原貌呈現給受眾，由受眾進行自主選擇和評判，使傳播內容立足法律的同時貼切真實，也充滿了更多人情味。

（三）傳播媒介:網絡首播，線上線下強強聯合

《是這樣的，法官》是騰訊視頻和中廣天擇傳媒股份有限公司聯合出品，由騰訊視頻首播。作為我國視頻平臺的門戶網站之一，騰訊視頻擁有龐大的用戶基數，為該紀錄片傳播打下了基礎，奠定了《是這樣的，法官》廣泛傳播的條件。與傳統媒體時代單一的信息傳播方式不同，不僅有各大傳播平臺的間接影響，還有法官、司法工作人員等具有社會威望的人對受眾的直接影響。線上在騰訊微博等平臺為《是這樣的，法官》做宣傳，具有較強的影響力，能帶動更多粉絲關注，并對某個案件反映的社會問題展開討論，無形中為節目做了宣傳。線下的傳播媒介更多采用廣播、報紙等傳統媒體，但與之不同的是多了法院為《是這樣的，法官》中的案件話題探討司法判決，如保定高新區法院為其設立案例播報專題。

（四）傳播對象：關注受眾心理

傳播對象是指受眾，是紀錄片主動的信息接受者、信息再加工的傳播者和傳播活動的反饋源，在傳播活動中占有重要地位。受眾的接受心理受網絡發展、信息密集化影響，是反叛性、反傳統教化接受，注重現代性的表述方式。《是這樣的，法官》作為一部行業紀錄片并沒有直接采用新聞或《普法欄目劇》中直接邀請相關法律專家講解法律知識的方法，而是將紀錄片的重點普法信息以卡片、花字式穿插剪輯在法官進行案件庭審的過程中，有效地抓住了受眾的心理。該紀錄片中案件的重要內容以文字方框的形式展示在屏幕上，受眾通過這樣的花字字幕對案件進行深入了解。節目設置的《普法小課堂》專題視頻，對受眾的疑惑進行補充解答，此外，微博上的法官助理對相關案件議題進一步答疑，做到了與受眾之間的良好互動。

(五)傳播效果：情法平衡

節目希望通過法官對案件的分析，使受眾學法、守法，進而思想觀念、行為方式產生改變。法理與情理應在現實中做到統一，法律在保護弱勢群體的同時應當對大眾都懷有悲憫之心，構建一個平等有序的社會，讓更多受眾感受到法律嚴肅的同時體會到溫情。在很多案件判決的過程中，情感也是影響判決的要素。作為法律旁聽會的一員，受眾在觀看紀錄片的同時思考自身是否有不當之處，則達到了《是這樣的，法官》的理想傳播效果。《是這樣的，法官》作為基層法院庭審紀實的開創性行業紀錄片，在法治傳播的創新上有獨到之處，選擇騰訊視頻這樣具有龐大用戶基數的視頻平臺，以視聽形式傳遞法律知識、關注受眾心理，不斷輻射廣泛受眾，從而達到行業紀錄片的理想傳播效果。

二、《是這樣的，法官》節目分析

（一）內容，理性與感性的平衡

《是這樣的，法官》的創作特點用一個詞來概括的話，那就是——“平衡”，但這種平衡絕不是不加思考的“五五開”，而是基于紀錄片真實性和法官職業特性的衡量與思考的結果。這種平衡首先體現在該片的敘事邏輯中。《是這樣的，法官》作為一部司法行業紀錄片，呈現法官這一職業的工作內容，尤其是庭審現場必然成為拍攝過程中的“重頭戲”，這也就決定了片子的敘事邏輯必須依托法官這一職業的特性，即以法庭的審判過程來推進，也是該片敘事中占比最重的“理性”部分。法律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是人類社會發展過程中沉淀下的理性之光，法院的庭審更是一個不容任何外力干預的獨立場，《是這樣的，法官》采用“非侵入式拍攝”（攝制團隊對法院做了改造，安裝了很多單向玻璃，把攝像機藏在了后面）的方式，保證司法嚴肅理性的同時也更便于捕捉庭審過程中的細節。不僅如此，為了不淪為單純記錄庭審過程的“法庭紀實錄像”，創作團隊在理性為主的基礎上適當地加入情感敘事。法庭中的角色不僅有判決者和訴訟雙方還有旁聽人員，其中就包括當事人的親友，這些人物形象構成了片中的“感性”部分，如目送兒子被押入獄的淚眼婆娑的母親。

（二）人物，真實與趣味的平衡

作為庭審的核心，同時也是《是這樣的，法官》的主角，成功塑造出法官的職業形象是該紀錄片在傳播過程的重點。例如，紀錄鏡頭下“刑庭一姐”羅榮工作過程呈現出無可比擬的真實力量，也讓法官的職業魅力得以充分展現。離婚訴訟案件由主審離婚案件的“暴力終結者”舒智玲審理。舒智玲判決雙方離婚后，展開財產分配調解，原告提出20萬，被告代理律師提出13.8萬，雙方僵持不下，舒智玲道：“要不這樣，15.8萬”，雙方達成一致。這一中間人形象顛覆了大眾對法官的認知，彈幕齊刷刷飄過：哈？原來你是這樣的法官。調解場景的呈現豐富了法官這一群體的職業形象，通過反差萌的營造塑造了鮮活的法官人物形象，使這部司法行業紀錄片最大限度地兼顧了真實性與趣味性，塑造出一個個可敬可愛的基層法官形象。

（三）時代需要“人間真實”

《是這樣的，法官》是騰訊視頻紀錄片“人間真實”系列的第二部。騰訊在線視頻節目內容制作部A4工作室負責人朱樂賢提到，“人間真實”紀錄片的內容強調當下性。“我們一定要強調跟現實的人有更多的聯系或者關聯。”而當下性指的正是和我們的時代脈搏相契合的話題。于是，在紀錄片《是這樣的，法官》中，“整形案”所代表的身材焦慮，“網紅案”所隱含的一個新興行業的快速崛起以及可能存在的隱患，都是當前社會關注、討論的重要議題。

三、行業紀錄片的歷史與展望

（一）歷史

自2016年《我在故宮修文物》借助B站成功破圈以來，紀錄片創作者對某一行業的縱向深耕開始大規模出現。例如，醫療領域的《人間世》《手術兩百年》《中國醫生》，警察行業的《巡邏現場實錄》《派出所的故事》《守護解放西》，以及聚焦新興行業的Up主紀錄片《不負熱愛》，網紅直播紀錄片《虛你人生》等。行業紀錄片從創作層面來看，優質內容越來越多，但從商業角度來看，高質量的行業紀錄片卻沒有一些脫離現實的職業劇賺錢。

（二）行業紀錄片界的創新

《是這樣的，法官》創新表現手法的目的是利用生動的敘事打破了大眾對法庭“對簿公堂”、法官“不茍言笑”的局限想象。作為一部以法官為主角的行業紀錄片，有著圍繞行業特性展開的敘事邏輯，對于人們無理取鬧的要求、控訴，法官見招拆招，是法庭上最真實的人間百態。而團隊選擇法官作為題材的重要依據，是看中了職業本身的延展性、天然的沖突性，以及通過他們的視角，打開更多人間真實的可能性。普法，是紀錄片團隊和長沙市天心區人民法院達成合作的初衷之一。因此，影片中穿插了大量法律的科普性解讀，包括具體的判決條例、專業名詞的釋義，以方便觀眾理解。

長期以來，紀錄片的傳播困境在于它是面向圈層化的內容，受眾面窄，熱度低迷。而《是這樣的，法官》作為行業紀錄片的獨特性在于，關注生活方式和青年文化。堅持保持優質內容的口碑，是行業紀錄片的理念。意圖不難理解：紀錄片希望打造精品化內容，讓受眾更直觀感受到人間真實，在閑暇娛樂的同時，有所共情，有所感悟。《是這樣的，法官》這部行業紀錄片以“人間真實”為底色，記錄人間，從而讓受眾打開了真實世界的“人間指南”。

（三）發展

《我在故宮修文物》在上映前就通過B站積累了粉絲群體和高口碑，讓文物修復師這一冷門職業“火”了起來。由此可見，行業紀錄片也需要與之相匹配的營銷策略以及與內容對位的平臺和受眾。另外，優質的行業紀錄片能夠在相關領域形成“風向標”，通過品牌的長尾效應取得收益。例如，《是這樣的，法官》后期和諸多法院的合作都是對這部影片的實際推廣，雖沒有轉化成實際的收入，但影片的知名度是最有力的證明。《手術兩百年》不僅在醫療行業內得到了專業人士的認可，也使得圈外人在扎實嚴謹的采訪中看到了各位醫學專家的魅力。

《是這樣的，法官》一反傳統法治節目的嚴肅風格，在記錄法庭真實之余，使用了多種敘述方式。后期律師結合該案情景，運用配音、插圖等元素插入畫面，如面對提出高賠償的當事人，“壓力山大”幾個大字直接打在法官的肩上，以情動人是該行業紀錄片吸引受眾的內核，讓紀錄片的敘事豐富有趣，契合年輕受眾的觀看習慣，同時滿足了受眾對于其他工種的“窺私欲”和好奇心理。從行業紀錄片的普法層面來看，告知大眾法的界限；從現實的角度來看，以小見大，通過案件個例，關注問題背后的群體。真實是紀錄片的生命力所在，當拍攝者帶著攝影機開始記錄，許多被遺落的事物會重新被拾起，那些沒有被看到、被講述的事實，有機會通過紀錄片的鏡頭被展現、被反思。無論是法官還是消防員，行業紀錄片對于特殊職業的勾勒和描繪，很好地撥開了他們的面紗，展現了普通生活的真實。與科技、文化類的紀錄片不同，行業紀錄片所呈現的對象，其實都是日常生活中和大眾接觸很多的職業，如警察、醫生、教師、法官等。對于受眾而言，此類職業不存在太多認知和理解上的偏差，也不用太多知識儲備，但給受眾的感覺因紀錄片的表現形式和對職業的熟悉性而顯得更加真實。行業紀錄片在拍攝手法上，也會十分注重真實，采用“非侵入式”的拍攝手法，展現法庭審判的全過程，部分抖動或拍攝模糊的鏡頭加入正片的方式使得紀錄片更加符合日常生活的觀察，旁觀式的紀錄片不會使用濾鏡進行后期處理，甚至對人物的表現也是不注重形象的日常化處理。

《是這樣的，法官》作為一部行業紀錄片體現出了法官的公正、嚴謹；但又不失人情味，在片中無論是故意殺人、交通肇事等涉及生命的重大案件，還是網紅違約、整容失敗等新型案件，法官始終如一，保持著心理的天平。朱樂賢認為，觀看紀錄片的意義在于，通過別人的參照，定位自己的位置，或知道社會真實的樣子。它讓你看到真實的世界上還有這樣一個人，他跟你的生活不一樣，或他某一段經歷是跟你一樣的，或是幸虧不是你等，讓普通大眾從紀錄片中看到、警醒、反思自己，是紀錄片的創作初衷也是評判標準。真實的底色能拉近紀錄片與受眾的距離，越真實，越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