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奈特敘事學視角下抖音平臺高影響力用戶作品敘事特征研究
——以“央視網”抖音號為例

呼浩琴

信息時代，各類社交媒體平臺涌入了大眾的休閑娛樂生活。即時性、碎片化的特征使短視頻在大眾娛樂、企業宣傳以及時事報道等方面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因此，本文以抖音平臺中高影響力用戶“央視網”抖音號發布的視頻為例，以敘事學理論為框架，研究“央視網”抖音號發布的視頻的敘事特征。本文研究的問題為:一是“央視網”抖音號發布的視頻在敘事時間上體現了怎樣的特點；二是“央視網”抖音號發布的視頻作品在敘事語式上體現了怎樣的特點。本論文通過探討上述問題，致力于為短視頻平臺的個體用戶及其他官方媒體拍攝短視頻提供敘事參考，同時也希望能夠拓寬敘事學的研究范疇。

一、研究現狀

（一）熱奈特敘事學研究現狀

熱拉爾·熱奈特是法國著名的敘事學家，其對敘事學理論的闡釋推動了敘事學理論的發展[1]。西摩·查特曼在其著作中介紹了熱奈特的敘事學理論[2]；里蒙-凱南認為敘事分為故事、文本、敘述三個層次，其實質是對熱奈特敘事學理論的繼承，同時里蒙-凱南對熱奈特敘事理論中的聚焦和敘述問題進行了更正與完善[3]；普林斯也曾在其著作中引用熱奈特敘事學理論的相關概念[4]；在《劍橋敘事導論》一書中，戴維·赫爾曼提到并論證了熱奈特的聚焦概念[5]。

國內也有一些學者對熱奈特敘事學理論進行了研究，主要是對其著作的翻譯以及對其理論術語的解釋，如張寅德編錄的《敘事學研究》，收錄了《論敘事文話語——方法論》一文[6]，對熱奈特敘事學的相關概念進行了闡釋；王文融翻譯的《敘事話語、新敘事話語》，是幫助國內學者對熱奈特敘事學理論有了系統性的認知[7]；趙毅衡根據英文版本校訂的熱奈特的《詩的語言，語言的詩學》，也推動了國內敘事學研究的進程[8]。

（二）抖音短視頻平臺研究現狀

抖音于2016年9月20日上線，是一個受眾面十分廣泛的短視頻平臺，無論是個體用戶還是官方媒體用戶，都可以借助平臺的資源拍攝短視頻并發布作品。通過瀏覽抖音平臺上大量的短視頻，可以發現大多數短視頻都是以一個故事展開，通過不同的主題來實現教育或宣傳的目的。同時，筆者發現抖音平臺用戶主要分為兩大類：主流媒體（政府媒體）和自媒體（個體用戶）。為使研究結論更具針對性，本研究將以主流媒體“央視網”抖音號的視頻為研究對象，探究“央視網”抖音號發布的視頻的敘事特征。一方面，該研究有助于拓展敘事學的研究范圍；另一方面，該研究有助于為抖音用戶更好地創作視頻提供參考。

二、理論框架

通過梳理熱奈特敘事理論，筆者梳理出了本研究的理論框架。下面將對本論文涉及的主要概念進行解釋。

（一）敘事時間

在《敘述話語》一書中,熱奈特對“故事時間”和“話語時間”進行了區分與解釋,提出了“時序”“時距”“頻率”的概念。他認為，“故事時間”是指所述事件發生所需的實際時間，“話語時間”指用于敘述事件的時間。[9]

時序主要研究的是故事時序與敘事時序的關系。敘事既可以按照故事發生的順序敘述，也可以逆序或者錯序敘述，造成時間倒錯。時距研究故事時間與敘述時間之間的關系，熱奈特將這四種關系分為四種類型：（1） 敘述時間短于故事時間，即“概述”; （2）敘述時間等于故事時間，即“場景”；（3）故事時間無限長于敘述時間，即“省略”；（4）敘述時間無限長于故事時間，即“停頓”。[9]

（二）敘事語式

語式是指對敘述信息的調節，熱奈特對此提出了“聚焦”的概念，并劃分了“聚焦”的三種類型，首先是“零聚焦”，即敘事者大于人物，敘事者此時“全知全能”；然后是內聚焦，敘述者等于人物，體現為人物的限制視角；最后是外聚焦，敘述者小于人物，敘述者為事件的旁觀者。[9]

三、研究設計

（一）研究方法

本文主要立足于熱奈特敘事學理論，采用文本分析的方法將定性與定量相結合，借助抖音平臺“央視網”官方賬號更新的視頻進行樣本抽取，最終選取了2021年9月至2022年8月點贊量在10萬以上的50例樣本視頻，對視頻內容進行分析，發現其中的敘事特征，并嘗試探索同類視頻在敘事方面是否具有共性。

（二）視頻分析結果（敘事特征分析）

通過反復觀看選取的50例樣本視頻，我們發現50例樣本視頻體現出明顯的時間特征和語式特征。下面我們將進行具體的分析。

1.時序分析

熱奈特認為，時序包含順敘和時間倒錯兩大類[9]。在選取的50例樣本視頻中，38例視頻采用了倒敘的手法，12例視頻采用了順敘的手法。比如，2022年 7月29日，兩彈元勛鄧稼先先生逝世36周年，“央視網”抖音號發布了2012年采訪鄧稼先妻子的短視頻，獲得了13.8萬的點贊量。視頻中鄧稼先的妻子回憶了鄧稼先先生工作調動時的場景，她回憶到，鄧稼先在深夜回到家中，告訴妻子工作調動的事情。該短視頻使用了順敘的敘事手法。在重要的周年發布該視頻，有助于幫助大眾了解兩彈元勛鄧稼先先生背后的故事，以及其為了祖國國防事業所做的巨大貢獻，能夠最大限度地實現表達效果，向社會傳遞正能量。

另外，也有短視頻采用時間倒錯的敘事手法進行敘事，時間倒錯可以更進一步分為倒敘、插敘、預序、補序。比如，“央視網”抖音號在2022年7月7日紀念全面抗戰爆發85周年之時發布了一條視頻，記者在宛平城下，帶領觀眾瀏覽今日的宛平城，在彈坑處拍攝者拉近鏡頭，以便讓人們看清這些清晰的痕跡，這些彈坑仿佛在記錄和訴說著85年前那場戰爭的慘烈，號召大家要珍惜得來不易的和平。隨后，“央視網”抖音號通過一些影像資料帶大家回憶了當年戰爭的殘酷。

熱奈特認為，時距研究的是故事時間與敘述時間之間的關系，主要包括四種類型：概述、場景、省略、停頓[9]。通過觀看50例樣本視頻，我們發現由于抖音短視頻時長及“央視網”的權威性，該賬號所發布的視頻很少采用概述和停頓的敘事手法。在選取的50例樣本視頻中，運用概述的有12例，運用場景的有35例，運用省略的有3例，運用停頓的有0例。比如，“央視網”抖音號的“星火成炬”系列視頻。本文選取了第65集“愛的樣子”作為樣本視頻，該視頻采用了概述的敘述手法，用簡短的視頻表現了幾對夫妻幾十年如一日，彼此守護的愛情故事。視頻最后的字幕是：愛的樣子是年輕情侶充滿朝氣，老年夫妻相濡以沫。

另外，在50例樣本視頻中，有35例視頻運用了場景的敘述手法，熱奈特認為，當敘述時間基本等于故事時間時，即為“場景”[9]。通過觀察，我們發現以新聞播報形式出現的短視頻多是采用場景敘事。比如，“央視網”抖音號發布了2021年9月18日（農歷八月十五）央視中秋晚會上，央視boys（康輝、撒貝寧、尼格買提、朱廣權）合體獻唱《平凡之路》的視頻，吸引了大量觀眾觀看，視頻獲得148萬的點贊量。

2.敘事語式

熱奈特針對語式提出了聚焦的概念，他認為“聚焦”的方式包括零聚焦、內聚焦和外聚焦。在50例樣本視頻中，20例采用了零聚焦的視角，16例采用了內聚焦的視角，14例采用了外聚焦的視角。可見，“央視網”抖音號善于結合短視頻的內容和特點采用不同的視角進行敘事。

零聚焦是一種全知全能的視角類型，敘述者可以從任何角度敘述正在發生的故事。比如，2022年7月4日是陳獨秀之子陳延年逝世95周年，“央視網”抖音號發布了一條短視頻，敘述者以全知的視角講述了陳延年當年被秘密押赴刑場的場景，視頻畫面為熱播劇《覺醒年代》中陳延年被迫害的片段。該視頻從全知視角描繪了當時的時代背景，塑造了真實的人物形象和人物命運，獲得11萬的點贊量。

內聚焦是一種十分有限的視角，此時敘事者等同于人物，借助故事中人物的視角進行敘事。抖音短視頻由于時間限制，多采用固定式內聚焦，即通過故事中的某一人物的固定視角進行敘事。比如，2022年6月20日“央視網”抖音號發布了一條廣告視頻，視頻以一個小女孩的口吻敘述了冬季流感季節，自己的媽媽擔心自己感染病毒，經常去學校提交請假條，并且在家照顧小女孩的故事，后來“舒膚佳”廠家去學校為孩子們講解衛生知識、教授洗手方式，解除了媽媽的擔憂。通過觀看視頻，我們可以發現，內聚焦的敘事角度可以使故事情節更自然、流暢，更能將觀眾帶入到真實的情景中。

外聚焦的敘事者知道的故事內容少于故事中的人物角色，實質上是敘事者以旁觀者的身份來進行敘事。比如，“央視網”抖音號在2022年6月16日發布了一則“神舟十四號”載人飛船進入太空后，拍攝的一組太空Vlog,視頻只有來自太空的畫面，因此由播音員進行播報，并配有字幕，屬于外聚焦敘事。通過外聚焦的視角，展現了“神舟十四號”三人組在太空的生活，播音員無法得知航天員們在太空具體的生活細節，只是根據視頻畫面進行客觀描述，保證了故事情節的真實性，也給觀眾留下了充足的想象空間。

四、研究發現

通過觀察50例樣本視頻發現，“央視網”抖音號的視頻通過敘事理論中的敘事時間向公眾傳播了故事的時間意義，同時注重從不同的敘事角度完成對故事情節的建構。

（一）合理安排敘事時間，增強視頻的層次性

我們發現，“央視網”抖音號能夠針對發布的視頻的性質和故事內容，選擇最優的敘述手法進行合理的時間安排。對一些重大的歷史紀念日視頻或者新聞實時報道類視頻，采用順敘的敘述手法進行敘事。一方面能保證視頻的客觀性，另一方面能增強視頻的邏輯性，從而最大限度地還原事件，啟發公眾的思考。對于一些回憶性的短視頻采取時間倒錯的敘事手法。

（二）靈活運用敘事聚焦，展現視頻的多維性

通過觀看樣本視頻可以發現，“央視網”抖音團隊對于熱奈特敘事聚焦理論的零聚焦、內聚焦、外聚焦使用較為持平，沒有表現出特定的偏好。這說明三種聚焦都適用于抖音短視頻。采用何種聚焦，關鍵在于敘述者想要向公眾傳達的信息量多少，選擇直接或者間接的方式告知公眾故事情節及其中的價值觀念。

五、結語

通過研究發現，“央視網”抖音號發布的視頻呈現較為明顯的敘事特征。第一，在敘事時序方面，并非任意安排敘述的時間順序，而是從視頻講述的故事特征出發，選擇順序或者時間倒錯的敘事手法展開敘事；第二，在敘事時距方面，“央視網”抖音號通過研究故事時間與敘述時間之間的關系，在概述、場景、省略、停頓中選擇最佳的敘事手法；第三，在語式方面，“央視網”抖音號針對故事情節對于敘述者以及公眾的可知程度選擇內聚焦、外聚焦和零聚焦。所以,個體用戶及其他正在成長中的用戶要善于研究像“央視網”抖音號這一類高影響力用戶的視頻的敘事特征，將故事與最佳的敘事手法相結合，將中國的故事講給世界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