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消費變化的背后

張程

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增速自2010年以來一直保持在9%左右

消費與投資、進出口共同構成拉動國內生產總值的三駕馬車。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是觀察國內消費水平最重要的指標之一，它是從企業的銷售交易端入手，通過加總向個人、社會團體銷售商品以及提供餐飲服務取得的收入金額得來;它反映各行業通過多種商品流通渠道向居民和社會集團供應的生活消費品總量，是研究國內零售市場變動情況、反映經濟景氣程度的重要指標。

國家統計局每月會公布當月的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當年累計值以及它們的同比變化，同時列出各個分項的具體情況，據此可以觀察各月消費總量及增速的變化。關于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數據，有很多可供思考或挖掘的點。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是月度發布，它是官方發布的反映消費情況最高頻次的數據;它涵蓋的體系和門類很全面，細分到餐飲服務和商品銷售上，其中商品銷售又列出了限額以上單位商品零售及其分項的明細。

近十多年中國經濟一直保持了較高水平的增長，國內消費總額也逐年上漲，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從2010年底的15萬億元逐年遞增，直至2019年底達到41萬億元。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增速自2010年來一直保持在9%—10%，雖然出于基數效應，同比增速有連年下降的趨勢，但總體保持在高位。

從2020年初開始，由于受到新冠疫情的影響，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增長就變的不正常，總體而言出現了增速大幅放緩的情況。2021年10月份，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40454億元，同比增長4.9%;比2019年10月份增長9.4%，兩年平均增速為4.6%。扣除價格因素，10月份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實際增長1.9%。從環比看，10月份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長0.43%。

從國家統計局的數據來看，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下滑已經創下了多年來的新低。當然，這有兩方面的原因，首先是基數增大后帶來的增速放緩，其次是受疫情影響的客觀現實。基于以上兩點，2021年10月份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增長速度能夠達到兩年平均4.6%已屬不易。

近年來我國經濟結構已經逐漸調整為以消費為主要驅動力，2019年最終消費支出對國內生產總值增長貢獻率為58.6%，其次是投資貢獻28.9%，凈出口貢獻12.6%。但是2020年由于受到疫情的影響，國內消費出現了同比負增長，導致消費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變為-22%，也使得當年的GDP增速降至2.3%，盡管相比于同受疫情影響的其他經濟大國，中國的增速依然名列前茅，在前20大經濟體中，中國當年的GDP增速為第一。但是創多年來新低的增速仍不免讓人擔憂。

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速變慢，是否意味著中國消費下滑呢？首先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涵蓋的體系和門類很全面，細分到餐飲服務和商品銷售上，其中商品銷售又列出了限額以上單位商品零售及其分項的明細。所以需要綜合考慮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速變慢的原因。

如果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速下滑是非結構性的，意味著整體數值下滑是由于多個門類多個分項數值下滑共同帶動的，便坐實了整體消費能力下降這一觀點;反之，如果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速下滑是結構性的，僅由少數門類消費變差影響到整體數值，但其他門類增速依然維持先前水平，那么不能斷言整體消費能力下降，更好的辦法是挖掘為什么該類型商品銷售發生陡降并分析其能否持續，對未來消費的影響能有多大。

例如，2019年7月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數據曾經出現“明顯下滑”，當月的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增速跌至7.6%。這是否意味著我國社會消費突然就不行了呢？需要注意的是，國內不少城市在2019年7月1日正式開始實施“國六”環保排放標準，意味著只有滿足“國六”標準的新車才能在這些城市上牌，不滿足“國六”標準的新車將遭遇上路限制。受到 “國五轉國六標準”事件影響，國內有購車或換車需求的消費者選擇持幣觀望，汽車市場供需轉而低迷，帶動相關商品交易走弱。

國家統計局在2019年7月份的數據表中也多加了一行“除汽車以外的消費品零售總額”，意在告訴人們，如果把汽車從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大籃子”里拿掉，我國的消費增長還是很厲害的。2019年7月除汽車以外的消費品零售額同比增長8.8%，這表明當月數據表現不佳主要是由于汽車市場拖累，而不必過分擔心整體性消費水平急劇下降的問題。

從當月的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明細表當中可以看到，與汽車、石油制品銷售相關的分項，2018年7月汽車銷售額的增速比2019年7月高0.6個百分點，石油及制品的增速高19.5個百分點。2019年7月石油及制品占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比重約為5%，汽車占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比重為10%左右，兩者合計對社零同比增速的拖累達到1.04%。2018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增速為8.8%，扣除汽車及石油制品項后還剩7.76%，基本上與7.6%的水平接近。

總體而言，2019年7月份汽車銷售遇阻的現象還尚未明顯顯現，如果去看當年8月份、9月份的數據，汽車銷量下滑在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分項中的反映更為明顯，同比值相對而言計算會更加貼切。

從上述分析可知，2019年7月份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速同比下滑，基本上由汽車和原油兩項即可解釋，說明本次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下行是結構性的，并不波及到整個消費面，因而反映出我國國內消費依然具有韌性，特別是在衣食住等方面的實際消費投入并不低，也就不必對整體性消費降級的問題太過憂慮。雖然買不了汽車也是某種程度上的消費降級，但2019年影響汽車市場的政策性因素較多，超過市場性因素，且隨著“國六”標準逐步推行開來并配套相應的消費提振措施后，汽車行業消費不振的現象逐步改善，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速同比水平預期也保持緩慢回升的趨勢。

2020年以來的社會消費品零售持續萎靡，基本上可以認定為受到疫情的嚴重影響。2020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長率直到當年8月份才由負轉正，主要是由于當年的疫情在7、8月份之后總體得到控制，經濟活動逐漸得到恢復，所以使得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有所增長。

但是疫情的反復還是會影響到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回到正常狀態。例如，2021年8月份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再次出現了突然下滑，跌至2.5%，相比于7月份的8.5%下跌了6個百分點。這次下滑一方面是上年同期8月份的數據比7月要好，增速受到了基數效應的影響。另一方面主要是受到了新冠肺炎疫情等短期因素的沖擊。8月份，國內多地發生疫情，疫情波及全國一半以上省份，居民外出購物、旅行減少，市場銷售增速回落幅度較大。8月份增速比7月份回落6個百分點，其中餐飲住宿等聚集型消費受疫情沖擊明顯，餐飲收入同比下降4.5%，而7月份為增長14.3%。除了餐飲之外，由于疫情影響出行也間接地減少了人們對于服裝品類的消費，2021年8月份服裝鞋帽、針紡織品類消費同比下降了6%，而1—8月份的服裝鞋帽、針紡織品類消費同比增長24.8%。此外汽車類消費也下滑7.4%，而1—8月份的汽車類消費同比增長20.1%。

從上面的分析中不難看出，2021年8月份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速同比下滑，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疫情的影響。

自2020年初疫情暴發以來，消費品市場受疫情沖擊明顯，居民外出購物和就餐活動減少。但隨著疫情防控向好態勢持續鞏固和各項促消費政策的落地生效，居民增加外出活動，市場銷售明顯好轉。

由于疫情導致線下活動受限，線上活動轉而變得熱鬧起來。疫情暴發后網上商品零售繼續保持兩位數增長。在疫情最嚴重的2020年上半年，全國實物商品網上零售額同比增長14.3%。實物商品網上零售額占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比重為25.2%，同比提高5.6個百分點。

2021年隨著疫情總體得到控制，消費呈現出平穩增長的態勢，仍然是拉動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2021年前三季度，最終消費支出對經濟增長貢獻率為64.8%，拉動GDP增長6.3個百分點，兩年平均拉動GDP增長2.3個百分點。其中，三季度最終消費支出對經濟增長貢獻率為78.8%，拉動GDP增長3.8個百分點，兩年平均拉動GDP增長2.6個百分點。2021年前三季度，全國居民人均消費支出實際增長15.1%，兩年平均實際增長3.7%。從以上數據不難看出，國內消費依然有較大韌性和后勁，隨著國家對收入分配制度的深化改革，以及居民收入水平的逐步提高，消費市場將依然具有很大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