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 岫,孟祥娜
(西藏大學理學院,拉薩 850000)
英國經濟學家阿爾弗雷德·馬歇爾認為國家投資中應包括對教育的投資,并且這種投資是最有效的。威廉·配第、亞當·斯密、李斯特等經濟學家都認可教育對經濟的作用。教育對于經濟而言,可以提供就業市場所需的勞動力,轉型時期的中國更應著重關注通過教育提升勞動力素質和勞動力質量,促進經濟的增長。
勞動力的質量是經濟發展的重要因素,世界各國勞動力質量差異更多來自于教育投入水平差異產生的知識、技能和能力差別,社會平均教育程度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一國勞動力的總體質量[1]。為促進中等職業教育發展,2009年《關于中等職業學校農村家庭經濟困難和涉農專業學生免學費工作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明確指出,考慮到西藏和新疆南疆三地州民族地區中職學生家庭經濟狀況總體較差,西藏自治區和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喀什、和田、克孜勒蘇柯爾克孜三地州農村戶籍的學生全部享受免學費政策。這表明了國家對于西部地區職業教育發展的支持與幫扶力度。經濟的發展離不開教育,中等職業教育被譽為經濟發展的晴雨表,與高等教育相比,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的聯系更為緊密。本研究以西藏自治區為例,探究自《意見》實施后,中等職業教育對于經濟的貢獻率如何。
教育對經濟增長速度的貢獻率研究方法主要是以丹尼森為代表的教育量簡化指數法和我國部分學者采用的勞動生產率簡化指數法[2]。兩者都是以柯布-道格拉斯函數為基礎進行測算,不同之處在于教育量簡化指數法以人均受教育年限的差異來確定教育投入的差異,從而計算增長率,勞動生產率簡化指數法以勞動力的生產效率即生產率指數來計算增長率。鑒于人均受教育年限數據獲得更為準確、可靠,本研究采用丹尼森教育量簡化指數法測量中等職業教育對拉薩經濟增長的貢獻率。

2009年《意見》實施后,首屆3年制中等職業學校學生應于2012年畢業,本研究完成時2020年數據還未發布,因此,本研究時間區間設定為2012-2019年。數據主要來源于《西藏統計年鑒》與《中國勞動統計年鑒》。
在從業人員文化程度中,中職教育所占百分比并未給出,必須結合相關資料進行處理,假定中職畢業人員在有效適齡勞動人口年齡期間完全在西藏自治區就業。2012年中職教育程度的從業人員百分比整合推算的主要過程如下:由2015年《中國勞動統計年鑒》得出,中等職業教育程度從業人員42 251人,根據有效適齡勞動人口年齡(男16~60歲、女16~55歲)和教育學制與入學年齡推算2012-2015年中等職業教育程度退休人員為1 173人。查詢年鑒可得,在此期間中職畢業18 959人,可推算出2012年年底中職就業人口22 119人,2013年年底中職就業人口28 162人,2014年年底中職就業人口33 920人。查詢《西藏統計年鑒》可得,2012年總就業人口2 020 600人,2013年總就業人口2 055 400人,2014年總就業人口2 136 800人。將推算數據與《中國勞動統計年鑒》數據相結合,得到2012-2019年西藏自治區各教育程度人數分別在從業人員中所占的百分比,如表1所示。

表1 2012-2019年西藏自治區從業人員文化程度分布 %
采用公式Ai=Ni∑Xi分別計算2012、2019年人均受教育年限,其中Ai表示人均受教育年限,Ni表示規定各級教育年限,Xi表示從業人員文化程度,i表示教育程度級別。
小學:(58.1%+23.2%+1.1%+2.6%+6.6%)×6=5.496
初中:(23.2%+1.1%+2.6%+6.6%)×3=1.005
中等職業:1.1%×3=0.033
高中:(2.6%+3.2%+3.3%+0.1%)×3=0.276
大學專科:3.2%×3=0.096
大學本科:3.3%×4=0.132
研究生:0.1%×3=0.003
同理可得2019年從業人員人均受小學、初中、中等職業、高中、大學專科、大學本科、研究生教育年限分別為5.202、0.939、0.045、0.525、0.174、0.296、0.006。2019年人均受教育年限7.187年,比2012年人均受教育年限7.041年增長了0.146年。
本研究采用杭永寶[3]等人的勞動力數量折算系數,依據人均受教育年限可以計算出教育綜合指數的年增長率,將勞動力人均受教育年限看作是權數,分別乘以勞動力數量折算系數,計算出就業人員教育綜合指數。
E2012=5.496×1+1.005×1.28+0.033×1.51+0.276×1.38+0.096×1.81+0.135×2.2=7.68
E2019=5.202×1+0.939×1.28+0.045×1.51+0.525×1.38+0.174×1.81+0.302×2.2=8.18
據此可以得出2012-2019年西藏自治區從業人員的教育綜合指數的年增長率為
排除中等職業教育的教育綜合指數的年增長率為
據此可知,2012-2019年西藏自治區中等職業教育在教育綜合指數年增長率中所占比重為Em=0.02%÷0.90%×100%=2.2%
以1951年的GDP為100,采用幾何算數法計算2012-2019年西藏自治區GDP年均增長率。2012-2019年西藏自治區生產總值年增長率[4]如表2所示。

表2 2012-2019年全區地區生產總值增長速度Tab.2 Growth rate of gross regional domestic product from 2012 to 2019
據此,計算出2012-2019年西藏自治區GDP年均實際增長率為
為增加計算結果的可比性,本研究β值采用麥迪遜計算得出β數值為0.7,由此可以計算出教育對GDP年均增長的貢獻率為6.24%,中等職業對GDP年均增長的貢獻率為0.14%。
Cm=EmCe=0.14%
用同樣的方法可得到2012-2019年高中教育、高等職業教育、本科教育、研究生教育對GDP年均增長的貢獻率。在所收集的數據中,統計年鑒并未列出高等職業教育相關數據,只列出大學專科教育相關數據。依據國家出臺的相關政策,要求現有的專科院校通過改革、改組和改制,逐步調整成為職業技術學院,因此,用大專數據替代高職數據在理論上具有可行性[5]。測算所得數據如表3所示。
2.2.1.2 施用充分腐熟的有機肥 有機肥來源復雜,常含有大量的菟絲子種子,必須經過50~70℃高溫堆漚處理2~3周,才能殺死有活力的菟絲子種子。

表3 各教育類別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 %
西藏中等職業教育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較低,這表明在西藏生產力水平提升過程中,中等職業教育發揮的作用相對較小。
鑒于《中國勞動統計年鑒》從1996年開始統計就業人員受教育程度,本研究便選用1996-2019年的數據做變化趨勢分析。由于中等職業教育程度從業人員比例并未單獨列出,故借鑒王凱兵的[6]數據處理方法,初中畢業生數據來源于《中國教育統計年鑒》。2000年與2011年就業人員受教育比例《中國教育統計年鑒》未給出,應用stata 16.0線性插值法對數據進行填補。計算GDP年增長率的數據來源于《西藏統計年鑒》,消除價格因素影響,以1951年為基準進行轉化,整理相關數據如表4所示。
以西藏2019年數據為例,可以計算出西藏的教育、中等職業教育和高等教育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

Em2019=(e2019-m2019)÷e2019×100%=1.19%
Eh2019=(e2019-h2019)÷e2019×100%=-8.20%
Ch2019=Eh2019Ce2019=-3.28%
整理相關數據,如表5所示。

表4 1996-2019年西藏自治區從業人員受教育程度及教育綜合指數Tab.4 Educational level of practitioners and education comprehensive index in Tibet Autonomous Region from 1996 to 2019

表5 中等職業教育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 %

年份GDP增長率教育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中等職業教育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高等教育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19960.13———19970.120.43-0.06-0.0119980.12-0.620.03-0.0319990.12-1.08-0.01-0.0220000.102.33-0.010.0220010.131.430.000.0120020.130.700.020.0220030.12-1.330.000.0320040.121.91-0.03-0.0120050.12-0.700.000.0320060.130.19-0.01-0.0420070.140.910.00-0.03
為了更直觀形象地看出其趨勢變化,繪制折線圖如圖1所示。

圖1 中等職業教育、高等教育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Fig.1 Contribution rate of secondary and higher vocational education to economic growth
分析以上圖表,發現與中等職業教育相比,高等教育對經濟增長的貢獻起伏波動較大,特別是高等教育自2010年起伏最為明顯,2010年高等教育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達到頂峰。
西藏自治區第九屆人大四次會議上表明,2010年全區需要實現就業的高校畢業生將達15 000多人,西藏通過公開考錄、“三支一扶”和市場就業等途徑,促進高校畢業生實現就業,2010年高校學生就業率達到80%以上。政府落實就業扶持政策,能夠促進高校畢業生就業。自治區經濟不斷發展,相關基礎設施逐步完善,高校擴招為高等教育在西藏發展提供相關支撐,但人才保留能力不足,相比之下,中等職業教育貢獻率偏低。
為進一步探究《意見》實施后的效果,按照相同的方法計算得出1996-2011年中等職業教育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為-0.21%,《意見》實施后的中等職業教育貢獻率為0.14%,表明政策的實施促進了西藏中等職業教育的發展,但是貢獻率較低,需要進一步分析原因并尋求西藏自治區中等職業教育與經濟增長相互協調發展的途徑。
《關于中等職業學校農村家庭經濟困難和涉農專業學生免學費工作的意見》自實施以來,西藏中等職業教育辦學規模不斷擴大,由2009年的6所增加至2019年的11所,師資力量不斷提升,專任教師數量由2009年的601人增加到2019年的1 869人[7],對于區域經濟增長產生了一定作用,但與其他教育相比較,拉動經濟增長的內生動力不足,應探究其中成因,以促進西藏中等職業教育與經濟增長協調發展。
A.中等職業教育專業設置不盡合理。中等職業學校在專業設置上并未突出地方經濟的杠桿作用,醫藥衛生等市場就業門檻較高,對受教育程度的要求也很高。雖然專業畢業人員比例較高,但西藏人口總量偏低,市場對此類畢業生的容納能力有限,這樣的專業設置是否合理值得深思。西藏地區第二產業不盡發達,但教育的超前性要求工業化的過程中必然需要大量的技術人員,可實際中的相關專業比例很低。2012-2019年,西藏第三產業生產總值均超過地區生產總值的一半,但與第三產業相關專業的比例不高,專業設置與第三產業發展不相適應,阻礙了中等職業教育發展。2012-2019年,中等職業教育部分專業畢業生比重如表6所示,數據來源于《西藏統計年鑒》。
B.中等職業教育招生能力有限。西藏就業人員中等職業教育以下受教育程度比例偏高,職業教育的預備生源數量充足,但受到辦學經費、政策普及度、師資力量、學生意愿等因素影響,中職學校招生比例較低,不利于發揮中等職業教育的扶貧功效。
C.校企合作力度不強,實踐機會少。職業教育承擔著學歷教育與技能培訓兩項職責,中等職業學校所設專業大多為實踐性強的學科,但教師過于注重理論講解,對于實習不夠重視。企業更多考慮的是經濟效益,接受實習生的熱情度不高,不利于提高學生的市場競爭力。

表6 2012-2019年中等職業教育部分專業畢業生比重 %
阻斷貧困代際傳遞是職業教育承擔的重要使命[8]。2015年,《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打贏脫貧攻堅戰的決定》提出,要確保貧困勞動力至少掌握一門致富技能,實現靠技能脫貧的要求,明確技能在扶貧中的重要作用。2018年,西藏自治區政府出臺《關于建立推行終身職業技能培訓制度的實施意見》,提出對貧困人員開展技能脫貧攻堅行動。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職業教育以漁教人技能,是促進經濟持續高質量發展的有力方式。
A.根據經濟發展需要結合自身定位對專業進行適當調整。職業教育對人才的培養是與產業需求緊緊相連的,產業需求又與當地經濟社會發展狀況相關,因此,區域經濟與職業教育互動明顯[1]。中等職業教育在為地方培養高素質、技術型人才方面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產業結構的調整、經濟的轉型必然會使人才需求發生變化。中等職業教育直接面對區域市場,必須根據市場的需求與自身情況對招生人數、專業設置進行調整,發揮最大作用。
B.深化招生制度改革,加大招生力度。職業教育是關注民生的平民教育,平民教育與經濟屬性實現了職業教育精準扶貧的偉大成就[9]。教育行政部門應積極出臺相關政策,建立健全招生管理機構,將招生任務納入考核范圍,實行分級管理制度,各部門分工合作,狠抓落實,著力實現中職與普高協調發展。在生源渠道上,應適當放寬,將往屆初中畢業生、農民、企業職工等納入招生群體,提高自治區教育水平。同時,依托于現代互聯網技術,在全區宣傳相關政策,落實到村、人,減少由信息不對稱造成的損失。中等職業學校學生基本是區內生源,就業區域比較穩定,人才流失率較低,政府應利用好這一優勢,加強引導,做好招生與就業保障,避免因上完學沒有就業崗位而造成人才浪費,促進區域經濟健康發展。
C.優化校企辦學、工學結合、頂崗實習人才培養方式。德國職業教育的“雙元制”是德國經濟騰飛的公開秘密[10],更是發展職業教育可以借鑒的模式。為充分將學校與企業的優勢進行互補,政府應出臺相關激勵政策,提高企業對于實習生的接納度。同時,學校本身應樹立正確的辦學理念,積極主動聯系外部力量提高學生實踐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