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淑萍 張銳
(山東師范大學商學院 山東濟南 250358)
1996年,我國的政府采購制度在深圳和上海展開試點工作,經過20余年的實踐與改進,無論是在政策功能方面還是在經濟功能方面都取得了長足的發展。與此同時,在政府采購的實施過程中也出現了一些問題,例如,過度注重政府采購過程中的節支問題,而忽視了政府采購對企業技術創新的影響效應;政策更加傾向于擁有強大創新實力的大型科技企業,而對中小型企業的采購扶持力度較小;在政府采購過程中難以把握公平與效率的關系,導致公平與效率失衡等。
在目前的研究中,王厚全、侯立宏(2016)以北京市為例,探討了政府采購促進中小型企業技術創新的模式[1];曲振濤等(2006)[2]、裴俊巍等(2015)[3]分別在博弈論的視角下對政府采購的招投標模式和尋租問題進行了探究;劉丁蓉(2013)[4]研究了政府采購公平與效率的目標均衡的實現路徑。通過對已有文獻的整理發現,目前對于政府采購中公平與效率的博弈分析尚存在空白,因此本文使用“囚徒困境”模型,從大型企業與中小型企業兩個視角分析政府采購影響企業創新的動態博弈關系,并根據分析結果提出可行性建議。
政府采購的目標通常可以分為兩大類,即經濟有效性目標和宏觀調控目標。在本質上,這兩類目標具有一致性,而在具體的現實條件下,這兩類目標也存在一定的沖突。兩類目標間的矛盾能否得以解決,關鍵在于做好公平與效率間的權衡,厘清兩者間的量化關系,理順兩者間的動態變化。
當前關于政府采購中公平與效率的研究如下:駱建文等(2008)基于政府采購效率角度,構建了創新產品的績效評價指標體系[5];尹海濤(2000)認為政府采購不僅具有公共特性,同時也具有商業和市政公共權力的性質特點[6];Uyarra和Flanagan(2010)認為政府采購對本地承包商的傾向性,可能會排除在其他地方存在的創新解決方案及其帶來的正面支持效應[7]。
博弈論(Game Theory),又被稱為賽局理論或對策論,它是研究多個個體或群體在特定情境下的對局中如何利用相關方,從而選取能夠實現自身利益最大化的理論。博弈論的前提假設是各參與方均為完全理性人,即各參與方的目的均為選擇能夠實現個人利益最大化的策略,因此在一場博弈中,各參與方如何設計策略進而贏過其余各方尤為重要。在博弈論中,參與人、行動和支付是三個基本要素。
囚徒困境是博弈論中的經典模型,是兩個被捕囚犯間的特殊博弈,最早由艾伯特·塔克(Albert Tucker)于1950年提出。其講述的是兩個共謀的罪犯被逮捕入獄,在無溝通的情況下,若兩個人都選擇不揭發對方,由于證據不足,每人僅坐牢一年;若一人選擇揭發,而另一人選擇沉默,揭發者當即獲釋,沉默者坐牢十年;若兩人選擇互相揭發,則因證據確鑿,兩人均被判坐牢八年。一般形式下的囚徒困境支付矩陣如下:
表1中的數字是他們因作出決策而獲得的支付,由支付矩陣可知,當兩人都選擇合作時達到這場博弈的納什均衡,即對這場博弈中所有參與方都有利的最優策略。然而在現實中,由于雙方均無法預測對方作出的選擇,所以實際選擇的策略組合會偏離納什均衡解。

表1 囚徒困境支付矩陣
一是假設大型企業與中小型企業的自主創新能力不同,大型科技企業因科研經費、科技人才、現有專利存量等資源稟賦優于中小型企業,所以自主創新能力強于中小型企業。因此,若政府以效率優先,那么政府采購將傾向于大型科技企業,設Ea為政府的期望收益,Eb為企業的期望收益。
二是假設政府以公平優先,將獲得政府采購的機會公平地分配給大型企業與中小型企業,那么政府將會因選擇公平而造成部分損失,如公平政策制定成本等。設Ca為政府的公平政策支出,A為因政府將采購機會公平分配導致大企業損失的收益。
三是假設市場上的所有企業均厭惡風險,它們會根據自身的資源稟賦、預期的消費市場大小、投入的創新成本等來預估進行自主創新的損益,進而選擇是否自主創新,設Cb為企業的創新成本。
四是假設政府選擇效率優先,即政策傾向于大型企業,但大型企業卻因對自主創新的預期收益不樂觀而拒絕創新,那么政府將因決策失誤受到懲罰;相應的,若政府選擇公平優先,即政策傾向于中小型企業,但中小型企業拒絕創新,政府也會因決策失誤而受到懲罰。設D為政府決策失誤的懲罰成本。
政府采購機會分配涉及眾多利益主體,如政府、企業、消費者等。假設在這場博弈中僅存在兩個利益主體,即政府和企業,且企業被分為大型企業與中小型企業,因雙方資源稟賦不同,在自主創新方面會作出不同的決策。這些利益相關主體的決策目標是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選擇公平或效率、創新或不創新取決于哪個選擇可以帶來更大的利益。在不考慮外部環境的情況下,可以使用 “囚徒困境”模型設計公平與效率及創新與否的博弈矩陣,如圖2、圖3所示。在每個博弈矩陣中有四種不同的戰略組合。

表2 大型企業與政府的博弈矩陣

表3 中小型企業與政府的博弈矩陣
對于政府來說,在 不考慮外部因素的情況下選擇效率優先是最優策略,與此同時,政府將會承擔當大型企業拒絕創新時支付懲罰成本的風險,這是在不考慮外部環境下的一場理想博弈。在實際操作中,政府對公平與效率的選擇受到經濟環境和國家政策等影響。在政府選擇“公平優先”的情況下,該決策可以使大部分企業平等獲得政府采購的機會,促進中小型企業的成長,但也存在一些問題,如采購資金使用效率低、資源浪費和采購產品質量低等問題。我國目前政府采購額呈逐年上升趨勢,但對企業自主創新的影響效應有限,不充分利用政府采購將阻礙企業創新均衡發展;當政府選擇“效率優先”時,在目前我國企業自主創新能力不足情況下有很大的現實作用,它很大程度上可以促使大型科技企業進行有效的高質量創新,使有限的政府采購資金得到充分利用,但“效率優先” 存在的問題是一味追求效率,最終會損害中小型企業的權益,打擊其自主創新的積極性,導致企業自主創新能力兩極分化,最終也不利于企業自主創新均衡發展;當政府選擇“公平與效率并重”時,并不能使各參與方實現自身利益最大化,但可以通過改變博弈的支付函數等方式,改善不公平,并兼顧效率的提高,從而促使該策略趨向最優。
對于企業來說,在不考慮外部因素的情況下選擇不創新是最優策略,企業不必支付用于自主創新的成本,且不必承擔創新失敗或新產品缺乏消費市場的風險。與此同時,在現實情況下,若企業長期不進行技術的革新與產品的研發,將會逐漸被政府采購部門淘汰,失去獲得政府采購的機會,同時被新產品擠出市場,喪失競爭力。因此,企業應有效評估自身創新能力,積極爭取政府采購機會,獲得研發資金,并將其高效應用于研發領域而非全部用于傳統生產。
在目前的政府采購中,中小型企業僅在貨物與服務領域獲得的機會較多,而在高技術性采購和工程采購領域還是以大型企業為主導。例如,以2010年北京市政府采購為例,中小型企業供應商在服務領域的合同額達到總合同額的近80%,而在工程領域僅達到總合同額的38%,并且多由大型企業轉包或分包給中小型企業。基于以上現狀,政府采購在高技術領域不應一味追求效率,應更多給中小型企業機會,提高其創新積極性,推進中小型企業提升自主創新能力。
在進行政府采購時應進一步細分采購項目的類型與采購規模,盡量將合適的項目推薦給信譽優良、創新積極性高的中小型企業,可將規模較大的采購項目拆分,分包給不同的中小型企業,進一步發揮市場競爭優勢,提高中小型企業競爭力和創新力。此舉可以使政府采購到物美價廉的產品與服務,提高采購的效率和質量。
適當降低企業的投標保證金,減少程序性費用,防止部分中小企業因無法承擔高額費用而被拒之門外的情況。另外,盡快完善政府采購監督體系,對采購產品與服務的質量嚴格把控,未達到質量標準的供應商在下次采購時不予錄用,對提供優質產品且創新積極性高的供應商在下次招標時予以政策優惠,進而激勵企業自主創新并提高產品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