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艷 曾朝鋒 李耀軍 葉 楓 徐潔歡 彭 驊
(長沙衛生職業學院科研處,湖南省長沙市 410600,電子郵箱:274228692@qq.com)
一項針對2005~2015年中國醫學畢業生和臨床執業醫師的研究結果提示,中國農村地區的醫生缺口超過50萬,中國醫學畢業生和醫生存在高流失率的現象,如果這種現象一直持續,中國農村地區的醫生將長期短缺[1]。隨著社會醫療事業的發展,鄉村醫生的職責發生改變,由原來的單純診療逐漸轉向以公共衛生管理為主,鄉村醫生成為農村健康管理、村民自我保健的領頭人[2]。但由于基層工作任務繁重、待遇低,基層衛生系統人才流失嚴重。而農村地區醫生短缺帶來的直接后果就是基層醫療的薄弱。2021年初石家莊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由農村向外蔓延,即反映了農村基層醫療條件和水平不足。
為了解決基層醫療衛生機構人才流失、短缺的問題,2018年湖南省針對貧困地區基層醫療衛生機構培養1 000名本土化人才,其中臨床醫學計劃404名,這些醫學生在其職業社會化過程中只有對即將從事的職業有高度的認同才能真正投入專業學習,今后才能在促進基層醫療衛生事業發展中發揮作用,因此提高其職業認同感具有重要的社會意義。本研究通過問卷調查收集基層醫療衛生機構本土化人才培養醫學生的職業認同現狀,并分析其特點及存在的問題,為增強貧困地區基層醫療衛生機構本土化醫學生扎根基層、服務農村的堅定性提供參考依據。
1.1 研究對象 于2019年9~10月對符合2018年湖南省貧困地區基層醫療衛生機構本土化人才培養條件入學的來自湖南省4所醫藥衛生類高職院校的404名2018級臨床醫學生進行問卷調查。共發放問卷404份,回收問卷393份,有效問卷364份,有效回收率92.6%,最終納入研究對象364名。
1.2 研究方法 自擬貧困地區基層醫療衛生機構本土化人才培養臨床醫學生職業認同及影響因素調查問卷。根據Holland等[3]于1980年編制的職業認同分量表(Vocational Identity Scale,VIS)和Taveira等[4]于1987年編制的職業認同量表(Occupational Identity Scale,OIS),并參考有關文獻及結合醫學專業特點[5-6]進行問卷設計,然后根據預調查情況對問卷進行修訂和完善。其中,采用Promax斜交旋轉法進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從而劃分維度,形成包括人口學資料信息和5個維度(職業認知、職業效能、職業價值、職業情感和職業規劃)的量表式問卷,其中職業認知、職業效能、職業價值、職業情感4個維度屬于職業認同范疇。5個維度共包含22個問題,采用Likert 5級計分法評分,從不同意到完全同意計1~5分,每個維度得分為該維度所有問題總分除以問題數目;職業規劃維度得分越接近5分,說明學生選擇基層醫療衛生機構從業意愿越強;職業認同得分為4個維度所有問題總分除以問題數目,由于沒有全國常模,本研究以理論評分的中位數(3分)作為其臨界值,>4分表示比較認同,3~4分表示職業認同水平中等偏上,<3分表示職業認同水平較低。通過預調查數據分析,該量表的Cronbach α系數為0.93,每個問題的總體相關系數均大于0.5,信效度較高。
1.3 統計學分析 采用SPSS 22.0進行統計分析。計量資料以(x±s)表示,組間比較采用t檢驗或方差分析;采用Pearson檢驗分析職業認同及其各維度得分與職業規劃得分的相關性;采用多元線性回歸分析職業認同各維度得分對職業規劃得分的影響。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本土化培養的醫學生職業規劃和職業認同現狀 364名醫學生的職業規劃得分為(3.59±0.54)分;職業認同得分為(3.64±0.74)分,處于中等偏上水平,其中得分最高的維度為職業效能[(4.09±0.68)分],其次為職業價值[(3.83±0.45)分]、職業認知[(3.77±0.52)分],得分最低為職業情感[(3.40±0.52)分]。
2.2 不同特征醫學生職業認同得分的比較 男生的職業認同及其4個維度得分均高于女生(均P<0.05)。不同入學原因的學生的職業認知得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而職業認同及其他3個維度(職業價值、職業效能、職業情感)得分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均P<0.05),其中因個人興趣而選擇本土化培養醫學專業的學生的職業認同及職業效能、職業情感得分最高(均P<0.05),其職業價值得分亦高于因父母的選擇而就讀本專業的學生(均P<0.05)。獨生子女與非獨生子女之間、不同家庭收入的學生之間的職業認同及其各維度得分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均P>0.05)。見表1。

表1 不同特征醫學生職業認同得分的比較(x±s,分)
2.3 本土化培養的醫學生職業認同及其各維度與職業規劃的相關性 Pearson相關分析結果顯示,職業認同及其4個維度(職業認知、職業價值、職業效能、職業情感)得分均與職業規劃得分呈正相關(均P<0.05)。見表2。

表2 本土化培養的醫學生職業認同及其各維度得分與職業規劃得分的相關性
2.4 本土化培養的醫學生的職業認同對職業規劃的影響 將職業規劃得分作為因變量,以職業認知、職業價值、職業效能和職業情感得分作為自變量(均為連續變量),建立多元線性回歸模型。結果顯示職業認知、職業價值、職業效能和職業情感均為職業規劃的影響因素(均P<0.05),見表3。

表3 職業認同各維度得分與職業規劃得分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
3.1 本土化培養的醫學生職業認同現狀 職業認同的概念是從心理學中的自我認同發展而來,是個體基于認知對所從事職業的肯定性評價。國內外學者研究發現,性別、年齡、家庭及社會環境等對職業認同有一定的影響[7-9]。本研究結果顯示,本土化培養的醫學生的職業認同得分為(3.64±0.74)分,整體處于中等偏上水平,明顯高于舒夢雅等[10]對普通醫學院校醫學生的調查結果[(2.04±0.70)分],與陳愛如等[11]對102名村醫的調查結果[(3.53±0.56)分]較為接近。然而,本研究中本土化培養的醫學生的職業認同得分未達到比較認同水平(>4分),說明本土化培養的醫學生對自己未來將要從事的職業態度并未堅定。在職業認同的4個維度中,得分最高的是職業效能[(4.09±0.68)分],其次為職業價值[(3.83±0.45)分]。由于尚未真正接觸未來將從事的職業崗位,因此本土化培養的醫學生對未來將從事的職業的認知是不夠全面和深入的,在這種相對不充分的職業認知前提下,他們的職業效能可以達到比較認同水平,這說明本土化培養的醫學生有比較高的職業效能感。本土化培養的醫學生的職業價值水平亦較高,但仍低于4分。然而,職業價值觀會隨著環境的改變、經驗和知識結構的變化而變化,因此學校在培養學生期間應該在專業課程教育中增加醫學職業道德教育,注重對學生價值觀的引導[12],從而進一步提升學生的職業價值水平。本土化培養的醫學生職業認同得分最低的維度是職業情感。職業情感是職業認同中關鍵的穩定因素,職業情感的認同是職業認同的核心,情感認同度高則職業認同穩定[13]。本土化培養的醫學生職業情感得分相對較低可能是因為學生尚未接觸臨床實踐,而沒有個人實踐體驗而難以建立情感。
本研究結果顯示,男生的職業認同感高于女生,出現這種現象的原因可能是受我國傳統男女社會分工觀念的影響,女性的擇業、就業壓力更大,因此自信心和認同感均降低。此外,因個人對醫學從業的興趣而就讀的學生的職業認同高于因其他原因入學的學生(P<0.05),提示職業認同可能受到入學意愿的影響。基層醫療衛生機構本土化人才培養為定向招生,與高考統招生流程有所差異,一般為在貧困地區分配招生名額,根據當地的政策條件進行招生,在報名人數超過招生名額時再按照成績招錄。因此,建議在根據成績進行招錄時,可調查學生的就讀意愿,在成績相當的情況優先考慮因個人對醫學從業的興趣而就讀的學生,以提高學生的職業認同感,為今后投身基層醫療衛生事業做好準備。
3.2 本土化培養的醫學生職業認同與職業規劃的關系 職業認同對高職學生就業以及職業規劃發展有至關重要的影響[13]。對于本土化培養的醫學生而言,其今后的職業規劃是判斷本土化醫學生培養項目是否成功的關鍵指標。催群穎等[14]對北京市某醫學院高職醫學生進行調查,結果顯示僅25.99%的學生打算長期在基層從事醫療衛生職業。這種低職業投入現象在醫學生中普遍存在,與醫學生對基層醫療衛生機構臨床醫生工作的職業認同感低有關。本研究結果顯示,本土化培養的醫學生的職業認同及其各維度得分與職業規劃得分均呈正相關(均P<0.05),說明提高醫學生的職業認同感有助于提高本土化培養的醫學生到基層就業的意愿,有利于本土化培養醫學生項目的有效實施。
3.3 提升本土化培養的醫學生職業認同感的建議 2020年6月,國務院應對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聯防聯控機制綜合組發布了《關于發揮醫療機構哨點作用做好常態化疫情防控工作的通知》[15],重點強調要充分發揮基層醫療衛生機構的“哨點”作用。而此次的河北疫情提示基層醫療衛生機構哨點作用沒有得到充分發揮[16],農村醫療水平有限而不能及時發現疫情是導致疫情在農村快速傳播的一個重要原因,基層醫療衛生機構人才是決定基層醫療水平的軟實力,當前基層醫療衛生機構人員流失嚴重,因此,提高本土化培養的醫學生的職業認同感對留住基層醫療衛生機構人才意義重大。
首先,提高醫學生對基層醫療衛生機構臨床醫生工作的職業認同感,需要讓醫學生更多地了解我國基層醫療衛生機構的情況,讓其能在入學后切身體驗基層醫療衛生機構的臨床工作情況,深入認識專業角色。因此,在學生進入臨床實習前可定期邀請基層醫療衛生機構一線醫生進校園,進行工作心得分享及正面典型宣傳,提高醫學生的職業認同感。
其次,要充分發揮自我效能作用,培養學生追求職業境界的精神。職業效能是個體對自己能否勝任與職業有關的任務或活動所具有的信念[17]。本研究中,絕大部分學生(占80%)表示在接下來的學習期間,會刻苦努力學習專業知識并順利通過考試,由此可見職業效能對學生的學習成績有一定的影響,職業效能高的學生或可取得更好的學習成績。醫學是一門嚴謹的學科,通過培養醫學生嚴謹治學、精益求精的求學精神,調動醫學生的學習積極性,提高其學習的效率及效果,使其在取得優異成績的過程中建立正確且積極的自我歸因方式,是提升醫學生職業效能感的有效途徑,也是職業認同教育的關鍵因素之一。
最后,在醫學專業課程教育中融入思政元素,培養醫學人文精神,增強學生對醫學從業的職業情感。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教育大會、全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會議中提出,“要堅持把立德樹人作為中心環節,把思想政治工作貫穿教育教學全過程,實現全程育人、全方位育人”[18]。醫學人文教育是提升醫學生對醫學從業情感的重要途徑[19],要以核心價值觀為引領,加強人文醫學課程思政內涵建設。在醫學課堂中可穿插醫學精神傳承和優秀人物事跡等內容,突出大健康理念,將時代的、社會的正能量引入課堂;甚至可以結合各個高職院校的特色,打造一套適合自身的人文醫學核心課程教材。此外,在教學實踐方面,高職學校可以開展進社區、下基層活動,由團隊教師帶領學生進社區、下基層開展醫學科普活動,以第二課堂的形式培養醫學生的醫學人文情懷。高職院校還可以通過與各個實習醫院共建人文醫學實踐基地,共同探索以人文醫學課程為載體,以核心價值觀和醫學責任感為重點的醫德教育,構建系統的課堂教學與社會實踐相結合的全方位教育體系。
基層醫療衛生機構本土化培養的醫學生的職業認同整體處于中等偏上水平,可能受到性別、入學意愿的影響;同時職業認同與職業規劃相關,提高醫學生的職業認同感有助于提高本土化培養的醫學生到基層就業的意愿。基層醫療衛生機構本土化培養的醫學生的職業認同感會直接影響我國基層衛生醫療事業的發展,高校在設置醫學生本土化人才培養方案時,要在課程安排中充分考慮如何提高學生的職業認知,同時幫助其樹立正確的職業價值觀、建立積極的職業效能感,從而提高學生的職業認同,助力國家基層醫療衛生機構制定的“學得實、下得去、用得上、干得好、留得住”人才目標計劃的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