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悅陽

周慧珺作品《竹里館》。
2021年的最后幾天,辭舊迎新之際,噩耗傳來,一代書壇大家周慧珺先生在家中安然辭世,享年83歲。而就在二十天前,周先生剛度過自己的生日,也在弟子的主持下出版發行了《周慧珺談藝文綜》一書。她的驟然離世,令人錯愕、唏噓不已。或許,這位一生與書法藝術相伴相知的奇女子,最終回到了天堂,那里沒有纏繞其一生的病痛,卻有她喜愛且崇拜的顏真卿、米芾、黃庭堅……
周慧珺的一生,有著與常人不同的境遇。從小家庭就給她帶來了太多不幸。由于出身成分的關系,不能就讀理想的中學;“文革”中,家中接連被抄;更有甚者,家族血緣的遺傳,導致其患上了嚴重的類風濕性關節炎,輟學、病休……就連寫字,也給她帶來了難以想象的艱難。而困難和挫折,并沒有壓倒這位具有鋼鐵意志的女子。她對書法篤志潛心、如癡如醉地汲取、追求和百折不撓的堅毅,終使她獲得了事業上的成功,一步一步地攀上了藝術的高峰。她的成名作是《行書字帖——魯迅詩歌選》,此帖筆法雅正,筆意健拔灑脫,在全國范圍內迅速走紅。在隨后的短短幾年內連印十多版,創下了總印數一百多萬冊的空前紀錄。
周慧珺書法特點,在很大程度上得之于宋人米芾的書法。米芾作字喜歡“八面出鋒”,自云“臣書刷字”,而周慧珺則悉取中鋒,這與她的老師沈尹默、拱德鄰先生的“筆筆中鋒”論關系極大。可見,周慧珺先生對米字的學習是取其生動多姿的一面,而不是全盤吸收。與此同時,黃山谷書法線條的拗折峻健,顏魯公用筆的渾穆持重,北碑中的方嚴拙樸等,都對周慧珺書風的形成產生過一定的影響。周慧珺書法博采眾長,又能獨具個性,形成欹側奇險、柔中寓剛的鮮明個人特點,這既是其藝術追求與修養使然,也有其性格、個性的影響。將典雅的傳統筆墨自然地轉化為既具個性又富現代氣息的書法作品,在當代書史上寫下重重的一筆。正如陳佩秋先生所評價的那樣:“周慧珺的書法,用羊毫能在紙上顯現出狼毫的筆鋒與韻味,雄渾大氣,令人贊佩。”
值得一提的是,素性低調謙和的周慧珺,在謝稚柳先生之后扛起上海書法家協會主席大旗,為海派書法的發展傾心竭力,為追蹤海派先賢大師的腳步,立足自我,思謀海派新一代書壇力量的發展,舉辦海派書法進京展、出版海派書法大系圖書、召開學術研討等一系列舉措,為海派書法的振興不遺余力。
熟悉先生的人都知道,生活中她言語不多,但那種謙和淡定、從容泰然的長者之風,令人敬佩。一旦說起心愛的書法藝術,她往往多有妙語,先生始終堅持用筆為書法的核心,而這核心的根本就是中鋒用筆。數十年她都是在踐行這樣的書法觀,言參行證,達到她今天的書法高度。
先生一生為疾病所苦,晚年更換了腿部關節,遂有黃河之旅,一圓年輕時壯游祖國山水的夢想。平時生活里,先生善于理財,精于收藏,喜歡孩子,愛看張火丁、王珮瑜的京劇,也喜歡鄭國鳳演出的越劇,盡管其書法總呈現出獨具個性的面貌,但生活中的先生,謙遜低調,善良溫柔,令人難忘。在她的晚年,面對著日漸隆旺的名聲與榮譽,一貫低調自省的先生并不關心,心心念念唯有書法藝術。此身只為書法生,周慧珺先生定會為時代、歷史與熱愛她的人們所永念。
近日,“文藝復興至19世紀——意大利卡拉拉學院藏品展”在上海東一美術館舉辦。展覽由意大利卡拉拉學院喬瓦尼·瓦拉古薩擔任展覽策展人,以時間為軸,呈現15-19世紀西方繪畫風格的發展與更迭。包括拉斐爾的《圣塞巴斯蒂安》、魯本斯的《圣多米提拉》等精品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