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賦能背景下孕婦數字健康素養的研究進展

夏浩志 吳傅蕾 黃青梅 宗旭倩 袁長蓉

(1.復旦大學護理學院，上海 200032；2.南京中醫藥大學護理學院，江蘇 南京 210023)

妊娠是女性生命歷程中一個重要而敏感的時期，同時也是主動接觸健康信息和服務及參與健康管理的重要時期[1]。隨著數字技術發展，數字健康工具將個體與海量的健康資源聯系在一起，賦于個體參與健康管理的能力。有研究[2-3]顯示，全球有超過90%的孕婦使用互聯網和智能手機，且其對于采用數字健康工具參與健康管理充滿興趣 。數字健康素養是個體使用數字健康工具的重要驅動因素，比一般的健康素養更能反映當代孕婦參與健康管理的水平和效果[4-5]。本文就數字賦能和數字健康素養的相關概念、數字賦能背景下孕婦數字健康素養的研究現狀及孕婦數字健康素養研究展望進行綜述，以期為數字時代提升孕婦參與健康管理水平和提高孕期安全提供新視角和思路。

1 數字賦能和數字健康素養的相關概念

1.1數字賦能的概念 數字賦能是指通過大數據、移動互聯和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對特定的人群進行賦能，使個體獲得相應的生活技能和生存能力[6]。數字賦能應用于健康領域是指通過運用數字技術幫助個體有效參與健康管理，擁有可以改善自身健康狀態的能力，提升自我意識感和自我效能感，從而達到控制疾病、管理生活和促進健康的目的[7]。數字技術可讓孕婦獲得更多孕期保健知識和技能，提高其參與健康決策的信心和健康管理的能力[8]。

1.2數字健康素養的概念 數字健康素養是描述個體數字健康能力的概念，最早由Norman等[9]于2006年提出，指基于數字來源搜索、查找、理解和評估健康信息的能力，并應用獲得的知識來應對健康挑戰和解決問題，包括傳統讀寫素養、信息素養、科學素養、媒介素養、計算機素養(技能素養)和健康素養，最初被命名為電子健康素養。隨著數字技術不斷發展，越來越多的學者將其命名為數字健康素養，且其內涵也不斷演變，出現多種概念模型，從最初的側重于個體數字技術的使用技能，發展為社會環境背景下個體與技術之間的互動以及技術介入下個體與個體互動的相關能力，涉及認知、技能和情感等方面。這些能力在個體應用數字健康方案改善健康結局過程中起中介和調節作用[10]。有學者[5，11]根據數字健康素養的多種概念模型研制不同的測量工具應用于不同人群的研究。如在孕婦健康領域，Steinberg等[5]采用電子健康素養量表(e-health literacy scale，eHEALS)，通過評估孕婦使用數字健康設備的能力發現，數字健康素養水平不同的孕婦在使用數字健康方案的時間、頻次和持續使用意愿等方面均不同。Villadsen等[11]采用電子健康素養問卷(e-health literacy Qusetionnaire，eHLQ)評估了孕婦使用技術處理健康信息、理解健康概念和語言、積極參與數字服務、感到安全和可控、積極參與數字技術服務、獲得有效的數字服務及適合個人需求的數字服務等7方面的能力，結果發現，不同社會文化背景的孕婦在理解健康概念和語言及參與數字服務的能力等方面存在差異，且這些差異對分娩結局具有潛在影響。由于測量工具不同，不同研究間結果缺乏可比性。

2 數字賦能背景下孕婦數字健康素養的研究現狀

2.1孕婦參與健康管理中的數字賦能

2.1.1自我健康追蹤 孕婦通過各種穿戴設備與智能手機應用程序相連接，可實現其在家中進行生命體征、血糖、胎心和宮縮等的動態監測[12-13]，及時了解自身健康狀況，早期發現異常，有助于改善妊娠結局。除采用傳感設備動態監測生理客觀指標外，基于網絡和移動設備的健康自我報告系統已成為幫助孕婦了解自身健康狀況及參與健康管理的重要手段。丹麥[14]孕婦每次產檢前，通過這一系統報告其生理、心理狀況和個人需求，使其能更好地了解自身健康狀況，便于與助產士的有效溝通，接受個性化的保健服務，提高了產前保健質量。

2.1.2改善生活方式 妊娠期間女性改善健康的動機明顯增加[15]。生活方式的改變通常需要密集的干預、連續的隨訪和頻繁的咨詢，而以上在短時間的孕期檢查中難以實現。數字健康方案則為孕婦生活方式改變提供了技術支持。國外多項研究結果[2,16-17]顯示，基于短信、網頁和應用程序等的數字健康方案，通過制定目標、提醒自我監測及給予個性化反饋等措施，在孕期女性的飲食和運動管理、體質量控制及煙酒戒斷等生活方式改善方面有顯著效果。國內學者[18]通過移動醫療APP提供健康宣教，豐富孕婦孕期健康知識，同時增加醫患溝通互動，提高了其參與健康管理能力和生活方式干預的依從性。

2.1.3獲得社會支持 基于Web 2.0的數字社交媒介(在線論壇、應用程序和網站等)能夠創造和交流信息，用戶不僅是內容的接受者，還可成為內容的創造者。隨著網絡和智能手機的普及，數字社交媒介已成為健康信息的新來源，同時也是孕婦分享妊娠感受和經驗的交流工具。與線下溝通相比，通過數字社交媒介獲取孕期相關信息更加方便、詳細、實用和個性化[19]。除信息支持外，孕婦還可通過數字社交媒介獲得情感支持。孕婦出現擔憂等情緒時，可使用在線論壇、應用程序和網站來與其他孕婦交流，并通過閱讀他人的故事，獲得情感支持，以便更好地應對妊娠這一特殊人生經歷[20]。孕婦由于孕期身體外觀的變化、與其他女性的比較、對無法與嬰兒建立聯系的擔憂以及自身狀況對胎兒發育可能影響等，很多女性在孕期出現各種負性情緒，如焦慮和抑郁等[21]。研究[22]發現，負性情緒較高的女性使用數字媒介的頻率較高。表明個體可通過數字社交媒介分散自己對負性情緒的注意力，并通過線上發展社交關系以獲得情感支持。數字社交媒介是一個在線空間，使個體能夠與世界互動，構建和維護其社會身份[23]。隨著時代發展，妊娠體驗越來越多地呈現在網絡上，孕婦能主動使用可識別的主題標簽積極參與分享。有研究[23]顯示，通過在數字社交媒介Instagram上分享孕期身體變化，孕婦除了能夠正確認識孕期身體變化和做好自我監督外，還會受到來自社交媒介中他人評論的社會約束，從而實現孕期身材管理。孕婦通過社交媒介獲得多方面的社會支持，在孕期健康管理中掌握更多主動權，增強了孕期健康相關決策的能力[8,24]。

2.2孕婦數字健康素養的研究現狀

2.2.1健康素養輔助有效決策 隨著信息時代的發展，健康素養的概念已從基本的閱讀、理解和處理醫療保健信息演變到更為豐富的能力和技能，包括健康知識、健康行為動機及與在衛生保健、疾病預防和健康促進環境中獲取、理解、評估和應用健康相關信息的能力[10]。網絡搜尋健康信息是孕婦參與數字健康管理實踐的重要途徑。大多數孕婦會根據網絡信息和建議做出孕期健康決策，但多數的健康信息由于專業性高，普通大眾難以理解，且網絡健康信息質量良莠不齊，權威性有待考證，因此，獲得大量信息并不等同于理解和應用信息，反而繁雜的信息可能對孕期健康或分娩結局產生不良影響[8]。有研究[25]顯示，健康素養水平高的孕婦更善于獲得、理解和應用健康信息，從而做出正確的決策。因此，提升孕婦健康素養、提高網絡查找與甄別健康信息的能力對其參與健康管理至關重要。個人健康素養與健康意識和健康行為有關。數字技術使孕婦能夠更精準的了解自身健康狀況，但對于健康監測的實施、異常結果的察覺、風險的判斷和處理，則需要孕婦具備充足的健康素養。有研究[25-26]顯示，健康素養低的孕婦對孕期健康監測持負面態度，對健康檢查的異常結果焦慮程度較高，缺乏妊娠風險的識別和判斷，或當意識到風險存在時無法采取正確的應對措施。

2.2.2技術素養縮小數字鴻溝 技術素養是在特定情景下應用新技術和軟件解決特定問題的能力。數字技術的應用能力是個體有效應用數字健康方案和參與健康管理的基礎。具備技術素養的孕婦才能從數字健康方案中獲益[15]。有研究[27]顯示，缺乏數字技術應用能力是限制孕婦利用數字健康服務的重要原因。尤其是低收入地區和文化水平低的孕婦，其缺乏數字技術操作能力，如數字健康設備或應用程序的使用及通過互聯網搜尋信息的導航等方面的能力，會加劇該類人群健康方面的數字鴻溝[11]。

2.2.3數字情商促進網絡情感表達 有研究[6,25]表明，孕婦可使用數字媒介來獲得信息和情感支持。但也有研究[28]發現，過多地使用數字媒介可能會對其心理健康產生潛在的負面影響。數字媒介提供的溝通平臺可以使個體在自我和他人所描繪的行為方式之間進行比較。孕婦通過數字媒介與他人進行比較，以此來驗證自身行為的正確性，而參與這些比較行為可能會使一些敏感脆弱的孕婦感到內疚和羞恥，從而產生自我批評。現有研究[28]顯示，較高的數字媒介使用與較高的自我批評、較低的生活質量和較高的負面影響相關，孕婦在使用數字媒介過程中會有負面情緒的風險。此外，孕婦參與線上交流過程中，還可能面臨來自陌生人和同齡人的反對、批評和評判，這將可能會影響到孕婦的自尊和自信[8]，與他人辯駁甚至會影響孕期的體驗和對孩子的依戀[29]。因此，如何應對這些負面影響以及如何避免負面情緒的產生，均反映了個體所需的數字情商，即能夠在數字媒介溝通過程中獲得情感和社會支持的同時，避免或消除負面情緒影響的情感調控能力。

2.2.4數字安全能力保障數字健康工具的使用 隨著數字健康產品日益增多，用戶與數字技術交互過程中的安全問題也引起重視。感知數字安全是用戶使用數字健康產品的先決條件。除個人信息安全外，數字安全還涉及用戶對數字產品的信任及對自身健康信息的掌握和理解[30]。調查[31]發現，我國妊娠管理軟件使用率尚可，但孕婦在使用時個人信息安全意識較低，尤其是文化程度低及農村孕婦群體。因此，為更好地實現數字賦能，應重視孕婦數字安全意識和技能的提高，同時需考慮不同社會文化背景下孕婦數字安全能力水平。

3 孕婦數字健康素養研究展望

3.1豐富數字健康素養內涵，發展內容全面的評估工具 越來越多的文獻對普通健康素養和數字健康素養進行了區分，并提出應對數字健康素養的內涵及作用進行更深入的探索[12]。為適應數字健康時代，個體的數字健康素養不僅是能夠使用數字健康工具和應用數字健康信息解決健康問題，還涉及到數字健康的意識、評判性思維、數字安全、數字媒介中的人際交流和情感表達等方面。目前，僅有少數研究關注到孕婦的數字健康素養，且使用的評估工具不同，評估內容差異大，結果難以比較，對數字健康實踐指導意義較弱。未來應結合當下數字健康發展現況，豐富數字健康素養內涵，并在此基礎上發展內容全面且普適性強的評估工具，更多地關注孕婦人群的數字健康素養。Yuhyun[32]于2016在世界經濟論壇上首次提出了數商(digital intelligence quotient，DQ)的概念，即一組基于普遍道德價值觀的、涉及技術、認知和社會情感的綜合性能力，包括數字身份、數字使用、數字行為風險管理、數字安全管理、數字情商、數字通信、數字素養和數字權利8個維度，使個人能夠面對數字生活的挑戰并適應其需求，可應用到健康領域，通過賦予個體數字能力，使其能夠有效應用數字健康方案，促進個體健康，實現健康平等。相比現有的數字健康素養概念模型，數商概念內涵更豐富，能夠更全面地涵蓋當下孕婦適應數字健康所需的能力。因此，以數商概念為指導，細化各維度在健康管理領域的內涵，以此為理論基礎發展相應評估工具，能夠更全面有效地評估孕婦的數字健康素養，促進該人群利用數字健康方案參與健康管理，提高孕期生活質量，改善分娩結局。

3.2多途徑提升孕婦數字健康素養水平 數字健康素養是影響個體采用數字健康方案參與健康管理的主要因素。因此，應通過多途徑提升其數字健康素養，從而促進孕婦參與健康管理。根據數字健康素養的內涵，可從認知、技能和情感等方面采取相應提升措施：(1)通過培訓提高孕婦對不同數字健康工具的認識。培訓過程中應簡要解釋工具的工作原理，同時還應明確其使用安全和隱私方面的潛在風險和保護措施，使孕婦在掌握數字健康工具使用要點的同時，還能增強工具使用的信心和信任感。(2)增強孕婦的個人能動性。利用孕婦線上線下的社會關系和社交網絡，提升其對數字健康方案的興趣，使其認識到適應數字健康的必要性以及參與健康管理是對自身和胎兒的健康負責[15]。(3)鼓勵孕婦利用數字媒介獲取健康信息，并鼓勵其與專業醫務人員及時溝通，討論相關信息及其感受[8]。以上措施可以通過線下面對面的培訓與交流來實施，也可以通過數字途徑進行線上教育培訓。如由歐洲多國專家組成聯盟構建的基于信息通信基礎的健康項目(IC-Health Project)[33]，根據歐洲公民數字能力框架，制作了一系列慕課，旨在提升歐洲公民的健康信息素養，重點培養發現、理解和評估通過電子來源獲得的知識，并應用相關知識來解決健康問題等方面的能力。

4 小結

數字技術賦能孕婦能較好地參與健康管理，而數字健康素養則是影響孕婦參與健康管理的主要因素。未來研究應豐富數字健康素養內涵，發展內容全面的普適性數字健康素養評估工具；同時應多關注孕婦群體的數字健康素養水平，構建適合該人群的數字健康素養提升方案，以此促進孕婦參與健康管理，提高孕期生活質量，改善分娩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