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昊緣,吳燕華,b
(浙江農林大學a.經濟管理學院;b.浙江省鄉村振興研究院,杭州 311300)
目前,全球197個國家中已有126個國家提出從2035年到2060年實現碳中和的目標,且已做出承諾的國家碳排放量占全球總量的48%,占全球經濟總量53%以上,這再一次將綠色金融的發展推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伴隨經濟的高速發展,生態環境的約束性日益凸顯,綠色金融作為一種將金融約束與環境約束相匹配的方式,是解決環境污染與經濟發展不對稱的內生性要求,在促進產業轉型升級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而綠色信貸作為金融領域最廣泛使用的工具,能有效引導資金流向以技術創新為導向的綠色產業發展,并能抑制傳統能耗型產業的發展,從而推動產業結構的優化與升級。
國外學者較少涉及綠色信貸的研究,但不乏對綠色金融與產業結構調整間的研究。Salazar(1998)提出,作為生態環保領域中新型工具的綠色金融是連接金融業與綠色低碳行業的樞紐,是綠色金融發展的導向,通過投融資行為引導社會資金,是可持續發展的明智選擇。[1]Anderson(2016)通過研究綠色債券、綠色債券基金、REDD/REDD+等新型的綠色投資產品,為注重社會效益的投資者尋求籌集或分配資金可使用的替代方案,利用綠色金融產品推動產業優化。[2]
國內學者多從理論上構建綠色信貸與產業結構間的關系。舒曉婷(2017)從商業銀行的視角提出,綠色信貸的發展有利于產業結構升級并提出相關具體方法。[3]陳偉光等(2011)基于綠色信貸的實施效率,提出綠色信貸對我國產業結構升級的實際效益并不顯著。[4]張光平等(2016)總結歸納了上海轄內銀行業在綠色信貸領域所取得的成效以及制約綠色信貸發展的主要因素,從監管角度肯定了綠色信貸對產業結構優化的正向效應。[5]在實證研究方面,徐勝等(2018)從全國面板數據的剖析中發現綠色信貸對區域的產業結構調整存在異質性。[6]周林海等(2019)以湖州市的綠色信貸數據為例,通過短面板回歸分析,得出提升綠色信貸占比對地區產業結構優化和轉型起到正向作用。[7]周曉琨和潘家坪(2020)以廣州市為例,運用灰色關聯分析綠色金融對廣州市產業結構優化的導向性作用。[8]錢水土等(2019)通過構建區域面板和分階段面板模型,一致得出綠色信貸政策使傳統產業轉型有動力,產業結構的升級有效果。[9]
綜上所述,國內外學者關于綠色信貸與產業結構的研究著眼于理論研究較多,同時,因為綠色金融在我國的發展較為滯后,綠色信貸政策具體落實的時間較晚,金融機構提供的綠色信貸額度數據較難準確獲取,導致相應的實證研究多基于某一地區或全國層面。因此,本研究選取全國2004-2017年的省級面板數據,通過構建動態面板回歸模型,豐富綠色信貸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實證研究。
由于產業結構的升級具有明顯的滯后性,因此引入滯后一期產業結構優化率。

研究選取被解釋變量為產業結構優化率(ISR),解釋變量為綠色信貸比(GLR),為使模型更加符合經濟現實,研究加入三個相關控制變量,分別為反映我國金融業的發展規模的金融相關率(FCR),反映金融業的發展水平的金融業產值比率(FIPR),以及政府信貸決策干預率(IRCD)(變量定義如下表1所示)。

表1 變量定義
在動態面板回歸分析之前,本研究采用LLC和Fisher-ADF兩種單位根檢驗方法對每個變量進行平穩性檢驗。根據檢驗結果可知原序列不平穩,因此,對原數據進行一階差分處理,可得變量DISR、DISR(-1)、DGLR、DFCR、DFIPR、DIRCD均為一階單整變量。進而運用Kao檢驗對面板數據進行協整檢驗(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Kao協整檢驗結果
P值<0.05,拒絕原假設,即產業結構優化率與綠色信貸比之間存在長期均衡穩定的關系,沒有大幅波動。
根據豪斯曼檢驗選擇固定效應模型,全國面板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全國面板回歸結果
根據結果,滯后一期的產業結構調整對當期產業結構優化調整顯著。綠色信貸比率與產業結構優化率呈顯著正相關,產業結構優化率隨綠色信貸比率增加1%而提高0.23821%,說明金融機構投放的綠色信貸資金比重越高,越容易提高產業結構的優化水平。
金融相關率、金融業產值比重率、信貸決策干預率與產業結構優化率分別通過了1%、5%、10%的顯著性檢驗,可見,三個指標與產業結構的升級關系密切。金融業規模的變動和發展水平提高為產業結構的優化提供了資金基礎。同時,金融系統的完善加強了環境的科學評估和有效管理,保障了綠色信貸的傳導與實施的有效性。而政府在綠色信貸中的作用不可或缺,是金融活動的規制者,可以通過貸款傾斜、貸款優惠與環保行為掛鉤等手段,促進產業結構的綠色化升級。
我國各省份所處的地理位置、相關經濟政策不同,導致各個省份的經濟發展不均衡,綠色信貸投入比重、發展重點不同,對產業結構升級的效應也會存在差異。因此,將全國31個省區劃分為東、中、西三大地區。豪斯曼檢驗結果顯示,東、中、西三個區域選擇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動態面板回歸更加合適。
從回歸分析結果看,東部地區滯后一期的產業結構優化率、綠色信貸比率對東部的產業結構升級有非常顯著正向影響。綠色信貸比率增加1%,產業結構優化率即上漲0.26838%,相較于全國水平0.23821%,高出0.03017%。這主要是因為東部地區經濟實力雄厚,綠色信貸業務的發展擁有人才、科技、信息和資金等要素的支撐。
東部地區的金融相關率、金融業產值比率通過了5%的顯著性檢驗,東部地區經濟發展領先,金融業較為完善和發達,為第三產業的發展提供了良好的條件。信貸決策對產業結構升級具有負面影響,政府的信貸政策對產業結構升級存在干預,可能的原因是金融業的發展需要完善的市場制度作為保障,過多的政府干預或抑制其健康發展。

表4 省級區域面板回歸結果
中部地區滯后一期的產業結構優化率和綠色信貸與當年的產業結構優化率呈現在1%和10%水平上的顯著正向關系。綠色信貸比率增加1%,產業結構優化率提高0.05715%,低于全國和東部水平。同時金融相關率、金融業產值率與產業結構優化率處于1%和5%的顯著性水平上正相關。金融相關率、金融業產值比重率每提高1%,中部地區的產業結構優化率分別增加了0.00129%和0.05412%,發展勢態良好的金融業自由空間大,綠色信貸對中部各省的產業結構升級的效果明顯。信貸決策干預率與產業結構優化率負向相關,中部地區的各省級政府出臺的相關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干預了產業結構的升級,由于中部地區金融行業發展滯后,根基較為薄弱,相關法律政策不夠完善,不能夠優化產業結構。
西部地區綠色信貸對產業結構升級促進效果顯著。西部地區的綠色信貸比率增加1%,產業結構優化增長0.27031%,相比于全國水平0.23821%,高出0.03210%,可見綠色信貸政策極大地推動了西部地區的產業結構升級。但是,西部地區的金融相關率和金融業產值比率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分析其可能的原因是由于地理位置的約束,高原山區、交通不便加之自然環境較差,部分行業發展滯后,沒有足夠的經濟實力,金融市場的實力薄弱,無法為產業的技術改造或者新型產業提高充足的資金。信貸決策干預率與產業結構優化率呈正相關,并且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上。信貸決策干預率每提高1%,西部地區的產業結構優化率提高0.00024%,由此,可推斷西部地區政府的信貸政策對產業結構升級存在微弱的積極影響。政府部門應重視西部地區的發展,培育綠色產業,為當地產業的轉型升級創造先決條件。
由于綠色信貸指標較難替換,因此,本研究用各省金融業產值占第三產業的比重來替代原控制變量金融業產值比率。全國和省級區域的回歸結果相似,解釋變量和控制變量的系數符號與顯著性水平1沒有發生顯著的變化,因此,模型穩健性較好(全國面板數據的穩健性檢驗結果如表5所示)。

表5 全國面板數據穩健性檢驗結果
面板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全國及中、東、西部地區綠色信貸比率對產業結構優化存在不同程度的顯著影響,綠色信貸對產業結構升級的促進效果存在地區差異性,西部地區的綠色信貸資金投放額度越大,對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的促進效果就越明顯,東部次之,中部地區綠色信貸對產業結構優化的影響程度最低。
綠色信貸的發展雖然能帶動產業結構的升級,但我國綠色信貸政策的制定與傳導并不完善,對產業結構的升級作用存在局限性,為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建議:
第一,加大綠色信貸發展對產業升級的促進作用。東部地區綠色金融發展迅速,產業結構升級快。借鑒東部地區的成功經驗,政府可以加大對中西部的資金和技術投入,大力支持中西部的綠色金融發展,予以政策支持。
第二,加快完善綠色信貸體系的建設。政府部門要利用環境約束、金融規制等手段對金融企業進行引導和約束,提升其在社會公眾面前的認知度,為綠色信貸業務的落實打下基礎。同時,金融機構在投融資中要自覺遵守有關綠色信貸的法規制度,加強對企業的環保審核,提高生產企業對環保問題的重視程度,通過稅賦減免、財政補貼、低息貸款等多種途徑正向激勵各個部門有信心轉型生產。
第三,創新綠色信貸形式。金融機構可以根據企業對環保的貢獻度提出針對性的優惠手段,通過差別化配額激勵企業參與綠色產業鏈的建設。此外,銀行業等金融機構需要繼續豐富創新綠色信貸的形式和內容,設計更加合理的產品和服務方式,如以排污權、碳排放的減排額、生態環境權、知識產權等為抵押物的金融創新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