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 芃
亞歷山大·鮑羅丁(Alexander Borodin),俄國作曲家、化學家。其作品主要內容多圍繞英雄性和史詩性進行創作。鮑羅丁可以稱得上是“五人團”中最具有天賦及獨創精神的作曲家。雖然他的作品數量不多且創作速度緩慢,但涉及的范圍較廣,在歌劇、交響樂、室內樂重奏等方面都有涉及。這首弦樂四重奏創作于1881年,是獻給他的妻子葉卡捷琳娜·普羅托波波娃的結婚二十周年的紀念禮物,第三樂章抒情優美又不失調皮,猶如熱戀中的青年戀人間竊竊私語和熱烈的感情。
《第二弦樂四重奏》第三樂章是一首帶展開中部的三部曲式,呈示部為1-47小節,是以復樂段形式在A大調中呈現。展開部為48-111小節,調式調性走勢為F-a-C-f-G-b-F-A,再現部為111-156小節,調式調性回歸至A大調。尾聲從第156小節開始至最后,在A大調上結束全曲。

主題動機發展圖
該曲的前兩小節作為全曲的核心動機亦是把控發展全曲的“材料庫”,將從音高音程方面探尋其在音樂發展過程中的軌跡(見下圖)。
如上圖所示,動機的核心音程為四度,又可以在其基礎上拆分為二度和三度兩個子音程。旋律一開始在大提琴的高音區奏出下行四度的音調,由前后二度與三度音程構成其中間音重疊的形式呈現。在后續的第二樂匯的發展中,旋律骨干音先上行三度再反向下行二度加四度(使用主題動機材料做近似對稱的發展)。再將其四度音程進行逐步擴大,先向下擴大為五度再反向擴大為六度,此時出現了這一樂句在下行基礎上的高點音,而此音基本上位于本樂句的黃金分割點上(9*0.618=5.562)。第二樂節對第一樂節進行模進但內部有所發展——首先將首尾音程由四度擴大為五度(內含三度級進下行),后面樂匯對3-4小節進行變化發展(在原有第3小節的基礎上進行三度拱形發展,隨后一小節不變,但整體首尾高低音繼續強調四度音程)。第7小節內部的拱形形態與第7-8小節的整體拱形形態形成套疊。拱形外形在此處得以閃現為后續發展進行鋪墊和暗示。第9-23小節為并行樂句——規模稍有擴充(其尾部將拱形材料進行模進與裁剪),形成樂段。第二樂段主旋律交接至小提琴的高音區進行演繹,其尾部稍有變化(音程的擴大),所以這兩樂段為復樂段,至此呈示部結束進入B段展開部。
B段主題旋律分為兩個部分,第一部分外形上由快速的上行音階構成音型化走句,但其關鍵骨干音內含二度、五度音程。第二樂節是一連串類似“魚咬尾”的下行音調。整體看來,呈二度下行趨勢,但取其重音音位,又呈現三度下行趨勢。經觀察發現,該樂節共有13個骨干音,將其分為三組二度音列來看的話,其尾部5個音為首部5個音的倒影逆行。
分析呈示部主題句時提到拱形形態的暗示,在該樂句得以體現,其外形沿用了主題句3-6小節的拱形形態,但整體幅度擴大具體體現在時長和音域上。總的來說,B主題句的核心音程取材于A主題句的核心音程,具體為:前半句二度、五度(四度轉位),后半句為二度、三度。
主題句的音型模式可以大致分為順分型、等分型和逆分型,將其功能、音長比例、發音數、出現次數上進行統籌。大致如表1所示。

表1
經過統計得出,順分型節奏在全曲中出現次數較多且次數最多與最少均為順分節奏,出現次數最多的為具有收攏結束感的音型,這使音樂在回落時具有漸進感,而出現次數最少的為推動高潮的音型。順分節奏的使用使旋律具有歌唱性并奠定了全曲悠揚婉轉的基調。從發音數上來看,主題旋律呈中間疏兩端密的狀態,這或許跟句中高潮的布局有關。從音長比例上看,有兩組音型模式呈對稱狀,而這兩組都存在于句中的關鍵部位(一組為句首,另一組為高潮點)。
不僅在音高上,A段的節奏對全曲也具有一定的輻射性——B段旋律的發展也取材于A段主旋律。B段前半句的順分型十六分音符快速級進音型可以對應于A段的第三小節的逆分型節奏型,將其做了不嚴格的逆行;“魚咬尾”的部分是將第4小節的節奏進行打亂重組,獲得新的發展材料;二度下行的附點材料取自第5-6小節的附點節奏型,將其進行緊縮與加密,使之更具有動力性。
經上述對音高和節奏的粗略分析可見,縱觀主題材料的運用,不管在音高音程的運用上還是節奏的發展和布局上都對全曲的把控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這種貫穿式的寫作手法使該曲一氣呵成,令人回味無窮。
該曲的織體主要分為以下幾種類型:連續切分、長音、搖曳式八分音符、八分音符震音、三連音和弦分解、十六分音符震音等。呈示部A段由和弦式的連續切分作為伴奏織體,其復樂段則變為長音,加搖曳的八分音符作為伴奏織體;展開部的B段回到連續切分的形式,加用長音作為鋪底,后A段與B段都采用了八分音符頻率的震音作為伴奏織體;再現部的A段連續切分再次出現并用三連音的和弦分解進行律動的加密,A段則用十六分音符頻率的震音織體繼續加密律動,最后尾聲回到單音方式的連續切分織體。其布局方式如表2所示。

表2
由此可以看出,首先,連續切分的伴奏織體相隔出現類似于回旋曲式中疊部的存在,在織體上它給整曲帶來了一定的回旋性,與曲式結構的三部性相融合。其次,伴奏織體在整體的節奏密度上的布局大致呈遞增的狀態,由連續切分過渡到八分音符的震音,再進行至三連音,再加密到十六分音符震音。最后,在尾聲收攏回到連續切分的狀態,這給整體的情緒帶來了推動感與釋放回落感。
綜上所述,通過對該作品的主題音高音程與節奏分析以及織體的分析,了解了鮑羅丁是如何運用和發展主題動機材料進而輻射全曲起到對全曲的把控作用,以及伴奏織體的全曲統籌式布局方式方法使之整體曲式結構和伴奏織體形成交混。這種恰如其當地運用主題材料、發展主題材料、貫穿主題材料等一系列嚴謹的寫作手法是具有一定的啟發性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