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秀宏

《窮則獨善其身 達則兼濟天下》 曲彥忠/作
身為中年書法家,曲彥忠學書、治學志向堅毅,初習“顏柳”,以楷書為基,運筆極盡平正儒雅;而后深入魏晉,得“鐘王”厚重樸茂之勢,行草最愛“二王”,從《圣教序》《蘭亭序》中尋晉人散淡韻味,融入蘇米意趣;再學北碑與漢隸,深得《張遷碑》風骨,獵其樸拙雄渾之氣。曲彥忠的書法講究布局,流暢俊秀,清新典雅,竟成天趣,毫無雕琢之感。
曲彥忠對“古雅溫潤”的書寫特征有一種特殊情愫。看他的書法,能讓你沉入他的境界中,就像雨灑過的徽州碧瓦,瓦面生起一層層薄煙,好不迷人。這樣的意韻,源自他對勻實和柔韌線條的巧妙處理,中鋒回復處彈性十足。在行筆之間,他略略加入一些篆隸的筆意,使得其行楷線條豐富耐讀、值得玩味。
曲彥忠的字是入古的,不入古就無傳統,入古不深就不能出新,不能出新就沒有自我。單就楷書,曲彥忠講究結字妥帖而疏朗,章法縱橫,嚴謹有序,運筆柔中見剛,氣韻若蘭,大巧藏拙。又比如,他的魏碑隸變體楹聯多北碑、漢隸意味,又在漢簡和《張遷碑》風范上糅入了新的元素,注重藝術的傳承與創新,把自己置于與古今人物雙向對話的高度。

《坐對長松氣自豪》 曲彥忠/作
曲彥忠的創作是有個人特色的,通過獨特的結構把開合、動靜處理得很到位,用精致細膩的筆觸表現出古風禪境。其藝術特色是儒雅清秀、端莊大氣,在虛實聚散之中暢達性情,境界自出。
曲彥忠的書法作品貌似平易,其實內蘊骨力,其中的定力和靜氣不容小視。他的小楷厚樸中見精致,勁道通神,入木三分,其筆畫有佛法氣象,字里行間仿佛能看到寬厚、篤定的釋迦牟尼形象。他的榜書高古渾厚、典雅飄逸、方圓兼備,凸顯中和之魂,展現出趨于極致的大寫意風范。除書法之外,曲彥忠以工筆花鳥、佛經佛像、禪道人物為主的繪畫創作正漸入佳境,許多書畫精品被作為饋贈禮品用于國際佛學交流。
凡有造詣的書家,皆能“包”能“掃”,養氣和平,然后“自得”精神氣質。寫字不掛礙于字,寫境不耽溺于一象,寫道不止于道。曲彥忠運筆既不全“信筆”,又不欲“狂肆”,欲行還留,似疾乍凝,欲聚還散,其味厚實。觀通篇作品,如一首樂曲,或高或低,或急或緩,或斷或連,或有或無,紛至沓來,悠揚成韻,有節奏、有板眼,極盡抑揚之妙,味亦厚矣,是為“妙書”。
曲彥忠的書法并非字形的簡單集合,而是活躍著生命力的情性表達。筆墨顯現高度,形式見證創造,意境出于情性。曲彥忠的筆力,同中有異,自然灑脫,各有妙機。曲彥忠沉醉書法藝術,已然將心目中的境界嬗變成藝術光彩。
讀一遍曲彥忠的書法讓人聚神攏氣,讀兩遍心曠神怡,讀三遍全身通泰。這正是曲彥忠書法的獨特“潤心”妙用。其線條千絲萬縷,起轉婉轉有致,梵音徐徐,輕輕落在你我的心底,而寫在經卷上遂成仁厚,像一顆顆小珠落在玉盤上,讓人凝神入定。看著曲彥忠的書法作品,恍然間,心里竟不由自主地滋生出些許古琴曲的意韻來。
曲彥忠的小楷作品,真、草、行、篆巧妙結合,各發其機,起伏安詳,頓挫有致,又統御于溫婉敦厚之間,結字點畫沉實,自然安穩,寬綽舒朗。通篇看去,渾厚凝重而不失清新明麗,方正嚴謹盡顯圓融灑脫,一派靜慧琴心。

《舍得》 曲彥忠/作
曲彥忠鐘情筆墨,知其法、明其心、修其藝,取齋號為“三風堂”,即“古風”“時風”和“個風”群會一堂。其深知“轉益多師是吾師”,對唐詩、宋詞、楹聯、古文、繪畫等,深入其中,樂不知返,塑造了寬厚寧靜的藝術人格。無論是篆、楷、隸、行,還是筆墨章法,無不融入他的人文情懷,使眾多收藏者和欣賞者獲得寧靜之美。
曲彥忠擅長調和心手,先散懷抱,澹然無極,創作前常常預想字形大小、偃仰、平直、振動,命、筋、脈如何相連,并無意求工,盡致恬淡虛靜、貫通物我,實現“日改月化、日有所為”。他對顏柳、王寵的小楷和魏碑都有研習,而且能寫得很深入,曾把臨習轉向南北朝墓志,多參摹灑脫流麗一路,工穩雋秀,運筆精到,細致中隱約有疏放自由,結字端方中蘊含著淡雅靈巧。
曲彥忠在書法自覺的影響下,注重汲取前人的書法精華,博采眾長,為我所用,書風清秀,字勢雄逸。他在蕭散、簡淡、雅逸中,尋求“偶然欲書”的靈光之味,表現古典美學境界和道家無為思想。細細觀之,質如和玉,飄若浮云,深具妍麗風格。
曲彥忠運筆多以藏鋒逆入,藏露互見,方中有圓,漸進徐行,渾厚雄強,力在其中。而其中鋒運筆、側鋒取勢,則形成“沉著痛快”“如錐畫沙”的藝術效果。他的書法看起來飽滿、有力、圓渾,具有含蓄蘊藉的獨特美感;收筆通常轉折有力,有時候會摻雜一些篆書的運筆,圓起圓收,避免了呆板無趣。
曲彥忠在結字上也有諸多變化,有肥有瘦,有秾有纖,有實有虛,形成筆道的粗細變化,看久了會發覺其整體輕重、諧和的節奏。他的作品注重字態飽滿舒展,字形上略有波勢,撇捺稍長。他時常在寬處、虛處穿插筆畫,有避有就,欹斜反正,在變化中守得平正。
曲彥忠在遍習古代碑帖的基礎上,不斷揣摩當代名家的運筆,手、眼、腦并用,對啟功、歐陽中石、張榮慶、苗培紅、陳木香、孫曉云、張繼、李嘯、龍開勝、倪進祥等現當代名家均有借鑒吸收,盡可能地修正自身問題。他曾謙虛地說:“學習書法是一個不斷地修正壞毛病、養成好習慣的過程。”
筆墨在參悟中逐漸展開,對此曲彥忠多有體察。曲彥忠運筆取《張遷碑》《曹全碑》方扁端莊之形,行筆扎實,波磔出于自然,不作強弩硬挑。因而,曲彥忠的作品悟得心法,平和秀雅,古意盎然,筆“勢”貫穿其中,在起、收、轉、掠、頓、波折、導送、收束中,每一個小細節都有出處,在重復節點上則呈現個人變化。
蘇軾曾言:“凡世之所貴,必貴其難。真書難于飄揚,草書難于嚴重,大字難于結密而無間,小字難于寬綽而有余。”曲彥忠的楷書、行書散落在紙面上,疏朗通透,清雅靜秀,如繁星明光天野,令人贊嘆。曲彥忠深有感觸地說:“我寫的字外表不齊,而骨子里有一種精神,部分原因是摻入篆隸基因,這樣最易‘寫出古意’‘寫出己心’。力求我寫的每一個字都承載文化的重量。”

張志和《漁歌子》 曲彥忠/作
曲彥忠跳躍、奇崛的筆法,讓他的字跡豐富、字形優雅,耐人尋味。曲彥忠書法在氣與骨上與眾不同,靜慧琴心,令人心馳神往。靜觀其書,非古非今,亦古亦今。亦古者,乃汲取前人筆意;亦今者,是指獨具慧眼,眾家熔鑄,自創曲體。他的書畫相互融合,“接地氣、摸藍天”,真正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大美境界,鑒賞者從專業角度叫好,收藏者從內心里喜愛。作為性情中人,我能夠看到曲彥忠書法中淡定的神采和閃亮的慧根,因此多了一些禪靜的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