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外靈性照護模式的相關研究進展

羅寶林 陳森蕓 陳佩燕 施楚君

(1.汕頭大學醫學院，廣東 汕頭 515041；2.汕頭大學醫學院第一附屬醫院，廣東 汕頭 515041)

自1998年世界衛生組織(WHO)在原有健康概念的基礎上增加了靈性健康，并提及要向患者提供身體、心理、靈性及社會文化層面的照顧，使得靈性照護也隨之進入大眾視野[1]。靈性照護(Spiritual care)是組成整體護理的一個核心內容，隨著近年來整體護理和全人照護理念的推出，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關注對患者的靈性照護，旨在促進患者身、心、社、靈的整體和諧，從而改善患者的生存質量[2-3]。目前，我國對于靈性照護的研究尚處于萌芽階段，護理人員對于靈性照護的概念認識不足，且缺乏較為系統的理論模型和照護模式的指導；因此，構建符合中國文化背景的系統化、個性化的靈性照護模式(Spiritual care model)，應引起醫護工作者和研究者的重視。本研究旨在通過回顧國內外靈性照護的相關文獻，總結現有的靈性照護理論模型、靈性照護模式和交流模式的發展及應用，以期為我國的靈性照護模式的構建及應用提供參考。

1 靈性照護的概念界定及理論模型

1.1靈性照護的概念界定 護理學者弗洛倫斯·南丁格爾和吉恩·沃森認為靈性照護是護理的核心[2]和治愈的關鍵[4]，而醫護人員對于靈性照護的認知和提供尚未明確[5-6]。靈性照護是一個多維的概念，通過國內外研究不斷賦予其新的內涵。Dickinson作為早期靈性照護的先驅者，他基于Erikson的發展理論提出靈性照護是幫助人們在希望、意志、目的和關懷等方面發展美德[4]。同時，Appleby等[7]提出了廣泛意義上的靈性照護是指尊重患者的文化信仰并與社會共存，同時尊重患者的尊嚴、人性、個性和多樣性。Grant[8]則認為靈性照護是通過對患者傳達關心和尊重，以幫助患者重新獲得生命的意義和目的、信仰和希望以及愛與寬恕。而Fitch等[9]通過對患者進行深度訪談后發現患者對靈性照護有不同的看法：大部分患者認為是通過與上帝或佛陀的關系而感受到的支持和安慰；一些患者補充道，與患者一起祈禱、傾聽他們的心聲或與患者談論他們的經歷和信仰時，不失為一種靈性照護。國內學者則認為靈性照護是由醫護人員、社會工作者、宗教人員等根據患者的靈性需求/困擾，通過陪伴、傾聽、共情等方式，為患者提供個性化的靈性照護措施，以達到患者身、心、社、靈的整體和諧和舒適安寧[10]。

1.2靈性照護的理論模型 根據各國協商一致的會議報告[11]顯示，靈性照護基于2個重要的理論框架:生理-心理-社會-靈性模式和以患者為中心的護理模式，這也確定了靈性照護較生理照顧更為重要的地位。此外，Mor-VAST理論模型[12]將靈性體現為5個維度：道德權威、職業、審美、社會和超越，該理論模型為醫護人員提供了一個思考靈性的理論框架，并逐漸轉化為臨床中使用的評估工具。之后，McSherry等[13]提出了主成分模型，該模型包括6個主成分：個性、包容性、綜合性、學科間/學科內性、內在和機構，可通過關注這些主成分促進相關人員對靈性和靈性照護的理解，并為滿足不同人群的靈性需求提供了框架。于照護者而言，良好的護患關系是開展靈性照護的關鍵要素；因此，建立在護患信任基礎上的TRUST模型(傳統、和解、理解、搜索和教師)在持續性靈性照護實踐[14]和教育領域[15]具有研究潛力。國外學者[16]還建立了植根于基督教神學和圣經的信仰-希望-愛的靈性健康理論模型，可為有多種信仰或無信仰的患者及家庭提供靈性支持的指導。以及MATCH模式(仁慈、苦行、真誠、凈身、圣名)[17]也被證實基于該理論模型的靈性照護，能有效提高晚期癌癥患者的靈性健康。另外，還有學者[18]認為，壓力過程模型和自我超越理論可能都為晚期心力衰竭等絕癥患者獲得靈性健康提供了理論支撐。

2 靈性照護模式的發展及應用

2.1常見的靈性照護模式 對于靈性照護者而言，為患者提供生理、心理、社會及靈性的整體照顧，對患者健康狀態的改善具有重要意義。目前，國內外常見的靈性照護模式主要包括生理-心理-社會-靈性模式和身心社靈全人照護模式，筆者現將其發展及應用現狀綜述如下。

2.1.1生理-心理-社會-靈性模式 各項研究[19-20]表明，在生理-心理-社會模式的基礎上增加靈性，可改善患者的健康狀況和生活質量。同時，一些理論模型如東方的生理-心理-靈性模型和BMSEST(生理、心理、靈性、環境、社會、超越)等模型的提出也證明了生理-心理-社會因素與靈性之間的作用，并由此提出生理-心理-社會-靈性模式(Biopsychosocial-spiritual model of care)，該模式以靈性為中心，構成整體護理的基礎[19]。Ripamonti等[21]認為，該模式適用于任何階段的癌癥患者，并能改善患者的整體治療效果。此外，該模式在臨終患者[22]和老年慢性病患者[19]中的應用也證實了該模式對于患者心理調適和患者結局具有積極作用。還有研究[23]在原有的生理、心理、社會疼痛模式(BPS模式)的基礎上添加了靈性，并建立了BPS-靈性模式，該模式在慢性疼痛患者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但仍需要更多的研究明確兩者的關系。

2.1.2身心社靈全人照護模式 有別于西方社會，認為生理、心理、社會、靈性互不相干，而華人社會則認為，身、心、社、靈互為關聯，并重視“全人”概念[24]。因此，身心社靈全人照護模式(Integrated care model of physical, mental, social and spirit)也隨之應運而生，該模式將西方的心理輔導形式與中國的傳統文化相融合，形成基于中國文化的本土化輔導模式，并運用其中的養生健身方法及生活哲學，為患者及家屬提供全面照護，使其達到全人健康[25]。目前，該模式主要被應用于癌癥患者，并形成帶有疾病專科特色的全人照護模式，有助于維持患者的整體福祉和生活質量，值得臨床進一步推廣。

2.2多方協作型靈性照護模式 多領域、跨學科協作對于靈性照護模式的完善和實踐具有積極作用。筆者通過總結國內外文獻，將現有的多方協作型靈性照護模式列舉如下。

2.2.1協同模式 協同模式(The synergy model)為護理實踐提供了框架，以應對復雜病患的管理[26]，該模式分別總結了在醫院環境下患者和護士的8個特征，其中的4個特征與靈性照護相關，即患者的彈性特征和資源的可利用性；護士的護理實踐和對多樣性的反應。協同模式的關鍵在于將護士的能力與患者的特征、需求相匹配，從而產生更多的協同作用[6]。有研究[27]證實，該模式可調整護理人員分配并改善護士工作環境，從而提高患者生存質量和滿意度，這與Amenudzie等[28]的研究結果一致。該模式將靈性作為核心內容并以其護患雙方一致匹配的特點，使其成為國外多領域，尤其是危重癥護理領域提供靈性照護的指導方針[6]。

2.2.2嵌入式模式 相較于協同模式，嵌入式模式(The embedded model)將靈性照護作為護理計劃的一部分，而不是具有相同動機的人之間的共同協作。嵌入式模式是基于人的生理、心理、社會、靈性的觀點而開發的，并注重干預措施的跨學科性和對護理機構的整合，其內容主要包括靈性和全人照護[29]。嵌入式模式的一個突出特點是考慮了病患人群的復雜性和整體性，并保證了關于靈性的專業醫療照護。有研究將該模式分別應用于成人腫瘤[30]和小兒腫瘤[31]，發現其可顯著提高患者的護理質量和生活質量。

2.2.3跨專業靈性照護模式 2009年美國全國共識會議參會者制定的靈性照護策略、建議及跨專業靈性照護模式(Interprofessional spiritual care model)對國際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影響，并為衛生保健人員和領導者發展跨文化和開發新護理模式奠定了基礎[32]。該模式是建立在多方面專家護理模式的基礎上，由跨專業團隊實施，并對住院患者和門診患者設置了不同的靈性照護實施模式，可根據對患者的靈性評估進行適當的轉診，使患者獲得合適的靈性資源[11]。這也充分說明一個較為完善的靈性照護模式應擁有跨學科團隊和臨床設置，才能促進模式各組成部分協調一致。

2.3其他模式 隨著靈性逐漸得到更多的關注，各種靈性照護模式層出不窮，雖然國外的靈性照護模式更為豐富，但我國的靈性照護模式發展也初見成效。如有學者基于靈性本質模式，提出了個人與自我、他人、信仰及自然環境間的靈性照護模式[33]以及關系重建與修復模式[34]等，都促進了靈性照護模式的豐富與發展。雖然我國內陸地區起步較晚，但許多學者都對靈性照護模式進行了本土化探索，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2.4靈性照護模式的本土化探索 在護理實踐中，國外的理論和措施并不完全適用于中國，因此構建適用于我國國情的靈性照護模式仍是眾多學者熱衷的方向[35]。其中，一個關鍵因素在于積極開發和運用靈性資源。國外的靈性資源主要通過本國文化和宗教信仰獲得，而我國文化底蘊深厚，靈性資源相當豐富，這也為學者構建本土化靈性照護模式提供了便捷[10]。如魏才娟等[36]將靈性照護與“天人物我”相結合，并運用“五覺”照護法為癌末患者實施嵌入性靈性照護，以探索護患間的靈性聯結與互動模式。還有，吳燕等[37]在靈性照護的基礎上結合了中醫護理，研究發現具有中醫特色和靈性護理措施的臨床護理路徑對中晚期癌癥患者的靈性健康有促進效果。雖然越來越多學者將靈性照護與我國國情和文化相結合，并獲得一定的成效，但對于構建符合中國文化背景的系統化、個性化的靈性照護模式仍是一種挑戰。今后的研究可從個人與自我、他人、信仰及自然環境間這4個維度出發，了解和評估患者的靈性需求，還可借鑒國外的靈性照護模式并與本國的靈性資源相融合，調整資源配置，促進創新行為的產生和模式的構建。

3 靈性交流模式的研究現狀

掌握靈性交流技能對于醫護人員而言是至關重要的，但目前國內外對于靈性交流模式的研究較少，因此這也為護患雙方進行有效的靈性交流造成了一定的挑戰，但仍有一些學者對其進行了初步探索。Reblin等[38]根據與護士互動和痛苦水平這2個維度確定了6種就診交流模式，這也為癌癥家庭臨終關懷的三方(患者、照護者、護士)交流模式指明了方向。也有學者[39]提出了跨學科團隊會議的交流模式，并強調家庭照護者的參與，以滿足臨終患者的生理、心理、社會及靈性需求。但我國對靈性交流模式的研究仍空缺，未來仍需要更多醫護同僚進行大量的嘗試和研究。

4 小結

靈性實踐是多維和多層次的，而靈性照護模式可為靈性照護的實施提供一個框架，一套指導原則，從而不斷優化靈性照護方法，以實現全面治療患者的目標。但目前國內外的靈性照護理論模型、照護模式和交流模式的研究成果有限，且存在文化差異性，因此仍需要研究者不斷加強關于靈性照護模式的相關研究并構建符合我國國情的靈性照護模式。另外，隨著跨學科合作逐漸凸顯其地位，跨學科綜合護理模式也逐漸成為學者熱衷的方向。因此，未來對于靈性照護模式的構建，除了要借鑒國外靈性照護模式的架構思維，并滲透進本國靈性資源，還應結合多學科合作，根據患者靈性需求的特點，構建適合我國文化背景的完善的靈性照護模式。值得一提的是，國內外靈性照護模式的發展仍存在諸多障礙如學科間的沖突、缺乏靈性照護教育、患者和醫護人員的因素等，仍需各國研究者不斷攻克，從而不斷完善靈性照護模式，進而推動靈性照護的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