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省教育融媒體中心教育導報 夏應霞
2018年底,《中國青年報·冰點周刊》中一篇名為《這塊屏幕可能改變命運》的文章一時間在朋友圈刷屏,將成都七中東方聞道網校“全日制遠程教學”帶入更多人的視野,也將教育信息技術變革帶來的脫貧攻堅和教育公平的價值展示出來。
《這塊屏幕可能改變命運》以新聞報道的方式將“什么是教育公平,其意義和價值體現在何處”展示在世人面前——教育公平就像洞徹黑夜的一道光,穿越歷史,照亮脫貧攻堅、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康莊大道,讓人看到充滿光明的未來。在大數據、人工智能、5G技術等如潮水般涌來的今天,讓教育公平如同太陽一樣照進現實。
技術變革教育,教育改變未來。人們從未如今天這樣相信:這塊屏幕可能改變未來。教育信息化使教育公平變為現實。
什么是教育公平?華東師范大學教授袁振國認為,教育公平是人類社會的共同追求,也是衡量一個國家文明水平的重要標志;教育公平涉及千家萬戶,影響個人的終身發展,是人民群眾的重要關切;教育公平既與個人的利益、觀念、背景有關,所以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又取決于歷史水平、文明程度,所以不斷發展、漸成共識。
教育公平是個歷史范疇。古代、近現代人心中對平等、公平、正義的解讀、需求和展望各有不同,但“有教無類、均衡發展、一視同仁、因材施教”是人類自教育誕生之日起就不斷追尋的目標。
教育公平是個地域范疇。城鄉二元結構體制的長期影響,嚴重阻礙了城鄉教育的均衡發展。城鄉教育資源配置不均衡,尤其是鄉村及偏遠地區、民族地區學校難以留住優秀師資、家校合作不緊密、教育質量不高等現實問題依然存在。與此同時,在全球化的時代背景下,教育肩負著打破由地緣政治、民族宗教分割所帶來的知識和文化的邊界和藩籬的重任,特別是在消除受教育不平等的差距上,實現教育公平任重而道遠。
頂層設計之上,國家明確了教育優先發展的戰略地位,特別是進入21世紀以來,國家將教育現代化、教育信息化的地位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體現在對硬件設施的保障和深化應用上,使得教育信息化水平不斷提高。主要是創建教育信息化“三通兩平臺”,即“寬帶網絡校校通”“優質資源班班通”“網絡學習空間人人通”和“教育資源公共服務平臺”“教育管理公共服務平臺”。我國基礎教育信息化水平從加強基礎設施建設、資源共享進入網絡學習空間的建設,極大地促進了優質教育資源的共享,促進教育公平邁上了新的臺階。
頂層設計之下,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在《面向21世紀教育振興行動計劃》中提出:“實施‘現代遠程教育工程’,形成開放式教育網絡,構建終身學習體系。”各地各校積極行動起來,包括人大附中、北京四中、景山中學、成都七中在內的一大批優質學校開始遠程教育實踐,實現優質資源共享。2002年起,成都七中東方聞道網校通過衛星和網絡等現代教育技術,以實況直播、錄播的形式,將成都七中的課堂教學原汁原味地傳送到民族、偏遠地區。這一模式以“同時備課、同時授課、同時作業、同時考試”為主要特征,向民族地區、偏遠地區開放教育資源,共享教育公平的同一片藍天。
2020年,新冠病毒肺炎疫情迫使在線教育走上時代的前臺。“停課不停學,停課不停教”給“全日制遠程教學模式”帶來更多的可能性和發展前景。這預示著,脫貧攻堅任務全面完成后,推廣全日制遠程教學模式還有更長的路要走,對構建終身教育體系、實現教育公平有更為積極和長遠的意義和價值,還有更多的可能性和無限廣闊的前景。
袁振國教授將教育公平分為梯度推進的四個階段:機會公平、條件公平、過程公平和結果公平。“機會公平的本質是學校向每個人開門——有教無類;條件公平的本質是辦好每一所學校——均衡發展;過程公平的本質是平等地對待每一個學生——一視同仁;結果公平的本質是為每個學生提供適合的教育——因材施教。這四個階段互相關聯、相互促進、相輔相成。”
機會公平是實現教育公平的關鍵。機會公平能保障欠發達地區的學生和發達地區的學生一樣獲得公平發展的機會。條件公平是指努力辦好每一所學校,用均衡發展作為衡量教育和學校的重要指標。
國家和政府對于促進機會和條件公平的責任,主要在于保障“人人受教育的權利”,這是一種起點的公平。在古代,孔子提出了“有教無類”的主張;在現代,羅爾斯《正義論》提出的“作為公平的正義”有兩個原則:一是對自由權利的平等分配,二是對機會和利益的平等分配。他特別提出“差別原則”,即任何社會制度的安排應該最有利于那些處于社會不利地位的人。1966年,詹姆斯·S.科爾曼在《教育機會均等》中指出,教育機會的均等不僅局限于投入的平等,還應關注家庭背景對其學業成就的影響。在任何時代,教育機會和條件均等都是社會關心、追求的目標和理想,而且隨著社會經濟文化條件的提高而不斷提高著標準和要求。
近百年來,中國的社會分層與民眾的受教育程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老百姓心中對“知識改變命運”的理想認知一直未變。特別是1977年恢復高考,對改變農村學子、寒門學子的人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2014年起,國家在招生錄取上采取了“國家專項計劃”,要求招生學校為中央部門高校和各省(區、市)所屬重點高校,定向招收集中連片特殊困難縣、國家級扶貧開發重點縣以及新疆南疆四地州學生。這一“補償”的招生方式增加了“寒門子弟”進入重點高校的通道,進一步實現了高等教育機會公平。
按照詹姆斯·S.科爾曼的理論,現代教育體制對于出身家庭條件好的孩子更加有利,這一原因導致經濟條件好的家庭的孩子升入重點大學的比例增加,“寒門子弟”的家庭環境在教育上提供的經濟、人脈、社會資源的能力客觀上不如經濟條件好的家庭。那么,學校教育又應該對此做出怎樣的應對和創新,以保證這部分學生接受到優質教育,讓農村學生和城市學生在高考這一人生起跑線上,具有同等的沖刺力?
成都七中作為四川省首批重點中學,也是西部地區少有的全國知名中學,更是不少“寒門子弟”心中的象牙塔。如何幫助他們實現“名校夢”,為其夢想的實現提供機會和條件,扶他們站上“巨人的肩膀”看到更大的世界?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脫貧攻堅的背景下,政府和學校有責任最大限度地通過名校資源的輸出,避免階層固化、阻斷貧困的代際傳遞,為“寒門學子”和農村生提供“超越時空”的優質教育——全日制遠程教學可能是一條改變其命運的道路。
我國幅員遼闊,地理環境復雜,教育人口多、底子薄,社會經濟文化區域發展極不均衡。2008年正是中國經濟騰飛、城市化進程蓬勃之時,城鎮“大班額”“擇校熱”等現象變得非常普遍。“教育焦慮在社會各個階層蔓延,擁有著較多社會資源和話語權的家長生怕自己的孩子‘往下掉’,而生活在社會下層的父母,則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更上一層樓’。”《中國青年報》在題為《教育焦慮城鄉大蔓延》的報道中寫道:“并沒有真正跳出‘農門’的年輕父母,更加渴望能通過教育改變孩子的命運。”
國家和政府只能在教育機會和辦學條件上起到“兜底”作用,解決“都能上學”的基本訴求,保障每個人入學、就學的權利,但要滿足絕大多數老百姓對“上好學”的愿望,在保證教育設備設施到位的基礎上,還需要建立一套將優質教育資源盡可能無損、廉價輸送到偏遠地區的硬軟件體系,為貧困地區學子接觸到、接受到優質教育資源提供真正的“機會”。
自“全日制遠程教學模式”創生、應用以來,無數的遠端學校師生通過收看、參與成都七中的課堂和教學,實現了城鄉學生“異地同堂”共享優質教育資源,體現了教育機會和條件的公平。
與機會和條件公平相比,過程和結果的公平反映了人們更深層次的訴求。機會和條件公平主要由政府承擔責任,但過程和結果公平體現為實際教育情境之下的教學體驗和結果評價——在教育過程中,要平等地對待每個學生,做到一視同仁;在教育結果上,要為每個學生提供適合的教育,做到因材施教。
衡量一種教育模式是否做到一視同仁和因材施教,除了考試成績可量化考核,更多的表現在師生的主觀體驗和價值實現后的評價,具有很強的主觀體驗性。普通教學狀態下,同一所學校、班級的師生都難以做到“一視同仁”和“因材施教”,如何認識全日制遠程教學中的過程和結果公平?從這一模式的組織架構、操作方式和結果呈現著眼,筆者認為,全日制遠程教學構建了一種操作性強的公平模式,促進了教師公平和學生公平,體現為過程和結果的公平。
全日制遠程教學構建了“前端學校”和“遠端學校”兩個空間維度,通過“全日制”和“同時備課、同時授課、同時作業、同時考試”經緯網格方式,打通了發達地區優質教育資源和欠發達地區薄弱教育資源交互學習、影響的通道,跨越了地域邊界的隔閡,拉近教育的發展差距,創造了一種跨學校、跨地區、跨時空的“第二學習空間”。
教育大計,教師為本。教師是學校教育的第一生產力,優質教育資源的核心競爭力來自教師。一方面,優秀教師本身就是一種稀缺資源;另一方面,優秀教師難以下到邊遠山區和薄弱學校。盡管國家實施了各種教育供給側改革補充教師,希望他們無私奉獻、扎根貧困地區,比如從中央到地方的師范生公費教育政策、地方的定向招生、“特崗教師”“國培計劃”“鄉村教師支持計劃”等政策,讓當地教師享受到政策紅利,然而大量的缺口滿足不了教育發展的需求,也阻擋不了優質師資“往高處走”。
“輸血”不如“造血”。“四同”模式把前端教師和遠端教師通過“城鄉同堂”的方式連接起來,他們以“為了學生的全面發展”為共同目標,實質上打造了一個教師成長的“命運共同體”,形成一種新的“師徒制”。承擔課堂教學任務的名校優秀教師作為引領者,遠端教師在課堂上配合教學,并將學習到的教學經驗運用到非網班教學中,真正實現了優質教學資源的輻射。前、遠端教師在協同中相互監督,在教學方式上相互借鑒,在價值觀上相互影響,實現了兩端教師的平等、公平發展。
教育的結果是學生的成長、成才,結果的公平在于促進學生成長的公平。全日制遠程教學的優勢是:確保在不同學校上課的學生接受同質量的教學,實現學習水平上的高度公平。
中學教育在實現教育公平上具有更重要的地位。中學階段是學生人生觀、價值觀形成的關鍵時期,前端學生和數量龐大的遠端學生在這三年形成“同伴成長”關系,這是其他任何教育模式不能給予的“第二學習空間”。特別是對于遠端學生來說,學者張杰夫總結了六方面正向影響:與城市名校學生成為同學,增強了遠端學生的自信心;培養了良好的意志品質;提升了自主學習能力;形成了良好的學習習慣;掌握了良好的學習方法;教師、家長認為學生綜合素質有了較大幅度提高。
從《這塊屏幕可能改變命運》中,人們可以看到“全日制遠程教學模式”創設出了一套師生成長的組織架構和支持系統:用技術手段讓優質教育資源得以輻射,幫助師生開闊視野,為其個性化發展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一根網線,跨越時空,改變了無數學子的命運;一塊屏幕,縮短了名校和偏遠地區學校的距離,改變了教育不均衡的狀態——一篇文章將“教育公平”這一宏大主題變得鮮活而直觀,賦能了傳播價值,并進一步推進了教育均衡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