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山水畫“意境”觀對當代水墨畫的影響

李原

（作者單位：蚌埠市鳳陽路第一小學）

我國幅員遼闊，大江大河的自然風光使得無數觀光的人們長久駐足，也留下了文人及藝術家的印跡。自古以來，很多文人和藝術創作者見到祖國的大好河山都忍不住發出深切的感慨，并急于在此地盡情揮灑自我的才情，藝術家在創作時往往喜歡融情于景，將自我的感情轉化為某種意象，來暗示自我的情感。看似風平浪靜、安寧和諧的畫面其實暗藏著洶涌澎湃的情感激蕩。其中，元代山水畫創作者對于意境的拿捏技術十分高超，其創作的山水畫作品除了有秀麗壯闊的自然風光，更有作畫人淡泊、曠達的內心情感。而在當代的水墨畫中，還有著元代山水畫意境的特征，正是這些意境將漂流在歷史長河中的藝術家們連接在了一起，縱使相隔千年，彼此的心境依然具有某種共通性。

一、元代山水畫的“意境”觀

（一）元代山水畫融情于景的表現手法

元代的山水畫大多描寫的是自然風光，藝術創作者喜歡將自我的感情暗示到自然風景的繪制中，具體是通過繪畫者對于景物的創造性描繪。宋代山水畫畫家在進行藝術創作時，并不全是完整的臨摹眼前所見之景，而是需要對眼前之景加以選擇，選出適合畫面整體和諧，并能夠暗示自我內心情感的事物加入畫中，在某種程度上實現了對于畫面的創造性描繪。山水畫發展到元代，其技藝和工筆已經達到了十分純熟的地步，因此，元代山水畫創作者及其擅長各種筆法將畫面變得多元又立體，形象又不失深刻。元代山水畫的創作手法趨向多元，對于自然風光的描繪，畫家往往會擯棄一些中規中矩的表現技巧，而是熱衷于運用細膩的墨韻以及各種筆法來描繪不同的事物，使畫面在和諧的同時又布滿了一層映照畫家心境的膜布，使觀者能夠透過和諧整潔的畫面看到更多的東西，這是眾多元代山水畫家所追求的藝術表現手法[1]。文學創作講究字句的張力，而畫家在繪畫中也追求一種形象上的張力，通過繪畫激發運用，作品往往除去壯闊的外延之外，還有著深層次的內涵，其飽含著創作者此時的心境、創作者思而不達的精神追求，以及一種平淡沖和的原始意境。

（二）元代山水畫體現天人合一的宇宙觀

無論是文學領域還是藝術領域，創作者都十分注重儒家溫柔敦厚、內斂深沉的藝術表現形式，而元代山水畫的藝術表達中，畫家常常運用獨特的意境表現特征以及多元的表現技巧來實現畫面與自我的融合，這一定程度上也體現了天人合一的思想觀念。藝術往往來源于復雜的內心活動，當創作者將內心的愁苦與哀怨排解與山水之間，取之以淡泊、曠達的心境放入自然繪畫之景來間接寬慰自我失意的境遇，一幅山水畫便有了其靈魂的獨特性。宋代山水畫家習慣于將天人合一的思想深刻融入景物的描繪之中，在山水之間似乎蘊含著表達作者情感的詩詞，筆墨既是對事物的形象刻畫，又帶入了真摯的情感與心境。所謂天人合一，就是將人與自然的和諧關系，道法自然，天道之下，人為的努力與掙扎都是徒勞，這要內心遵從自然的法則，自我沉浸在自然的世界中，就能夠得到自我的解脫，實現自我的升華，抵達崇高的人生境界[2]。元代文人與藝術家迫切想要逃離黑暗的官場，擺脫爾虞我詐的生存法則，將自己的身心融入到自然的純粹之中，這是一種拋棄世俗的曠達，也是一種自我解脫的清醒。而元代山水畫中便充分體現了創作者渴望逃離世俗，親近自然的心情，這個時期的山水繪畫尤其強調返璞歸真，從畫面的平淡沖和中體現作畫人隱居的理想狀態。歸隱是回歸自然的一種選擇，而元代山水畫所表現出來的自然之氣是與人渾然一體的，是有思想情感的，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這個時期的山水畫表現出來的不再僅僅是平面的東西，而具有了鮮活的靈魂。

（三）元代山水畫“畫中有詩”的審美意境

元代的山水畫創作中，文人墨客的才情往往會跨越領域，實現文學與藝術的高度共融。元代的山水畫創作就深刻體現了這一特征。為了體現作畫時的心境，畫家常常會引入一些相應的詩詞，詩詞不再是脫離繪畫的一個事物，而是緊緊融于作者所畫之景中，代替作者將內心情感抒發在作品之中，以達到情景的高度交融，這是一種表現技巧，但更加是一種情感的高度運用。有時，作畫人還可以是做詩人，看到眼前此景，章句已經了然于胸，隨著字句的描繪在心中勾勒出一幅壯闊之景。作畫人以詩詞作為主題，根據詩句創作繪畫，將一言一句都刻畫在筆墨對事物的勾勒中，此時作畫的元素需要隨著詩句中的元素進行創造性發揮，帶著詩句創作出來的作品，更加具有濃烈的詩情，真正達到了“畫中有詩”的深層境界。元代山水畫常常和元曲創作結合，元曲表達的深層意境與山水畫的創作在空間上形成一種獨特的張力，使觀者能夠透過畫作本身，體驗到作品背后的深切情感。

二、當代水墨畫對元代山水畫的承襲

（一）創作主題有對江南風光的體現

元代的山水畫題材有很多都是描繪秀麗的江南景致，而在當代的水墨畫中，江南風光也是一個重要的繪畫題材。元代時期，不同于北方文人粗獷豪邁的筆鋒，南方文人的筆觸常常是指向秀麗的江南水鄉之中的。江南的水鄉孕育的不僅有歲月靜好的柔情，還有更加豐富的創作資源。江浙一帶獨特的景觀成為很多文人寄托情懷的圣地，而一直到現在，當代的水墨畫創作也十分偏愛江南水鄉的描繪。深處在青山綠水之中，人們的情懷和心志也隨之變得博大、寬廣，而藝術的產生往往在情緒勃發的瞬間。元代時期的江浙文人，將江南水鄉的獨有景致描繪的淋漓盡致。而在當代的水墨畫創作中，則更加融入了一種現代的表現手法，作畫者往往能夠將傳統與現代實現高度融合。在描繪作者對于江南水鄉的熱愛之情時，現代繪畫者的表達元素與以往有所不同，這其實也是由于時代的不同所造成的。例如江南水鄉中，當代的水墨畫中會摻雜一些現代性的事物，像高樓、超市等。藝術的價值之一就是記錄，將眼前之景記錄與畫布之中。與此同時，當代水墨畫在表現江南水鄉題材時，會靈活運用點、線、面來構成一定的視覺收縮效果，巧妙地使用光影的不同，來描繪不同時間、不同季節中江南水鄉的獨特風光。

（二）表現內涵深刻的儒家思想

我國的傳統文化理念中，藝術與文學往往是形影相隨的，古代的文人常常也是天賦極強的畫家、音樂家等等，他們在文學和藝術上極高的造詣也豐富了元代山水畫的主題與內涵。在此基礎上創造出來的元代山水畫，除了作畫者深刻的思想感情，更加體現出一種潛藏著的儒家文化。元代時期，由于對政治官場的失望，文人大多開始將自我解放作為人生的追求，其創作的內容和題材也逐漸擺脫了世俗的界限，走向歸隱的道路。但是，在作品的表達方面，創作者還是會透露出對于百姓的深切同情，這種深刻的人文關懷，就是潛移默化的儒家力量。而這樣的人文關懷以及人道主義精神一直延續至今，成為了當代水墨畫的創作的主要思想依據。在當代水墨畫的創作中，創作者會通過表現具有一定爭議的元素，高度還原生活中的某一細節或者場景，來深刻的表現現實細節中，人們所逐漸缺失的人文關懷。例如畫面中對清潔工阿姨一個動作的細致刻畫，或者一位拾荒老人的細致刻畫，創作者想要通過畫面來向人們傳達一些信息，用藝術的方式揭露一些沉重的社會現實，并表達自我對于現實中不美好的一面的失落及關懷。這實際上就是一種人道主義精神，其根本來源就是出自儒家的兼濟天下的偉大眼界，縱使當代水墨畫中對于畫面的描繪有一些西方以及現代的元素及表現手法，但其精神內核仍然是中國的傳統思想與精神。

（三）表現性與抽象性的高度融合

元代的水墨畫主要表現在對筆墨韻味、情感表達以及意境營造上面。在元代山水畫中，作畫者通常對于象征寧靜淡泊的事物有著獨特的審美追求，作畫者往往需要通過大量的意象來暗示內心的情感，常用的意象有流水、落日、蝴蝶、枯木等等，其表現手法主要強調的是筆調的勾勒，而忽視色彩的疊加，只需要寥寥數筆，就將事物的神和情都畫入其中[3]。文人習慣與將自我失意苦悶的情感參透到繪畫當中，形成情感與畫面的高度和諧，在意境的表達上，作畫人會深刻把握畫面整體的和諧度，合理的選擇需要進入畫面的事物，而將一些地方做恰當的留白，從而達到恰到好處的表達，情感有表露卻沒有完全放置于觀者眼前，給人以豐富的想象空間。而當代的水墨畫也將這一表現性融入到了作畫過程中，當代水墨畫的表現性實現了中國傳統水墨畫表現性與西方繪畫的表現主義的高度融合。其在作畫中，雖然不改變原有的繪畫材料，也能夠繪制出極具現代風格的藝術作品。繪畫者會通過人與事物復雜的交錯中暗示表面凌亂的時空關系，為觀者提供一個豐富的想象空間。在當代水墨畫的創作者眼中，創作視角發生了極大的改變，作畫者往往可以打破畫面的時空關系，運用極具表現力的元素，來突出其所要表達的主題。實際上，當代水墨畫是將表現性與抽象性深刻融合的大膽嘗試，用極富張力的表現元素、抽象的畫面邏輯來表達作畫者的內心情感和思想主題。水墨畫的抽象性實際上在我國傳統山水畫中就已經有所運用。文人墨客通過意象暗示主題和情感就是一種抽象的表達，而當代的水墨畫更加主動作畫形式上的抽象，在創作中尋求更加自由的繪畫語言，呈現一種帶有現代與古典雙重氣質的繪畫作品。從某種程度而言，這是一種更加高級的審美表達。

三、結語

綜上所述，元代山水畫對于當代水墨畫的創作具有極其深遠的影響，元代山水畫創作中對于意象的運用，以一種暗示的方式，深刻表達文人墨客的內心情感體驗，表達作畫者淡泊沖和的心境與深切的人文主義關懷，而這些精神在當代水墨畫的創作中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承襲與創新。當代水墨畫將傳統與現代融合，以一種新的視角打開了水墨畫表達意境的一扇大門，這是一次更加高級的審美突破，也是對于中國繪畫創作的又一次創新與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