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馬瑞婷(四川大學經濟學院)
銀行理財業務是資管業務的重要組成部分,其作為銀行直接融資的方式之一,為銀行提供了充足的資金。然而,在“資管新規”出臺之前,理財業務長期存在“資金池”管理模式、“剛性兌付”承諾、關聯交易無防火墻等問題。而理財業務經營與管理的不規范將直接損害個人利益,不利于銀行自身的長期穩定經營,同時也會為金融市場的整體發展注入更多風險。
“資管新規”就是在這一經濟形勢下提出的。《關于規范金融機構資產管理業務的指導意見》正式稿于2018年4月出臺,其明確了核心的“四大要求”:打破剛兌、規范資金池、去除多層嵌套、凈值化管理。7月20日頒布的《關于進一步明確規范金融機構資產管理業務指導意見有關事項的通知》(簡稱《通知》)和《商業銀行理財業務監督管理辦法(征求意見稿)》(簡稱《辦法》)則是對“資管新規”的實施進行規范。
“資管新規”的出臺對銀行理財產品在兌付、期限配置、資產選擇、資金融通等方面都進行了更為嚴格的要求。那么在“資管新規”出臺后,銀行理財業務的發展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在政府強監管的背景下,銀行又應該如何高效地開展理財業務?這都是本文要探究的問題。
由于數據本身披露有限,本文僅搜集最新數據至2018年5月左右,因此主要可以反映自2017年11月出臺“資管新規”征求意見稿以來,銀行理財業務的變化和發展。
如圖1所示,從整體上來看,非保本浮動收益型占有較大份額,且所占比例在長期內相對穩定;保證收益型在2017年下半年所占份額略高于上半年,且在2018年1月表現出明顯的上升,2018年“資管新規”正式出臺前后,該占比有所回落;同時不難發現,保本浮動收益型產品始終處于較低比例的狀態。不過,總體的理財產品數量還是表現出略微的下降趨勢。而當前的“資管新規”強監管措施,就是要改變“剛性兌付”的傳統做法,會對保證收益型產品產生較為明顯的影響。因此,未來非保本浮動收益型產品的比例可能會進一步增加,而保證收益型產品則會減少。

圖1 2017年至2018年各類理財產品占比
目前大部分的理財產品都主要通過債券投資獲利,而票據、股票以及信貸資產的占比較小且基本相當。從近年我國各類金融市場的發展情況來看,債券市場規模不斷擴大,發展愈發成熟,且與股票市場之間具有較強的相關性。盡管長久以來,債券市場相比于其他市場而言投資風險較低,收益較為穩定,也是企業和政府的重要融資渠道,但是近年來發生的一些債券市場爆雷事件也增加了債券市場的投資風險,對整體金融市場造成了一定的沖擊,理財產品資產投資結構將面臨更高的風險和潛在的損失可能性。同時,這其中就可能涉及理財投資產品的期限錯配、嵌套和杠桿問題。不同投資品具有不同的投資周期和風險,需要投入的資本規模也存在差異,如果未對理財產品構成進行謹慎選擇,很有可能使得銀行以及開展資管業務的機構在該業務上積累較多風險。一旦某種危機被觸發,其帶來的影響將擴散得更加嚴重。因此,這也對改變理財產品投資結構、優化資產組合配置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基于圖2可知,整體銀行系統發行的理財產品數量自2017年起呈現出逐漸上升的趨勢,而在2018年2月明顯下降。從整體上來看,國有銀行發行的數量占據絕大比例,其次是股份制銀行,而其他類別的銀行最少。但是,其中主要是國有銀行發行數量占比年變化較為明顯。

圖2 2017年至2018年各類銀行理財產品發行數量
其他類別的銀行在經營過程中往往可能帶來更多的風險,尤其是近年來發展較為迅速的互聯網銀行,其由于不存在線下的實體經營機構,在許多銀行業務的開展上收益更高、手續辦理更加便捷,吸引了更多的客戶。但是我國對于互聯網銀行的監管還處于不斷完善的過程中,一般來說高收益通常與高風險同在,在銀行體系的運營中,可能存在不恰當的操作風險。因此,盡管其他銀行在理財產品的發行中占比較低,但仍然需要重視對該類產品的管控。
從總體上來看,“資管新規”較好地把握了銀行在開展理財業務時面臨的重要問題。在該文件出臺前后,理財產品市場存在一定程度的反應,但由于我國理財產品發展已有一定的年限,同時已開發的理財產品還存在期限、規模等無法及時調整的因素,因此對理財產品市場的整體監管和調控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通過上文的分析可以發現,在銀行理財產品的經營過程中,最關鍵的問題就是進行風險控制:“打破剛兌”可以使得理財產品本身的真實收益與風險共存,較好地適應市化的運作結果;“禁止錯配”降低了在理財產品期限結構存在差異的問題上造成的投資風險;“去除嵌套”防范了不同種類投資品之間風險的擴散;而“去除杠桿”針對的則是資金融通層面上的風險。項后軍和閆玉(2017)就指出,盡管理財業務被視為銀行的表外業務之一,但是2013年和2016年曾經出現過的銀行打包不良資產發行理財產品的行為,體現出銀行可能會通過理財產品對自身的經營進行調節,而這種行為又會對風險產生明顯影響。作者發現,理財產品具有利益搜尋效應,而該效應與銀行的風險承擔負相關。因此,通過對理財產品進行較好地監管和控制,將更好地防范銀行業所帶來的金融風險。
2018年12月2日,中國銀保監會頒布《商業銀行理財子公司管理辦法》,要求商業銀行設立單獨的理財子公司來開展資管業務,從而加強銀行不同業務之間的風險隔離,加強銀行對本源業務的重視,同時逐步打破“剛性兌付”,進而實現“賣者有責”和“買者自負”。
從總體上來看,銀行在經營理財業務的過程中,主要面臨三類風險:第一,信用風險。該風險主要來源于商業銀行利用“資金池”模式形成的“多層嵌套”和“期限錯配”,由此使得一些理財資金并未真正進入實體經濟,而是在金融機構之間流轉。第二,流動性風險。由于銀行會通過“期限錯配”和滾動發售的方式實現“剛性兌付”,因而一旦此模式被打破,就將面臨規模不足、無法償付的流動性問題。第三,市場風險。早期銀行理財產品的價格和收益并未完全與市場相對應,其并未反映出市場價值可能存在的波動。
而通過理財子公司,可以形成與母公司協同發展的風險治理結構,構建更為完善的風險管理體系。截至2019年6月,已有31家銀行宣布設立理財子公司,該方式使得銀行在開展理財業務上可以對衍生品、權益類產品、跨境產品和非標產品等具有更大的權限,通過專業化的操作增加投資組合的豐富性,從而實現有效的風險分攤和風險轉移;在風險下降的基礎上,還可以降低產品凈值的波動性,增加產品吸引力。因此,通過建立理財子公司經營理財業務,可以降低銀行自身的經營風險以及銀行業整體的風險傳遞。
事實上,成立理財子公司不僅會提升銀行的風險承擔能力、更好地保障投資者利益、降低銀行業面臨的市場風險,同時也會對銀行整體的經營績效有促進作用。
銀行之所以會加大表外業務的開展力度,正是因為在本源業務中的獲利能力不足。從宏觀經濟層面來看,當經濟形勢進入下行階段時,銀行可開展的借貸業務規模有限,且可能面臨較高的不良貸款率。同時在互聯網銀行、保險、利率市場化等因素的影響下,銀行通過此渠道獲得的收益將被進一步壓縮。
因此,建立理財子公司可以促使銀行更好地開展表外業務,擴展理財產品的經營力度,適度改變自身的經營結構;合理增加盈利較高的表外業務規模,提升自身的經營和獲利能力;不同部門之間可以形成獨立的經營優勢,通過高效的協作,加強銀行的運行效率。同時在獨立監管的舉措下,也可以對表內外業務的經營風險形成更好地控制,從而改善自身的經營風險,實現良好的協同效應。
銀行自身除可以通過獨立部門,利用專業和高效的經營方式提升對理財業務板塊的管理外,外部的監管強度也不可或缺。近年來我國為了防范金融風險和系統性風險,針對各類金融機構頒布了多項法律和法案,在審慎監管的總體背景下,細化對金融市場的監管層次,加強監管的深度和力度。包括2020年9月13日,中國人民銀行發布的《金融控股公司監督管理試行辦法》(以下簡稱《金控辦法》),也對從源頭上管控金融風險有積極意義。
對獨立的金融業務部門進行監管,一方面可以有效控制風險的發生和傳遞,另一方面也可以更好地促進金融業的盈利穩增長,促進金融穩定,在高質量的發展中實現風險防控。同時,審慎監管也充分體現了差異化監管的目的,通過加強不同部門之間的金融監管協調,減少監管的空白地帶,形成較為完善的金融監管體系和框架,從而更有利于監管層面的可執行性和可操作性。
銀行在早期開展理財業務的過程中,存在“資金池”管理模式、“剛性兌付”承諾、關聯交易無防火墻等問題。盡管這在短期內可以為銀行帶來較為客觀的收益,但是從長期來看卻積累了更多的潛在風險。在宏觀審慎監管的大背景下,我國政府逐步出臺了多項舉措控制金融業風險的發生和傳遞。在“資管新規”頒布以來,銀行理財業務開發總量有所下降,但產品類型在短期內還無法形成顯著轉變;同時,理財產品目前仍以投資債券類產品為主,但當前債券市場發展形勢的轉變,可能會對理財產品的收益和風險產生明顯沖擊;并且,盡管國有銀行和股份制銀行發行理財產品數量最多,但其他銀行在理財業務經營中的風險不能忽視。在此基礎上,通過構建理財子公司的經營模式,不僅有助于加強銀行自身的風險控制,同時也有助于實現良好的經營協同效應,促進銀行通過表外業務提升盈利能力。除此之外,政府也可以通過細化監管層次的方式,在高質量的金融業發展中實現風險防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