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靜蔚,王晨晨,鄧淑紅,周小婷
(1.商洛學院經濟管理學院,陜西 商洛726400;2.商洛市公眾科學素質與秦嶺生態環境保護研究中心,陜西 商洛726000;3.蘭州財經大學國際經濟與貿易學院,蘭州730030)
改革開放40多年以來,中國經濟實現了持續且快速地發展,但在其背后卻有著東、中、西部地區經濟差距逐步擴大的既定事實。雖然已有研究表明[1]地區經濟發展不平衡的現象是一個國家或地區經濟發展進程的必經之路,但就其影響的后果綜合考量,地區經濟發展不平衡已然成為影響中國經濟社會持續健康發展的主要障礙。據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19年中國全年GDP高達990 865億元,同比增長了6.1%,而東部地區GDP高達511 161億元,同比增長6.2%,西部地區卻只有205 185億元,整體結構呈現“東高西低”的分布狀況,經濟發展的層次較為鮮明。與此同時,三大地區各自內部的經濟發展水平也呈現差異,如中國的西部地區雖疆域遼闊,但除四川盆地和關中平原外,絕大部分省市都是經濟欠發達、需要加強開發的地區。為了縮小中國地區經濟發展的差異,黨的十九大已明確提出要繼續深入實施區域經濟協調發展戰略,尤其要強化舉措持續推進“四大板塊”區域發展戰略,不斷推進區域間相互融合、相互帶動的經濟發展模式,統籌協調,加快全國各省份實現均衡發展,努力縮小東、中、西部地區之間的經濟發展差距。
為加快區域協調發展,亟需打破要素自由流通的阻力以提高要素資源的合理配置。顯而易見,“市場分割”是影響要素自由流通、阻礙經濟發展的關鍵因素。而實踐證明,自改革開放40多年以來,消除市場化的分割局面是推行一體化建設的關鍵環節。提高市場一體化水平自然就成為促進經濟增長的強大動力,其外部性效應的擴散對生產效率的提升是保障經濟高質量水平增長的重要力量,這是因為建設具有統一且競爭有序的區域性大市場,能更好地服務于當前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在推動中國經濟結構轉型升級的同時,能更好地保障經濟穩定增長。為了貫徹這一理念,2020年8月20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召開的扎實推進中國長三角一體化發展座談會上強調:經濟發展要時刻緊扣一體化和高質量這兩個關鍵詞。由此可見,打破“以鄰為壑”的市場一體化政策是當前中國經濟發展新常態背景下的現實選擇,對平衡中國各省份地區內經濟發展具有很好的正面影響[1]。
因此,本研究基于市場一體化的研究視角,在以報酬遞增和存在運輸成本為假設的前提下,分析和研究中國東、中、西部地區市場一體化水平對區域經濟發展差距的影響。這樣既能客觀科學地描述出中國東、中、西部地區各自市場一體化發展進程和經濟差距發展趨勢的現實情況,又能從市場一體化角度積極探索如何打破市場壁壘,實現貿易、服務、投資等市場要素的自由流動,以期為中國實現不同地區內、不同經濟主體在發展中走向均衡的理想愿望提供更有價值的對策和建議。
市場一體化是區域經濟一體化的重要影響因素。本研究首先對國內外關于市場一體化與區域經濟發展差異的相關文獻進行了全面的梳理和總結,可以歸納出以下3種觀點。①一體化會直接導致一個國家或區域內經濟的總體增長呈“強者愈強、弱者愈弱”的變化趨勢,從而擴大了區域經濟發展差距[2,3]。研究認為經濟發展是一個動態演變的過程,是由市場環境、制度體系等多方因素共同作用的,在各種因素相互交織和締結的過程當中,本能地產生出一種催動經濟發展的循環累積關系。對發展中國家的研究可以發現[4],市場機制不能僅單純依靠自發調節要素資源的合理配置來簡單弱化發展不平衡的現象。Myrdal[2]分析市場一體化對區域經濟發展的影響,發現當一體化水平較高時,經濟發展相對落后的地區很容易受到“回波效應”的消極影響,即發達地區一旦實現地區間要素的自由流動,可能會導致落后地區物價上漲、要素資源外流等消極影響,落后地區除其自身經濟發展受到嚴重阻礙外,還得承擔絕大部分的一體化投入成本,長期如此,造成地區間差距逐步擴大的趨勢;反之則縮小。這里需要指出在處于一體化較低發展水平時,即使這種“擴散”的正外部性能夠填補上“回波效應”帶來的負面效應,落后地區的經濟增長在短期內還是無法趕超發達地區的經濟發展,因而差距依然存在[5,6]。②市場一體化有助于協調不同區域經濟發展增長的態勢,實現各區域的平衡,縮小區域經濟差距。Krugman[7]的研究證明,經濟一體化會促進要素在空間的流動并快速產生集聚現象,雖然短期內會拉大不同地區之間的絕對差距,但長期考量發現市場一體化會產生“集聚效應”,即隨著集聚中心地帶內的土地和勞動等要素的價格上漲,推動生產者開始逆方向行事,不斷縮小中心與邊緣地區的差距,即“集聚中走向均衡”[8,9];徐現祥等[10]為驗證其提出的觀點,以長三角城市群為研究范圍,研究市場分割對經濟發展的影響,最終發現該地區內的市場分割政策對長三角地區的協調發展有明顯的阻礙作用,且影響下降了50%。由此可見,一旦各產業要素資源實現了在不同區域的自由流動,最終就會加速不同區域經濟增長的收斂趨勢[11]。③市場一體化對不同區域經濟發展差異的作用影響不確定。龍志和等[12]對珠三角地區的市場一體化導致該地區經濟增長的地區差異進行了研究,采用空間地理加權模型進行檢驗,結果表明市場一體化對相對落后地區經濟增長的影響表現出不確定性;并以“長三角”和“珠三角”地區為研究對象,得出在2000—2009年中國各大城市的商品市場一體化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呈現出一定的空間異質性特征,但其最終的實證研究卻未能發現一體化對發達地區有利而對落后地區發展不利的確切證據。
綜上所述,通過對國內外相關研究的梳理和總結可以發現,關于市場一體化水平對區域經濟差距的影響,由于研究的假設條件、理論基礎、研究視角及方法的不同,現有的研究都未得出權威的結論。因此,基于現有文獻中研究內容和方法的不足,本研究將市場一體化劃分為內、外部市場一體化,對中國東、中、西三大地區內、外部市場一體化、區域內外經濟發展差距的變化趨勢進行詳細的現狀描述與具體分析,通過實證考察中國內、外部市場一體化對區域經濟發展差距的具體影響,并從市場一體化視角提出促進中國東、中、西部地區經濟協調發展的對策和建議。
2.1.1 內部市場一體化指數的構建 從實際內容考量,本研究選擇相對價格指數法完成內部市場一體化的構建與測度,但在運用相對價格法進行測算內部市場一體化前,還需要對該方法的核心作用機理即“冰川成本”模型進行簡單的概述。Samuelson[13]選取了相對價格法創造知識體系中的“冰川成本”理論進行深度闡述:貨物在進行跨地域的市場行為過程中,就如同運輸一座冰山,在此期間必定會發生某一方式的投入浪費,即投入的成本始終貫穿于交易起始的狀態,所以這一過程勢必會引致同一類型商品交易的供需產品價格在不同地區市場之間波動的局面,且這種動態變化包含在一定范圍之內且并非這一價格是完全相等的,換言之,就是以商品交易成本的存在作為前提,解釋任何兩地間的“一價定律”注定會失敗的原因,該理論為本文所要研究的地區內市場一體化程度提供了新思路。
根據“冰山成本”理論,借鑒Parsley等[14]提出了更精準的度量辦法,即以VAR(pi/p)j來衡量MI。簡單來說就是隨著時間向前推進,VAR(pi/p)j波動涉及的變化范圍趨向于窄,則充分說明本地的MI在提升,這樣就可以方便本研究使用不同地域間同一類型商品的相對價格的變動大小表達即將要測度的市場一體化程度[15]。具體步驟如下:

本研究根據需要測算的內部市場一體化的原始數據均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中的居民消費價格指數CPI,該數據完全涵蓋了2006—2017年全國31個省、自治區和直轄市的居民8大類商品,是具備了時間t、城市i/j與商品種類k3個維度的連續數據。
2.1.2 外部市場一體化指數的測度 借鑒Patrick等[16]測算外部市場一體化的方法,具體如下:

公式(6)是考慮控制了多重共線性問題的模型。式中,openit表示區域i在時間t的對外開放度,GDPit、POPit分別表示各省的經濟規模和人口數量,GDPit/POPit表示各省的人均經濟規模。
其中,為保證數據的平穩,本研究選取的GDP數據以2000年為基期進行了相應數據上的平減。為降低open指數可能產生的異方差效果,本研究對所有變量都經過了取對數處理,得到公式(7),具體表示如下:

式中,adopenit表示一個國家或地區內實際發生的對外依存度與修正后的對外依存度的比值。其中,adopenit>1,則說明該地區范圍整體上的外部市場一體化水平較高,反之亦然。該指標原始數據來源于2006—2017年的國家統計局官方網站。
參考范劍勇[5]分析區域經濟差距的研究辦法,采用GDP比重加權對泰爾系數展開深層次的研究。具體的泰爾系數計算公式如下:


式中,T、Tb和Ti分別表示區域整體、之間和內部差異程度的衡量變量。依據研究目的劃分研究范圍,i表示中國東、中、西部地區,j表示全國31個省份,GDPit、POPit分別表示各省的經濟規模和人口數量。數據來源于2006—2017年的國家統計局官方網站。在數據處理過程中,為避免部分數據統計口徑不一致等情況出現,本研究所測度的整體GDP數據及總人口P數據是將研究內容直接劃分地域范圍內的全國31個省市的省級數據相加得到的。
目前對市場一體化與地區經濟發展差距的主要相關研究大多是基于靜態模型展開的,但選擇這一研究思路可能存在以下2個問題:①一個國家內地區經濟差距不是一蹴而就形成的,它是一個動態的演進過程,其歷史性特征始終認為當前發生的地區差距必然會受到過去某一時期經濟差距的影響,其變量具有慣性。②傳統的靜態模型可能發生內生性問題,如模型中遺漏了影響區域經濟差距的關鍵變量等現象時,難以保證最終實證結果的無偏和一致性。本文根據已有研究對面板數據模型應用基本假設,為了避免運用這種傳統組內估計(FE)方法而產生的動態面板偏差、系數估計有偏等缺陷,進而導致回歸呈現出不理想結果,本研究主要借鑒Arellano等[17]的研究思想和方法,即借助動態面板數據模型進行相關主要參數的最優估計。同時參考周穩海等[18]、李勇斌[19]的研究,設定模型:

式中,Y表示區域經濟差距,int表示中國的內部市場一體化,open表示中國的外部市場一體化;為衡量內部市場一體化的非線性影響,本研究在模型中加入了其二次項int2。X表示一系列控制變量,包括固定資產投資額fi、人力資本存量hr、基礎設施建設inf和政府干預程度gov,常規項cons。ui為非觀測異質性,eit表示隨機誤差項內容。此外,為了減少異方差問題對最終實證結果的干擾,本研究對模型等式兩端出現的所有變量都取了對數。
由表1可知,中部地區內部市場一體化指數明顯偏高,且波動幅度較大,尤其是2014年達到頂峰后出現了較大幅度的下滑。東部地區內部市場一體化指數在2014年以后出現較大幅度下滑,可能是由于東部地區開放程度較高,受外部沖擊(金融危機)的影響較大。西部地區內部市場一體化指數在波動中呈整體向上的變化趨勢??傮w來說,中國內部市場一體化的整體指標指數呈現不斷波動且上升的趨勢,而三大地區各自區域內的市場一體化指數在動態變化趨勢上也表現出相同的演變歷程,即“兩邊較低、中間偏高”的變化趨勢。

表1 內部市場一體化指數測算結果
由表2可知,2007—2017年中國外部市場一體化指數整體呈下降的趨勢。特別是在各不同地域,該指數都在2009年呈大幅度下滑趨勢,主要原因可能是2008年的金融危機。金融危機尤其對東部地區的經濟開放產生了巨大的負向影響,嚴重影響了該地區進出口成交量,進而也迫使包括東部地區在內的其他各省市另尋出路來提高國內總需求等發展問題。而中、西部地區的外部市場一體化指數一直保持著比較穩定但水平較低的態勢,說明西部地區的經濟開放程度不高,長久以來經濟發展主要依靠國內市場。

表2 外部市場一體化指數測算結果
由表3可知,2007—2017年,東、中、西部地區的經濟發展差異指數大體呈“N”型的動態走勢。具體來看,2007—2014年3個地區經濟發展差距在逐步縮小,趨于穩定,說明金融危機過后國內經濟在全面恢復,各地區經濟開始強勢復蘇。2014年后區域經濟差距又開始重新擴大,但總體都在波動中趨于穩定發展。與此同時也能看出,中部地區內的差異在逐步縮小,比東、西部地區略低。

表3 地區經濟發展差異指數測算結果
4.2.1 實證檢驗結果 采用兩步GMM方法進行分析。首先,對方程中出現的殘差項的序列相關性進行檢驗;其次,對工具變量的選擇進行有效性Sargan檢驗。具體結果如表4所示。
通過對數檢驗以及模型中AR(1)、AR(2)的序列相關顯示的檢驗結果可以得出,對于工具變量的選擇和使用是有效的。說明原模型當中的隨機干擾項存在著AR(1)相關,但不存在AR(2)相關。因此,本研究將滯后一期因變量作為工具變量的設計是完全合理的,并且很好地回避和解決了設定模型中可能存在的異方差和序列相關等問題。
4.2.2 實證結果分析 為對比東、中、西部地區的不同,表4給出了3個地區的實證結果對比。
1)外部市場一體化對區域經濟差異的影響。從東部地區的實證結果來看,外部市場一體化對東部地區的影響最大,即在1%的置信水平上顯著,說明在一定程度上,東部地區通過對外經濟開放會縮小地區內的經濟差異,是促使東部經濟實現較快發展的核心因素。
從西部地區的實證結果來看,經濟開放對西部地區的影響最小,即在10%的置信水平上顯著,表明現階段西部地區的發展過多依賴國內經濟。
從中部地區的實證結果來看,外部市場一體化對中部地區的影響在1%的置信水平上顯著。關于這一點可以解釋為:盡管在對外開放的時間和程度上,中部地區明顯落后于發達的東部地區,但外部市場一體化對中部的邊際影響強烈,發揮的效果最佳,這符合當前中國的實際情況,即東部地區在經過較長時期的對外開放以后,其外部市場一體化帶來的邊際影響要比對中部地區帶來的邊際效果小,導致外部市場一體化對中部地區的影響也較為顯著。
2)內部市場一體化及交互項對區域經濟差異的影響。內部市場一體化指數對3個地區經濟發展差異的影響的一次項系數均為正,但作用力度不一致。
從表4的實證結果來看,東部地區受影響最顯著,系數(21.381)最大,并且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說明內部市場一體化擴大了東部地區的經濟差異。產生這一結果的原因可能是:①東部地區的市場分割程度較大,甚至會出現大于西部地區的局面,這正好由表1測算的東部地區內部市場一體化結果可以解釋得出;②東部地區對外開放程度較高時,可能會使地方政府主動放棄國內市場整合,加劇市場分割,導致經濟發展不平衡。
從中部地區的實證結果來看,int系數為正,僅通過了10%的顯著性檢驗,說明內部市場一體化雖然會加劇地區經濟的發展差異,但影響甚微。而內部市場一體化對西部地區的影響居于東、中部地區之間,系數為正且通過了5%的顯著性檢驗。東部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最高且其內部市場一體化對加大地區差距的效果最大;中部地區發展水平較低且這種市場一體化的影響效果甚微;而西部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落后但其內部市場一體化在擴大地區內經濟差距的效果卻很明顯。
從東部地區的實證結果來看,int2系數在1%的置信水平上顯著,與使用全國數據估計結果保持一致,說明隨著東部地區內部市場一體化進程的加快,貿易壁壘等交易成本在不斷減少,導致地區內經濟發展的差異明顯縮小,與現實情況相符。
此外,東部地區int×open交互項的系數為正且影響極顯著,說明東部地區的內部市場一體化與外部市場一體化發揮了替代關系,即東部地區利用資源優勢建立了一定數量的與國際市場交易頻繁的商品貿易往來的平臺,可能導致東部地區開始不在意是否存在國內市場分割的消極影響,也不在意本地區政府實施市場非一體化政策,甚至不忌憚其他地區實行加重貿易成本等報復行為,來抵制其他地區的發展。因為東部地區完全可以借助自身獲取國際市場的便利來抵消因國內市場分割等可能帶來的市場規模縮減、地區發展不平衡的一系列負面影響。
從中部地區的實證結果來看,首先,從表4的int及其int2的系數來看,盡管這一變量的一次項系數在10%的置信水平下顯著,但其二次項的系數在5%的置信水平下顯著。說明中部地區在初期發展中內部市場一體化水平不高,地區內市場分割較嚴重,加劇了本地區內經濟發展的不平衡,但隨著中部地區對外開放,加大地區內市場需求,不斷擴大本地區市場整合的能力,促使政府放棄市場分割的做法,導致其內部市場一體化水平不斷提高,對地區內經濟發展不平衡的現象有所緩解。其次,從歷史來看,中部地區的經濟發展介于東、西部地區之間,對外開放作用的廣度和深度都落后于東部地區,導致其外部市場一體化的依賴程度會在某種程度上小于東部地區,但中部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及市場整合能力又在某種程度上高于西部地區,形成了其內部市場一體化水平明顯高于其他2個地區的局面,表明中部地區已經超越了需要通過市場整合來發展與其他地區的內生比較優勢的階段。因此,中部地區的int2系數對地區經濟發展的影響相對較低。最后,進一步分析中部地區的已有經濟特征可知,就經濟差距本身而言,市場一體化不會增加地區經濟的差距,而是存在著使差距縮小的某種機制,這與已有國際研究中考察的落后地區對發達地區的趕超機制基本吻合[2]。中部地區在累積循環因果的作用機制下解釋了這一經濟現象,即在商品、要素資源可以自由流動的前提下,由于累積循環因果機制的主導,會促使各種生產要素,如勞動力、技術等向發達地區集聚,中部因地區內生產要素的流出量大于西部地區,會遭受相對較多的負面影響,當這種聚集積累到一定程度后,非常容易引發“塌陷”,即導致本區域對平衡地區經濟發展的能力減弱,從分析中也可以看出,中部地區內部市場一體化程度高,具備了前文所說理論的適用前提,但實證結果相比于東部來說,效果較差。

表4 分區域的動態面板模型的回歸結果
從西部地區的實證結果來看,int2系數為負,且在1%的置信水平上顯著。與現實情況保持一致,主要原因如下:雖然西部地區的經濟發展基礎相對較差,如地理位置不優越、貿易發展的實際成本較高,在對外開放的實行時間上也相對較晚,造成其自身發展水平和速度都落后于其他2個地區,但西部地區在這種情況下實行考核激勵的機制,相對落后的地區會實施一定措施追趕相對發達地區的經濟,學習發達地區先進的技術、知識和發展理念,而這種大量采用和借鑒發達地區成功經驗的措施會幫助不同地域的經濟發展保持均衡狀態。
此外,從西部地區的int×open交互項來看,其系數為負且顯著水平不高,僅通過了10%的置信水平。說明西部地區的內部市場一體化與外部市場一體化沒有發揮替代關系,或者說二者發揮了互補作用,由此也說明了西部地區的發展主要依靠國內經濟,從外部市場一體化系數的顯著性中也可以證明這一點。西部地區為滿足國內市場需求,加強與國際市場的經濟往來,外部市場一體化促使地方政府放棄保護主義,走向市場一體化,進而使內部市場的交易成本降低,縮小了地區內經濟發展不平衡的現象,但由于西部地區的對外開放程度較低,因此這種互補作用的力度不是很大。
3)控制變量對區域經濟差異的影響。東部地區固定資產投資和政府干預對地區經濟發展差異的影響顯著,都通過了在1%的置信水平,且二者的系數都為正,表明政府干預過多在一定程度上不利于縮小地區差距,與現實情況相符。
基礎設施建設和人力資本對地區經濟發展差異的影響,實證結果顯示二者對地區經濟發展差異的影響都是顯著的,都通過了在1%的置信水平,但與前面分析的2個變量不同,二者的系數都為負,表明建設的基礎設施越完善、人力資本越高,地區經濟差距就會越小,這一點與現實和理論相符。東部地區基礎設施較完善,相對比較容易吸引資本、人才和技術等生產要素,其經濟增長的速度較快;對于人力資本,東部地區擁有相對較好的人力資源,其帶來的地區內經濟發展的外部規模效應較大,再加上地區內人力資本的流動性大,在一定程度上大大緩解了地區內經濟發展的不平衡現象。
西部地區政府干預對地區經濟發展差異的影響顯著,通過了1%的置信水平,且系數為正,這一點與東部地區的情況相似,都表明政府干預過多在一定程度上不利于縮小地區差距。模型中并非所有的控制變量都是顯著的,西部地區的固定資產投資對地區經濟差異的影響并不顯著,產生這個問題的原因可能是:①西部地區由于歷史原因,內部發展差異大;②西部地區的生產要素會向東、中部地區轉移。
人力資本存量對西部地區的經濟影響顯著且系數為正,說明了人力資本存量在推動地區經濟增長中的基礎性作用是無法替代的;基礎設施建設對地區經濟發展差異的影響顯著但系數為負,通過了在1%的置信水平。這一點與東部情況相一致,再次表明基礎設施建設對地區經濟平衡發展的重要性,基礎設施建設越好,往來貿易的成本就相對減少,更有利于經濟發展的規模效應。
中部地區與東部地區結果相似,固定資產投資和政府干預對地區經濟發展差異的影響是加大的,但其作用力度不大,僅通過了在10%的置信水平。基礎設施建設仍然發揮相同的作用,但相比于東部和西部的結果,其顯著性水平只通過了10%的置信水平,這與中部市場一體化水平高這一現實情景相吻合。中部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明顯高于西部,但對國際市場的依賴度又低于東部,其基礎設施建設相比之下較不完善,其基礎力量發揮的效果就不是特別大。人力資本存量對中部地區的經濟影響顯著且系數為正,僅通過10%的顯著性水平。
本研究利用2006—2017年全國31個省份數據測算出中國東、中、西部地區外部市場一體化和內部市場一體化水平,得出了如下結論。
1)從中國的外部市場一體化的發展水平來看。自1978年以來,中國對外開放甚于對內開放,整體上中國的外部市場一體化的發展水平和發展質量都得到顯著提高,并且這種外部市場一體化進程明顯快于內部市場一體化進程。同時,這種經濟開放政策的實施也使得不同地區出現了不同的發展機會,繼而出現了經濟開放時間越早、開放程度越高,經濟發展的整體質量和水平就越高的動態發展趨勢。總體來看,外部市場一體化水平的提高有利于縮小地區差距,但其影響程度為東部>中部>西部。
2)從內部市場一體化發展水平來看,內部市場一體化對區域經濟不均衡增長的作用存在著非線性影響,即先拉大差距后縮小差距,且其影響程度為東部>西部>中部。
3)從市場一體化內、外部交互項對地區經濟發展差異的作用來看,從整體實證結果上看,其對中國經濟的均衡發展有促進作用。從分區域的回歸實證系數結果來看,由于當前中國整體所覆蓋的不同地區其市場一體化的演變進程處于不同的發展階段,并且各個地區經濟發展的內部差異結構也不同,因而交互項對各區域經濟協調發展的作用存在差異即東部和中部地區發揮了替代作用,且東部地區效果更明顯;而西部地區發揮了互補作用。
根據結論,本研究從市場一體化角度出發解決中國地區經濟發展不平衡的問題,提出了以下具有針對性的對策建議。
1)要充分發揮市場本身在資源配置中發揮的決定性作用。學會利用市場的力量,不斷促進中國不同地區內部各省份在經濟和貿易上的聯結,確保實現各地區擁有的生產要素在較大空間范圍的分布和流通,要消除地方保護和市場分割,建立一個資源競爭有序且全國統一開放的大市場。
2)充分發揮各自的比較優勢,加強區域間的橫向合作。在保證區域間橫向交流無障礙的前提下,要發揮全國各省份地區發展的比較優勢,不斷加強地域間的經濟互助。在擴大經濟開放的同時,應重視對內市場的開放程度。隨著市場化改革的不斷推進,內部市場一體化水平不斷提高,這與當前中國內部市場一體化發展的事實保持一致,此時內、外部市場一體化的作用力保持一致,這意味著區域間的經濟發展更為互補和協調,地方保護的交易成本會降低,企業進退臨近地區的壁壘在消退,這時各區域經濟的發展得到了有效保障。因此,要想均衡各區域經濟的發展,就要充分利用東、中、西部地區各自的內、外部市場一體化的替代和互補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