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 丹
(長春光華學院,吉林 長春 130000)
網絡這一迄今為止人類最偉大的發明創造之一,為人們的生活帶來了方方面面的益處與便利,它使人類在不自知中邁入了網絡時代。人們深深地順應其中,網絡也在人們的每日生活中不可或缺。網絡加速了人類信息的傳遞,打開了人類的視閾;它使曾經的許多“不可能”,變為今天的種種“可能”。甚至在許多領域,人們會禁不住懷疑,某一天人類是否會被其完全取代。是的,今天的網絡可以使信息的輻射范圍無限擴大,人們可以通過網絡探求未知,不斷探尋信息中的信息,從而滿足人類自身獵奇的心理。一個人無論他的知識多么淵博,總會存在自身有待逾越的知識信息短板,那么此時,他會很自然地首選網絡的援助,去獵尋他的未知之處。漸漸地,人們不禁疑問,網絡是否可以替代人工作業?網絡翻譯是否可以替代人工翻譯?網絡時代,譯者的任務是什么?帶著這些疑問,文章將涉獵受網絡波及的人類文明的一個小小方面——語言翻譯。
文章源自2020年春季學期研究者對網絡在線課程中的補充內容——SPOC課程《中國文化概況》的教學反思,在與學生共同認知、體味中國文化之博大精深、中國文化英式傳播之妙趣的過程中,研究者與學生也進行了許多文化英譯方面的習練、嘗試、交流與探索。在師生的翻譯互動中,學生翻譯中的問題也被凸顯出來。研究者在學生眾多的相似甚或“蹩腳”的翻譯輸出中,尋找著學生譯文的“閃光點”,試圖探尋學生的翻譯初衷與具體“做”的過程。于教師而言,這是一個著實耗費精力的思考過程,但其中也有不小的意外收獲。今日的學生作為明日社會的新生力量,他們更懂得如何利用網絡來提高自身的學習時效。也許在他們的譯文中出現的種種問題于教師而言也是極好的教學反饋,學生懂得利用網絡與自身的合力進行譯文的再加工。如今,大多時候,對時效的追求也多過其他,而網絡恰巧可以為人類提供這一點,那么不妨借助網絡與人類的合力,創作出更美、更妙、內容更豐滿的譯文。
“高效率”是網絡時代的一個顯著特征,網絡翻譯也呈現出快捷、便利、高效、豐富的特征,各類唾手而得、輸入即現的在線翻譯軟件比比皆是。根據研究者日常的教學經歷所見,課堂教學每每涉及翻譯問題,如漢英的對應表達時,往往會有相當數量的學生馬上求助手機,尋求網絡提供的現成答案。這一做法,的確會對教師的提問即刻做出回應,但是卻略去了主動思考的過程,這是不利于學生的語言學習的。誠然,如若涉及漢英詞匯的直譯、或較短的語塊翻譯,網絡的確可以呈現準確的答案,以及更為廣泛的選項信息。而當涉及較長的語段或一些偏口語(如俚語)的語料翻譯時,此時網絡的資源庫中又沒有現成的源儲備時,網絡往往就不能提供較為完備的答案。因此,縱然網絡的信息再強大、再豐富,也需要人的思維互補。
而傳統翻譯即人工翻譯,更依賴于人的力量。尤其是在翻譯文學作品時,譯文往往更能體現譯者的風格,讀者甚至可以從譯作中發現譯者的痕跡。針對同一語篇,人們能幸運地欣賞到各種不同的個性化譯作,傳統翻譯更具人文性。傳統的譯者可以根據自身學識和語言基礎,對所譯作品進行再加工,形成彰顯個人風格的作品。傳統翻譯在意譯作品時,優勢尤為突出;但相較網絡翻譯,傳統翻譯耗時低效,這是時下的大多數年輕人所摒棄的。相較網絡的高速信息化、集成化,人工作業缺乏時效性,且信息零散。在一些科技說明文的翻譯中,人們也不推崇靈活、跳脫的意譯,而更關注翻譯的準確性、客觀性。鑒于網絡翻譯與人工翻譯各自的優勢與不足,作為網絡時代的語言翻譯工作者,在關注文本翻譯質量的基礎上,不妨利用網絡輔助,發揮人的力量,力求實現翻譯過程的人網共贏。
譯者是不同語言文化傳播的大使,談及文化,人的作用不可小覷。在跨語言的文化傳播中,譯者是文化內涵鏈接的闡釋者。網絡時代,人們通過網絡可以探尋到眾多他族文化的超鏈接,如何更好地體悟他族文化,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便需要語言文化工作者進一步地“闡釋”。如美劇《初來乍到》(Fresh Off the Boat)是一部關于中國移民的情景喜劇,劇中充滿了中美文化差異沖突所促成的喜劇效果。其中,有這樣一個鮮活又令觀眾啼笑皆非的例子,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人群對中國“龍”的差異認知所造成的文化誤解。通常情況下,龍的英譯詞用dragon的居多,但在西方文化中dragon卻是邪惡的化身,因此,英語里也用dragon暗指兇暴的人。在劇中,西方人對中國春節的特色傳統“舞龍dragon dance”的認識,將其誤解為一只跳著街舞的dinosaur(恐龍)。東西方對“龍”的差異認知是確實存在的,在中國文化中龍代表著吉祥、威嚴,有很多關于“龍”的褒義表達,如望子成龍、龍飛鳳舞、畫龍點睛等。因此,用英語里常用的dragon來翻譯中國的龍是不合適的。關于中國的龍的譯法,一種是承襲了歷史上這種誤用的dragon,但不妨加一個限定詞Chinese dragon。另一種是音譯新詞loong,也有學者從詞形上將這種譯法解釋為一種長長的(long)動物,兩個“o”代表了龍的兩只眼睛。這樣譯既貼合中國的文化,又避免了文化沖突。這都是語言之外,網絡時代的譯者需要考量的因素。譯者不單單是語言文化的傳播者,也因利用網絡的鏈接資源,探求語言文化的超鏈接,注重知識視閾的延伸。
中國文化博大精深,悠久綿長,僅一個漢字“龍”的翻譯便有這些考量之處,以及可能因此產生的理解效果。可見,在翻譯過程中,譯者除了做到識文解字、遣詞造句,還要更多地考慮受眾因素,因為譯作更多的是為讀者服務的,而不是僅專注于譯者的需求。那么,此刻回歸外語教學,學生由于長期以來受其“學”的身份的影響,尤其在翻譯的習作中,一直處于被動的位置上。在翻譯中,他們要么受到母語負遷移的牽制,要么依賴網絡詞典,受直譯所苦。總之,不敢大刀闊斧凌駕于語言之上,成為語言的主人。要做好翻譯,就要有扎實的解構原文的能力,在此基礎上,靈活地重構地道的目的語表達,考量受眾因素,潛心酌詞,甚或補充闡釋。
翻譯中,往往也會出現英漢對譯缺失的現象,這種現象多源于文化的差異抑或語言的差異,其中也不乏傳統慣用、歷史因素以及民族自信等因素。在傳統的漢英翻譯觀下,英語過去往往處于絕對的強勢地位,在翻譯中,譯者難免受到英語的話語規則、語境文化影響,在漢英翻譯時,更側重譯入語英語的文化,從而有時徒增或誤添了一些“機械”翻譯的“木訥”色彩。現今,隨著中國國際地位的提升,中國的發展日新月異,中國在國際舞臺上也爭取到了更多的話語權。在語言翻譯中,尤其在翻譯中國本土的特色文化方面,譯者也可采取堅持“真我”的策略,將眾多世人感興趣的“中國好聲音”原汁原味地傳播出去。例如中國的功夫可譯為英語martial arts,從英語單詞的組合來進一步闡釋即是來自東方的搏斗技巧,這樣翻譯似是更客觀,沒有附帶任何的色彩意義;但隨著李小龍、李連杰、成龍更多的中國功夫巨星被世界所熟知,中國功夫帶給了世界更為震撼的東方魅力。所以,譯者更傾向于用粵語音譯Kungfu,這一更能體現中國味道的譯法。翻譯中像這樣音譯比意譯出色的譯文不勝枚舉,如豆腐tofu,讀者也可試將其與beancurd,Chinese pudding這樣的譯法比較。還如2021年夏季以來影響我國頗大的臺風“煙花”在這里也是音譯為In-fa而不是直譯為fireworks等,這類翻譯是在嚴復的“信、達、雅”說的“信”的基礎上,追求翻譯的“達”與“雅”,增添了譯文的中國味;同時或許也更能激起外國讀者的好奇心。
一個優秀的譯者不僅要精通本國語與至少一門外語,就英漢互譯而言,這要求譯者不但具備良好的漢語功底,一位漢語作者的母語運用水平,還要求其有扎實的英語的遣詞造句、謀篇成文的能力;此外,譯者也需深悉中西文化,熟知風土人情。在這個網絡時代,也許不再迫使人們墨守成規,不再是古時“譯場”為了完成上乘譯作那種事倍功半的做法了,人們想獲取什么語言知識、人文知識,可以即刻尋求網絡的援助。但是正因網絡的信息如此強大,它需要人對這些泛濫的信息進行選擇;選擇輸入什么,選擇如何輸入,選擇輸出什么,進而集結、加工、打磨成作品;這亦是網絡時代譯者的工作。這里,以《新標準大學英語綜合教程》里的一篇翻譯練習為例:“就山(rockeries)水(ponds)創作而言,中國自然山水園的藝術傳統得到了發揚,景色主體是山水,因山就水布置各種建筑和花草樹木。”學生在譯這一句時,就因句中反復出現的“山水”犯了難。如若遵從翻譯中“信”的原則,將“山水”都譯出,又不符合英語的表達習慣。這就要求學生重新分析漢語的句子結構,來推敲英語的句式;此外雖然句首給出了一處“山水”的英文提示,學生也要分析句子這些“山水”分別指代什么意義,才可酌詞落筆。從上面這樣一個簡單的翻譯練習可以看出,翻譯并不是如計算機網絡所呈現的那種缺乏“人間煙火”的無限超鏈接,它是需要煩瑣的人為思維的“打磨”過程的。
翻譯,它涉及一種語言進入另一種語言,一種文化走向另一種文化,這其中不單是語言符號的轉換過程,也牽涉了不同語言、不同思維、不同文化的沖突、博弈與妥協。網絡時代,它助力了這個過程,使得翻譯變得更為高效、易得。但是,這并不意味著譯文可以一蹴而就,成為流水線上毫無個性、毫無生氣的作品。網絡時代,譯者亦應發揮人的思維潛能,駕馭文本,凌駕網絡,形成上佳的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