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瑞常 徐如霖

2019年3月,新加坡教育部宣布以試點推行的辦法,逐步取消業已實施了40年的中等教育分流制度,實行統一中等教育體制下的科目編班制,并配套改革已有的分流考試制度。[1]
新加坡中等教育分流制度是新加坡政府針對其f 1965年獨立后出現的教育資源浪費嚴重、教育管理混亂等問題提出,并于1979年開始推行的制度,即根據學生的能力和考試成績,將其編人不同的班次,但學生分流后仍有機會平行流動[2]。初衷是實現因材施教,提高教育效率。然而,隨著新加坡整體教育水平的提升以及全人教育( Holistic Education)理念的興起,傳統的教育分流制度難以滿足未來社會的人才培養需求,且引發了公平性問題。
20世紀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新加坡工業經濟開始崛起,需要教育培養大批熟練工人。與此同時,超過20%的中小學在校生因難以勝任學業而輟學。新加坡教育部為此建立教育分流制度,在集中資源培養較高層次人才的同時,對學術能力較差的學生實施職業培訓,將他們培養成產業工人,借以減少教育資源浪費,引導學生選擇適合自己的發展路徑[3]。1997年,面對全球化、知識經濟以及日益激烈的全球競爭,時任新加坡總理吳作棟在演講中指出,“新加坡有著一個強大的教育體系……(但是)我們不能認為過去運作良好的東西將來會有用。成功的1日公式不太IIJ‘能使我們的年輕人為他們將要面對的新情況和新問題做好準備。我們甚至不知道這些問題將是什么,更不用說能夠為他們提供答案和解決方案了。但是我們必須確保我們的年輕人能夠獨立思考,可以找到自己的解決方案,以應對可能遇到的任何新問題”,進而對即將進入21世紀的新加坡教育提出了“思考型學校,學習型國家”( rl'hinkingSchools,LearningNation)的發展愿景[4]。Im年,新加坡教育部發布了體現全人教育思想的“期望的教育?成果”(Desired Ou工comes of Educa工ion)c5],成為了新加坡此后教育政策和計劃的共同指南以及評估這些政策和計劃的基礎。
2009年,新加坡教育部根據各方利益攸關者的反饋,對“期望的教育成果”進行了修訂,提出將學生培養成充滿自信的人、能自主學習的人、心系祖國的公民,以及能積極作出貢獻的人,并隨后發布“21世紀勝任力”框架[J]在2011年的教育部年度工作規劃會議上,時任部長王瑞杰在致辭中表示:“這些勝任力更難教,甚至成果也更難衡量,但我們必須要這么做。”他接著指出,“我們希望使我們的教育體系更加以學生為中心,并以價值和性格發展為中心,加強對全人教育的關注”[7]。“學生中心,價值觀驅動”( Stden工-Centic.Values-Driven)也自此成為新加坡教育發展的新方向。
在2013年的教育部年度工作規劃會議上,王瑞杰對201 1年確立的新Hq‘期教育發展方向做了進一步闡述。值指出,“簡言之,未來十年的基礎教育,我們的日標是讓每位學生為自己的終身學習打下廣泛而深入的基礎,在廣度上要珍視每個孩子,最大程度地發展每個孩子的不同才能,并為每個孩子提供廣泛而全面的教育”[8]。20世紀80 90年代建立的教育分流制度與這一理念顯得越來越格格不入,對其做出改革也就成為了新加坡在新時期踐行全人教育理念的一項具體舉措。
新加坡國會議員黃圉光指出:“盡管分流制度在過去幾十年中大大降低了學生的流失率,但不幸的是,它也導致了社會分層的強化和社會融合的減少。”[9]
按照20世紀建立起的中等教育分流制度,新加坡根據學生的小學離校考試( PSLE)成績將其分人三種不同的班型接受中等教育。第一種是快捷班,學制四年。畢業生參加新加坡一劍橋普通教育證書(普通水準)會考(CJCEO-LevelExam),然后根據成績、能力和志趣再度分流:一是升人初級學院,畢業后再次參加考試升人大學;二是直接進入理工學院修學文憑課程;三是進入工藝教育學院修學國家工藝教育學院證書課程( Nitc)。針對部分有學術潛力、立志要上大學的學生,快捷班還開設有六年一貫制的“直通車”項目,學生在六年級通過考試升人大學,而中間不再面臨其他篩選性考試。[10]
另外兩種均稱作普通班,但分為學術和工藝兩類。普通學術班在課程設置上與快捷班一致。表現優異者可在中學一年級和二年級結束的時候申請轉入快捷班。錯失這兩次轉軌的普通學術班學生,如果還想擁有與快捷班同等的升學機會,那就必須在中學四年級結束時的新加坡一劍橋普通教育證書初級(學術)水準會考( CJCEN(A)-Level Exam)中表現良好,并再接受1年的五年級教育,然后與快捷班四年級學生一起參加畢業會考。未轉入快捷軌道的普通學術班學生在四年級畢業后可進入職業教育導向的工藝教育學院,或通過修學理工學院基礎課程升人理工學院II普通工藝班的課程設置相比之下更加注重技術性,四年級學生通過新加坡一劍橋普通教育證書初級(工藝)水準會考( CJCEN (工)-Level Exam)升入工藝教育學院接受高職教育,或進入普通學術班的四年級學習,以轉入學術軌道。[12]
新加坡建立中等教育分流制度原本是為了“人盡其才”。但是,優質教育資源被不成比例地向快捷班傾斜。例如,由于教師的偏見,他們在普通班課程計劃上花費的時間可能要比陜捷班少[13]。這難免引發強者愈強、弱者愈弱的“馬太效應”。在這種情況下,學生在分流后想改變發展方向其實是十分困難的。新加坡教育部數據昆示,普通工藝班的學生轉入快捷班的機會不到1%,只有5%的普通工藝班學生最終能從理工學院畢業,而只有1 0的普通工藝班學生能從大學畢業[14]。據統計,2014-2018年,得到新加坡教育部財政資助計劃幫助的中學生中有69%來自普通班。這意味著社會經濟地位低的學生更容易進入普通班。有研究批評中等教育分流制度是阻礙新加坡代際流動的重要制度因素。[15]
此外,過早分流阻礙了學生潛力的發展,影響了學生的Fj信心,并形成了學生之間的標簽化“鄙視鏈”和社會偏見,極不利于社會凝聚。為了不輸在起跑線上,學生的學習被逼上了應試化道路,課外輔導機構也隨之泛濫。白熱化的教育競爭,導致了嚴重的學業焦慮和社會焦慮。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 OECD)2015年調查結果顯示,新加坡學生的學業焦慮位居前列,而且比中國、日本、韓同等東亞國家都更嚴重[16]。因此,改革分流制度成為新加坡政府緩解階級矛盾,促進社會公平的必要工作。
盡管新加坡的中等教育分流制度存在一些問題,但此次改革并沒有徹底將其廢止,而是在制度設計上進行調整。筆者將改革方案概括為“統一下的多樣”。統一即改變多種掌制并存的現狀,推動學制并軌;多樣即全面施行科目編班制( Subjectbased Banding,SBB),建立基于學科的新分流機制。此外,由于考試成績依1日是分流的重要依據,新加坡中小學考試制度也將隨之做出相應調整。
新加坡此次改革將推動前述三種學制的并軌。按照計劃,到2024年,新加坡所有中學將統一實施四年制中等教育。每門課程將劃分為CJ1、CJ2、CJ3三個級別,分別對應當下的快捷班、普通學術班及普通工藝班。學生可根據自己的能力和特長,不同科目選擇不同級別的課程,總體上不復存在普通工藝班、普通學術班和快捷班之分[17]。新加坡前教育部長王乙康對此做出比喻:“我們再也不會有魚兒在三條分開的溪流中游走,而是在同一條寬闊的河流里,每條魚兒找尋自己的旅程。”[18]
考慮到操作性問題,新加坡教育部提議各中學在一年級入學時仍依據小學畢業考試成績對學生分流,但不是分人過去的三種班型,而是讓成績位列前茅的學生主要學習CJ1課程,成績中等的學生主要學習CJ2課程,成績偏后的學生主要學習CJ3課程。學生升入中學后可繼續尋找和發展自己的長處和興趣,然后調整不同科日的課程級別。但對于那些飫期以來只開設普通工藝班或只開設快捷班、綜合項目的專門學校,新加坡教育部不打算一刀切地要求其全部轉型。王乙康就此解釋道,“世界上每個教育系統都有專門針對不同學生群體的學校,如那些學業能力強、在特定領域有優勢的學生,或更喜歡動手和技術培訓的學生……我們應該維護和平衡學校之間和學校內部的多樣性,以使我們能夠更好地滿足不同學生群體的教育需求和優勢”[19]。但為了促進社會融合,教育部要求即便是專門學校也要借助他們的直接招生計劃①盡可能招收來自不同背景的學生,并確保學生積極參與學校間的交流活動,使來自校的學生有機會融合。另外,這些專門學校應提供更多的科目選擇以滿足不同學生的需要:當前只開設普通工藝班的學校應提供更多的普通學術班課程,如有可能還應提供一些快捷班層次的課程;同理,當前只開設快捷班的學校也應提供一些普通學術班或普通工藝班的課程。201
新加坡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就不斷嘗試增加分流制的靈活性。例如,從1995年開始,允許快捷班學生學習高級母語課程;2002年起,允許普通學術班的高年級學生選擇1—2門科日參加更高級別的國家考試;2006年起,普通工藝班的高年級學生也獲得了同等選擇權;2009年起這一權限放寬至3門;2014年起,普通班的一年級和二年級學生被允許根據自身情況,在英語、母語、數學和科學四門科日中選擇修學更高級別的課程;2018年,新加坡將這一做法推而廣之,推出全面科目編班制。[21]
科目編班是讓學生根據自己的能力、興趣和學業評估結果,在不同科目中修讀不同級別的課程,實質上是在統一中等教育學制的大框架下引入的一種更為精細化的分流制度。經前期12所學校試點且取得了較好的效果,新加坡教育部決定F1 2020年起讓更多中學(28所)逐步全面施行科目編班。新加坡教育部當前正與試點學校緊密合作,確保它們有足夠的支持和資源來有效實施全面的科目編班制。試點學校還將與其他學校分享經驗和最佳實踐,以促進到2024年能在所有中學全面推開改革。按照日前設計的方案,中學一年級學生依據小學畢業考試中的各科成績選擇各科的課程等級。從二年級開始,除了小學畢業考試涉及到的科目外.學生還可以基于一年級表現m的興趣和能力,在地理、歷史、英語文學等人文科日中相應選擇更高級別的課程。[22]
王乙康指出,科目編班相比傳統分流制度并不是“新瓶裝舊酒”。傳統分流制度是將教育分為不同的課程。“每門課程就像一個大罐子。可以在罐子中放人不同的餅干,但是當封上罐子并將其標記為菠蘿餡餅時,其中的所有東西都會被準確或不準確地被標記為菠蘿餡餅。科目編班從根本上改變了這一狀況。從本質上講,我們打破了罐子,讓學生從罐子中出來,根據他們的學習能力選修不同難度的課程。一兩門科目選擇基礎級別并不等于給學生貼上標簽。同樣重要的是,這一制度鼓勵學生發現自己的長處。”[23]
為了促進不同群體學生的交流與融合,在施行科目編班的學校,藝術、品德和公民教育、設計和技術、食品和消費者教育、音樂和體育并不分等級。也就是說,學生無論其他學術型科目選擇了什么級別的課程,上述科目都將學生分人同一個班。這些課程的課時大約占總課時的1/3。[24]
除了教學組織形式的變革,新加坡教育部還將對中小學考試制度做出一系列改革,以適應整個中等教育體制發生的變化。
在科目編班制下,學生特定學科修學哪個級別的課程主要取決于白已在這門學科上的表現,與同級其他學生表現優劣無關。因此,新加坡小學畢業考試F 2021年起將以積分等級(Achievemen工 Level)替代當前的總積分(工-Score)來呈現學生成績,以弱化學生之間的比較。具體而言,學生每科成績分為8個等級,1級最優秀,8級最差;綜合成績則為英語、數學、科學和母語四科成績之和。也就是說,學生綜合成績最優秀為4級,最差為32級。在過渡期依舊實行傳統分流制的學校按照表1列出的對應關系將學生分流至三種班型;在實行科目編班制的學校,學生在一年級主要根據小學畢業考試的綜合成績修學對應級別的課程,但特定學科可以根據學生該學科的表現選擇更高級別的課程。[25]
學生在學期間的課程級別調整,則由各校白行組織評估和制定方案。例如,試點學校惠厲中學( Whitley Secondary School)當前規定,白2020年起,普通學術班的二年級學生,如果某人文學科在一年級時的總成績不低于75分(百分制,下同)且各科平均成績不低于60分,則該科可以選擇修學快捷班層次的課程。[26]
最后,由于向2024年起,所有新人學的中學生不再分為之前那樣的三軌,前文提到的三種新加坡一劍橋普通教育證書會考將被整合成統一的國家考試和證書框架。所有學生在中學畢業時將獲得統一的證書,并列出所修科日的等級。[27]
新加坡此次中等教育分流制度改革與我國當前“新高考”選考制下的分層走班制改革有著相似的精神內核。兩國的改革都處在進行時,都是應時代需求而變,都表現出明顯的進步性,但也都還不成熟,面臨諸多挑戰。
新加坡的改革目前尚處于試點和逐步推進過程。從階段性成效來看,來自改革試點學校的學生的學業表現整體上要優于傳統分流制學校同類學生。例如,在2018年的新加坡一劍橋普通教育證書會考中,來向試點學校的普通學術班學生在英語、數學、科學和母語四科的表現能與快捷班學生相當,通過率超過90%;普通工藝班學生在英語、數學、母語三科的表現能與普通學術班相當,通過率也超過90%;超過80%的試點學校學生認為,新分流制更利于他們發揮自己的優勢,使自己在中等后教育中有更多的選擇。[28]
在筆者看來,新加坡此次改革有幾個特點值得關注。一是試圖平衡整體與個體的矛盾。這既表現在集體發展與個人發展的統一,又表現在學生素質的全面發展與個性發展的統一。新加坡教育部將此次改革的方向概括為“統一的中等教育,多樣的科目編班”[29]。統一的中等教育是為了避免過早的教育分流加劇學生分化與社會階層同化,促進社會公平和社會凝聚;多樣的科目編班是為了防止公平政策滑向絕對均等主義,最大程度地滿足學生的個性化發展需求。二是分流的目的在于為每個學生提供合適的教育。如前文提到的,雖然新加坡整個朝野對教育分流制度多有抨擊,但此次改革絕不是廢除分流制,而實際上是分流制的精細化。傳統的分流制度是根據學生的總成績籠統地將他們分為具有優劣標簽的三等,且明顯存在重學輕術傾向。改革后的新分流制度體現的是“多元智能”理念,依據學生的興趣與專長,為每個學生量身定制適合自己的培養方案,擅長的學科追求卓越,不擅長的學科重在補齊短板.意在長善救失,讓每個學生都能成才。而這又促使教育評估由常模參照評價向標準參照評價轉變,關注學生每門學科的學業達標情況,而不是個體間比較。這既利于充分發揮教育評估的發展功能,弱化教育競爭,緩解社會焦慮,又依舊能服務于教育分流。
然而,筆者認為新加坡此次的改革也面臨一些明濕的問題和挑戰。首先,科目編班制需要強大的教育資源支撐,這將成為推廣科目編班的重要阻力。這一點,筆者在新加坡教育部調研時也得到了印證。除了需要更多的教室和教師等資源,科目編班制給教務等支持保障部門也帶來了極大的工作量。當前的試點學校原本就選擇了一批具有實施科目編班優勢的學校例。因此,即便試點成功,也很難保證能全面順利鋪開。當前我國的走班制改革就很明顯面臨這種挑戰。其次,完全放開學生跨級選課權可能存在引發更激烈的競爭和“教育大躍進”的風險。如我國的“奧數現象”,原本是想讓學有余力尤其是在數學方面有獨特興趣和特別專長的學生能得到更充分的發展,但逐漸演變為“全民學奧數”,完全違背了政策初衷。因此,新加坡此次的改革是否真能全面推廣,是否真能如愿實現目標,還待實踐檢驗。
注釋:
①類似于“自主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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