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視頻著作權保護問題研究

◎曹 利

一、短視頻發展現狀

隨著抖音、快手、小紅書等視頻軟件的快速發展，在移動通信技術、大數據、人工智能等高科技技術不斷完善的情況下，過去公眾通過傳統媒介單向傳播的方式獲取信息，現在人們可以通過各種網絡傳播方式及短視頻平臺獲取信息，同時人們可以作為用戶在短視頻軟件上發表內容，人們利用自己碎片化的時間通過短視頻平臺發表自己制作的作品，通過改編其他用戶的作品加上自己的創意來傳播自己的作品。抖音社交軟件的發展見證了短視頻的快速發展。抖音是一個專注年輕人音樂短視頻社區平臺，用戶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音樂，配以短視頻，形成自己的音樂短視頻作品。

2020年10月13日，《2020年中國網絡視聽發展研究報告》發布。報告數據顯示，網絡視聽用戶規模不斷突破9億，短視頻用戶達8.18億，近90%的網民使用短視頻工作和生活。截至2020年6月，短視頻以人均單日110分鐘的使用時長超越了即時通訊，同時短視頻的快速發展也推動著市場格局變化。

二、短視頻的獨創性標準

（一）版權體系下的獨創性認定標準

英國早期的著作權制度只是防止沒有經過允許而抄襲他人的作品，一直沒有規定獨創性的認定標準，直到1911年英國才首次規定了獨創性的認定標準。英國關于獨創性標準的解釋沒有達成統一的意見。1916年Paterson法官在判決書中關于獨創性概念的解釋才作為通說觀點加以應用。他認為作品的獨創性不要求作品必須具備具有創造性的思想，只要作品是作者獨立創作完成的就可以，不需要具備創造性或者新穎性。Paterson法官關于獨創性的解釋導致獨創性的標準過低，著作權保護的范圍過于寬泛。英國法官為縮小著作權的保護范圍參考“額頭淌汗”原則加以限制，法官認為作品不但需要自己獨立創作完成，而且還需要投入金錢、時間、個人選擇、經驗等。從而獨創性的標準包含獨立創作和自己的創作投入。

（二）作者權體系下的獨創性標準

作者權體系下對“獨創性”標準的要求較高，這就要求作者創作作品是獨立完成且需要反應出作者的個性，認為作品反應了作者的精神權利，作者通過創造性智力活動進行創造的作品。法國最高法院對獨創性的解釋是，獨創性是指從作者創作的作品中所反映出來的作者的特性，作品必須與作者的人格個性相聯系。德國對獨創性標準的要求嚴于法國，不僅要求作品具有獨創性而且還要求作品具有創作高度。在作者權體系下更關注作者的精神權益，通過著作權保護其精神權利從而使人民更好的發揮其才能進行智力性創造性活動，因此在作者權體系下作品的保護范圍比較狹窄。

（三）中國相關的獨創性標準

《著作權法》第三條規定，作品是指文學、藝術和科學領域內具有獨創性并能以一定形式表現的智力成果作品。一部作品應該體現作者的獨創性，作品獨創性必須具備獨立性和創造性。獨立性要求作者獨立創作不是剽竊和復制別人的作品，創造性要求作者在創作作品需投入創造性智力活動，并具有一定的創造性。

短視頻能否成為作品取決于創作的短視頻是否具有獨創性。用戶獨立創作短視頻時會根據自己內心所要表達的內容進行創意性安排，用戶會根據自己的心情選擇合適的環境和背景音樂做出一定的安排、表情設計等個性化選擇使自己創作的作品不同于其他用戶的作品。同時用戶在拍攝短視頻時需要進行情節構思、人物安排等創造性智力活動。因此，用戶獨立創作并投入創造性智力活動所創造的能體現作者個性的具備一定創作高度的短視頻就屬于作品。

三、短視頻的侵權類型及典型案例

（一）未經他人許可擅自使用他人的短視頻

北京快手科技有限公司狀訴廣州華多網絡科技有限公司侵害著作權糾紛一案中，快手APP用戶在快手APP上傳、發布了名為“這智商沒誰了”的視頻，獲得較高點擊量。經過該用戶的授權，快手公司獲得了該視頻在全球范圍內的獨家信息網絡傳播權。華多公司未經北京快手的授權擅自使用在其運營的“補刀小視頻”上傳并發布了該視頻，其行為侵害了快手公司的著作權，應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法院經審理認為涉案視頻時長較短，但是作者思想和情感的表達并沒有限制作者的表達空間，應受著作權的保護。

（二）未經著作權人許可，在短視頻中擅自使用他人的音樂作品、文字作品等

北京音未文化傳媒有限責任公司起訴徐州自由自在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和北京春雨聽雷網絡科技有限公司侵害錄音錄像制作者權糾紛一案中，音未文化公司擁有音樂《Walking On the Sidewalk》版權獨家專有使用權以及維權權利。音未文化公司發現其未經許可擅自使用該音樂作為背景音樂制作名為“20180804期2018最強國產手機大測評”的商業廣告推廣短視頻，并將該視頻上傳至“酷燃視頻”通過自媒體賬號“Bigger研究所第一季”傳播，侵害了他人著作權。

（三）未經著作權人許可，將影視作品或者用戶自行上傳的視頻進行剪切或加工整合形成短視頻

北京財視文化傳媒有限公司起訴北京恩科美達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深圳恩美路演網絡科技有限公司侵害作品信息網絡傳播權糾紛一案中，北京財視制作了視頻，配置了文章，作品名稱為《夢想三分鐘》，恩科美達公司在其所有的“恩美路演平臺”微博和微信公眾號中擅自播放北京財視享有信息網絡傳播權的視頻，兩被告公司未經允許，分別在其注冊的微博、微信平臺中使用原告制作的視頻用于商業活動，并刪掉財視公司的logo及標識，換成自己的標識“夢想吧”，嚴重侵犯了《夢想三分鐘》系列作品的修改權、保護作品完整權及信息網絡傳播權。

（四）未經著作權人許可，將其他類型的作品改編成短視頻

辛先生在“知乎”網站標題為“有哪一瞬間讓你覺得被撩到或者成功撩到別人?”的網帖下，發表了以自己的真實經歷為內容創作的文字回答。新片場公司委托王先生拍攝《第一天的開始，一輩子的堅持》的短視頻在人物設置、臺詞、故事情節等方面都和辛先生的作品一致，同時該視頻也上傳到了騰訊網、優酷網。

法院經審理后認為，辛先生創作的文字作品雖然篇幅較短，但文字內容都是辛先生獨立創作的，屬于獨創性表達，且可以通過有形形式復制，屬于我國著作權法上所列舉的文字作品的類型。通過辛先生提交的相關證據，可以認定其為該作品作者，對其作品享有著作權。

四、完善短視頻著作權侵權的建議

（一）提高短視頻平臺合理的注意義務

在短視頻侵權案件中行為主體分別是短視頻的制作者、短視頻的網絡主播和短視頻的播放平臺。在短視頻著作權侵權案件中，制作者是侵權責任主體。平臺與主播如果構成分工合作或者有證據證明平臺知道或應當知道網絡主播的侵權行為，屬于共同侵權，承擔連帶責任。如果播放平臺僅作為技術服務提供者適用“避風港原則”，即在被侵權人向平臺發送有效的通知后，平臺及時刪除或下架侵權作品，履行了“通知-刪除”義務，不構成侵權行為，則不承擔侵權責任。

因此，短視頻平臺應該盡到合理的注意義務，首先，在侵權行為被發現或者被通知之前，短視頻平臺應采取積極的措施主動發現和應對可能發生或已經發生的侵權行為。其次，對已經接受到的有效侵權通知，短視頻平臺應當及時采取措施，主要包括履行刪除義務、防止損害結果進一步擴大等內容。最后，短視頻平臺要對同一侵權人后續所發布的短視頻進行持續監控，目的是預防可能發生的重復侵權行為。

短視頻平臺應盡合理的注意義務，采取技術措施識別短視頻內容，可以設定對關鍵詞進行查詢、檢索和關鍵詞屏蔽，對熱門作品和重復侵權作品建立重點監控名單，對涉及侵權的視頻內容要進行及時清理。

（二）提高用戶的版權保護意識

用戶自己在創作短視頻的時候要提高版權保護意識，在使用他人的音樂作品、視頻、文字作品要經過著作權人的許可，不得侵害著作權人的合法權益。用戶在改編、引用他人作品時，要得到著作權人的許可，要注明出處或來源，不能侵害他人的版權。用戶創作完成的作品一旦發布，應及時在自媒體視音頻線上版權登記平臺進行登記，可以有效保障短視頻創作者的切身利益。

（三）利用技術措施過濾侵權短視頻

早在2007年，Youtube網站就運用視頻識別系統對視頻內容版權所有者提供的視頻資料分析，形成數據庫，然后采用類似于指紋識別的技術過濾網站內容，刪除侵權視頻。

搜狐視頻上線的視頻基因比對技術，該視頻技術是由搜狐視頻自主研發的視頻檢索技術，視頻出品人可以利用海量大數據迅速發現盜版侵權行為，未來還能將盜版視頻的收入轉給原創者。

阿里巴巴文化娛樂集團聯合阿里巴巴達摩院共同發布鯨觀全鏈路數字版權服務平臺，該鯨觀平臺搭載的達摩院iDST人工智能技術，實現了視頻智能編輯，通過對視頻內容分析，打上標簽，同時利用知識圖譜對標簽進行多維度編目。智能編輯在打標的同時，還在音視頻素材上抽取“指紋”，讓音視頻素材在全網范圍可追訴，且實現毫秒級速度支持百億級指紋檢索，打擊侵權盜版。

短視頻平臺通過技術措施提前對侵權視頻進行識別、過濾，對侵權行為進行事先預防，相較與人工處理侵權內容具有巨大的效率優勢，同時有利于平臺節約維權成本、人工成本。